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李然 李然醒来的时候,四周浓墨一般的乌黑,黑的没有一点杂质,那浓黑中听不见大城市喧嚣的车鸣声,也没有空调低低的吹风声音,只有让人绝望的寂静,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梦,无论如何挣扎,也找不到出路。也许真的是在做梦,李然将那一丝惶恐丢到一边,翻身想要甩掉这梦境,结果身体却一下栽了下去,居然是在高处吗?李然惊叫还未出声,就感觉体内一股异样的气流在流动,似乎把整个身子都变成了棉花,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身子掉到地上居然奇迹般的不怎么疼。 地面粗糙而冰冷,实在太过真实,李然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太过陌生,绝不是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莫非这是地狱?李然摸摸跳着的心脏,呸了一声,爬起来,抬脚慢吞吞的朝着黑暗挺进,老半天才摸索到一面墙,顺着墙根摸到一张软布,李然欣喜扒开,越过一个似乎是门槛的东西,失望的发现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也许是晚上,李然暗道。只得继续摸索着墙慢慢的走,沿着墙走了一段路,转了一个弯,她异常欣喜的发现,有微弱的光赫然出现在死寂的黑暗中,李然紧走几步靠近。 “乖孩子,别哭,别哭,过一会身上就不疼啦。”一个老妇人慈祥温柔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出来,其间还夹杂男孩的抽泣声。 那老妇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李然站在帘子外面想了想,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是她却也不急着掀开帘子求证,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她身上居然穿着一袭白色古装长裙,宽大的袖子,以及软缎面的绣花鞋,齐腰的长发,都提醒着她,这不是她的身体,刚才一直惶急着寻找光明,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作为一个浸淫网络文学多年的有为青年,如果这时候李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倒是白看那么些书。但是她这个穿法也太过新鲜,上班偷着补个眠而已!李然叹息一声,伸手掀开帘子,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房间,静默的烛光中一个老妇人正温柔的拍着哭泣少年的背,那少年是低着头的,看不清长相,倒是那老妇人抬起了头,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满脸的鸡皮疙瘩,实在有点丑,甚至看起来凶悍,要不是那温柔的目光,李然估计不会镇定的站着而是转身跑路。 只见那老妇人笑着说道:“姑娘,我没法子了,还是你来劝劝他吧。” 劝什么?怎么劝?李然一时生怕露了马脚,也不开口,只是抬脚走进去,那少年这时抬起头望了过来,虽然满脸泪痕,哭泣的双眼微微的红肿,却无法掩饰那份俊美,还没完全长开的小脸有一种朦胧的性别混淆,真是一个极品正太,李然不由再细细看上一眼,那少年好像被看的不好意思了,红了脸低头,这小摸样看着更让人挠心,纵使色女本色抬头,李然只是眨眨眼压下,缓缓的走过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问道:“你哭什么呢?”话一说出来,李然有点晃神,这声音怎么这么清冽冰冷呢,感觉毫无生气,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属于冰山型。刚才她那一番面无表情,那个透着熟稔的老妇人却毫不意外,显然是习惯了。看来她押对了宝,喜欢穿着一身白衣的人,要么是装清高,要么是真清高,性格总也逃不出清冷高傲这个范畴,李然暗暗得意,松口气等着少年的回答。 那少年抬头望着李然,却目光呆滞,呐呐不言,那老妇人一看笑道:“这位龙姐姐是此间主人,她问你什么,你都回答就好啦。” 龙姐姐?主人?李然稍微舒口气,看来是有点家产的主人,以后生活有着落了。 这时,那少年忽然从石榻上翻身下地,对着李然和老妇人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杨过,拜见婆婆,拜见龙姑姑。” 杨过。。。龙姑姑!!!这情景,这环境,这人物。。。莫非是神雕??李然把磕头礼的不适应暂且丢到一边,细细的听着杨过的诉说,看看此杨过是否正是彼杨过,听到郭靖和黄蓉出场时,李然已经肯定眼前这位少年将是未来的神雕大侠。 李然松口气,穿到一个还算熟悉的世界,总比陌生的世界强的多,只是小龙女和杨过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这小子虽然看起来长的不错,性格也算直爽,按原著来说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纵观神雕故事,也只有杨过这样一位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的英雄少年。只是她已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未来怎样还待两说。李然暗笑自己刚来就开始无边无际的YY未来,想的真是太多了。。。 杨过的遭遇,孙婆婆很是心疼,要不是碍着门规,她是很想将杨过留在古墓,但是以小龙女的执拗性子,要答应恐非易事,只得妥协道:“姑娘,你看这深更半夜的,就留下他吧。” 李然回过神来,见到老妇人恳求的目光,胡乱点个头,站起身出门,沿着来路走回刚才的房间,还好只是一个转弯,路也不远,要不然这黑灯瞎火的,她真不知道迷路到了哪里,如果小龙女在自己家里还迷路了,那孙婆婆会不会一掌干掉她这种夺魂的妖孽! 李然叹口气摸索着坐到一张榻上,这里的结构估计跟刚才孙婆婆那个房间差不多,一样的简陋。不过,这张榻还真是冷彻心扉啊,这就是小龙女用来练功的寒玉床了吧。 练功??李然一下警醒过来,小龙女这时候的功夫虽说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是肯定已经很高明,可她李然却对武功毫无概念,如果跌下来时身体微暖的感受就是所谓的内功的话,她也是懂那么一点点武功的,但那估计是小龙女的本能,她却是不会用的。再说杨过显然是刚刚从全真教逃过来,接下来必然有一番纠结,李然仔细回想剧情,她算不上金庸迷,唯一仔细看完的也只是笑傲江湖,这神雕侠侣还就只看了电视剧,多半是断断续续的,对于接下来的剧情并不是很清楚,而且95版的神雕剧情,看过后也都过去十几年,她只记得一些大概情节了,只知道接下来孙婆婆会被全真教道士打死,小龙女也是露了功夫攻击全真教的!可她全无功夫,这可如何是好,死定了,要么露出马脚,要么被全真教那帮道士一掌拍死。。。。 李然无法可想,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是惶恐加惊惧,饶是她自诩冷静坚强,也有点疲累,鸵鸟的想着倒下来睡着就没事了,也许能穿回去也不一定。 哪知她刚贴着寒玉床闭眼,就听见一个男声远远的传过来:“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奉师命拜见龙姑娘。” 尹志平 小龙女的耳力真不是一般的好,李然叹气,这尹志平。。。一个可耻的QJ犯,李然翻个白眼,捂着耳朵装听不见,她还就不信了,那全真教道士敢深夜闯进古墓! 那尹志平见无人应答,又锲而不舍的重复了一次。李然仍然只躺着不做声,拖得过今晚最好。 可孙婆婆却担心的走到她房间问道:“姑娘,你看如何是好?” 李然苦笑,这事不去解决还真不算完,依着小龙女的个性估计是不当回事,可是这孙婆婆要是真跟全真教动手了,以后就难以善了了。现在看来也只能勉强硬撑着,不动武力将事情解决。想那尹志平虽然对小龙女有那种心思,却并不是个邪佞不讲理的人。 李然坐起身,心下叹气,用生硬的古语说道:“婆婆,你且随我出去应付那帮全真教道士,否则,今晚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孙婆婆纳罕,姑娘这语气虽然冷淡,却并没有要将杨过送出去的意思,本来还以为会把杨过赶出古墓呢。想到杨过身世堪怜,孙婆婆抛下那一丝疑虑,喜滋滋领着杨过走在前头,七拐八弯的出了古墓。 杨过原本就忐忑不安,一见出了古墓,伤心道:“婆婆,不要将我送走,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李然皱眉,冷声道:“谁说要送走你,合上嘴巴,跟我们走。” 杨过大喜道:“真的不送走我吗?龙姑姑,婆婆。” 李然现在全无心思应付杨过,倒是孙婆婆慈爱的说道:“姑娘说留下你,就是真要留下你,呵呵。”杨过不由心下一热,再不觉得小龙女冰冷无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三人穿过一片树林,远远见着全真道士们点着火把站在那里没有靠近,李然选了一个能互相看见大家的位置远远停了下来,孙婆婆一见全真教道士人数众多,立刻站在李然左前方有意加以回护,即使她知道功夫没有姑娘高。 尹志平等全真教道士们,迟迟不见古墓中传出任何声响,却碍于不能擅闯古墓禁地,不能再踏前一步,已然愤怒。忽然见到一个极美的白衣女子旖旎而来,跟着她的却是一个极丑的老妇人以及一个相貌俊朗的少年,那少年赫然正是杨过,一时众道士低语,想必这美少女就是那小龙女了。 李然一一打量众道士,只可惜大晚上虽有火把,隔的却远了些,只能模模糊糊看个长相,还有一个人躺在担架上,想必就是那追着杨过的赵志敬,倒是有一身姿颇为俊秀的青年站在众道士前头,这应该就是尹志平了。 这边众道士见小龙女只是望过来,却不说话,那清澈的目光寒意逼人,在月色下更加摄人心魄,寒冬的风吹起白色的衣裙翻飞,似仙子亦如鬼魅,众道士只觉得森森寒意慎人,下意识的噤声不言语。那尹志平却是有点痴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皎皎如月,气质如雪,让人心生向往,却不敢靠近。 李然打量完对方,不紧不慢道:“你们全真教与我古墓派数十年邻居,互不干涉。如今贵派明火执仗深夜来扰,却是为了哪般?” 尹志平只觉得这声音清澈婉转,却有责骂之意,莫名有点难受,定了定神才道:“深夜叨扰贵派,实在情非得已,还请龙姑娘见谅。”尹志平深揖一礼,然后指着杨过又道:“只是这孩子是我全真派弟子,还请姑娘赐还。” 李然冷笑道:“我倒没见过什么全真教弟子,却是救了一个遭人毒打,险些丧命的孩子?” 尹志平一听,皱眉道:“这孩子顽劣无比,欺师灭祖,大坏门规。敝教责罚与他,想来也是应该的。” 李然冷笑道:“这可就奇了,我看这孩子却是没半点贵教功夫,倒是那口诀背的不错,想来贵教是只教授口诀,然后让弟子独自体会武功心法的,想来这就是贵派传承武学的独特方式。我看这孩子愚笨了些,想是功夫没学成,轻易丧命倒是真的。” 尹志平没想到有这一层,径直望向担架上的赵志敬,其他传真教弟子也疑惑的望过来。赵志敬躺在担架上,玉蜂蜇伤处麻痒难当,一时被人说道自己的私隐之心,羞怒交加,吼道:“要是这小畜生没有功夫,岂能打伤他人。” 李然偏头说道:“哦?我倒不知了,杨过,你使出那一招来,让众人看看,是也不是全真教的功夫?” 杨过立马站出来,当着全真教众人的面,使出欧阳锋教他的功夫,这一出手,正是下午打伤人的功夫,这些道士也鲜有出门机会,纵使那尹志平见识多些,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功夫,但这的确不是全真教的功夫,一时众人面有尴尬之色。 “杨过,除了这一招,你还会其他功夫吗?我指的是全真教的功夫。”李然看一眼全真教方向,问杨过。 “其他的,我再不会了,这招还是来终南山前我义父教的,上了终南山,我只背了大半年口诀,我不知道原来口诀还需要甚么心法。龙姑姑,我杨过对天发誓没说过半句谎话。”杨过挺胸道。 尹志平见事态不可控制,站出来说道:“此事是非曲直,我们自当禀明掌教师祖,由他老人家秉公发落,还请姑娘将孩子交与在下罢。” 李然踏前一步沉凝道:“这孩子是贵教弟子,本来他是生是死,我也没权干涉。只不过贵教不慎将他逼至我古墓派,当时他身受重伤,婆婆怜惜他才带回古墓医治。然而,我师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外人擅闯古墓者死。我虽怜惜他年幼失怙,却也只能依照门规行事了。” 众道士闻言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小龙女是护着杨过的,如今听到的却是要杀杨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低头窃窃私语,想着全真教祖训就有一条,全真门下弟子终身不得踏足古墓一步,那古墓派竟是踏足古墓者死,这小龙女虽美,却是冷冰冰的,怕是不易相与之人,看来,这杨过只怕是活不成了。 杨过本来还以为龙姑姑是要救他脱离苦海,却没想到竟是要当着众人斩杀于他,一时又是气愤又是悲伤,只拿眼睛恨恨的瞪着小龙女。 那孙婆婆急了,恳切的望着小龙女道:“姑娘。。。”却被李然一个严厉的瞪视,不得不将求情的话吞到肚子里,心下却暗自心惊,小龙女的个性是执拗了点,却从来不会如此。。刚才那目光竟隐隐含有威严之意。 李然看着众道士缓缓又道:“贵教与我派渊源颇深,一直以来贵教也对我派多有护持并以礼相待,这么些年并没人擅闯我派禁地,念在这孩子到底是误闯,如今我且先扣押了他,明日自当亲临贵教与贵掌教协商如何处置这孩子,既不违背我教门规,亦能不伤贵教与我派多年来维持的和气。至于那位道长的伤势,婆婆,且将解药给他们吧。” 李然望向孙婆婆,想让她将那什么玉峰浆给赵志敬,却见她正呆呆的望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果然被怀疑了吧,真正的小龙女岂会和这些道士说这么多。不过,反正这小龙女是装不出来的,就那份高明的功夫,她就束手无策。她爱怀疑就怀疑吧,反正抵死不承认就是。 孙婆婆哪里见过小龙女这样侃侃而谈,一车话说下来有礼有节又不失威严,至于那擅闯者死的门规,她连听也没听说过,而且,姑娘一直称她为孙婆婆,这一声一声的婆婆还是头一次。 李然见孙婆婆不言语,怕全真教道士又要多说什么,只得瞪视孙婆婆一眼催促道:“婆婆?” 那孙婆婆虽然不忿全真道士的所为,却还是立即将玉峰浆抛向全真教诸道士,姑娘刚才那一眼竟是从未见过的锋利无比。 那边赵志敬已经麻痒难当,见有解药,也不想着先骂什么难听的话了。一个翻身跳出担架想截住,他是用五成的内力接的,却不想还是堪堪退了一步才截住,暗道那老婆子武功不俗。 众道士低声说了几句后,那尹志平站出来说道:“如此多有叨扰姑娘,明日恭候姑娘大驾即是。” 尹志平说的如此客气,众道士还没觉出什么,那赵志敬却狠狠的哼了一声,不过他现在忙着治伤驱毒,倒也没再骂,至于那杨过,在古墓派是个死,到全真教也能让他生不如死,他一点也不担心。 眼见着众道士走远,李然才松口气转身往回走,那杨过却绕到她面前,梗着脖子恨恨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之,我绝不回全真教去。” “我要你这条命做什么?”李然翻个不明显的白眼,刚才一番言语机锋,以及保持警醒的提防,耗费她不少精力,现在却还要来安抚一个偏激的孩子,真累! 那孙婆婆这时才回过味来,只以为小龙女是在用缓兵之计,摇头不赞同道:“姑娘大可不必同他们客气,那些道士的功夫不见得有多好。” 好的可以一掌拍死我呢,李然终于翻了一个完整的白眼,却装作大度道:“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客气一点是应该的。” “哼。”孙婆婆犹自气愤,却也没再说话。 杨过却是纳闷了,这龙姑姑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杀了他,现在却又说不要他这条命,到底是何意思。而且,自己到底是生是死,全都要看明日,杨过对全真教没好感,一想到自己的生死全在那些道士手里,一时悲愤莫名,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就往山下走,如果没被小龙女打死,就逃到山下去做一个乞丐,也比在那帮山羊胡子牛鼻子老道下讨生活强。 孙婆婆一见急声道:“你去哪里?” 杨过感念孙婆婆的关怀,心下一热,返身长揖,抬头道:“感谢婆婆的医治,我去啦,等我年纪大些,再来望你。” 李然头也不回往前走,冷笑道:“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没到终南山脚下,恐怕已经葬送小命给那野兽脏腑。” “左右都是个死,被野兽吃了,总比被那些牛鼻子们欺负强些。”杨过决绝道。 李然郁闷返身,没想到她耗费精神救这小子一命,他不知感激还算了,居然还梗着脖子拼命。只得无奈道:“刚才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明日我自有计较,断不会让你再回全真教就是了。我今日累的很,你可不要再耍脾气,快点过来,咱们回去罢。” 那孙婆婆赶紧走过去将杨过一把拉住就往回走,李然正郁闷着回古墓的路不记得了,刚好故意冷着脸瞪着杨过从身边走过,才缓缓在后头跟着,终于松下一口气,看来又瞒过去一次,这次一定要把出路记好了。 全真道士 孙婆婆带着杨过一个房间,李然没再多说什么,返身到了自己的那个房间,躺倒在寒玉床上,没多想就昏睡过去。没想到梦里全是陌生的场景和人物,且很是栩栩如生,那些画面有时只是静默的飘过,但是有时却纯粹是对话,其中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像是教授什么口诀和心法,李然心中一动,想必这是小龙女本身的记忆,于是用最大心神将画面话语都一一记住,特别是涉及到功夫的,一个字也不漏,任何小龙女的体会都不放过。直到一切恢复死寂,小龙女短暂的一生已然飘过,除了练功,这孩子的生活还真是单调乏味的令人发指。 李然睁开眼,虽然仍然黑暗,但是靠着体内流转的真气,以及小龙女多年久居黑暗下过人的目力,竟然不觉得黑如浓稠了,依稀能辨认清楚四周的环境。李然翘起嘴角展开身形,依据身体的记忆,竟然轻飘飘的飞身至那悬挂的绳索上,轻轻一躺,就如刚穿来时那样,安稳的睡在绳索上了。这种感觉还真不赖,李然满足的叹口气,如今在古墓不怕穿帮了,而且有了小龙女那一身武学功夫,去全真教也能全身而退不用再担心被一掌拍死。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那孙婆婆应该会一如以前一样送早点过来吧。 “姑娘,早点摆在桌上了。”说曹操曹操到,听到孙婆婆那熟悉的温和声音,李然从绳索上飘下按照小龙女的习惯取水洗漱。 一切如常,那孙婆婆本觉着姑娘昨晚透着怪异还有猜疑,不过她本不是那通慧之辈,现在也就丢开来没再细想,倒是很担心的问道:“姑娘真要去那全真教?” 李然颔首道:“当然。” 孙婆婆默然,转脸看着大口吃东西的杨过一脸慈爱,继而又皱眉道:“全真教自王重阳以下,从来就没一个好人。姑娘,这孩子若是回到重阳宫中,他师父定要难为他。” 李然清浅的笑道:“我自然有法子让他留在古墓的。” 杨过虽然静默的吃着早点,一双眼睛却没放过两人的动静,忽见得小龙女浅浅笑意,宛如风过静荷般,是极美的,不过那句留在古墓,却更让他暖心,他本觉得小龙女冷似冰雪,就像个水晶做的人儿,猜不出喜怒,如今却异样让他觉得安心,不觉心生依靠之感。 李然走到古墓外,孙婆婆执意要同去,却被李然坚决拒绝了,这婆婆虽然心善,却怕是不懂得与人打交道,要是等会一个不好吵起来,只会坏事,何况那全真教自诩名门正派,她这次光明正大去拜会,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李然展开身形,越过枝头飘然而去,这古墓派本就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轻功也是极美极快的,李然小试牛刀,竟然没出任何差错,心下窃喜,这种美事不劳而获,总算对得起她这莫名的穿越,以及现在正要处理麻烦事所要耗费的心神。 李然本打算从围墙上飞越进去,可是一想似乎有点对不起她现在一派掌门的身份。只好放弃耍帅,来到山门外,递上名帖给那守门的道士,那道士大清早的本来就睡眼迷蒙,忽见一极美的白衣女子飘然而至,险些以为是仙女下凡,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幸好那尹志平刚好到来,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那道士,才不至于很丢脸。那呆道士醒过神来,赶紧接过名帖,却又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尹志平尴尬的看一眼小龙女,暗恨怎么找来这么个小呆子看门,只得提醒道:“还不快送给师祖去,呆愣着做甚么呢。”那呆道士这才跌跌撞撞的去送那拜帖。 尹志平一晚上就没睡好过,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小龙女的清影,一时又暗恨自己道心不坚,直折腾到清晨却全无睡意,一想到小龙女今日必会来全真教,竟再也顾不得甚么道心,那脚步掌不住的到了山门外。不想刚来就见到小龙女婷婷立于门外,要不是那呆道士,只怕他心里那微甜味道会更加悠远些,尹志平悻悻道:“全真教弟子失礼了,还望龙姑娘勿怪。” 这尹志平本来长的颇为清秀,骨架子又极好,青布道服也穿出了清雅味道,何况在小龙女面前神态姿势极尽儒雅,倒是颇为养眼,如果不是知道剧情,李然绝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会乘危猥亵小龙女。不过,这辈子他是别想打她的主意了,李然甚至恶意的想着,是不是干脆把他小兄弟给处理了,省的他求道之心不稳。李然忍了忍笑,抿嘴道:“贵掌门是否在教中。” 尹志平见着小龙女悄然的笑意,心怦怦直跳,强压下那难以言喻的心意,摆手道:“自然在的,请龙姑娘随我来。” 那丘处机昨晚回来就已经仔细过问了杨过之事,却未问出什么来,赵志敬本来就是软刀子杀人,苛待杨过之事竟全无人知晓,因此在丘处机听来,就是杨过的不是了,偷懒耍滑,末了还耍横,打死人后畏罪潜逃,这桩桩罪行让丘处机失望不已,他本以为能将杨过教导成为正直的人。。。。 不过,即使如此,杨过也罪不至死,不知那小龙女当真会否将其杀之,丘处机却全无把握,想那小龙女孤僻的个性,只怕是很难有转圜的余地。因此,大清早见到拜帖,丘处机竟忙不迭出来迎接。这让李然倒是吃了一惊,她本以为丘处机会四平八稳等着她进大厅呢,没想到还这么热情。 双方礼毕,李然开门见山道:“丘道长自然是已经知晓杨过的事了。” 丘道长点头道:“不知龙姑娘可否饶那孩子一条性命?” “本来这孩子身世堪怜,也是不得已闯入古墓,我是极不想要他性命的,只是碍于门规,我也无法。想来道长年长,见过的市面比我多,不知是否有两全齐美的办法,救那孩子一命。”李然不动声色道。 丘道长默然,这坏人门规的事,他一派掌门还真是说不出口,一时大为棘手,他也是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甚么解决之道。 那尹志平见丘师伯为难,也是苦苦思索,其实他倒是有一法,就是不敢说,忽见小龙女双眉细细的轻蹙,看样子大为苦恼,他竟不再犹豫,对着丘处机一揖礼道:“师傅,有一个法子,弟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丘道长连忙道:“且说。” 尹志平抿了抿嘴,极为为难道:“可将那杨过逐出全真教,让他改投在古墓派下,自然就不算是外人闯入古墓了,岂不两全其美。” 丘道长皱眉,斥道:“不可,不可,杨过是靖儿托付于我全真教的,岂能随意逐之。且,古墓派岂可收受男弟子。” 李然正乐着呢,没想到那尹志平竟然如此聪明,将她不能说的话全说了,这下她就只需要推波助澜了,李然赞赏的看一眼尹志平,然后道:“我古墓派倒没有那不收男弟子的门规,如此,倒也是个法子,不知丘道长能否允许杨过转投至我古墓派门下?” “这。。。”丘道长心道,虽然这古墓派武功精深,可惜怕是只适合女子,而且一个十八岁的美貌少女收一个十四岁的男子为徒,这如何说的过去。 “我虽身为古墓派掌门,武艺却是不精,自然不能做杨过的师傅,但可叫他拜在我师傅门下,我再教授他武功心法,自然就无碍了,且,还有孙婆婆呢。道长以为如何呢?”李然委婉道。 那丘道长还在犹豫,廊外的赵志敬却是忍不住了,他疾步走进大厅,一揖礼道:“弟子以为不可,杨过虽然性子顽劣些,但终究是我徒儿,岂能因一点小事将他逐出师门,实在愧对郭大侠的托付。”这赵志敬昨晚被丘道长一顿严词拷问,本就恨不得杀了杨过,如今眼见着杨过死不了了,再也忍不住闯了进来。 李然厉眼扫过赵志敬,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她是不介意将这道貌岸然却心胸狭窄的东西撕成几万片的,她平身最讨厌就是这等没有多少能力却想钻营高位的人。李然冷笑一声,颇为无奈的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杀了杨过,已全我门规。”她就赌那丘道长对杨过还有一丝愧疚。 果然那丘道长一看小龙女要走,生怕杨过就此丧命,那他不只愧对靖儿的托付,对杨康教养不利的愧疚兴许更深了,况且他本就是心软慈善之人,眼睁睁看着杨过死,却是不能的。只得长叹一声道:“罢了,从此杨过再不是全真门下弟子,望龙姑娘能饶那孩子一命。” 李然回身颔首道:“自然会的,多谢丘道长成全。贵教事务繁忙,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那赵志敬待要再说,却被丘道长厉眼阻止,只得在心里暗恨,再看一眼尹志平追向小龙女离去的痴迷眼神,冷笑一声,也随即离开,不过心下已自有一番计较。 拜师 朝阳从树隙间折射一束束金光,将那冬天的枯叶染上淡淡暖意,孙婆婆在树下翘首以盼,焦虑的转动着脚步,杨过则异常静默的望着全真教的方向,心里极是忐忑不安,生怕龙姑姑打不赢那帮臭道士。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枝头处一白衣少女盈盈而立,衣袖迎风轻飘,黑黝黝的眼里满是笑意。 杨过绽开灿烂的笑颜,高兴道:“婆婆,龙姑姑回来了。” 孙婆婆终于将自己一颗心放回原处,待小龙女行至近前,才询问道:“姑娘,没被那帮臭道士欺负了去吧?” “没有,我们回去吧。”李然笑了笑道,脚下却不停,直往古墓里去了。孙婆婆以为小龙女和那帮道士周旋感到疲惫,也没再多问,拉着杨过跟着往里走。 杨过却很是心急,边走边问道:“龙姑姑,我以后真不用回全真教了吗?” 李然脚步未慢半分,随口应道:“当然。”其实她现在异常疲惫,大事放下,只想着能一个人静一静,心智再如何成熟,刚穿越一天,还碰到一堆破事,她都佩服自己的冷静。 “那我以后能。。。住在这里吗?”杨过呐呐的问道,显得极没信心。 李然没有回答,而是拐步走向大厅,本打算去寒玉床上躺着好好想想,可惜看来不解决这个惴惴不安的小子,以及安抚母性大发的老妇人,她恐怕是不得安生。 李然在大厅的石椅上坐定,说道:“杨过,你已经被全真教逐出师门,全真教是回不去了,我来问你,你想留在这里吗?” 杨过大力点头,孙婆婆满脸慈爱的看看杨过,又看看小龙女,感到非常满足。李然翘起唇角笑道:“那就必须拜在我派门下。” 杨过大喜,磕头道:“那我拜龙姑姑为师就是了,我一定会听你话的。” 李然眨眼冷声道:“我派弟子终身不下这终南山的,这是祖训。” “。。。”杨过不语,倒也并不忧急,心道:桃花岛是海中孤零零的一个岛,我去了也能离开,这座大坟又怎当真关得我住?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如果不愿意一辈子呆在古墓里,我让孙婆婆现下就送你下终南山。”李然真想搭起二郎腿,可惜碍于小龙女的礼教,只得在心里过过干瘾。 杨过这下急了,说道:“婆婆说那个李莫愁李姑娘是你师姊,她自然也在这活死人墓中住过了,怎么她又下终南山去?” 李然蹙眉道:“她做了有违门规的事,被师傅赶下山去了。” 杨过大喜,心想:有这么个规矩就好办,哪一天我想出去了,只须做违背门规的事,让你赶了出去便是。但想这番打算可不能露了口风,否则就不灵了。杨过抬头道:“我愿意留在这里,拜你为师。” 李然挑眉道:“不是拜我为师。” “难道是拜婆婆为师?”杨过诧异,孙婆婆更加惊讶。 李然笑道:“我同丘道长商议,让你拜在我师傅门下。” “可是她。。。”孙婆婆纳闷,却听李然道:“功夫还是我来教,只是考虑到我年纪小,收杨过为徒大为不妥,这算是个折中方法了。” “杨过,你随我来。”李然站起身向后堂走去,堂里果然如小龙女的印象中一般的空荡荡的没甚么陈设,只在两边墙壁上各挂着一幅画。一面墙上的壁画中是两个姑娘,年纪长的正在对镜梳妆,另一个小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画中镜里映出的那年长女郎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之间却隐隐带着一层杀气。想必这就是林朝英了,倒是个英姿飒爽的美女,可惜竟吊死在王重阳这颗老槐树身上,天下男人何止千万,何必纠结于一个对她没有感情的男人身上呢。李然很为这女子不值,换到现代凭着这人的聪慧,肯定也是个人物,即使找不到真爱,知己还是能遇上几个的,小白脸。。。也能养得起。李然抿抿嘴角,指着那年长女子对杨过道:“这位是祖师婆婆,你磕头见礼吧。” 杨过恭敬磕头,站起身好奇道:“她是祖师婆婆,怎么这般年轻?”李然直想翻个白眼,要不是杨过看着聪明俊俏,她可真是懒怠搭理,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问,就这点智商怎么做了那神雕大侠?? 孙婆婆笑道:“这是年轻的时候画的,画像又不会老,只有人会老。” 杨过望着画像,琢磨着孙婆婆的话,大生凄凉之感,不觉掉下泪来。李然冷眼瞅着,终究还是翻了个白眼,杨过居然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少年!也对,只有他这种敏感多愁的人才能酝酿那份深情。他这样的孩子,只要感受到一点关心和真爱,会用百倍的心意来回报,只因为一直以来得到的太少,对于拥有的善意和温暖会加倍的珍惜,李然不由心下温软,语气转暖,“这是我师傅,你且行拜师礼吧。”待杨过拜师礼毕,又转身指着另一面墙上悬挂着的画像道:“向那道人吐一口唾沫。”李然本打算悄悄将这段揭过,虽然王重阳不算什么好男人,但是也没必要如此表现的爱恨交加,太过小家子气了。可是孙婆婆赫然站在那里,这规矩她必然是清楚的,所以也只得依从。 杨过大感奇怪,问道:“他是谁?干么唾他?” “照我说的做就是,想问什么,待会再问孙婆婆罢。”李然懒得解释这段孽缘,何况杨过这人对什么都能问上个一二三,极爱说话,要是换在平时,她还会说上一说,但是现在还真是没心情的很,只觉得她自己都快要变成古人,飘渺又惶惑。 杨过轻轻的吐了一口唾沫,望向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小龙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李然可没心思理会他那敏感的心,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今天你随孙婆婆认认路吧,可不要在自己家还迷路。”李然说完就大步出门,越过大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杨过一听那句“不要在自己家还迷路”时,怔然的望着小龙女离开的方向,暖意席卷胸腔,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再没有家的感觉,现如今终于有一个家了吗?杨过不觉掉下泪来,被孙婆婆一把拉在怀里摩挲着脑袋,“过儿,乖,别哭了,以后就好好在古墓住着,把这里当家。”杨过许久没被人如此揽在怀里,只觉得温暖到让他心酸,不由哭的更大声了。 李然还未走出多远,即听到杨过的哭泣声,哭的像个孩子,牵扯着她那不多的一点母性,这杨过就算是喜极而泣,也不是这么个哭法吧,她又没逼着他拜师,莫非杨过是想拜小龙女为师而不得,在伤心呢?不会吧。。。 李然踌躇了一秒,还是转身朝大厅走去,远远的听见孙婆婆在安慰,“别哭,孩子,婆婆给你做好吃的糕点去,莫再哭了。”杨过还是在抽泣,孙婆婆显得没有办法,叹口气说道:“莫再哭了,小心你龙姑。。。师姐生气了。”杨过停顿了一秒,然后抽泣声渐止,不一会儿就随孙婆婆朝门口走来。 原来“师姐”生气还能治住这小子,不过他这是为了什么在哭啊!她还想哭呢,李然悄然远离,摸着冰冷的墙,一步一步挪回房间,坐上那张寒玉床,只觉得冷到刺骨,那薄薄的毯子毫无御寒的作用,屋子里空荡荡的幽黑,既提醒她没有穿回去的可能,也刺激着她的神经不得安宁。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也该醒了。 第 5 章 李然一直在房间里怔怔的乱想,孙婆婆喊着吃饭也没去,杨过来过两次,喊了几声师姐,听到的是一声不耐烦的冷哼,只得惴惴不安的回孙婆婆那里,以前没吃过的糕点,吃着也不香了。 孙婆婆道:“不好吃吗?” “好吃呢。”杨过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然后苦恼道:“姑。。师姐她怎么了?” 孙婆婆不以为意道:“想是在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最忌中途中断,不用心急。” “师姐的武功很厉害吗?”杨过没见过小龙女出手,只是觉得轻功了得,翩翩然一个纵身就去了很远。 “那是自然。”孙婆婆满脸得意的笑道。 “和赵志敬那臭道士比如何?”杨过有点不相信,小龙女看着很柔弱的样子。 孙婆婆笑道:“那臭道士怎么比的上!” 杨过欣喜:“真的?”孙婆婆点头,杨过仍然有点将信将疑,不过他暂且丢开手,好奇道:“婆婆,和我讲讲祖师婆婆的故事吧。” 孙婆婆自然应允,一边讲着一边叹气,杨过听到痴迷,不断发问,那孙婆婆也不嫌被打断,问什么答什么,一老一小相谈甚欢。 李然终于想通后,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作响,遂出房门找孙婆婆觅食,哪知见到了这么温馨的一幕,恍惚中想起已过世的奶奶,曾经那跳动的烛光中慈爱的笑容,刻画在心底最温暖处,长大后无论多么辛苦,只要想起总会有一种被溺爱包容的幸福感。 李然悄声走过去,坐在石桌旁,一边示意他俩不用管她,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垫肚子,不算什么美味,不过还算可口,毕竟是纯天然绿色食品,食物天然的滋味,细细的溢满口腔。 孙婆婆终于将古墓派的渊源说了个一清二楚,杨过也再无疑虑,再不敢怀疑古墓派的功夫,只想着若能练成了,自然能打败那帮牛鼻子老道,何况这墓还是抢那全真教始祖王重阳的地方,这听着就让他开心,只要是那些臭道士吃瘪的地方,他就莫名的开心,一时不察,说了出来。 李然看着杨过那小得意模样,嗤笑道:“心眼真小,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杨过一挺胸道:“自然是的,谁以后欺负师姐,我就帮忙把那些坏人打跑。” “噗,那你要努力练武了。”李然和孙婆婆对视一眼笑道,“今晚你睡我那寒玉床吧。” 孙婆婆皱眉道:“姑娘,那你睡哪?” “我自然也睡自己的房间啊。”李然不以为意道,一抬头发现孙婆婆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知道她是想歪了,只得解释道:“我睡在绳索上,无妨的。师弟要用那寒玉床练功呢,练好武功帮我赶坏人,噗。” 杨过深知自己武功低微,听到小龙女的笑声,讪讪的脸红。映衬着灯光,挺直的鼻梁不自在的皱了皱,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俊秀可爱。美色惑人,李然忍不住想要伸手揪那嫩脸,碍于要维持小龙女的气场,只得遗憾的对孙婆婆道:“我饿了,婆婆。” 孙婆婆看着颇为撒娇的小龙女,笑皱了一张脸,本以为姑娘就是这么个冷清的性子,却没想到是一直被拘着呢,如今有一个调皮的孩子作伴,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很多。孙婆婆满足的站起身,慈爱道:“你们姐弟俩聊着吧,老婆子去给你们弄吃的,保证让你们吃的香。” 杨过很孝顺的站起身道:“我来帮忙吧,婆婆。” “不用,不用,一顿饭罢了,还累不倒我。”孙婆婆摆手去了厨房。杨过这才又坐下来,却是不敢看小龙女的眼睛,他总觉得那目光让自己的脸热的很,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足无措。 “我教你一些口诀和修习内功的法门,这是我派入门的根基功夫,你且记住了。”李然毫不浪费时间,放着杨过这么好的练武资质不将他打造出来,纯属浪费!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在这个乱世存活,实力是很重要的,何况还有一个李莫愁在等着呢。 杨过严肃点头应了,他本就聪明,对于练武之道,理解比旁人强上很多,按照法门而练,果然片刻后就感觉浑身火热,在大冷天里异常的舒适。 李然终于觑得间隙,偷偷摆了个二郎腿,撑着手无聊的吃着糕点,要是这时候孙婆婆看到了,肯定会怀疑她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那个她看着长大,冷冰冰的姑娘,分明是一个娇俏惫懒的少女。 见杨过要收功了,李然遗憾的端正坐好,杨过睁眼满脸欣喜,诚恳的望着小龙女道:“师姐,你待我真好。” 。。。。。李然抽抽嘴角,不解道:“哪里待你好了?” “你肯教我功夫,郭伯母和赵志敬都不肯教我。你就是待我好,我知道。” 看着杨过微微翘起的嘴角,李然终究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嫩脸,眨眼笑道:“这就是待你好了,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杨过只觉得这手冰冷光滑,可是肌肤接触处却开始火热的烧起来,杨过莫名的脸红起来,一颗心咚咚咚的似乎要跳出来。杨过不知道这是为甚么,只是偏偏身子掩饰,其实他很不满小龙女说的那一声孩子,他本觉得小龙女秀雅柔弱,胸中总是油然而生一种男子汉保护弱女子的气概。杨过忿忿道:“我不是孩子了,师姐。”着重加重了师姐二字,意思是你只是我师姐,如果我是孩子,你也是孩子。 李然不以为意,将宽大的衣袖拢了拢,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眼角余光见杨过犹自忿忿然傲娇转脸,轻笑道:“师弟,武功练好后,你最想干什么呢?” “当然是揍那些臭道士个狗□,”杨过想也不想就说道,随即又道,“要将那郭芙和大小武比下去。” “哦?”李然不予置评,又问道:“你读过什么书。” “郭伯母教过我《论语》和《孟子》。”杨过皱眉,想起桃花岛那段日子,甚为厌烦。 李然想,和他一比自己倒是文盲了,不由问道:“你都能理解,额,能读通吗?” “这个倒也不难,只是这些东西好生没用,我又不做书生,学这个作甚么?”杨过大是不以为然,又想莫非师姐又要再教他读书,一时惶急道:“师姐,我再不愿意学这些劳什子,只想好好练武。” 李然轻笑出声,让她来教,那就是太为难了,她自己还不懂呢。李然笑看犹自忧虑的杨过,笑道:“我才不教你这个,不过,如果我能弄到好看的书,你看么?” 杨过一听还要看书,不高兴道:“师姐让我看,我就看。” 还真勉强,李然只得放下,强逼也没用,何况她还真打算呆在这终南山古墓里不出门呢,好容易跑到个世外桃源,自然得好好放松放松,释放这几年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不过,这终南山终究不是久居之地,书里曾说蒙古南下就总是侵扰这全真教,自然古墓也就不安全,曾经还有那被小龙女打退的什么蒙古小王子,哎哟,如果她有一座桃花岛该多好。 李然沉默着一个人神游天外,那杨过却以为自己不愿意读书惹到了师姐,小心翼翼道:“师姐让我读书,我自然会认真的读书。” 李然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拍拍杨过的肩膀笑道:“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逼你。” 结果杨过更加以为她生气了,郁郁的低头不语。李然看在眼里,却是大为不解,这人到底是什么心肠,怎么这么无法交流,难道真的只能依着小龙女那不苟言笑的冰冷性子,才能让他死心塌地。。。 孙婆婆哪知端上饭菜来见到的就是这般情景,一个低头似是很不开心,一个却一边蹙眉一边摇头。孙婆婆以为小龙女那清冷的性子让杨过难受了,却也暂时没有办法,小龙女的性子连她师傅都依着三分,她也是无法可想,只得叹气道:“吃饭了。” 李然早饿了,一看饭菜却只能叹息,全是素菜,而且寡淡无味,要不是那白面馒头嚼头不错,她真会食不下咽。但终究不能辜负孙婆婆一番心意,李然微低头遮挡那殷切的目光,细细的吃着馒头。她本身的厨艺只够煎鸡蛋,何况这古代的厨房,头一个烧火就不会,想自己弄吃的这一条堵死。李然暗道,如果以后都如此简朴,可是要人命。练好武功是当务之急啊,然后去找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岛屿,收几个资质不错的徒弟,一切俗物让他们全包了,从此高枕无忧,过那神仙般的日子。李然翩翩然神游,那素菜也吃的津津有味起来。 杨过却吃的心不在焉,一方面担心师姐还在生气,一方面他实在不爱读书。后来,看见师姐那将露未露的笑意,显然是吃的极开心的,不由暗道,要是师姐到了那桃花岛,吃着郭伯母做的食物,不知道该多高兴呢。桃花岛那段日子,也就吃的能让杨过稍微想念一二。 孙婆婆难得见小龙女吃的这么开心,也是高兴不已,如果杨过也能如此,她就更满足了,可惜也唯有叹息一声罢了,心想着,姑娘眼见着改变了良多,笑容时不时的现在脸上,看来小孩子谁都需要个玩伴的。在孙婆婆眼里,小龙女永远都是个孩子呢。 财产 吃了个半饱,李然就放下碗筷,叮嘱杨过要勤奋练功,自己却依着小龙女的记忆,东摸一下拉开一扇石门,西碰一下接通一条过道,转了很久,找那古墓派的小金库。 像林朝英这样的高手,估计会视金钱为无物,李然没多少期待,只是想着能有点钱买棉被衣物甚么的也好,这石室之内空荡荡无任何摆设,床也硬邦邦的,实在不是个生活的所在。 李然摸索着打开石壁的暗格,搬出一口两个手掌长的小巧箱子,开锁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两口小箱子,李然抽抽嘴角,莫非是大匣子装小匣子的游戏,伸手打开其中一口,很无奈的发现,里面还是三个小匣子,不过等打开其中一个匣子后,李然就不再苦涩了,只觉得金光四射,全是金条和金叶子,虽然匣子很小,可李然自认有这么多金子,也算是有钱人了。 李然松口气再打开一个匣子,里面几个大银锭和一些碎银子,银子多了不是坏事,李然的笑容更大了点。 第三个匣子一打开,满室华光,夜明珠,鸽子蛋大的夜明珠!!李然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立即合上盒子,接着又打开,确实不是错觉,这也太惊悚了。莫非这林朝英本是那妙手神偷之类的人物?李然摇头,暗暗猜测,看来她要么是生在富贵之家,要么是师傅甚为有钱,抑或是她本身就很有才能,总之,放着这么多财物,却不花费多少于古墓诸人的衣食住行方面,可能是因为在王重阳那里爱情受挫,一时心灰意懒,全不注意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因为风雅无人欣赏,美貌无人爱慕,打扮与否又能怎样呢。她全心创那摒绝□的“□”,不知到底是叹息还是奢望。 李然心下感慨,合上箱盖,再开另外一口小箱子,里面全是首饰,发簪和戒指、步摇什么的,有些看着精巧却不知道怎么戴,李然挑挑拣拣一番,只选了一根光泽温润的白玉发簪,然后再拿出那装着夜明珠的小匣子,就将暗格归位。 这下我也是家有财产无数了呀,李然暗自得意,脚下生风,好不春风得意。上辈子费劲心机,也只不过买了房子和车子,做了那房奴和车奴,每月的工资拿出大半付贷款,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压力无限,年纪轻轻的只感觉活着无望。穿越也不算是坏事,既有美貌,又有银子花,连老公都已经官配定了,李然的心情有如大冬天喝上一杯浓浓的热巧克力,大热天吃下一碗冰沙,馥郁芬芳爽快又满足,这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了啊。 杨过很听话的勤练师姐教的内功心法,等他睁眼,却见满室亮堂,不由大吃一惊,遂往那最耀眼处望了过去,立即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也是听过夜明珠的,却从未见识过,现下却见夜明珠被用来当灯盏用着,暗道这古墓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当毫无财物,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颗珠子。 “噗。”李然见杨过那惊讶的样子,竟是萌的很,不由掌不住笑出声来。随即见杨过脸色通红,要瞪未瞪的一眼,末了还稍微撇开脸掩饰那份羞涩,李然更乐了,没想到神雕大侠少年时竟是如此傲娇可爱的萌物,李然和孙婆婆对视了一眼,都是满眼笑意,孙婆婆道:“这是专门找来给你用的,怕你看不见。” “谢谢婆婆。”杨过心下一热,站起身道。 孙婆婆却道:“这是你师姐专门找来给你的,你要谢就谢你师姐吧。老婆子都想不起这些东西搁在哪里了,哎哟,老糊涂了。” 杨过看一眼小龙女,作势又要谢师姐,李然见他那不好意思又有点小感动的摸样,拢了拢衣袖笑道:“这原是师祖传下的东西,你也不用谢我,师弟,明日开始修炼功夫,这珠子你也用的着的。” 杨过本是那能说会道之人,但是不知道为甚么,一见了师姐看过来的目光,每次都是先脸热,然后脑袋一空白,就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师姐的目光或嗔或笑,都能将他一一看的明白透彻,特别是盯着他脸瞧的时候,眼光扫到哪里,哪里就热热的,总是不自在,心底却暗暗欣喜。 其实也不怪他,以他的年纪本不知男女之情,何况李然这锤炼出来的色女目光,他就更招架不住了。 当晚,杨过拿着珠子去了小龙女的卧房,李然给她解释了寒玉床的好处,杨过好奇的很,立即躺上去,只觉冰寒无比,遂依言用内功相抵,等身体热后,才缓缓睡将过去,过不了多久冷醒过来,又运功相抵,如此反复,一晚上因着要驱除寒意而练功不辍,只一夜之间,内力修为上便已有了好处。十日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内力的流转。白天也没闲着,李然拿出小龙女小时候学的穴道图来,一一教他相认,在杨过身上这里搓搓,那里点点,直闹得杨过面红耳赤,可是看到师姐一本正经的教习,杨过便也严肃的学习,却终究不敢将手指放到师姐身上试验,只得默记在心里。 李然教杨过识那穴道图,本不只是为了吃豆腐,她想着任何事都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不能让杨过不求甚解的学,而且她其实也想印证一下小龙女的记忆,这武学之道,武功越是精深,越是错不得半点,搞不清内力运转之道,岂不是很容易走火入魔。因此,这几天她一直跟着杨过一起修炼,试着将那内力融会贯通。本来这功夫小龙女不知连了几万遍,李然学着自然快一些,这样从头再来貌似浪费时间,却是大有好处,武学之道,本是反复琢磨印证,不求多但求精,李然一点点的从头开始弄清楚内力的运行法门,数十日勤练不辍, 但觉身体更加轻盈了,目力和耳力都有提升。 杨过内力已有一些基础,李然按照小龙女的师傅教她的经历,出门逮鸟。终于出得古墓,但见外面晶莹一片,竟是下了大雪,心下愕然,练武的人果然不怕冷啊,她现在一身绸衣,本不保暖,只要运转内力,却无半分冷意,这武功果然是居家旅行、劫富济贫之必备素质啊,李然心下慰贴,提气纵身跃上枝头,追着那不怕冷没有南迁的麻雀而去,李然只用了轻功,想着跟小鸟比赛看谁跑的快,却追了半日,终究比不得天上飞的得天独厚,只得轻送掌力,将那些麻雀赶到一个方向,抓了三只强壮的用布袋装好,这才跳下树来,起初还想着踏雪无痕,到后来见那厚实的雪委实可爱,于是也不用轻功,双脚踏在孤寂雪地上,雪地嘎吱嘎吱的应声响着,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欢快无比。 这里已是出了古墓禁地,到了全真教的地盘,李然本是低头一步一个脚印踩的欢实,没有注意其他。忽听见有人道:“见过龙姑娘。” 这语气甚为欣喜,李然诧异抬头,却见尹志平站在几步开外拱手。李然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说实话这人的长相气质都不错,可惜他在书里QJ过小龙女,所以李然见到他总是心情很复杂,本不想理会,那望过来的目光也太热切了,小龙女不明白还情有可原,她却很清楚那目光中的含义,说实话,这种爱慕的目光实在让李然觉得怪异的很,只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尹道长这是来赏雪呢,还是有甚么事?” 尹志平本来生怕唐突了佳人,见小龙女竟然笑着回话,心下更热乎了,只道:“只是随意走走,不想竟有幸能遇到龙姑娘。”又见小龙女腰间的布袋里有小鸟的叫声,遂笑道:“不知龙姑娘到这林间所谓何事?” 李然笑道:“我出来抓几个玩物罢了,这就告辞了。”展开身形跃上枝头,飘了很远还能感觉尹志平粘腻的目光,李然跳下树避过那视线,抖了抖满身不爽,再也没有刚才踏雪的心情,快步走向古墓。 到墓门前,却看见杨过在张望,他内力不深,显是等的有点久,一边跺着脚驱寒,一边抬头向林子漫山打量,看到李然时兴奋的笑了,“师姐,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 李然诧异道:“你不练功,跑来这里傻站着干嘛?” “婆婆说你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叫我来望望。”杨过解释道,见李然腰间叽叽的鸟叫声,好奇道:“师姐抓这小鸟是来吃的吗?” “噗,你想吃肉了?”李然一想也对,连她都想吃肉了,十天不见肉味,她觉得连肠胃都涩了,遂笑道:“这大雪天的,不如我们去抓一只兔子回去烤着吃?” 杨过点头大为赞同,拍手道:“好极了。”急急忙忙奔出来就要去逮兔子,李然拉住他无奈道:“可是我不会。” “这个我会,我先做几个陷阱,定能逮到几只的。”杨过却狡邪一笑,眨眼道。 李然想到有肉吃,也高兴了,跟着杨过看他设置陷阱,杨过数十日关在古墓内,虽然每日勤加练功没时间想其他,却也有点闷,现在看到似乎无所不能的小龙女居然那么好奇的看着他弄陷阱,不由大感痛快和得意,手下不停,利索的弄好一个陷阱。 待做了数十处陷阱,杨过还要再往外走,李然却拉住他的手,笑他太贪心,杨过只得遗憾跟着回去,听得小龙女腰间的鸟儿仍然叫个不住,纳闷道:“师姐抓它们作甚么?” “给你练功的,等会将它们放到房间里,你能将它们一气儿抓住,才能进行下一关修炼。” “这个容易。”杨过不以为然道,“我等一会儿就把它们全抓住了。” 李然微笑挑眉不言语,呆会她倒是要看看他的囧样。果然不出所料,杨过堪堪围着屋子跑了十几圈,也未碰到一根鸟毛,李然看够了,才笑着教了他一些腾挪跳跃之法,然后放他在房间独自练习不提。 至晚间,李然和杨过出门查那些陷阱,竟真逮到了一只灰兔子,还挺肥,杨过拧着兔子不由吞了吞口水,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师姐,却见师姐满眼发光的盯着兔子,竟然馋的很,不由得也笑了。 孙婆婆见两人鬼鬼祟祟晚间还跑出去,不知道这两孩子去干嘛,在墓门前张望,看到杨过提着的灰兔子时,笑道:“俩调皮孩子,竟是去逮兔子了,害我担心半日。” 杨过笑嘻嘻道:“婆婆,今晚吃兔肉吧。” 孙婆婆征询的望一眼小龙女,迟疑道:“姑娘,只怕还要过了明日才能食荤腥。” 李然脸上的灿烂只打开了一半,就皱眉思量为什么要过一天才能吃荤的,这一想,李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小龙女每到师祖、师傅祭日必要茹素一个月,幸好还有转圜的余地,李然扫一眼好奇的杨过,笑道:“今晚弄给师弟吃吧,婆婆也吃些,那规矩本是我自己定的,自然只要我一人遵守即可。” 孙婆婆还未有任何言语,倒是那杨过道:“甚么规矩?” 孙婆婆道:“每年你师祖、师傅的祭日,姑娘必要茹素一个月的。” 杨过望一眼小龙女,再看了看兔子,咬牙道:“那我明日再吃也不迟。” “噗,你想吃就吃,何必做这好人。”李然不以为然笑道,越过杨过走进古墓,杨过在后头跳脚道:“我说过不吃就不吃,师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当真?”李然停下脚步返身,杨过一不小心撞了上去,差点将李然歪倒,幸好被杨过一把拉了过去,抱了个满怀。杨过只觉得一抹淡淡的香气盈满鼻息,红着脸急忙向后退开一步,还好夜色已黑,掩饰了他的慌乱。 李然在黑暗中咯咯笑道:“那我今晚也吃兔子肉,你也吃么?” “当。。。当然。”杨过结巴道,心却还在扑通乱跳。 孙婆婆心想,姑娘看来真喜欢杨过这孩子,居然打破了之前的小小誓言,即使是她师傅在时,也是拿这个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孙婆婆心下甚喜,拍手道:“既然姑娘允了,那我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李然暗吐一口浊气,总算是能吃荤了,以后这些破规矩,但凡能改的,一定要按自己的喜好一一圆回来。 武功 如何当好一个掌门,李然自认还能胜任一二,至少比小龙女强些。但是如何成为一个绝世高手,武功堪比黄老邪,却让李然担心之余也是跃跃欲试,她觉得自己未必就不能压倒黄老邪成为绝世高手。当然,她这是初生牛犊之想,随着一点点的熟悉古墓派的武功路数,李然才惊觉,小龙女本身即是武学奇才了。虽然她自认在学东西这点上,比一般人要强些,可是这武功,却在反复试演后,才发现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时代没有网络可以消磨时间,左右无事,李然也不试着去学什么小龙女还没学过的功夫,反而一边教杨过一边跟着练武,当然她练的自然比杨过快无数倍,那都是小龙女的经验积累,以及身体的本能反应,再加上李然本来就是个颖悟之人,理解的角度也比小龙女要特别些,对人体的构造比之小龙女要熟悉好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毕竟是现代人,思维相对来说要独特且更能切中要害一些,这武功,说来说去,就是身体的科学罢了,只要仔细的一点点摸索,懂得举一反三,自然会豁然开朗。 期间,因着杨过要学那“天罗地网势”掌法,间或出门逮麻雀,李然也是先试演一番,于枝头上尽情施展那古墓派轻功身法,以及擒拿手法。不过,这几次她都乖觉了,再不去全真教那片山头,而是纵身远远的离开,这终南山山势崎岖,道路险阻,除却这全真教道士,终日难见人影,何况还是冰冷的冬天,雪势弥漫,漫山遍野的白雪掩映着苍松翠柏,除却偶尔的鸟叫声,竟然安静的很,李然本是个极宅的人,特别享受独处的美妙时刻,何况这漫山的美景、新鲜的空气、崇山峻岭的雄峻,让她站在枝头也不由豪气顿生。 不想却听见有人跃上枝头抱拳道:“龙姑娘也在?” 这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啊,竟是躲也躲不过,李然看一眼尹志平,被人打搅雅兴,不免遗憾,但还是微笑道:“这大雪天的,尹道长怎么在这里?” 尹志平自那日在林中见过小龙女之后,竟再也未得遇见,如此一月有余,每每思念不已,总是找一些由头在山林里乱转,只盼着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才能慰藉这满心的相思。这几日,忽而竟然下起了大雪,这在立春后也算是罕见,尹志平想着那日雪地里与小龙女相遇的情景,竟是再也顾不得了,在古墓外的林子里来来回回几次,好半天并无佳人身影,只得失望的在林间游走。因为过于沮丧,竟然不觉奔出数里,没想到一抬头却见枝头上一极美的女子背着手立着,不正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儿么,只是她竟然没再穿着一身白绸衣裳,而是一身深蓝的绸衣,这色调本来极为庄重沉冗,可是她穿上却反而不显,随风飘着的衣摆竟有一种别样的洒脱,那远山般的眉眼虽然仍然柔美,却也暗含着一种锐利,尹志平纳罕不已,才一月有余,她竟然变化良多,与初见时那柔弱冰冷的摸样全然不一样了。 尹志平怔怔的望着细思量,盯的李然也有点不舒坦了,跳下树枝踩在雪地上就要前行远去。尹志平这才回过神来,追上来说道:“这场雪还真是罕见的很呢。” 李然对节气什么的还真是没多少概念,何况在这个年代,冬天多下几场大雪,在她想来也是应该的,只当是尹志平在寒暄天气,遂并不言语,不过也没有过分躲藏这人的意思,只好并排走着。 尹志平一时找不到话头,竟然也只是静静的踩着雪默默跟着,起初还是不断思量着能说些什么,后来竟也渐渐喜欢这种并排踏雪的情景,也放松下来,放缓脚步配合小龙女的步调,只觉得整个人如泡在温水里,说不清的舒服和满足。 李然见尹志平半天不说话,余光扫了一眼,见那人的目光竟然立刻就抓住了自己的眼光,那眼神竟是如此温柔,不免也放下不快,心道这人也不过是对小龙女一见钟情罢了,想来在这年头没机会谈恋爱,甚至连女人也见的少,忽然见到一个美貌的邻居,自然心向往之。何况,这小龙女确实长的极美,她初见容颜时也怔怔瞧了很久。 李然微微笑道:“尹道长这是去做甚么呢?” 尹志平见那慢慢绽开的微笑,微微失神,又不敢再和刚才一样怔怔望着,只得望着前方微笑道:“随意走走罢了,没什么大事。” 居然还这般风雅,李然失笑,不过一想自己刚才也是在欣赏这雪地美景,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条岔道说道:“前边就和尹道长不同路了,这就告辞了。” 尹志平失望至极,可又不敢再说甚么,只得依从道:“龙姑娘走好。” 李然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摆动衣袖拐入岔道,留下一句,“尹道长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眼看着要黑了。” 尹志平怔怔的望着小龙女离开的方向,见那雪地上的足印,不多不少竟然都是半寸厚许,这份功力,他自认比不上,刚才一直心绪不宁,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不由微微失落,她的武学功夫自然也是在自己之上的。 李然却并未走远,直到背后的目光消失不见,才跃上枝头,逮了麻雀,纵身往古墓而去,出来这半日,也不知那孙婆婆是否又惦记上了。 远远望见杨过在古墓前跺脚,李然心道,果然孙婆婆还是不放心的。杨过却是早发现了她,奔出数步,冻的通红的小脸满是笑意,“师姐,你去了哪里?” 李然跳下树枝,拢了拢布袋,笑着道:“逮麻雀去了。” “原来是这个。”杨过接过布袋,跟着李然一前一后进了古墓,不忘兴奋道:“今晚婆婆做了野鸡炖蘑菇,真香。” 李然一忽儿想起了本山大叔的小鸡炖蘑菇,又是好笑,又是失落,现如今虽然住行都有一番野趣,除了练功确实没什么可愁,可是生活未免太过单调。那个信息时代虽然有很多无奈,却大体上还是比这古人生活不知道强多少倍,至少在精神上是满足的啊,没想到,才来不到两个月就开始怀念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平淡生活。 李然紧走几步,掀开帘子,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孙婆婆的手艺之前却是被埋没了,素菜做的实在不怎么样,可是这荤菜却是浓香回味,让李然大呼过瘾。她本就是个挑剔的人,这倒暗合了小龙女本来的性子,不过这两人挑剔的地方是极不一样的,李然对衣食住行要求极高,那小龙女却对一些自认的道理坚持异常。 这番改变,孙婆婆也是颇为纳罕,姑娘竟然买了好些软棉被,将三人的床铺都铺的厚软舒适,此外,还买了很多衣服布料,颜色上也不再坚持要那白色,如今这一身蓝衣穿着,竟然少了一分柔弱,多了一种只在她师祖身上见到过的坦荡利落神态,而且她的性子也变得极为温和,笑容常现,话也多了起来。孙婆婆想不通,只好归结为这是杨过的功劳,不过,她却极喜欢现在的小龙女,只觉得这才有了点小女儿的娇态,让她不免总是要唠叨一番,表达她的疼爱。她本就心疼杨过,这番下来却是更加关怀他的衣食住行,杨过没有练功的时候,总是拉着他摩挲或者说上几句他师祖、师傅的往事。 这往往让杨过感动不已,只觉得这是过的神仙般的日子,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婆婆和师姐待他更好了,因此,杨过学武异常卖力,每次得到师姐一个赞赏的眼神,都要乐上好几天。他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又极爱说话,见师姐每每都是微笑,抑或也会说上几句话,却总是逗的杨过大乐,却也不敢扑身撒娇,言语也不敢耍赖,虽然师姐总是笑着静静的听,看着温和的很,但是总让杨过产生有点不敢靠近的敬意,故杨过只是一个滚身躺到孙婆婆怀里,汲取那让他落泪的温暖。 师姐说 杨过总觉得自到了古墓后,生活就大为不同了,要说翻天覆地也不为过,至少在心灵上的震撼不在少数。 白日里因为要练习那抓麻雀的功夫,一直不得歇息片刻,杨过本就是那不服输的性格,如果不练出点效果来,无颜见师姐不说,他自己也咽不下那口气,自然卯足了劲头修习。只在吃完晚饭后才有片刻休息时间,这时,师姐总是拿一本书歪在铺了软垫的石椅上看个不住,孙婆婆则做着针线活,因有了夜明珠,房间不大,这针线活也还做得。只有杨过一个人东瞅瞅西看看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每每见师姐看书咯咯笑个不住,口称“这倒是个妙人”之类的话,杨过也都心痒不已,不过又生怕师姐让他学那论语之类的书,只得忍着。最后杨过还是没忍住询问那是什么书,师姐只是微微抬眼一扫,随手从她身旁的小几上扔过来一本厚厚的书,封面写着资治通鉴,杨过这一打开来看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虽也听过一些故事,但是对史书却从未接触,这一看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无知,这才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直观的认识,以及一些做人和做事的道理。 不过,杨过总也还是当有趣的故事来看的意思,看到不懂的问师姐,师姐偶尔会解释一二,那见解颇得他的认同,但是偶尔师姐却只是看一眼皱眉甩过来一句,师祖不是有注释吗?杨过沮丧又不敢再问,师姐的眉毛都蹙起来了。只得转过去自己思量,其实他只是看不太懂那些道理而已,不过终有一天会懂的,师姐不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么。 有一天师姐单手撑着腮懒懒的来了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看书也要看出自己的道理来,看这史书,只是让你拥有纯正的品格,懂得做人做事的一些道理,这做人啊,在大是大非面前是错不得半点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后遇到大事可要仔细想清楚再做,不可胡来。” 杨过本也不是那迂腐之人,见到师姐这样的话,自然无不点头,师姐却道:“那你倒是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吗?” 杨过却呐呐不敢言语,本要说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坏的就是坏人,但是这些天读了这么多史书,杨过自认这话都有大问题,竟不敢说与师姐听,只听得师姐咯咯笑着道:“其实,这事,我自己也分不太清,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身边小事,当然是对自己好的就好,不相干的人就不用过于在意了。总会有一些人是不欣赏自己的做事风格的,如果确实是需要改正的,改了即是,如果自己做的对,那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纷纷扰扰。”杨过只觉得这话大得他心,对师姐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也生出些知己的想法。 过了数月,杨过武功大有进益,白日里同师姐去林子里学那“天罗地网势”掌法,晚上师姐却扔过来一些诗词之类的书籍,杨过本想看那本资治通鉴,可又不好违逆师姐的意思,大为苦恼,听得师姐笑道:“又不是要你作诗作词的,你担心什么,这些诗词看看也好,人啊也是要有点情趣的,就当做是精神享受,要不然你看到那白雪、鲜花等美景,只能干巴巴的来一句好看,真好看,却连怎么好看也说不出来,岂不可惜,这诗歌能让你懂得欣赏优美的事物。当然,你要是看得无聊了,也可以看看这本乐一乐,这可是一本大八卦书。” 杨过接过来一看,却正是师姐一直抱着乐的那本书,也不知道师姐看书能找到多少乐趣,明明同是资治通鉴,她有时候甚至握拳忍笑的,可是杨过却硬是没找出什么好笑的地方来,只觉得那书看着让自己浑身激荡不已,特别是描述战争的场面,神采飞扬,就如发生在眼前一般。不过这八卦又是什么意思,这《世说新语》怎么是八卦书呢。 师姐说:“什么是八卦?这么说吧,比如那全真教道士们,今天谁被罚了,明日谁又和谁吵架了,还有他们师祖吃坏东西拉肚子啊,噗,大概就是小道消息这么个意思。” 杨过见师姐竟是笑眯了眼,像是在回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不过那样子看起来意外的有着小女儿的娇态,杨过心下也是甚乐,不过这八卦与小道消息又有什么关系呢,师姐讲话总是冒出一些奇怪的话语。 除开看书外,孙婆婆一直不停的做着衣服,师姐很多套,他也有几套,这衣服大都是丝袍,还有买的成衣也有好几套,杨过每每穿着这样的衣服练武弄脏都可惜的很,不过师姐却说:“我们又不是穿不上衣服,如果你不喜欢丝袍,给你买布袍也没什么,只要自己舒适就好,我却是极喜欢穿新衣服的,何况,我们又不缺钱花,只要不过分浪费,就没什么了。”师姐顿了顿,食指摸着下巴又道:“虽然节俭是美德,但是我个人还是很喜欢优渥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杨过从小就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这新衣服也没穿过几件,即使在桃花岛,也是穿的一般的布袍,所以这丝袍穿着虽然有点不习惯,他倒也还是很喜欢,何况,师姐喜欢穿新衣服,他更不能说什么了,只笑道:“师姐给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杨过本来对穿着不甚在意,但是既然师姐这么在意衣着,只好每天将自己收拾妥当,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乱,孙婆婆每次见了都乐的笑眯眼道:“这孩子穿什么都俊。” 杨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甚么样子,见师姐也是上下打量着,还微笑点头肯定,杨过却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听见师姐咯咯笑道:“就是缺把扇子,不过,你也可以配一把剑,那样倒也帅气。” 杨过跳起来道:“我可不想做那书生,大冬天还拿把扇子扇来扇去的,还是拿剑比较威风。” 杨过本以为师姐会生气,说好一定要听她的话呢,却不想师姐只是笑了笑就走开了,隐隐约约听到一句 “虽然大冬天拿把扇子有装B的成分,但是只要武功够高,性格够独特,长的够风流潇洒,这扇子反而是一个相当雅致变态的点缀,很吸引人的。” 师姐连叹可惜走了,也不知道可惜甚么,反正杨过是打定主意不要那扇子,而且师姐那话他也没听懂,孙婆婆早去了厨房自然不知道这层。 风度 杨过已经将那“天罗地网势”练的差不多,被师姐考校一番,得到一个肯定的微笑,杨过心下甚爽,笑着道:“师姐可要教我别的功夫了吧。” 李然却还是摇摇头道:“刚刚有两只麻雀堪堪要逃走,还有只差点被你打伤翅膀,这功夫你练的还不够纯熟。不过也还算勉强,待中秋过后再教你吧,今日还有其他事,且随我回去。” 杨过轻轻一蹬跳上树枝,这半年多在古墓吃的也很好,又时常被师姐赶出古墓晒太阳,说是会长的高些,也不知长高和太阳有什么关系,可是杨过的身量确实长高了很多,本来还有点孩子气的身材,如今已经是少年模样了。加之古墓派的武功本适合女子,轻灵有余纯厚不足,可是杨过的性子稍显浮躁,这武功的路子竟意外适合于他,何况杨过长的本就很俊,施展轻功的时候,那丝袍翻飞,倒是一道美景。 李然微笑背手站着直到杨过返头过来,才提气纵身飞过去,宽大的衣摆轻飘飘的飞扬。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在林间相互追逐,杨过毕竟内功不够深厚,那轻功使起来还是不够纯熟,一盏茶功夫就慢将下来,见师姐就要远去,只得咬牙提气飞纵过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只得喊道:“师姐,等等我。” 李然这才慢下来,跳下树笑道:“走回去吧,也不在意这一刻。” 这是一个金秋的清晨,秋风里有着果实成熟的香味,太阳不浓不淡的洒在枯叶上,李然一步一步踩着那些枯枝,咔咔作响,杨过跳下树来,急奔几步直到与师姐并排,才问道:“今儿有甚么事吗?” 李然将背着的手伸出来,扯一根山胡椒树枝,清嗅着那淡香味,笑着道:“今天可是中秋呢,咱们也去全真教一趟,昨儿还收了他们的礼,这礼尚往来么,是应该的。” 杨过这才记起来,昨天那全真教的尹志平确实是来过的,还和师姐讲了半日话,那情景怎么看着都让人不舒爽,听得今日还要过全真教去回礼,遂皱眉道:“我不去。” 杨过见师姐半日不言语,以为是生气了,惴惴不安看一眼,却见师姐手里的树枝疾刺过来,杨过一惊,提气往后越出数步,那树枝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待杨过再无可退,那树枝直指着他的喉咙,只见师姐面无表情的脸忽地一笑,比了个刺击的动作,然后咯咯笑道:“不去的话,就杀掉你哦。” 杨过知道这是师姐在开玩笑,笑着一把夺过那树枝,跳到一边,央求道:“那全真教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师姐,我不想去。” “我教过你什么,对自己讨厌的人要怎么对待。”李然也不看杨过,大模大样的背着手提步就往古墓的方向走,小龙女的身姿本属柔美袅娜型,可是这一身蓝色的丝袍穿在身上,再配上李然不算淑女的悠闲踏步以及那背手的老成样,初看还会觉得有点怪异,可是只要看了那双眼睛,就会觉得这本来就是这个女子该有的样子,洒脱而矜傲。 杨过只听说过郭伯母算是当世侠女,但是和师姐比起来,却少了那么点气度,师姐这样的是不是就属于那史书上的奇女子呢。杨过不由也背着手慢慢的跟着师姐踱步,回道:“保持礼貌,坚持无视。” “如果那人非要凑上来呢?” 杨过邪笑道:“明里彬彬有礼,言语有礼有节,暗里么,使点绊子也是应该的。” “最重要是什么呢?” 杨过终于笑起来,道:“风度。” “孺子可教也。”李然回头看一眼笑意盎然的杨过,笑道:“那你还敢不敢去那全真教了。” 杨过心道:怎么是敢不敢去,只是不想去而已。。。嘴上却道:“去就是。” 杨过按照师姐的吩咐换上那套月白的丝袍,再将头发束好,插上白玉簪子,弄妥帖了才出房门,孙婆婆照旧又是一番称赞,这身衣服是买的成衣,听孙婆婆说这是时下里那些公子哥儿最爱的衣衫,杨过别的还不甚在意,就是觉得那袖子太宽大了点,也不知道师姐为什么对那宽大袖子的衣服那么喜欢,只要不练功,就不穿窄袖的衣裳。 “哎呀,姑娘这身。。。”听的孙婆婆的惊讶声,杨过诧异抬头,竟有点懵了,只见师姐穿着一身红罗长裙,峨眉清扫,薄施脂粉,头发只在上面用蓝色的花型簪子轻轻挽起,其余全部轻垂至腰间,这就是师姐常说的甚么公主头了,只听见师姐红唇轻启,笑道:“怎么都呆了。” 杨过一瞬间居然只想到了一句,“回头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因为师姐曾经说那些宫妃都是金丝笼里的雀儿,是别人的玩物罢了。 “今日是中秋,穿的喜庆些是应该的,婆婆觉得不好看吗?”李然见无人回答,只得又笑道,暗道可惜没有全身镜,否则,她也很想见识见识小龙女的仙姿,毕竟一身红色罗衣的小龙女还真是想象不能,那种清纯冰冷气质是否全被打乱了?要不是极爱这件衣服,她也不会穿红色,她却不知道,自有了她这个灵魂之后,小龙女多年形成的那种冰冷竟慢慢消融了,所谓相由心生,特别是气质,因为她本就是个矜傲之人,从不服输,本来也算是个能力出众的人,性格又是冷中带柔,暖中带厉,即使中人之姿也能吸引人的目光,何况小龙女本就极美,这身艳丽的装扮却看着艳而不俗、冷而不傲,竟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杨过想到等会就要去全真教,暗道那尹志平昨日看师姐那目光就粘腻的很,不知今日会是甚么情形,于是不乐意道:“师姐,我一个人去吧。” 那孙婆婆本也不喜全真教道士,她还颇觉奇怪,昨日姑娘竟收了那些礼物,还和那全真道士堪堪说了半日话,孙婆婆虽然一生未嫁,可对那男女之情却是知道的,尹志平望着姑娘的目光,她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想着这人虽然看着不错,但是可惜生在了全真教做了那道士,居然还生出这等心思,实在是可恶的很。如今眼见着姑娘妆容艳丽,不免担心是否中了这尹道士的迷计,要是和她师姐一样犯下错误可怎生是好。孙婆婆浑身一凛,急忙道:“且让过儿过去就是,对那全真教有什么礼节可讲的。” 李然看着两人那坚决不同意的样子,暗叹一声,这孙婆婆还罢了,那杨过可是在自己的影响下过了大半年,居然还是这么孤傲的性子。这全真教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邻居,对古墓派也是有所护持,节来节往的送些礼物,才显得古墓派一派门风不是,何必苦苦守着那关门闭户的小家子气呢。李然坚决道:“我也是一派掌门了,做事不能如此无礼,走吧,师弟。” 孙婆婆一见这话不容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姑娘言语之间,竟大为接近她师祖当年,有时候甚至尤胜三分,断然是不允许别人忤逆了她的意思的。 杨过也知道这一层,只得愁眉跟着,一时更恨那全真教,但是想到师姐说的风度二字,到了那山门外,才将脸色摆正,嘴角凝着三分笑意,直立于师姐身边望着那守门道士。 又是个呆子,李然不免叹息,怎么这全真教竟然全是呆子守门呢。正要再说一遍,一抬眼见尹志平已经笑着走了过来,接过拜帖,然后对那呆道士道:“还不速速报于师尊。”然后又转脸对着小龙女道:“龙姑娘请这边走。”忽见小龙女身后的俊秀少年,那一身穿着加上那微笑,竟隐隐有着高贵之意,可那模样不正是杨过吗? 杨过见尹志平望过来,那笑容扯的相当艰难,要不是风度二字,肯怕早闪到一边不理,不过还是彬彬有礼一拱手道:“古墓派弟子杨过见过尹道长。” 中秋比试 尹志平对杨过本没多少印象,最多觉得他是一个有点调皮的孩子罢了,完全不会认为是现在这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站在小龙女身旁竟是完全不逊色。一时有点怔怔的,然而作为首座弟子,那份涵养还是在的,也只那么一瞬,他就笑着拱手回礼,并将二人引进正门,眼角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小龙女。 说起来他遇见小龙女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完,可是每一次给他的感觉竟都不相同,初见时她冰冷如雪、出尘脱俗。再见时她安静娴雅,踩着雪的样子有着少女特有的娇柔。第三次见到时却隐隐有松的高洁威严之意,一时之间让他生出不如她良多的灰败之感。今儿这次,她本是艳丽的装扮,却在行止间爽朗清举,手里也攥着一把水墨纸扇,然而你却说不得半点不妥当,那光亮的眸子顾盼间神采飞扬,那份神态竟然意外的有如爽朗的男子,疏疏朗朗往那里一站,那份艳丽竟也压了下去,让人生不出半点猥亵之心,何况她举止有度,语笑嫣然,浅言轻语几句,就让人受用无比。 尹志平一时之间只想着,死了那颗心罢了,不禁苦笑,暗道做了道士,本就不能生了这颗心的。进的厅内,见小龙女与师尊侃侃而谈、礼仪周全,言笑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尹志平心下更灰,默默的坐到一边,由于太过沮丧,也不再将眼光望向小龙女的方向,只盯着那茶碗看。这倒让赵志敬颇为惊异和失望,本来刚见到尹志平心不在焉的一直往那小龙女的方向望去还窃喜不已,却见他忽而正经起来了,只怕是装的。赵志敬眯眼撇嘴冷笑一声,将目光投向杨过的方向,那杨过也正好望过来,竟然微笑稍微拱了拱手,竟无半点孩童模样,神态举止都有模有样。赵志敬一口闷气憋在那里,暗骂,小畜生,让你狂。 那鹿清笃站在师傅身后怎么可能没看到这一层,他本就恨极了杨过,叛出师门不说,如今还张狂若此,何况这杨过上终南山就让他在众人面前大大丢了一回脸,在比试的时候还差点被他那怪功夫给打死。想到这一节更加气愤,站出来道:“杨过,你也练了一年的武,可敢再与我比试比试。” 丘处机、王处一等本来在和小龙女客套,毕竟这位芳龄以前实在孤僻的紧,自从杨过拜入古墓派后,才渐渐在节日互赠些礼品。年头全真教还帮着买了一回棉被,竟是小龙女亲自拜托丘处机帮的忙,倒让丘处机惊讶之余也欣然叮嘱让出门采买的道士一定要精细些办好,比之全真教自己的内务还要仔细上三分,自然无不妥帖的办理妥当。小龙女的回礼也是颇为丰厚,而且言谈间诚意有加,让丘处机等几位颇为受用。何况小龙女年纪轻轻,那功夫也俊的很,却毫无傲态,与人言谈都是未语先带三分笑,就是那些小道士们也无不称赞她平和的。 今儿这徒孙毫无礼仪的一声吼,让丘处机大失面子,一时大厅内四下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杨过笑着道:“鹿兄诚意相约,我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这中秋佳节的,动刀动枪怕是不妥当,不如改日再约,如何?” 李然抿了抿嘴角,暗道:杨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拽文比她拽的还厉害些。她却不知,杨过也只在她面前才老老实实,这八个多月他也看了好些书,明白了很多道理,又加上李然的教导影响,他本就聪敏,自然学的也快了很多,言谈举止间都加意与师姐接近的意思。 丘处机自杨过进门就暗暗惊讶不已,这摸样竟然和杨康当年更为相似,一时又是悲又是喜,如今见着他进退举止都另有一番仪态,衣裳形容更是丰神郎俊,哪里还是当初刚见时那小顽童模样。这一对比下来,怒目而视的鹿清笃就更让他觉得丢脸了,皱眉待要斥责几句,却听小龙女笑着道:“比一比也是无妨的,这大节下的,也不要伤了和气,你俩就比比掌法,十招之内,双方点到即止,切莫伤人,丘道长以及各位道长以为如何呢?” 丘处机等人对视一眼,自然无不应的,遂准了杨过和鹿清笃的比试。杨过毕竟还是稚嫩,想要在众道面前显摆显摆他的功夫,自然一提气就从大厅中纵身飘至庭院,月白的衣裳宽大的衣袖摆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俊逸的停在了庭院中。众道士都是讶然不已,只有李然暗叹一声,这孩子果然还是沉不住气。 鹿清笃本以为杨过即使学了七八个月功夫,肯定也比不上他这从小学武的人,可是一见杨过那身轻身功夫,再一想到当初被他那怪功夫打伤的痛楚,居然就有了一层怯意,直到赵志敬一个怒瞪才一个激灵,也提气纵身到了庭院,他本就长的胖,这轻功也学的不怎么样,那身法看起来就笨拙不堪,和杨过完全没法比,丘处机等人立刻掌不住的黑下脸来。 全真教中本也颇有些迎高踩低之人,受赵志敬欺压对他们不满的人也颇多,看到这情形,竟是忍也忍不住笑意了,要不是掌教师祖的脸色摆在那里,恐怕有人真会笑出来。 鹿清笃又羞又怒,勉强对着笑意盎然的杨过回了一礼,就一掌当胸拍了过去,却被杨过轻飘飘的侧身挡了,一股掌风已经迎面扫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并未见杨过怎么动手,只是随意的一个摆手居然就拍出一掌来,赶紧一个矮身朝旁疾走几步,脚下却忽地被掌风拍到,一个不察一跤跌了个仰倒,杨过只是笑着收了掌,待鹿清笃站起身来,才继续攻击,全当这鹿清笃是一只胖麻雀,让他左右逃不得,只能一跤一跤跌倒,满头满脑全是灰,要不是秋高气爽,地上也已清扫干净,都不知道那鹿清笃会变成什么模样。十掌转眼即止,杨过待要再打上一掌,却还是往师姐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那眼光已经颇为严厉,只得收了掌一拱手正色道:“承让。”伸出手意思意思要将那鹿清笃拉起,却被呸的一声甩开,鹿清笃笨拙的翻身跳起,也不再多看其余人,甩袖就出了院门。 杨过出了一口恶气,往赵志敬看了一眼,果然怒目黑脸,这让杨过更加舒爽,但是想到风度二字,杨过却也没有得意忘形,缓步走到师姐身边,听到丘真人赞道:“好掌法。” 李然见众道士面有尴尬之色,不由叹道,杨过这孩子只顾着自己报仇了,却全然不顾我的处境,只得歉然道:“师弟年纪小不懂事,做的不妥当之处还请诸位道长原谅则个。” 丘处机等众道士本来还颇觉丢了面子,一见小龙女布下的台阶,丘处机摸着胡子泰然道:“这比武输了就是输了,我这徒孙的功夫再多练几年也是比不上的。” 这一层揭过,李然和丘处机等喝了一回茶,就起身告辞,出得门后,她就一个纵身跃出数丈,杨过提气追了半日也没追上,只得停下来沮丧道:“师姐,等等我。” 见师姐果然停在数丈开外,却不回头,只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见她脸上毫无半点笑意,倒也不是生气的模样,暗松一口气,还是嘴硬道:“师姐,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李然看着杨过那小意傲娇模样,也气不起来,叹口气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你让全真教都没脸,倒还没做错了。如果实在恨极了那人,完全可以在暗地里整上一整,何必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看见。” “那人非要凑上来,我没让他吃上几掌已经颇给他面子了。”杨过不满道。 李然叹道:“这人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必然是恨极了你的,这也没什么,反正你与他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但是,你这种做法,却是在当众打全真教的脸,大节下的让人如此难堪,你倒是还觉得你做对了?让我也难做人的很。” 杨过本想说才不在乎全真教道士的想法呢,却听师姐说难做人的很,这才有了点悔意,低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不会这样。” 李然笑着揽过杨过的肩膀,并排走着,“我本也不是要教你做那八面玲珑的人,只是呢,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胖道士,怎么说呢,虫子一样的人物,何必如此在意,无视他才是对他最大的鄙视。对有些人,不值得一个眼神的,懂吗?” 杨过似懂非懂,他现在还真的不明白无视的意义所在,只觉得让他讨厌的人,跳到面前来还不报复一番,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既然师姐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那鹿清笃还真是如师姐说的那种虫子一样的人物,还是一只胖虫子。 “除开这一层,其他的方面你还都是做的很不错的。”李然点头肯定道。杨过这才有了点喜意,却又听师姐说道:“就是少了把扇子。”杨过立即垮了脸,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师姐那么在意一把扇子,他还偏就不喜拿一把扇子自命风流,当然他可不敢说与师姐听,她手上正拿着一把扇子呢。 悠闲 李然本以为没有网络的日子,会相当漫长。没想到习惯这种清净的日子后,反倒觉得悠闲自得,心情出奇的平静。白天练练功,晚上看看书,若是天气好,傍晚就带着杨过去散散步,偶尔孙婆婆也会一起。这终南山也算一景,层峦叠翠,树木葱茏,跨过一条水涧,另外一个山的向阳一面,竟然有很多苹果树。李然经常在山林里闲逛,春天尤喜轻立枝头,向那繁花处掠去。半山腰上那几片野苹果树在寂静的春天,枝枝蔓蔓的开的热闹,野蜂飞舞,不知名的雀儿在枝头上唧唧喳喳的交谈,让李然几疑误入仙境,抑或是孙猴子那花果山,也不知道后山是否也有一群有灵气的顽皮猴子在水帘洞里玩耍,李然还真去了后山打探过一番,结果颇为遗憾。 后来杨过也发现了这处所在,那时花朵已然脱落,青苹果缀满枝头,杨过一看就嚷道,这不是绿柰吗?李然差点瞪出眼珠子,还好没先说这是苹果,原来在土著人眼里这是叫绿柰,不过这名字比那苹果二字多了一份诗意,莫非这苹果二字也是个舶来品?李然皱眉将疑惑扔到一边,见杨过摘了青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凝着笑容咬了一口,然后满脸灰败的一口吐掉,叫道,怎么看着委实可爱的很,吃起来却如棉絮摸样。李然暗暗惊讶,就算是青苹果不也酸甜味美的很吗?摘下来用手帕细细擦了,也吃了一口,竟真是毫无味道,不免暗暗叹道,这苹果跑古代来也变了味,不由大为惋惜。古代好是好,吃的东西还是太少,特别是水果。她却不知,在超市里买的苹果都是经过改良的品种,与这绿柰完全不同了,大都是从国外引进的品种罢了。 到了秋天,果实成熟后,那味道也还不错,杨过摘了好几篮子回去,孙婆婆也是乐的眯了眼,贮藏一部分,将其它的晒成果脯。李然没做过这活儿,一直帮着打下手。因为她平时从不进厨房,这一番表现,竟然孙婆婆和杨过眼镜大跌,如果他们有的话。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实在是很难见到小龙女也有不擅长的时候,刚开始那动作实在笨拙的紧,杨过看着抿也抿不住嘴角,师姐那表情和当初看他弄陷阱时一模一样,双眼闪光,一个眼神也不带错过的盯着,认真的紧,淡化了平时那副悠闲自得、从容自然,仿佛没什么能难倒她似的模样,倒是显得俏丽可爱的很呢。 李然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确实是那种不怎么愿意去弄食物的人,却也算不上推拒。如今这果脯的制作过程还是第一次见,自然好奇的很,左右无事,动一动手也无妨,没想到那刀又大又笨拙的很,和锋利小巧的水果刀完全没法比,见孙婆婆和杨过动作娴熟,又想到自己以后终究是要闯荡江湖的,难免会孤身一人,这些技艺还是学着点好。否则,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啊,而且死的也太不光彩了。 除开这一层,李然在逛林子时,也不忘寻找聪灵美丽的小动物,比如说那谁谁谁就有一种灵狐不是吗?可惜翻遍了山头,狐狸倒是见了很多,却没有一只深得她心的,抑或就算有心,那狐狸也不甩她,听得动静就蹿去很远,偶尔有大胆点的也会和人对视一眼,戒备而警醒,却从不靠近,李然自认已卸下防备,露出最温和的笑容,可终究不得小动物喜欢,兜兜转转一年,她也死了这条心。转而将心思花到养蜂工艺上,转来转去,却发现,小龙女本来也就是无为而治,让蜜蜂自己养着罢了,只是那玉峰针上的毒处理起来要花一番细心罢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李然不由挫败,看来此生与动物无缘。 当然,在林中也遇见过好些道士,李然都是微笑着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偶尔逗一逗那些顽皮的小道士。不过,全真七子却是见的少,他们都喜欢搞闭关修炼这玩意儿。唯有尹志平,遇见的次数是最多的,李然起初还不太舒服这种“偶然”相遇,待到中秋过后,也不知道那尹志平是怎么了,再见时,清瘦了很多,那眼神温和中有一种灰色的叹息,走在身边只是微笑,偶尔也会说上一些江湖趣闻。李然见他神色间暗藏坚毅,似是想通了,但是皱起的眉头,却又暗藏一段纠结。这情境李然想想也就了然,暗叹这人对小龙女倒是痴情的很,可惜却放不开看不透,太过迂腐,若是洒脱一点,未必不是个人物,道士这玩意儿还真是,特别是年纪青青的道士。。。红尘俗世常沾染,看不透也得看透,装也的装出清淡无为的模样,真是难为的紧。 李然再不赶尹志平,偶尔还会和他走很长一段路,沉默的时候居多。不过,却不再是以前那种颇为尴尬无奈的模样,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种淡淡的友情,如静静的溪水流淌着,尹志平好像也颇为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小半年后,言语间淡然开朗了很多,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毕竟李然虽然对于这样还算优秀的异性追求,虚荣心略微得到了满足,可也仅仅就是如此。最多也就当此人还算是个知趣的朋友,可以偶尔倾谈一番,其他的就难了,她的心实在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这一年来,除了这些悠闲野趣,在正经事上,李然自然不敢忘,无论如何,武功,是必须学好的。不过,YU女心经练着似乎会成为高手,看起来却有逆天的感觉,活生生一个人要练成毫无喜怒的木头人,这功夫看起来真是诡异的紧。李然觉得自从穿到小龙女身上,对很多事确实不那么执著了,虽然算不上冰冷,但内心里却总是淡然宁静。这种心态,若是放到现代,李然自然是乐意之至,毕竟现实生活中到处都是堵心的事,在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不浮躁的人都难寻,何况还是这样宁静到可以听见自己内心里回声的冷寂状态。 可惜,就目前来说却让李然暗暗担心,她本觉得平淡虽好,但是生命总会觉得缺少一点色彩,待到年华老去,恐怕没什么可以值得回忆,人这一生这样短暂,该乐就乐,想哭就哭,爱就爱了,伤心了也没什么可怕,畏畏缩缩的画一方空间固守着单调的宁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等到古墓派的功夫练的差不多了,李然就颇为犹豫, YU玉心经的精奥功夫,首先环境上要求太高,还要□相对,小龙女似乎就毁在这一途,差点武功尽失,而且,那心经,练起来危机重重,险象环生,也不知林朝英胆子怎么那样大,内功的运行路线诡异的很,何况练成后还伤心不得,掉一滴眼泪就会前功尽弃,怎么说都不划算。李然只得咬牙暗暗舍弃,如果孙婆婆怀疑的话,她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没人可以陪着练不是。 李然早已将王重阳刻在墓室下的武功尽数抄到绢布上,却发现,在理解上大为吃力,毕竟这古文看起来还是不太顺畅的。何况这个九阴真经还不是全本,没有总纲,那些篇幅,猛一眼看去,你还真不会觉得这是一门高深的武功,只以为是在讲什么道家的大道理。。。这一年虽然一直看了好些文言古书,却并不是全看懂了。而且小龙女的记忆,她好像总是隔着一层,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站在外围,去体会她对武功的理解,纵使她李然自诩聪明,也堪堪花了一年时间,才弄透古墓派的功夫,和小龙女对武功的理解上恐怕还是有段距离的。自会吃饭起,小龙女就开始练功,何况她从小一门心思在这上面,对古墓派的武功说得上是刻骨铭心了。和她这样半路出家,速成班里出来的人一比,这份眼光就有差别了,纵然李然思考方式要灵活一些,可惜差距还是摆在那里,李然只好先放着,慢慢弄懂了再学,平时也不闲着,让杨过背出全真教的口诀,依着王重阳的刻画,摸索着练起了全真教的功夫。 教学相长 一个人摸索着练武,无人指点的情况,李然那点古文基础,缺点就显现出来,那些什么“涌泉”“十二重楼”等的隐晦用语,杨过看不懂,她也是要依着之前学武的心得来悟透,否则就寸步难行,左右都不得手。 李然于武学一道,才一年光景,还都是在小龙女练过那些武功的基础上,相当于一个教学的过程。如今却完全是根据这些经验来理解全真教的武功,就相当于一个学生先是学会例题,然后根据例题的理论和破题的角度,来解出新的题目,这是另一个层次的提升。任何人碰到这样的局面,都是要思考一番的,而且李然在古文方面本就不如古人擅长,总是隔着一层,练起来自然就慢了很多。 有时候三四天毫无寸进,李然不免暗暗焦躁,教导杨过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起来。这时刚好教习古墓派“美女拳法”的精奥功夫,这功夫在小龙女使来自然是娇媚婀娜,可是杨过却总觉得扭扭捏捏的,半天都上不了手,见师姐背着手望着一处呆呆的神思不属,杨过心下一沉,莫非师姐不喜自己练不好这功夫,心下沮丧,倒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将那拳法一一使来,也不管姿势是否弱柳扶风、娇柔妩媚,只按照师姐说的,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能达到目的就行,竟然将那拳法耍的颇为潇洒流畅,再不是之前那艰涩忸怩模样。 “咦?”听到师姐终于打量过来,杨过想要收拳,却被师姐阻止,杨过见师姐脸色颇为欣喜,望过来的目光和以前一样专注。杨过阴霾尽去,微笑着将那拳法使下去,身形中又是柔了三分,却更加流畅了,比之刚才要婉转俊秀得多。少年的身形柔韧有力,又兼之长的眉清目秀,衣饰尽皆华美简单,那身段在一招一式间流转出一种别样的风流,比女人多了一份阳刚,比男人又多了一份柔美,正是雌雄莫辨。 李然看在眼里,暗道自己却是迂腐了,之前一招一式全部依照小龙女而学,却不懂推陈出新的道理,任何武功还是必须练得适合自己才好,手随心动,宛如端茶喝水一般简单优美方为完美。 李然抽出长剑,跃离杨过,使出全真剑法,一招一式再不去追求那份雄浑之力,反而依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或刺或挥,剑招渐渐的变得圆润。虽然没有男人使剑时那样刚劲有力,却在纯柔中带着潇洒和干脆,剑招沉凝处隐隐有着一股冷傲冰霜。果然是这种感觉,难怪杨过能自创黯然销魂掌,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潇洒又不拘一格,倒是比我这个现代人看得开些。李然收住剑招,转脸即看见杨过站在不远处专注望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有一种难懂的神采,也不知是欣喜还是什么。李然暗叹,这杨过什么不好学,偏偏学她的腹黑,小小年纪就开始隐藏心思了,也不知平时自己教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如今杨过举手投足很少一惊一乍的,小孩子心性去了很多,有时候看书一会,还会撑着腮皱眉想上半天。李然本等着给他解惑,可是瞟了好几眼也没见他想要问的意思,她也就丢开了手,毕竟她现在自己也忙的很,为了理解那些九阴真经,她还看起了道经。也不知林朝英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藏书量丰富的很,小龙女看的书并不多,自然不知道她的师祖,不只是个武林绝顶高手,更是四书五经熟读,史书诸子百家也兼有涉猎,锦绣文章也写得,那言辞间颇为豪气,李然对她渐渐生出许多崇敬的心思。一个古代女子,在朱程理学渐渐抬头,不只是思想甚至行动上都颇多局限性的时代,不但惊才绝艳而且心胸宽大,那份自信自傲之态,即使到了现代那全民觉醒的年代,也找不出多少女人有这份心性气度。只是在情字上没有勘破罢了,抑或是对情之一字的别样执著。那王重阳必定是个人物,要不然如何赢得这样一个女子一辈子的爱情。他们俩在精神上必定是能互相理解的,也许也只有他们双方,才能在高手寂寞时倾谈一番。或许对她来说,能与那人作为一辈子邻居,也是一种幸福。 “师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古墓派的功夫。”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太阳晒在人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暖意,枝头冒出了嫩芽,不知名的小鸟飞越穿梭忙碌,林间偶有小动物穿梭的身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杨过身着白袍春装,微微靠着一棵树,笑着问道。 “还有大半年吧,那还要看你是否勤奋了。”李然整理了一下衣饰,约略算了下就回道。 杨过半响不言语,李然瞟了一眼过去,见他低头仔细的瞧着自己的鞋子,好像那鞋子忽然长出一朵花来的模样,只得问道:“怎么,嫌太慢?其实,你已经学的很快了,说是武学奇才也不为过,这是实话,你大可以自傲一番。” 杨过抬头望着师姐浅浅的笑道:“我想和师姐一起修习武术,最近师姐是不是在修习甚么新的剑招,很难吗?” “我们回去吧,练了这半日,去吃点东西。”李然朝杨过缓步走去,待要揽着杨过的肩膀,却被他轻巧的让开,李然看了一眼空了的手,笑着放下,背着手朝古墓的方向走去。杨过前后脚沉默的跟着,直到两人纵身越过一条水涧,杨过才终究忍不住道:“师姐若有甚么难处,也可和我商量一二,我虽然武功低微,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李然停步,返身却见杨过不敢与她对视,红着脸撇到了一边,只得笑着叹道:“不是嫌你武功低微,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心无旁骛的将古墓派的武功都修习完了才好,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心急,我和你商量这武功的难处,必然会打扰你的武学修习,到时候两不靠,岂不浪费时间和精力。” 杨过红着脸看着李然,犹自忿然道:“可是师姐不是说甚么教学相长吗?” 李然终究还是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让杨过的脸更红了,李然终究还是忍住了,拍拍杨过的肩膀叹道:“今天师弟将那“美人拳法”使的独树一帜,却是帮了师姐的大忙呢,凡事不可拘泥于形式和权威,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也一定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才能事半功倍,真正将武功应用的娴熟自如,这也是教学相长啊。” 杨过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刚才使出自己的“美人拳法”时,正是舒爽畅快的多,却原来是这样一个道理。一想师姐正是从自己身上得到启发,欣喜之后,又想这些道理他自己当初却是不明白的,当时只想着怎么将那忸怩凝滞的地方去掉,也是憋着一口恶气的。师姐却能从这种小事也看出道理来,他自认是做不到的。也不知怎地,师姐明明看着娇弱的样子,那神止间却硬是让他将那保护弱女子的男子气概给压了下去。 杨过正在怔弄间,听的一个男声说道:“龙姑娘,许久未见了。”杨过抬头,见尹志平站在十步开外抱拳,看到杨过后,又说道:“杨兄弟也在。” “尹道长这又是去放生了,可不要将师弟下的陷阱里的动物都给放走了,我们还靠这个吃饭呢。”李然轻笑着道,杨过见师姐与那尹志平言语竟然熟稔的的很,不由得沉下脸来,一个踏步与师姐并排,他如今虽然又长高了,但是和小龙女站在一起,还是要矮上一些,不过看起来已经不显突兀。 尹志平无视了杨过锋利的眼神,只是看着小龙女微微一笑,然后背着手往前走,“有一段路我们可以一起走走的。” 杨过待要跃上枝头专门寻那小路回去,见师姐已然踏步跟上,只得虎着脸也跟着。一路上见师姐与尹志平有谈有笑,还颇开了几个小玩笑,没想到这尹志平经常一副庄重模样,和师姐说起话来呢,却是诗文随手拈来,还都是些应景有趣的段子,逗得师姐笑容满面。杨过这才暗道,原来师姐丢过来那些诗文竟是大有用处的,他之前那种敷衍态度,看来要改正才行,虽然很多诗文酸不溜丢,却是能逗得师姐一笑的么? 陪练 这全真教的功夫果然是武学正宗,摸索起来才发现看似雄浑的一剑,也暗藏玄机,这王重阳能让黄老邪都服了,可见功夫深不可测。而且他即使拿到了那本九阴真经,竟然练都不练,实在是对自己本门的功夫非常有信心的,也许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武功招式已经不重要,只有武学理解上的深度才可比较一二了。 李然越练越是心惊,也对林朝英越来越佩服,要对这样一门博大精深的武功挑毛病,很难,要将它们招招至死,难上加难,这样的事,她竟然全都做到了,其聪慧坚韧处实在让人佩服,就这份找麻烦的功夫,李然自认她连想都不要想就败退之。 这日,练到凝滞处,李然挫败放下剑,跃上枝头,看一看翠绿雄浑的山脉,宽慰一下自己的郁闷。忽见尹志平从远处走来,脚步甚是悠闲,李然不由暗叹,这人怎么总是有时间在山林闲逛,按道理,他这样的下任掌门候选人里的头一人,该是应酬颇多的吧,即使不应酬,练武也是很花时间的啊,怎么却一回两回的在山林见撞见。 李然又想到这人不正是练了全真教的功夫吗?遂连跃几步,挺剑就朝尹志平刺去。尹志平其实早已发现枝头上的小龙女,他也不想总是在山林里见天的乱逛,可是只要有丁点时间,他就掌不住自己的脚步,专挑小龙女会去的地方走去,总还是遇见的机会少些,特别是今年,更是少了,四个月里这才是第二次遇见。却发现小龙女竟然板着脸当胸一剑刺来,那剑气颇为森寒,竟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尹志平一时怔怔的想着是不是哪里开罪了小龙女,莫非是她终于讨厌这样“偶然”的相遇了,这样一想,尹志平不由得心如死灰,挡也不挡那剑,只想这被她一剑刺死也就算了。 李然见尹志平竟然不拔剑就闭着眼打算以肉身挡剑,只得变招将剑势尽去,剑身堪堪从尹志平耳边穿过。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尹志平闻着小龙女特有的淡香味,脸微微红了起来,睁眼一瞧,刚好见小龙女也望过来,那眼神颇为疑惑,莫非她是打算来找我练武的?尹志平被这样的想法羞愧到了,脸更热了。 李然瞧着尹志平含羞带怯的眼神,真是吐血的想法都有了,古人的心思还真难猜,特别是这等迂腐的古代男人,也不知道那脑壳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居然还能脸红成这样。李然收回剑,退开数步才笑着道:“本想找尹道长练练剑术,却没想到你喜欢用肉身挡剑的。” 尹志平一听这话,只感觉四周的景色忽地变得闪亮起来,整颗心也泛着甜蜜。欣然抽出长剑,却又不好意思刚才他自己那副拼死的举动,站在那里颇为踌躇。 李然却不想理会他那点小心思,又是一剑刺去,用的完全是古墓派的剑法,当然不是那“YU女剑法”,林朝英悟出YU女心经这门功夫前,武功就已经堪比王重阳,所以她教给徒弟的古墓派功夫,都是她多年来练武的精华所在,李然虽然练的还不到随心所至的程度,却也已经很不错了。因此,尹志平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稍有不慎就笼罩在对方的剑势之下,左支右突应付的有点混乱,到最后不得不将全真派精深的功夫使出来,李然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她要的就是偷师,她倒是要瞧瞧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果然在尹志平使出几招精奥剑法后,那身法腾挪之间也大为不同了,李然瞧的暗暗心惊,这全真派的功夫果然大有可为,若是练的精深了,定当能成为绝世高手,杨过投到古墓派却是可惜了。 尹志平本存着点到为止的意思,却没想到小龙女武功高强,剑尖指处都是周身大穴,那剑法的出势也怪异的很,而且极快,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剑招。尹志平不免一剑随着一剑,使出了自己精深功夫,却越来越心惊,就这样也只能堪堪挡住小龙女的攻势。现在忽见小龙女剑势凝滞了一些,不免松口气也放缓了攻势,见小龙女又皱眉迅速变招,尹志平心中一紧,提气退开一步,然后从侧面一剑反刺过去,刚好是小龙女的空门处,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向她的腰间,尹志平再要收势已经不能,一时之间心急火燎,暗道不该用这上乘武功,要是伤了小龙女,他会悔恨死。 却在那一刹间,小龙女一个诡异的转步,避开了剑尖,同时又退开一步,剑尖迅捷的刺向尹志平颈间,尹志平狼狈疾退数步,这才举剑挡住,只听得金石之声响起,小龙女的剑尖刚好刺在尹志平的剑中,那冲势让他又退了一步。 李然达到目的,这才收剑笑着道:“多谢尹道长不吝赐教。” 尹志平也收好剑,笑叹道:“这却是我输了,多谢龙姑娘赐教才是。” “尹道长过谦了,贵派武功着实厉害。”李然抱拳郑重道,“因无人指点功夫,最近练到瓶颈处,实在是烦闷的很,尹道长刚才的身法剑招却是给了我莫大的启发,还望以后多多赐教,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你但有所求,即使上天下地,我也是愿意去做到的,何况还是一起练武,这是想也想不到的美事,尹志平望着小龙女,藏也藏不住那份欣喜之情,要不是一再告诫自己要稳重些,他真会去牵起那双雪白素手,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李然见尹志平不答应,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方向,那眼神竟是痴迷的很,只得撇开目光。半响才听见尹志平深吸一口气说道:“龙姑娘但有所求,我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小龙女美则美矣,却是麻烦多多啊,这一起情债却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李然不由得怀念上辈子的中人之姿。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李然也就不去在意这酸不溜丢的想法,好不容易得了这花容月貌,还端着欣喜故作烦恼,会遭雷劈的。 如此两月下来,李然约好每五日与尹志平比试,她的武功大为进益,全真剑法也得以参透,互拆剑法掌法时,对武功的领悟力也加深了一个层次,而且这番实践,也增加了许多临敌经验。其实不止她如此,尹志平的功夫也进益了很多,小龙女下手毫不留情,每每逼的尹志平爆出最精妙的功夫,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一直以来他练武到了瓶颈处,进展缓慢的很,他也是大为焦躁,被小龙女这一逼,他的武功也精深了一个层次,教中比试时就见了效果,那赵志敬本和他旗鼓相当,短短两月功夫却已经不是对手,这让尹志平颇为惊喜,只觉得最近这两月实在是人生最得意的日子,既解了相思之苦,又精进了武学,两全其美! 他却不知,赵志敬早怀疑上了他的行踪,前两次派去跟踪的小道士都没跟上尹志平,赵志敬早存了自己去找寻尹志平武功精进的秘密。 这日正是五日约见比试的日子,尹志平从全真事务中抽身出来,提气纵身在林间,朝那朝思暮想的人儿飞奔而去,全不管四周鸟语花香的美景,越过那条水涧就能见到她了吧。 尹志平一门心思想着小龙女,自然警惕性下降了很多。赵志敬的行藏十分隐蔽,完全瞒过了尹志平,见他一路狂奔至另个一个山头,在一片开阔处停下来,却动也不动了,那身影看着竟是灰败的很。 赵志敬等了半日,仔细打量林间是否有其他人出没,却没发现一丝异常,不但尹志平还呆的和一个木桩似的,林中更是一个其他的人影也无。赵志敬暗道,莫非被发现了,这时恰好尹志平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赵志敬心下一惊,憋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那尹志平又望了半天,才叹口气,沿着林子乱转,转了半日,坐在一块岩石上不动了。 赵志敬蹲了这半日,腿都麻了,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只当尹志平早发现了自己,是在哄他呢,一时气的脸如金紫,飞身跃至尹志平面前冷笑道:“尹师弟到这林子乱逛,是与人有约吗?” 尹志平听的声响本以为是小龙女来了,脸上刚要绽开笑容,返身却见到赵志敬一张黑脸,再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尹志平心下一沉,莫非被他知道了,难怪小龙女今天没来,许是发现被人跟踪,尹志平一时也怒了,道:“我却只是来这林间随便走走,倒是赵师兄问出这话来是何意?”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赵志敬毫无证据,还是强硬道,想要诈出尹志平的话。本以为尹志平对小龙女有那种心思,可是却一直未查到丝毫的痕迹。这却是因为尹志平不像原著一样见不到小龙女,相思无法可解才梦里都喊着小龙女的名字,白日里也一遍一遍写着小龙女的名字。可现在,和小龙女却是成为了能谈笑的朋友,尹志平的那腔心思倒是有了个出口,这才完全没让赵志敬抓到把柄。 尹志平却不理赵志敬的挑衅,只道:“我也不和你多辩,如你所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赵师兄请吧,我还要到这林间再走走。” 赵志敬狠瞪了尹志平一眼,终见今日恐怕什么也查不到,只得一甩袖子沿着原路返回。尹志平见他终于去了,也是平息了半天火气,想着小龙女是不会来了,只得恹恹的走出那林子,跨过水涧却见小龙女赫然正背着手站在那里望着呢。 尹志平笑着道:“龙姑娘今日却是来晚了。” 李然其实早来了,只是她也担心自己和尹志平的比试会被人发现,每次都是先确认尹志平身后无人跟踪,才出来相见。今日赵志敬跟过来躲藏时,她早就发现了,故此并未出现。心里暗叹,看来以后尹志平这个陪练也是用不上了,不过,这段日子得尹志平大力相助,李然还是很感激的,才在这里等着,因笑道:“前段时间,感谢尹道长的指点,我如今已练会那套剑法,以后的修习也用不着比试了的,以后这约定就作废了罢。” 尹志平一听急了,待要说什么,却被小龙女阻止,只间她颇为无奈道:“贵派的事,刚才也是略略见了些,恐怕我俩比试的事,对双方都有妨碍,以前却是我大意了,望尹道长见谅。” 尹志平见小龙女不容拒绝的神色,再一想到刚刚赵志敬那番咄咄逼人的姿态,只得依从,心下却更灰了,只听得佳人一声告辞,就纵身消失在视野,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尹志平苦笑,自然是他自己一个人想多了。 清凉一夏 一轮明月早早的挂在了枝头,月色明亮,皎洁如霜,让夏日的夜晚暑气尽去。夜风被这温柔感染,细细吹过每一片叶,林间沙沙作响。蛐蛐从洞里探出头来,有一声没一声懒懒的呼唤邻居。 这夜景端的是清幽无限,令人神往。可是那林间的女子,却好似没被这柔和的夜色吸引,生绡团扇有一手没一手的摇着,呆望着悠远的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玄妙的事。有人走近身边,她也浑不在意,没有将眼皮掀下来瞧上一眼。 走近的少年靠着一棵树,皱眉望着藤椅上慵懒至极的女子,瞪了半响,毫无效果,只得问道:“师姐,怎么还不睡?” “还早。” “怎么不看书?” “不想。” “。。。月亮有甚么好看的,哼。” 李然终究瞥了一眼杨过,笑着道:“你也看了那么多诗词,想上一句应应景,让我也乐呵乐呵。” 杨过本不想说,但又想尹志平就喜欢文绉绉的逗师姐开心,如果自己一句也说不上来,太也不甘。只得搜肠刮肚,他最近于诗词一道略略多看了几眼,可一旦面对这些风啊月啊霜啊花的,就满脑袋冒金星,半天才凑出一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李然见杨过苦苦思索,早暗笑着用团扇挡着脸,却见杨过还真是说上了一句,因笑着道:“不错,虽然是别人的,但总算应景。” 杨过见混过去了,连忙转换话题,问道:“师姐有两个月没出门了呢,到底出了甚么事?” 李然仍然没将团扇拿开,懒懒的回了一句,“现在不是出门了吗?” 平日里见天的望外跑,有说练功的,有说散步的,这两月却罕见的只闭关练剑,晚上也不看书了,躺在墓门外的开阔处发呆,杨过本是好心问一句,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将一口浊气呼出才道:“我去看书。”走到墓门又顿住返身,忿忿道:“师姐到底有甚么难处,婆婆也很担心呢。” “真的没事。”李然把团扇拿开,换了个姿势,撑手望向杨过笑道,“我做事向来都是一段一段的,比如我喜欢在冬夜围着火炉看书,春日里要多睡几次懒觉,秋天想去山间多转转,这夏天么,白日里太阳太毒辣,晚上却是个绝佳的休憩场所,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休息也不用总盯着天看的,杨过不由腹诽,探步去了墓内,也搬出一把藤椅,坐到师姐旁边,他倒是也要看看,这天空有甚么好看的! 一时林间再次回复宁静,只有松的微微低语,还有小虫子寂寞的歌声,杨过望着深空之中,那几颗闪耀的星星,在月色下虽然相形甚远,才也如宝石一样璀璨可爱。杨过试着如师姐一样,将身体弄得最为舒适,翘起二郎腿驾着,一蹬一蹬的,竟然觉得欢快极了,这感觉,恐怕也只有儿时的欢乐可以比上一比。 “是不是觉得,什么都忘干净了。”听师姐这么一说,杨过点头,但一想师姐定没有看自己,恐怕看不到自己的赞同,只得又道:“确实不错。” “可惜孙婆婆就是要做针线活,早说过,可以买成衣的,却还是要做,唉。”李然叹口气,转脸看着杨过道:“ 不过你最近进展极快,出了中秋,最多一个月就能将古墓派的功夫学完,到时候我就可以教你全真剑法。” 杨过一听乐了,他这两月拼了命的练武,想着越快赶上师姐越好,那样就可以和师姐一起修习武功了。本来尹志平和小龙女一起练剑是瞒着所有人的,杨过也是偶然去了野苹果林的后山,却没想到,师姐每日在林间所谓的练武,竟是和全真教道士一起。虽然杨过还不知道爱情是何物,只在诗词里略窥得其中相思之意。但是尹志平望着师姐的目光,亮晶晶的让人看着难受,师姐与他一招过后,飞掠而过时,两人竟是互望微笑退开的,师姐的笑容不只是出于礼貌,而是深藏愉悦的。 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么久,音容笑貌、脾气秉性,多少都了解一些,何况杨过从小就生活在市井下层,形形□的人也都见过,对人心的把握也有那么几分认识。师姐只怕是很喜欢和尹志平练剑的,杨过又是灰心又是难过,想要出声打断,又怕师姐会生气。虽然师姐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规矩却大的很。衣食住行不用说一定要精美的,平日里她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也反抗不了的,当然即使拒绝,她也不在意,自己做自己的,虽不强求于人,可是杨过一直想要听她的话,而孙婆婆呢,自然什么都是依从的。 杨过知道自己当下的功夫,完全无法与师姐相比,悄然退开后,再不去那片林子,只一味逼着自己苦练功夫,每每累到极点,只要想起师姐与那人的笑意,就咬牙忍着再练下去。没想到这番苦练,倒是有些效果,师姐曾说他要到年底方可练成古墓派的功夫,如今堪堪提前了两月,就可以修习师姐已经练完的全真教功夫,杨过自然欢快无比。 师姐这两月也是在狠练本派的精奥剑法,虽然她平时很是不耻闭关修炼,杨过曾经笑问过,师姐却只是一甩衣袖,外袍翻飞踏步而去,远远的飘来一句,“我这是顿悟。” 师姐被将一军的模样,皱眉横眼,嘴角牵动,甚至走路的样子都有点踏步不稳,杨过不由暗笑,师姐必定也是不好意思的,只是嘴硬的很。不过杨过可不敢太去揭师姐称为逆鳞的东西,师姐曾说逆鳞就是,明明是一美少年,却偏偏做邋遢样,让人左右看着不爽。不过杨过对这个解释浑不以为然,逆鳞应该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才对吧,他敢打赌,师姐这次又是在胡诌了,就比如将八卦说成是小道消息! 李然见杨过半响不说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那小子竟然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那个样子看起来莫名的有一种邪气的味道,很吸引人。李然不由轻摇团扇, 暗道,以后这江湖恐怕要热闹了。 杨过见师姐又摆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在水银般倾泻的月色下,微风轻轻一吹,明明是夏日,竟然有点冷意,又开始了,杨过暗道,师姐每次一个人发呆时,那微笑总是瘆的慌,也不知道脑壳里想些什么。杨过忽然发现,即使与师姐相伴一年半,却还是无法知道她到底想些什么,往往总是被她出人意料的话语或惊讶或憋不住笑意,师姐真是个奇怪的人。 杨过心下不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杨过只当师姐会如往常一样来一句,秘密哦。却没想到师姐换了个姿势躺好,将团扇摇了几下,才慢悠悠道:“我在想江湖会是个甚么样子?” “反正和我们没什么相干。”杨过暗道,古墓派终身下不得终南山,即使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也只能干瞪眼。其实,这一年多来,杨过虽然仍然想着下山去,但若是真提起心来拂逆师姐的意思,做出违背门规的事,然后被赶下山,他自认已然做不到了。因为,这里已经有了家的温暖,外面再如何花团锦簇,没有家人也觉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的凄凉感觉,就如母亲过世后的那些日子。 李然见杨过忽然不说话,面带伤感,暗道他果然是愁着不能下山的。不过,她也不说破,说实话,现在这么平静淡雅的生活,她实在是极爱的,根本没想过到江湖中风雨飘零,来去不便,吃住都大打折扣。不过,终究还是要下山的,好容易来一趟古代,还是武林中人,不在江湖上闯荡一番,至少游弋一番也不错的。至于什么时候动身,要用什么理由说动孙婆婆,她现在懒得去想,等练好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再说罢。 疏远 这年中秋,李然还是去了全真教意思意思,丘处机还和去年一样,刻板中带着点热情,全真七子其余人,特别是那女道长,眼色没去年那样如看着阶级敌人一般了。李然心想,恐怕是今年自己穿一身华光内敛的蓝缎缠枝衣服的缘故,不过这衣服蓝的很讲究,缠枝花叶是深蓝的,缎面却是要浅一些,两相一映衬,到是相得益彰,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热闹。李然心道,可惜这女人看不出这其中的讲究,只当是蓝色显得朴素呢。这越是榆木疙瘩之类的女人,越见不得比她漂亮的女人穿艳丽的衣服,心里只怕还暗骂什么青楼女子之类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女人却偏偏喜欢为难女人。 李然倒是不怕被她盯出刺来,去年她都混不在意,今年这眼光虽然冷了点,不过还凑合,至于其他人,今年她到这全真教还就只来了这么一次,大家偷偷打量的多,敢正眼打量的少。赵志敬看着就冷哼一声撇开了脸,尹志平却是在门口迎着时就细细看了一回,到了厅内,就只是一本正经的低头不语。李然稍稍多看了他一眼,毕竟这全真教,还只有他长的比较赏心悦目,何况两人也可称得上是朋友了吧。 李然打量一下厅内,没见到那个胖道士,松了一口气,和杨过对视一眼,他的眼里全是笑意,还微微点头。今儿他俩都是一身蓝缎,往那里一站如两颗嫩松似的,吸引众人的目光。不过杨过的是截枝的竹子缎面,这一年他身量比之去年又长高了很多,腰间也配了一把好剑,看起来七分爽朗英武,三分文雅端正,正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让丘处机一见又开始想起他那死去的杨康徒儿,比之去年更像了,特别是神态间那份洒脱的风度,微笑对答间彬彬有礼的模样,比之他父亲却是少了一份傲气,多了一份温和可亲。丘处机一时感叹莫名,悲喜交加,再看杨过呼吸之间,功力比之去年胜过太多,看来这古墓派的功夫当真是不可小觑,短短一年多时间,武功竟然精进如此之快。 丘处机还没感叹完,赵志敬走向厅中向小龙女抱拳道:“全真教第四代弟子向龙掌门讨教功夫。” 丘处机黑下脸来,看了一眼王处一,怎么每年你门下弟子都闹着幺蛾子,好端端一个中秋都给闹的不像话。王处一讪讪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瞪了一眼赵志敬。 李然正要拦下来,她可不喜欢当众表演,杨过却抢先道:“赵道长既要向我师姐讨教功夫,必然事先需要通过我这一关的。” 这下更坏事了,杨过的功夫肯定还不是赵志敬的对手,这不是送上去找不痛快吗?李然微微皱眉。 全真教那边一听杨过这话,也是颇为光火,无论如何赵志敬之前也是杨过的师傅,就算杨过叛出师门事非得已,可是这种挑衅的话说出来,听起来就是德行有亏了,特别是在丘处机看来,就如是杨康这等逆徒才有的嗜师之心,其他全真七子们更不用说,都已经满面怒容。 李然只觉得气氛奇怪,她虽然觉得杨过的话有点不妥,但是具体不妥在哪里,还真没想出来,不过,她可不喜自己的人在别人那里吃苦头,只得拱手还礼道:“赵道长既然要比试,我自然没有推脱之理,如此,请了。”李然飞身跃到庭院,身法比之杨过去年要俊上好几倍。 赵志敬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全真教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就要学阵势,站位跑动时,必须迅疾,因此,他的轻功练的也很不错,虽然比之古墓派要差上一些,但是李然本没有拿出十分的本事,赵志敬的出场倒是勉强比得上,还让他对小龙女生出了轻视之心。 双方礼毕,赵志敬毕竟在年龄上要大一些,在众人面前也不好抢先出手,李然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笑着抽出剑身,比了个起手式,却没有紧逼的意思,两人便开始互拆招数。李然并没有用上YU女剑法,不过古墓派本身其他的剑法也不弱,能逼的尹志平使出精妙的全真派功夫,何况赵志敬还要差上一些。李然和他斗了十几招才紧逼了过去,剑锋隐含冰冷之意,把赵志敬逼的连退了几步,才稍微放缓剑势,可是那赵志敬却全不领情,逼上来就是一个猛攻,李然也来了几分脾气,何况她本就瞧这人不顺眼,剑招也是越险越精妙,一连三件连刺,不但挡下了赵志敬的剑招,还隐隐要将赵志敬再次逼退回去。赵志敬却奇异的没有后退半步,关键当口居然左剑平刺,右掌正击,同时左腿横扫而出,正是全真派中的“三连环”绝招,李然自然知道此招的厉害,却一点也不慌,微微跳起避过那腿,左掌拍出,右手却使出了YU女剑法,也是平平的一递,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剑刺出,却惊得赵志敬赶紧举剑回救,那正是这一招的空门所在。 尹志平在一旁看的冷汗淋漓,这些剑招因为太危险,他还没对小龙女使出来过,刚才他差点就惊叫出声示警,但见小龙女居然只稍稍跃起,眼看着手臂就没了,他差点没冲过去挡了那一剑。 杨过此时手掌全是汗,要不是对师姐的武功有所了解,他恐怕坐立难安了。何况刚才虽然赵志敬险招奇出,虽然期间惊险连连,却被师姐招招至死,又见师姐仍然悠闲的很,显然应付赵志敬是游刃有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丘处机、王处一等却看的暗暗心惊,赵志敬使得都是全真教的精妙功夫,却每一招都被对方轻易找到空隙或封死,或得了先手,有的完全无法施展,有的却被找到空门反被掣肘。他们总算才是信了,古墓派的师祖林朝英的武功堪比他们全真派王重阳师祖了。 王处一见徒弟处处落了下风,生怕他一意孤行再出什么丑,喝道:“快退下来,双方点到即止就可,你是败了的。” 赵志敬在场中听到这话,脸都气黑了,但也不敢反驳,只得跳身出来,拱手全礼,李然早收了剑,笑着道:“承让。”暗道这全真教还真是来不得,来一回比试一回,真是烦也会被烦死,果然林朝英却是做对了,和一般榆木疙瘩能攀出什么交情来,李然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着这般道士。再回到正厅神色间不免淡淡的,丘处机等本就不擅打交道,又是极为自命高深的狂躁之辈,只当是小龙女看不上他们全真教的功夫,这神态间自然就只剩下刻板了。 双方不欢而散,出门的时候,尹志平小意殷勤的送了出来,也只说了一声,龙姑娘好走。动了半天嘴唇,终究没再说其余的话,但见小龙女对着他时脸色终于降下冰霜,一时暗喜小龙女果然对自己还是不同的,又想这今日这番比试,小龙女虽胜了,却不愉之色颇浓。虽然和小龙女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尹志平终究还是看出来了,她恐怕以后会远着全真教的。还是那么怕麻烦啊,在林间看到好吃的果子,她总是望了半天,又说,要洗,太麻烦,不吃了。这娇憨的话语,让尹志平每次都要乐上半天,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小女儿娇态的时候呢,平日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尹志平终究知道了她怕麻烦的个性,不免更加悲哀起来,本来这两月好容易盼着见了一次,以后再要见面恐怕是千难万难了,当一个人一定要避开另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尹志平望向林间隐约远去的一抹蓝,叹口气沉重的踱步会教中。 孙婆婆的烦恼 秋意正浓,山路边一丛一丛的野菊花开的极为灿烂,淡淡的香味带着点药性,随着飒爽的秋风飘散,醒人心脾。孙婆婆和两个送货的小伙计有说有笑的朝着终南山上走去,两个小后生一人挑一旦箩筐,里面塞得满满的是布匹、食物等货物。尽管小伙子都正当壮年,挑着担子走山路也还是有点吃力。孙婆婆虽然年纪大了,毕竟练了武功,身子骨好的很,手上只拿了些精巧吃食,走起来自然健步如飞,她倒是很想多拿些货物,可一想若是姑娘瞧见了,定会不喜。说什么婆婆年纪大了,就该多享福,几个小钱该花的尽管花即是,可不要提那重物,否则叫我如何安心穿这衣服,吃这美食。这话暖了孙婆婆的心窝,自然还是要说一番老婆子可没老,一些个小物件也还拿的动呢。 到了终南山山腰处,两个小后生放下担子,孙婆婆给了钱,两人就乐呵呵的下了山。待两人走远,孙婆婆收拢收拢两担子货物,正将扁担放于肩上,忽听得一个女声由远及近,甚为责备道:“婆婆,怎么又开始逞强了,说了这些事我们来做即可。” 孙婆婆笑皱一张脸,望向来路,只见一蓝衣女子和白衣少年由远及近,山路崎岖也挡不住身法的巧妙,远远瞧着竟然是闲云信步而来,不过速度却是极快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白衣少年正是杨过,他抢身到孙婆婆面前,笑着道:“婆婆,我来吧。”将担子接了过去,担起来就朝山路上奔去,速度和下山时一样丝毫未慢。 李然甩了甩袖子,抱了两匹布,然后再提了一些吃食、药材,远远听见杨过道:“师姐你也别拿这些,等着我回来。” 李然和孙婆婆相视一笑,如往常一样,各自拿了一些物件飞身上山,留下的担子仍然搁置在路旁,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往来之人一个也无,也不怕丢失。 孙婆婆望着小龙女日渐妍丽的容颜、俏丽的身姿,如今姑娘也是长大了,特别是这两年,也不知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地,脾气秉性变了很多,也不冷冰冰的只一味练功,看书、练武、说笑全不耽误,让古墓陡然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过儿爱问爱笑爱闹的性子,孙婆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的让她满足。 “婆婆,还记得师姐的身量吗?”忽听得小龙女这么一问,孙婆婆诧异道:“提她做甚么,唉,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不知道她的身量呢,如今她虽然一直在外面,但是前几年猛一瞧着,竟是和刚走时没甚么大的变化。” 李然见孙婆婆谈到李莫愁时还是很有几分感情在的,想来也是,李莫愁几次闯入古墓,却是只一味在墓道里乱转,想要得到yu女心经,只要不拦着她,她倒也不会故意伤人,看来,她虽然忿恨师傅薄待了她,却还是很有几分感情在的。李然笑着道:“婆婆也不要忙着给我做衣服,给师姐也做几身收着吧。” 孙婆婆呆了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是惦记着师姐的,曾经可是说过,她自去寻她的,与我什么相干,不过这古墓她却是呆不得的。孙婆婆本以为小龙女定然是极厌恶师姐擅闯古墓的,却没想到是在闹别扭呢。 这两年姑娘忽然开始喜欢穿华服绸缎,而且做衣服的时候指手画脚的意见极多,嫌这里累赘,那里俗气的,好容易按照要求做出来,穿到身上果然别致的很。倒让孙婆婆更加喜欢做衣服了,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自然是一得闲就做起针线活,将小龙女和杨过几年后的衣服都做了好几身的。又买了很多成衣,孙婆婆的眼光也是狠练了出来,普通的成衣铺子她看都懒怠看一眼,高级点的,她也能挑出个一二三来,倒是让掌柜的见了她就如见了宝似的,每每都询问一番。却没想到,姑娘这些挑三拣四倒是让那掌柜的赚了满盆满钵,每次都直接送成衣给孙婆婆的。 如今眼瞅着无事可做,孙婆婆早闲的发慌,虽然惊讶于小龙女忽然对师姐改变态度,孙婆婆却乐得装不知道,本来她也是打算做上几身给留着,那孩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以前她师傅大节下的,总是在墓门口张望叹气,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孙婆婆看在眼里也只能叹息一声。 李然的想法却完全不是孙婆婆想的那样,只不过是打算给孙婆婆找点事做,看她很乐意做衣服的样子,每日里穿针引线忙的不亦可乎。可是衣服做的也太多了些,杨过就已经苦笑几回了,直说,婆婆,再做那么多衣服,我都能穿到老了呢。孙婆婆却只道,正是要给你们将一辈子的衣服做好,你婆婆我啊,也没几年活头了。急的杨过跟什么似的,赶紧说婆婆一点也不老。李然瞧着两人隔几天演一出,也不嫌腻,不过她却极爱看这温馨的场面,看多少次都觉得温暖人心。 老人的慈爱能将人心底的黑暗都注满阳光啊,杨过眼瞅着,悲苦神色渐去,只是偶尔发回小呆,这时候只消给他端上一杯热茶,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他总会双眼含泪,低头遮掩过去,然后抬头,又是个爽朗的少年。对于杨过的身世,李然虽然知道大概情节,真要说些什么却是不可能的,小龙女必然是不知晓这些的。其他安慰的话,如今说了也没用,只会让人莫名其妙,何况他的境遇岂是几句安慰能开解的。 蜿蜒走过一个拐角,忽见尹志平正望这边走来,“龙姑娘?”尹志平难掩诧异,随即转为欣喜,看到小龙女满手的货物后,尹志平皱皱眉头,“这些重物,让我来拿吧。” 李然还没说什么,孙婆婆一声不小的冷哼声就从身后传来,李然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家常物什,并不重的,尹道长这是要下山?” 尹志平望了一眼孙婆婆,见那老妇人神色甚为忿忿,又见小龙女歉然的笑意,心道,她还是在意我的。又怜惜她竟然还要拾掇这些家务,暗道若是换了我,定当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他终究也只惨然叹口气,然后拱拱手道:“是有点事要下山,龙姑娘先请吧。” 山路窄小,尹志平让到一边贴着墙壁,仍然能闻到小龙女擦身而过的淡香味,待两人去的远了,他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朝山下走去,半路上见到搁置路边的货物,尹志平忍了很久,才没有挑起送到古墓去。呆站了半响才移动脚步,心里却苦涩无比,那样一个惫懒女子,却还要操心这些事,无论怎样,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罢了,一点小事也帮不上忙。 “姑娘,这个尹道士,以后须的远着些。”孙婆婆走了很远,终于忍不住道。 李然笑了笑,道:“嗯,远了即是。” “以后去林子,须得带上过儿。”孙婆婆又道。 李然回头笑着道:“如今我也很少出门了,而且哪次不都是带上师弟的。” 孙婆婆一想也是,而且她冷眼瞅着,尹道士确实对小龙女有那种心思,可是姑娘却完全不知情,言谈举止都甚为有礼,定然没有被那道士迷了心志。孙婆婆放下心来,要说,她不担心小龙女的下半辈子,那是不可能的,她心里早有了人选,每次见小龙女和杨过穿同色的衣服,或练剑、或谈笑、或一起静坐看书,让她觉着怎么看都是良配。就是那小子并未开窍,姑娘也是一点心思也无,让她每每看着都急得不行,却也毫无办法,只一味叮嘱杨过要待师姐好,一辈子都要好。杨过虽则每次都点头郑重答应,可是除了听话外,其余多的心思还是一点也无,照样练武看书的,让孙婆婆好生烦恼。 花炮 秋天刚刹住尾巴,就下了一场大雪,天气骤然降寒,雪还未全融化,又断断续续下起小雪,如此两个月,竟是雪天多些,晴天少些。临近年关,连着下了三天大雪,还未待雪融化,又下了几场冻雨,将整个山林包裹成了琼枝玉叶,白皑皑一片,很多树因为承受不住雪压,断的断、歪的歪,林子里寂静无声,只余下冷风刮过冰冻的树枝时冰寒的声音,小动物们都躲了起来,罕见踪迹。 孙婆婆说,今年冬天罕见的寒冷,只怕是二十来最冷的一年。李然自认功力已深,竟也受不住了这冷天。幸好那卖成衣的掌柜送了好几件毛皮冬衣,条件是孙婆婆即使挑错也只到他店里去挑,倒让孙婆婆乐的什么似的,一个劲在李然和孙婆婆面前重复,这个掌柜的恐怕是脑子不正常。 杨过倒是乖觉,说道:“这个掌柜的怕婆婆将点子说给其他店家听见呢,今年买回来的成衣,很多不都是师姐要求婆婆做出来的样子。” 孙婆婆一想,才拍手道:“这可是亏了,莫难怪那掌柜的每次都送成衣给我呢,原以为这人有毛病,不成想竟是我被哄了。” 李然穿着毛皮大衣,歪在椅子上,看着木炭在火炉里一闪一闪的,听着祖孙俩一问一答的,倍觉温馨,索性将书本放到一边,见孙婆婆还是一脸惋惜,只得道:“婆婆以后只管收他的礼即是,原本我们卖的也只能是点子,要经营可难了,这个掌柜的还算是识趣。” 孙婆婆一听也对,这要是换了她来经营,恐怕是千难万难,索性放下,笑着道:“下次这掌柜的再送什么礼物,我都一并接了,再不推脱的。” 杨过笑道:“就该这样,反正我挑的动,婆婆,我又长高了。”看一眼小龙女,见她笑意融融,杨过笑嘻嘻道:“比师姐高出半个头了呢。” 李然暗笑,你本是个少年,十几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倒是比我高了,开心成这样。遂与孙婆婆对视,两人都是一脸笑意。杨过自然看到了这一层,讪讪放下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依道:“武功是再怎么样也赶不上师姐,个头赶上了我也高兴。” 李然嗤笑道:“看你这点心胸,我比你多练十几年功夫,再要是被你两年不到就赶上,我也不活了,哪有你这样无赖的。” 杨过正练着全真派的功夫,这剑法往往被师姐的YU女剑法封死,不免憋着一口气呢,现在见师姐这样说,才笑着道:“我以后学YU女剑法,师姐须得用全真剑法和我对练。”这样才公平。 李然探身过去,用手指点了点杨过的额头,叹道:“就你乖觉,输给你师姐一次也用得着你这样算计的。” 杨过笑嘻嘻的抓住李然的手,耍赖道:“师姐年纪比我大,让着我是应该的,婆婆,你说是不是。” 孙婆婆见姐弟俩这么亲近,早乐的什么似的,见杨过那副耍赖的模样,又见小龙女一脸无可奈何的微笑,遂笑着道:“你们俩要互相谦让才对。” 李然抽出手来,朝杨过的额头弹了一指头,然后拢拢衣袖走到一边,提壶,慢悠悠泡茶,她最近爱上了这玩意,看着淡淡的茶香在热气中蒸腾,若有似无的散入空气中,别有一种悠远的味道。 满室寂静,孙婆婆又开始缝衣服,杨过则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待师姐泡第二回茶,站起来紧走几步,将那茶截住,一口就喝了,还故作品尝模样,悠悠道:“好茶,杨某三生有幸能得姑娘一杯茶喝,足慰平生。”说完还拢袖一本正经的一揖礼。 李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过,一甩袖拿起扇子打开,围着杨过转了一圈,笑道:“能得公子如此高看,从此再不为第三人斟茶,每日扫榻焚香,煮水泡茶,只待公子他日再饮一杯。”李然站定在杨过面前,收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轻笑道:“公子以为如何呢?” 杨过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还有那把轻佻的扇子,书里面原本该是男子对女子的调戏,怎么现下反变成了他被。。。。杨过慢慢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不甘的。 孙婆婆放下针线笑道:“两调皮孩子,这是在唱戏呢,怎么唱反了。” 杨过撇脸到一边,朝孙婆婆告状:“师姐耍赖。” 李然收起扇子,继续泡茶,一边轻笑道:“师弟现在知道扇子的好处了吧,我这一手俊不俊啊。” 杨过气噎,心道,这姿势语气,明明该是男子的调调,却没想到师姐做来,也是七分邪三分笑,硬是让人脸热的很。师姐的形容样貌明明清丽出尘,可是举止气度却偏偏比男子还儒雅三分,那眼神虽然总是清清亮亮的凝满笑意,却总是让人觉得矜傲的很。杨过遍读史书,甚至烈女传都看过,却总是没找到一个女子如师姐这般,洒脱又怪异。 不过师姐总也有执拗的时候,散步都喜欢拿把扇子,还总是说扇子的好处,风流儒雅两不误,还说,为了武林侠女的梦想,他杨过一定得备把好扇,于春风得意时摇上一摇。杨过被念的耳朵都长茧了,每次师姐一说这话,都装没听见,只顾着自己的事为上。 不过,今儿这次,这把扇子倒真是煞到了杨过,只觉得这扇子却也有它的好处,遂笑着道:“如果我拿扇子,师姐就不能拿了,可好?” 李然给孙婆婆端了一杯茶过去,自己又端起一杯,慢慢喝着,手里把玩着扇骨,似笑非笑道:“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这有什么相干。” 杨过心道,你即使拿扇子,也不要总是揣着那些男人用的水墨扇子,而应该用小香扇或者团扇。不过,这可不能说出来,师姐必定会生气呢。又想,师姐偏要我拿扇子,我偏不拿,看她怎地。因笑着道:“那我还是配剑的好,这扇子还是师姐留着做那风流儒雅之人罢,我可不敢抢师姐的风头呢。” 杨过很满意的看到师姐轻微扯了好几次嘴角,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她就笑着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 杨过见师姐重新坐定看书,凑过去说道:“师姐,你最近在练什么功夫,看着实在精妙的很。” “等你练完YU女剑法,我自会教你,你急什么,小心贪多嚼不烂哦。”李然斜了一眼杨过,又饮了一口茶,低头看书不理。 杨过大为沮丧,四处打量屋子,一见墙边的花炮,拍手道:“明儿就是大年三十,终于可以放这些花炮了,不枉我来来回回挑了四趟。” 孙婆婆见杨过一人说的开心,小龙女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看自己的书不提,因此放下针线笑道:“这是你师姐专门给你买的呢,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杨过一听,心下一热,虽则他已经不再做孩童模样撒娇,但毕竟年少,小孩心性还是有的,何况他就没正经放过花炮,小时候由于家贫,也只能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大过年有花炮耍。总想着一定要放一回花炮过过瘾,却没想到圆了这梦想的,竟是师姐。杨过低头眨眨湿润的眼角,抬头笑着道:“多谢师姐。” 李然一见杨过那副自怜的小模样,叹道:“一家人有什么好谢来谢去,大过年原就是要玩这个的,往年因着我不爱玩这个,才没有备下。你要是喜欢,明年再多买些,让你玩个够。” 杨过连忙摇手道:“不用买那么多,我又不是小孩子,贪玩。” 李然掀起眼帘笑睨了杨过一眼,见他摆出一副四平八稳的老成样,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装甚么大人呢?” 孙婆婆也笑了,但还是帮着杨过道:“出了十六,也算是男子汉一个了。” 杨过忙点头笑道:“很是。” 李然嗤笑一声,也不做理会。待到第二天晚上,天色刚晚,杨过就心急火燎的催着孙婆婆多加一件衣服,又提醒师姐披上斗篷,自己抱着花炮,就朝墓门口走去,外面晶莹的一片,让这夜晚也不显得乌黑一片,尽管天上一个星星也无。 杨过将花炮摆好,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然后一气儿点燃了三个,“嘭、嘭、嘭”三声,礼花绚烂了一瞬,将乌蒙蒙的深空映衬的美丽无比。虽然这古代的花炮效果要差上一些,不过还算是勉强好看,至少孙婆婆乐的拍手,杨过更是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只欢快的猴子。 待到再放了好几个,全真教那边便有一声一声的叫好声传过来,显然他们也是看到这礼花,欢快着呢。全真教很多小道士都是一小就上了山,从未亲放过花炮,最多也只是小时候在市井见过。何况全真教也不能放这花炮,这一看到古墓派这边放礼花呢,顿时开始人声鼎沸起来,一声一声的“好”传了过来,李然三人相视一笑,索性大家同乐,顺着他们“再来一个”的喊声,将花炮全放完为止,也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待要回去时,杨过在墓门口竟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唬的孙婆婆搂着说是不是伤到手了。李然暗暗惊讶,没想到放一次礼花,竟然让他感动成这样,他小时候该是受了很多苦的,不免对杨过多了一份怜惜,此后很多事也都尽让着杨过的。 李莫愁 暮春四月时,杨过已经学会全真剑法和玉女剑法,进境可谓神速。李然暗暗佩服,不过一想自己要先参悟才能修习,可杨过却只要依法而练,自然比自己要快一些,也就笑了笑,丢开了。 时节接近中秋,李然才堪堪学完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杨过也已经修习了一小半。他们俩都一门心思的修习武功,到林子里闲逛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这天傍晚,太阳很好,李然抬出藤椅,斜躺在墓门外晒太阳,杨过则在不远处练剑。忽听得林子里咔嚓一声,杨过凝立在那里,李然也稍微坐正了身子,双双望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姑娘笑吟吟的站在一棵树下,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亮汪汪的,身量也很苗条,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是头发有点乱,额头渗汗,看来走的有点急,或许是在林子里转的久了,衣服上还有些小树藤缠着。只见她远远的拱手问道:“这里可是古墓派。” 李然拢了拢蓝缎袖子,暗道,莫非李莫愁来了?站起身道:“正是。” 杨过走到李然身边,收了剑,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月白的衣裳,腰间还挂着一块白玉珏,身量又长高了很多,是个十足的俊美男子了。他以为是全真派孙不二的弟子,心下不喜,沉声道:“姑娘到古墓派来,所谓何事?” 这道袍小姑娘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她围着终南山找了一整天,黄昏的时候迷了路,忽听得剑气声音,寻音过来,远远见一个秀丽绝伦的蓝衣女子坐在一张藤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还有一个俊美的男子在不远处练着剑,那剑法却正是古墓派正宗。暗道师傅不是说墓里只住着师叔一个人吗?怎么还有一个男子。现见对方已经明确是古墓派,知道那个蓝衣女子正是师叔不假,忙道:“弟子洪凌波,拜见师叔。” 李然一听就笑了,看来那个未曾谋面的赤练仙子也已经来了。因笑问道:“你是我师姐的弟子?” 洪凌波见那笑容,犹如冰霜上的雪莲,美丽极了,不由自惭形秽,垂眼道:“家师姓李,师承古墓派。” 一缕夕阳映在李然脸上,她眯了眯眼,举手挡着阳光,笑道:“你先过来。” 洪凌波怔了一下,脚步戒备的走近。李然只当没看见她的小心翼翼,细细看了她一回,直到她低了头,才笑道:“师姐果然会收徒弟,不但聪明灵巧,还俊的很。来,这是你小师叔,杨过。” 洪凌波愕然,怎么忽然又冒出一个师叔,但见杨过已然望了过来,那一眼似笑未笑的,邪气又俊美,洪凌波不由得红了脸。想她和师傅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可是如杨过这等俊美的翩翩佳公子见的却极少,且都只是一些文弱书生罢了,哪有杨过这份俊朗。洪凌波低头娇声道:“弟子洪凌波,见过小师叔。” 李然憋也憋不住笑意,只得转开脸,见杨过乐的什么似的,眼睛都笑眯了,终于让他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大人,还一瞬间有了一个师侄,辈分陡然提升,恐怕都乐的找不到北了吧。李然连忙招呼洪凌波往墓里走,一边说道:“刚从山下赶来的吧,看把你累的,快进来喝杯茶解解乏。” 洪凌波暗暗惊讶,既然师叔这样热情,怎么师傅提起来总说她冷冰冰的不通人情呢。不过,她此行的目的是yu女心经,这个自然得进入古墓才能取得,因此立刻笑着道:“多谢师叔。” 到了墓门口,李然朝林子里笑道:“师姐既然回来了,还躲在林子里做什么,莫非要师妹来请吗?” 林中冷哼一声传来,远远的飘来一个杏黄道袍的女子,那轻功身法很是了得,杨过暗暗惊讶,这人的轻功竟然和师姐不相上下。洪凌波则变了脸色,暗道,师傅竟然跟在后头的,看着我在山林乱转,也不提醒一声,莫非惹了她生气。这样一想,洪凌波不由微微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靠近小龙女。 李莫愁其实早在林间仔细看了小龙女很久,暗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小姑娘,如今居然笑语嫣然,美丽的不可方物了。“几年不见,师妹都成了大姑娘。” “师姐却是一点也没变。”李然见李莫愁果然如书里描述的一样长的很美,而且都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年轻的很,还一年四季在江湖上闯荡,风里来雨里去的,居然能保持这般容颜,定是与古墓派的内功有关系,这古墓派的功夫果然练得。不过,这女子看着虽然很美艳,那双眼睛却是有点狠利,就像一只被狠狠伤害过的狐狸,摆出一副豺狼的凶神恶煞,用着冒犯者必杀之的狠辣来震慑别人,底气却是不足的吧。 “师姐,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这事我们先进去再说,正好是要用晚饭了呢。”李然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莫愁看了一眼,倒也识趣,迈步就朝里走,经过杨过的时候,轻笑道:“师妹这是在哪里又给我找了个师弟呢?” 李然还没说什么,杨过已经彬彬一礼道:“杨过见过大师姐。” 李莫愁见杨过不但生的俊,还这么有礼节,对自己也甚为恭敬,不由有点喜意,也就不再讥笑小龙女瓜田李下、孤男寡女等难听话。 一行四人进了墓内,孙婆婆一见,很吓了一跳,看到李莫愁时,还是掩藏不住喜意。一时赶紧倒水让她们师徒二人梳洗完毕,端了茶给她们饮了。正好开餐,李莫愁多年没在古墓吃过一顿饭,端起饭碗的时候不免想起从前的光景,一时竟觉得饭菜都是酸的,眼内有湿意。 饭毕,李然煮水,慢悠悠泡茶,足有一刻钟,杨过端起一杯热腾腾的茶递给李莫愁,笑着道:“大师姐,这是碧螺春,味道不错。” 李莫愁本来见天色已晚,她又不能留宿古墓,早就很急了,但见杨过端过来的茶,纯而香,不由端起喝了一口,正是味甘且淳,让人回味无穷。暗道这茶的名字也取的如此雅致,在外面从未听人提过,必然是师妹的杰作不假。其实李然哪里知道这些,她初尝此茶时孙婆婆说着这茶叫什么“下煞人香”,没想到喝了才知道不正是碧螺春的味道吗?所以她教杨过时,自然就说这茶叫碧螺春了。 李莫愁这些年在外面,食物茶水哪能这么精细。不由得放缓情绪喝起茶来,一边打量四周摆设,靠墙的小几上摆着很厚一叠书,显然是有人经常翻弄,书页有些微的卷起。再一想,如今已是天黑,怎么屋内还那么程亮,这一瞧倒是吓了一跳,她怎知古墓内竟然有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暗恨师傅厚此薄彼,竟然从未提起。 李然见了李莫愁的神色,叹口气道:“师姐,师傅说,如果你定要练那YU女心经,可是可以,不过却有一个条件。” 李莫愁一听YU女心经,立马打起精神,盯着李然道:“甚么条件?” “必须重回古墓派,至于那些个规矩,师姐也定然是知道的,师姐,你看是否愿意。”李然笑着道。 李莫愁百肠纠结,暗悔当年师傅过世,也未曾回来磕头,只当师傅已然全不念师徒之情。却没想到,竟留了这样的话。又一想,既然如此,小龙女为什么早没告诉她,怒道:“为什么不早告知与我,你怕我夺了你的掌门之位吧,师妹。” 李然一见自己的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不由哭笑不得,这人的神经还真不知道怎么拐的,只得笑道:“师傅曾说,必须等我18岁后方可告知与你,师命难为,我也是无法。而且,几年前师姐在屋里擅闯。。。” 李莫愁想到当年的事,也是讪讪的,又怕师妹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多说,立即说道:“我自然是愿意回来的,只是这几年,我也结了不少仇家,要是他们找上山来,却是于师门有碍。” 李然没想到李莫愁还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就解释不通以前唆使什么蒙古王子来比武招亲了。是了,她想让大家都来帮她挡仇家呢。算的真精啊,李然叹口气笑道:“师姐既然已是古墓派的人,自然不能让外人欺了去,以后那些仇家,我们几个定当一起摆平就是。” 李莫愁本是想拿了YU女心经就走,才故意说了那番话,却没想到师妹竟然如此豪气,不由的怔了一怔,也小小感动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来,独来独往,甚么都依靠自己的功夫和机智,却是累的很。今儿忽见有人分担,而且师妹的武功看起来着实不弱,那个小师弟也不差,今后更不用怕那些仇家了。这样一想,李莫愁暗道,留在古墓倒也没什么,反正练好YU女心经,再想办法下山也不迟,因笑着道:“那就要给师妹添麻烦了。” 孙婆婆见她们师姐妹终于不再针锋相对,拍手笑道:“回来了就好,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你师妹还给铺了软棉絮,置了锦被,一应物品她有的也都给你留了一份。对了,还给置办了十几身衣裳。”孙婆婆转脸看着洪凌波道,“还有,姑娘也给你徒儿收拾了一个房间,一应物品也都是齐整的,就是这衣裳。。。这孩子的身量和姑娘也差不离,倒是可以先拿几身姑娘的新衣先对付过去。” 李莫愁听了这一匣子话,早怔楞在那里,在孙婆婆和小龙女身上来回打量,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洪凌波则是意外的感动,本以为她这个忽然跑出来的师侄定不会讨师叔喜欢,却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师叔竟然早将她归为古墓派一员了,又见房内坐蓐都是柔软舒适的丝织品,还有那颗夜明珠,心想,原来师父说古墓派有无数武功秘籍和金银财宝,竟然是真的。 杨过早站起来,嘻嘻笑道:“婆婆,我带大师姐和凌波去认认房间。” 洪凌波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她自小就孤苦,被师傅收为徒儿后,也是四处飘零,哪里有过自己的房间。李莫愁虽然也很好奇,但自重身份,却只说道:“凌波,你随你小师叔去看看即是。” 美人 洪凌波和杨过走在黑暗的过道里,仍然颇为防备,只亦步亦趋的跟着杨过,生怕在墓中迷了路。忽见杨过举着灯盏站在一处,掀起帘子,说道:“这是大师姐的房间。” 洪凌波往里面一瞅,但见高床软枕,还有一床颇为秀丽的罗帐,在靠墙的一边,摆着石椅和石几,都一般的置了软褥和丝缎,铜镜等梳妆用品也一应俱全。她甚至看到了一盒胭脂,看那华贵的盒盖,竟然是芝宝斋的上品。另外一面墙放着一个木衣柜,洪凌波不信还真准备了衣服,打开来一看,居然真看见十几身衣服用一个小巧的木架挂着,皆是绸缎锦服,华丽又别致。洪凌波忍了很久才没有拿起一身在身上比试一番,既是碍于杨过是一男子,这样终究不好,也怕师傅知道了生气。 硬生生转步到门外,和杨过去看她自己的房间,她本以为自己的房间会比师傅的差上很多,却没想到摆设都是一样,就是绸缎锦被都是粉红色,让她喜不自禁,这里摸摸那里碰碰,都忘了杨过的存在。 杨过在一旁看到她那小女儿娇态,欣喜的杏眼,不由暗道,本以为师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却没想到这师侄虽然美貌比不上,但是这份娇憨可爱的表情,却是在师姐身上找不到的,不由笑道:“凌波觉得还差了什么?” 洪凌波本觉得杨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却生生被喊矮了一辈,颇有点疙瘩。但是听杨过喊一声凌波,她的心尖都不由的颤动一下,倒是欢喜的意思多些,一下子红了脸,低头道:“都很好,不差什么,多些师叔和小师叔。” 杨过见她那娇羞模样,竟是显得更加娇俏了,忽想拥她入怀。终究是看书里曾言,男女授受不亲。师姐也曾说过,对女孩子要尊重,不要像个登徒子似的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若是你本没那意思,却让人家姑娘误会了,那就难办了。杨过暗道,她这样娇羞可爱,我若是能抱她一抱,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师姐说的没那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杨过皱眉没想明白,随即又温和的笑看洪凌波道:“我们回去吧,大师姐怕是等急了。” 洪凌波见杨过眼光泛波望过来,心里早暗暗高兴不已。她自诩美丽,虽然不及师傅,更是远远不如师叔,但是在江湖上盯着她瞧的男子却多如过江之鲫。她自然知道杨过望过来的意思,第一次觉得不是虚浮的高兴和一点不屑,心底竟然泛着甜意。 洪凌波是带着满脸欣喜回来的,还对师傅微微点头示意,李莫愁这才放下那点要爬上脸的冷笑,端着茶杯细看,其实心里满不是滋味。自从走出终南山那一年,她本以为再也不可能回来,也没想过要回来。可是在江湖上前有情郎狠心背叛,接下来她自己又是一穷二白,对江湖规矩一窍不通,着实吃足了苦头,可她硬是没有求过师傅一声要回来,其实在夜深人静之际,能让她唯一感到温暖,仍然是这古墓。 李然闲散的坐在石椅上,虽然手里拿着一本书,不过眼角余光却没有放过她们师徒的互动,还有李莫愁的悲苦神色,暗道,这人即使感动,也不假以颜色,即使悲苦也带着一股狠劲,倒真是李莫愁,面子大于天,死也不肯放下身段软语请求,在这样的年代,真是难得。 李然放下书朝杨过说道:“热水也已经烧好了。” 杨过一听,立即乖觉的提起木桶装了热水,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被师姐改成了浴室,放着四个木质浴桶,杨过因是男子,浴室又在另外一边的房间,反正这墓室房间多的很。 杨过将其中一个新浴缸注满热水,再放了冷水,这才走回对李莫愁道:“大师姐,沐浴的水已然放好,浴桶是新的,干净的很,是师姐专门给大师姐备下的。”又笑着对洪凌波道:“你的也有。” 李莫愁这时脸色不免讪讪的,她从一开始就摆着一副不冷不热的神色,还总是眼锋如刀的看着小龙女,想要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可是现在这番情景,她一面感动,一面又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李然笑着道:“师姐,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沐浴吧。”孙婆婆在一旁热切道:“大姑娘的衣裳我去拿,今儿让我给你好好搓搓背,这都好多年了。。。。唉,一家子就该这样和和气气的。” 孙婆婆叹着气举步出了房间,李莫愁这时候再也坐不住了,反正浑身却也粘腻的很,谅她小龙女也不会使什么坏。这小妮子从小就是木疙瘩,却没想到这两年忽然开了窍,看起来灵巧温和多了,不过神色间却让她捉摸不透了,隐隐中那种气度,让她也忍不住要掂量掂量的感觉。 “师姐。”李莫愁刚走到门口,洪凌波已经掀开帘子,却听小龙女不紧不慢一声,不由疑惑回头,只见小龙女端着茶杯,笑眯眯的说道:“只怕以后都不能穿这道袍了罢,否则,要惹师祖不喜呢。” 李莫愁本待冷笑一声,但一想师妹一直都礼节进退有度,她本也不是莽撞不懂礼的村姑,在江湖上行走,只要不招惹她,她也是斯文有礼的,否则她也混不到仙子这样一个名头。今儿在小龙女面前处处落了下风,她早憋了一股气。因此她将笑容缓和了几分,倒是显得温和的很,笑着道:“我回了古墓派,自当再不是甚么道姑,师妹大可放心,我断不会堕了古墓派的名头。” 李然笑着道:“师姐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师姐花容月貌,穿这道袍却是可惜了。何况,咱们师祖可是很不喜那些榆木疙瘩般的道士道姑呢。”李然凝着笑意斜眼看见李莫愁果然握了半天拳头,最终还是端着笑脸的出去了。只怕她忍怒忍的相当辛苦,实在是好玩的很。 洪凌波自然是要去服侍的,她虽然名为徒弟,实则多半是个丫鬟的存在。杨过待她们师徒二人出门,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小龙女后,凑近师姐轻笑道:“师姐,你不是说,应该尊重大师姐的吗?怎么?” 李然斜睨一眼杨过,然后四平八稳的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悠然道:“师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实在是好玩的紧。” 杨过要是知道腹黑二字,他当下肯定会说,师姐,你腹黑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师姐那种笑眯眯的眼神,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寒意森森了,莫非她一直当自己是好玩的紧呢,杨过不由暗道,师姐果然是焉坏焉坏的。 杨过其实很不喜李莫愁那种似笑非笑,给脸不要的神色,要不是师姐一再叮嘱,以后见到大师姐一定要恭敬,他早不知道说出甚么难听话了。今儿这一番下来与师姐齐心配合,竟然还是没看到李莫愁半点感激模样,他早暗气在心里,要不是见洪凌波还算乖巧,他早摆不出笑脸,别提去备好那沐浴的水!却不想,被师姐那么两句话,竟然将那人差点气个仰倒,杨过都憋不住笑意。这才知道师姐所说的,动刀动枪打赢别人算本事,三言两语将人气个仰倒,还能摆出对人好的理由,那才叫厉害,他杨过今儿受教了。 李莫愁已多年没穿过道袍以外的衣裳,何况以前在古墓,衣裳也没有这身绮丽,孙婆婆只一个劲的赞好看,洪凌波则是双眼发光,目瞪口呆的。倒弄的李莫愁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几步将她们甩于身后。 哪个女人不爱俏,她也不例外,只是一朝被人狠狠背叛,她再也不愿意动情,穿上道袍逼迫自己一湖死水。但是这轻盈柔软的绸缎,垂坠又飘逸,轻随风动,让她不由得满心温柔起来,嘴角也凝着淡雅的笑意。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李然放下书,叹道:“师姐,真是美人啊。” 李莫愁被这一身感叹,早赞的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仍然漫步走了过来,端的优雅无比,让杨过看直了眼,他没想到李莫愁去了那份狠利,穿上这身淡紫色碎白花绸裳会是如此的妍丽,浓丽又娇艳,也是在小龙女身上寻不到的。不由暗叹,这世间女子,美的各有仪态,端看如何欣赏了。 玉.女心经 这一晚,李莫愁躺在软床上,左右睡不着。她还是觉得这个师妹有点异常,一个人的脾性怎么会变那么多?孙婆婆说是因为杨过的原因,小龙女才越来越开朗。可是李莫愁却不以为然,即使脾气秉性会改变,可是那份气度,却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这个小龙女一言一行都斯文有礼、不紧不慢,吃穿也极为讲究,堪比大家闺秀,看人的时候虽然只是温和的扫视一眼,却好像什么都已经了然于胸,自有一种稳重温和的威仪。李莫愁自认智计过人,在江湖中比她武功高强的人不少,可是她也能以弱拼强,这几年来几无败迹。可是,她现在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小龙女的心思,这种感觉实在让她难受的很。李莫愁一向来就自傲的很,特别是在小龙女这个唯一的师妹面前,她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叛出师门,得古墓真传的人非她莫属,师妹,只不过是一个木讷的小姑娘而已。 夜深人静,古墓一如从前一样宁静又安详,蛐蛐寂寞的唱着曲子,将李莫愁的思绪引向了从前居住在古墓的日子,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懵懂又单纯啊,整个世界除了练功再无其他,日子简单又沉闷,当时候只道是平常。现如今想来,那是多么难得的时光,只怕是她这一辈子最省心舒适的日子了。终究还是辜负了师傅的栽培,本以为师傅断不肯让自己重回古墓,再依着小龙女自小坚持师命、不近人情的性子,这辈子断然再无机会望这古墓住上一日。李莫愁心下悲伤又会很,乘此四下无人之际,眼泪毫无阻挡的流了下来。 李莫愁一宿未睡,又掉了很多眼泪,算着时辰已到了第二天,起床拿铜镜一瞧,镜里的人双眼红似核桃,再也没脸见人。却听小龙女在房外道:“师姐,醒了没?” 李莫愁坐立难安,待要不应,却见小龙女已然掀开软帘进来,手里端着一壶水,还挂着个小巧的藤篮,里面装有两个鸡蛋。她也不看人,只将水注入脸盆,然后便开始剥鸡蛋。 李莫愁眼瞅着实在怪异的紧,也忘了要掩饰那双眼睛,只拿眼瞪着小龙女,不知道她这是玩的哪一出,却见她笑道:“师姐,不洗漱吗?莫非还要师妹亲手服侍不成?” 李莫愁冷哼一声,起身漱口擦脸,转脸却见小龙女递过来一个剥好的鸡蛋,李莫愁没接,只冷声道:“这会子还不想吃早点。” “噗,师姐,我这鸡蛋可不是给你吃的。我知师姐必然有所感怀,今儿特地备了这个,是为了给你的眼睛用的。”李然一把拉过李莫愁,却被她的掌风一扫。李然不由失笑,只得也送了一掌,化去那力道,这才叹口气道:“师姐,你若信得过我,就坐下来闭上眼睛,若信不过我,那我就出去。我怕,师姐这个样子,一整天都出不得房门,到时候可不得把孙婆婆给急坏了,师姐那乖徒儿只怕也会心急的很呢。” 李莫愁一想那就太过丢脸,暗道莫非她真有法子,试上一试倒也无妨。李莫愁依言坐下,却见小龙女拿着温热的鸡蛋朝眼睛盖来,李莫愁一惊,见小龙女满眼温和笑意,这才闭了眼,等那鸡蛋贴着眼睛轻揉时,但觉滑爽舒适,无比受用。李莫愁这才放下防备,端坐享受。 足有一盏茶功夫,听见小龙女道:“好了,这下好多了,再扑些脂粉,就看不太出来了。” 李莫愁拿镜子一看,确实好了很多,不由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倒是有用的紧。” 李莫愁这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李然眼瞅着才松口气,这人的防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看来江湖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生生将人折磨的草木惊风。李然拢了拢衣袖,笑道:“这是从书里看来的,原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成效还不错。” 李莫愁一想,竟然是拿我先来试演一番的,不由讥道:“我原不知道,师妹竟是如此好学的。” “师姐谬赞了,我只不过是识的几个字,好学二字,可不敢当。”李然将袖子向后一甩,背着手倾身凑近李莫愁,见她又暗暗防备,李然故作不知,望了半天才忽地眯眼笑道:“何况,这法子不是有用的紧吗?师姐,你不感激我吗?” 李莫愁被小龙女这么俯视了半日,但见她本是面如无情的脸忽地开出极为灿烂的笑容,讲出的话却有如登徒子般无赖的紧,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半天没找到正确的神色,最终颇为恼怒道:“一大清早的胡闹,像甚么话。”这却是她经常教训徒儿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罢了。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李然听来,却好像是李莫愁在和一个男人撒娇呢,不由噗的一声笑将出来,又怕李莫愁真的发火,只得强忍着道:“师姐,我先出去。” 李然抖着肩膀出了房门,却把李莫愁弄的莫名其妙,半天没想明白她笑什么。她这么多年其实并未与男子有过耳鬓厮磨,更何况这等闺房蜜语,那更是未曾经历。即使和那陆展元,最亲密也不过是共奏乐曲,眉来眼去罢了。所以,她哪里能想的出来这些。可怜她还思量了半日,终未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对小龙女自然更加恼怒。 李莫愁三日都未搭理小龙女,每次见她斟茶过来,接是接了,却也未有半句言语,只每天去瞪着那石壁,练YU玉心经的内功心法。 洪凌波哪里敢去打扰师傅清修,倒是和李然、杨过相处的多些。但见师叔武功高强,又温和随意,而且怪异的紧。最近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每日傍晚,师叔总是拿着把水墨纸扇,去林子里闲逛,小师叔杨过也都跟着去的,洪凌波左右无事,便也跟着,但见师叔总喜欢一边讲些小笑话逗人发笑,言谈间总是拿着纸扇朝空中轻点,或是击打手心,这个风流摸样,倒是像极了那些书生,可她明明却是一极美的女子,清丽端容,哪里又可能会是一个书生! 洪凌波左右想不透,只得丢开了,她这两日终究还是将目光投向杨过多些,也挺剑与他相斗过,见他武功虽在自己之上,却总是着意相让,不由得整颗心都柔软甜蜜起来,只盼着这些招式永远都用不完才好。 这日晚饭后,李然一如往常的坐在石椅上看着书,杨过也心不在焉的捧着一本书,一会儿望望师姐,一会儿又望向洪凌波,但见师姐悠然自得,完全沉浸在书里。洪凌波则和孙婆婆在学针线,也是极认真的。不过,终究还是有差别,师姐那里,无论你看多久,她都是毫无影响,倒是洪凌波,望的久了,会偷偷的望过来一眼,然后红着脸低头,甚为娇羞可爱,腮边的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的,勾的杨过直想要去摸上一摸。 却听得李莫愁一声冷哼,杨过这才收回眼光,忽见师姐似笑非笑一眼望过来,杨过但觉心虚不已,赶紧一本正经的盯着书本。 李然虽然看着书,却也是半心半意,对于杨过的打量她早就习惯了,这小子动不动的就望着她发呆的。不过,这几日杨过和洪凌波之间眉眼传递的意思,她也不是没看见,每日里故意让他们多多拆招对练,自己搬出一把藤椅,躺着欣赏,全当是在看电影了。至少这两只的身形样貌,完全当得起主角,撑得起剧情。但见杨过偷望过来的眼神,却甚为小心翼翼,不由暗叹,这小子看来倒是个多情种,莫道一见杨过误终生,这洪凌波才见着多久,居然就被勾走了半个魂,这份魅力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李然低头待要看书,却听见李莫愁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气,猜到她这两天皱眉的源头所在了,因笑着道:“师姐有什么难处吗?” 李莫愁望了小龙女一眼,但见她目光诚恳,想到这几日总是对她冷着一张脸,可她却完全当没看见,每日还是会泡茶,第一杯还是会端到自己手里,那笑容还是那样的温和,倒叫李莫愁也开始不好意思了。 李然见李莫愁欲语还休模样,笑着道:“这玉.女心经须得到林子里修习,否则热气无法散开,只怕会走火入魔。师姐若是担心这个,自不用怕,我会护住你的。” 李莫愁看了一眼杨过,再看向小龙女,讽笑道:“师妹是和小师弟练过这功夫了?” 李然放下书,笑道:“师姐既然知道这一层,应该会想到,我是没练这功夫的,师弟一个人自然也练不了。” 李莫愁皱眉不信道:“你真没练过?” “师姐说,这功夫须得褪了衣裳去外间开阔处才可修习,我俩男女大妨,却是练不得这功夫的。”杨过皱眉道,他实在不喜李莫愁话里话外竟是着意要侮辱师姐的意思,心下也是恼恨,语气自然就不那么好。 李莫愁哪里见的这模样,当下也是有气,待要讽刺几句,却听小龙女说道:“师姐,这门功夫若只有这么一点难处,我倒是想尽办法也要尽力去练。怕只怕,稍有差池,就气走它穴。这内功须得不嗔不悲不喜不怒,心如止水者才能练成,我自认难以做到,恐怕对师姐来说也非易事。” 李莫愁哪里理会李然的说法,只当是她怕自己习得了这玉.女心经上的功夫,强过她这掌门,而出言阻止呢。因此当晚就抓了洪凌波教了运功路线,至外间开阔处觅得一隐蔽处,却是一处红花丛,两人褪了衣裳自行修习不提。 李然只得立于远处为她们放哨,若是被全真教那般道士看了去,只怕李莫愁会提剑闯过去要了他们的命。到时候闹出纠纷来,就不好摆平了。 李然的怒火 李莫愁师徒晚上要练心经,李然只好改了作息时间, 白日睡觉,晚起边站岗边修炼。这可就苦了杨过,待要跟着,李莫愁第一个不同意,洪凌波倒是红了脸,李然无可无不可,其实她们师徒隐在花丛里,只看见脑袋罢了,何况她也只是远远的守着全真教的那个方向,杨过即使站在那里,也看不清什么的。这一次,连孙婆婆也不同意,李然只好无视了杨过的祈求的眼神,将这小子丢在古墓陪孙婆婆。 如此一月有余,李莫愁倒是颇有精进,那样子看起来也没有变的冷若冰霜。让李然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心经其实不需要什么心如止水吧。 这日深夜,本来好好的天空,淅淅沥沥竟然下起雨来,时节已入秋,这雨水淋在身上,微冷,和着秋风,雨势颇为凄迷。小半个时辰后,雨下的越来越大了,秋风也不老实,一阵大过一阵,刮到脸上,都睁不开眼睛。李然只得收了功,抹一把脸,正待要朝李莫愁走近几步,看看是否有什么影响。忽听得林子里似有打斗声,李然犹豫了半响,还是朝林子里悄然探去,远远的躲在一棵树上,瞧见两人仗剑对战,这时候乌黑一片,若不是小龙女自幼在黑暗处长大,定然瞧不出这两人是谁。 一旦瞧清楚了,李然不由得叹口气,没想到剧情是这样的强大,记得电视剧里正是小龙女和杨过练心经的时候,尹志平和赵志敬这俩道士突兀出现打斗害的小龙女破功,貌似还吐了一口血。没想到,命运已经拐了几个弯,在这个角落,还是撞见了这对冤孽的师兄弟。 李然自认,与尹志平之间,颇有点阳春白雪,心灵之交的感觉,怎么说也是朋友吧。而且那人也渐渐有看开的趋势,言谈举止之间不是早已变得清淡如水了吗?怎么还会变成这样,只听得那赵志敬挥出一剑跳开,然后讽笑道:“我说尹师弟怎么每晚深夜到这林间来呢,没想到是与佳人有约啊。” 尹志平一听不由气苦,其实,说起来,这年他再也无法在林间见到小龙女,本以为真的已经放下,那时候与小龙女偶尔谈笑,还有林间练剑,他已能将心情收放自如,但觉这腔情思也是可以化解的。却没想到再难见到小龙女后,他才知道心底的思念有多浓重,每晚将那些练剑的日子一点一点的挖出来咀嚼,辗转难眠,也无法化解这份相思。有时候不免在心里诘问小龙女为什么能如此狠心,难道那些笑容都是假的吗?难道互了对方心意的欣喜对视,也可以作伪?他不求与她有一段情缘,只求能偶尔遇见,能够互道平安,说上几句有趣的话,或者只是在林间沉默的走上一段路,他也就别无它求了。即使这样的机会,她也不愿意给,竟然生生的避开来。最近,尤其无法在夜间睡着,索性到林子里走走,却没想到居然看见她在深夜练武,那武功着实精深,那人也着实让他牵肠挂肚。于是每晚都上了瘾,只等着深夜偷溜出来远远的见见她,却是再也不敢靠近。 赵志敬见尹志平只不做声,在黑暗之中又看不清他的脸色,只以为他在心虚,不由大为舒爽,提剑喝道:“尹师弟,如今我亲眼所见,你想抵赖也是无用。你不守清规,犯了我教的大戒,我自当禀明丘师伯,那首座弟子你只怕是再也做不得了。” 尹志平回过神来,冷笑道:“我倒不知我犯了甚么大戒,我只是无法入眠,到这林间走走,怎地就犯了大戒。莫非这林子,偏偏只能赵师兄你能走得,我走就是犯戒。” 赵志敬被他这么一堵,冷笑连连,道:“哼,你自从见了活死人墓中的那个小龙女,整日价神不守舍,胡思乱想,你心中不知几千百遍的想过,要将小龙女搂在怀里,温存亲热,无所不为。我教讲究的是修心养性。你心中这么想,难道不是已犯了淫戒么?”(原文) 这话李然听着都有火,暗想不会真被尹志平YY了吧。只听得尹志平颤声道:“胡说八道,连我心中想甚么,你也知道了?”这声音明显心虚的很,李然听的不由的一阵不舒爽,心中冷意大盛。 忽听得树下有人道:“你们两个臭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我师姐练武也妨碍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不成。”这人却正是杨过,这日晚间下起大雨,他早就醒了,暗道,师姐没有带伞,怕是要淋雨一整夜,遂赶紧起身,拿起伞就要出门,正巧又撞见孙婆婆不放心的起来要去送伞,杨过极力劝阻,她才勉强让杨过揣着伞一个人出来。却没想到远远的见师姐朝林子边小心翼翼的潜行,杨过大觉奇怪,也偷偷跟着,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把他气的浑身颤抖,直想将这两人撕碎。 “赵志敬你个不要脸的老杂毛,吃我一剑。”杨过扔了雨伞,挺剑朝赵志敬杀去,杀招叠起,让赵志敬连退了好几步,高纵丈余,举剑回削,使出了上乘功夫才堪堪躲过。 杨过红着眼待要再出招,却听见师姐终于说道:“师弟,你让开。”杨过偏头,见师姐跃下树来,满脸冰霜缓步走了过来,杀意大盛,他第一次见师姐这样生气,不由得退开一步,让出路来。 李然任由雨水冲刷在脸上,不错眼的盯着赵志敬,一字一句道:“赵志敬,你今日辱及我名声,这是其一;其二,你见我师弟聪慧,怕他学了全真教的功夫强过你,不但不教他武功,还折辱于他,害他差点丧命,我早记下了;其三,似你这等无才无识的庸物,心胸狭窄、内心肮脏,整日只知道爬高踩低、阴暗算计,十足的小人一个,你不撞到我面前,我只当你不存在。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死在这里的。” 赵志敬哪里听得这样的话,气的脸如金紫,破口就是骂:“你这个YIN妇。。。” “啪!”的一声,赵志敬再没骂下去,脸上已被抽了一巴掌,他竟然没看清小龙女是怎么到的眼前,那掌风太盛,居然将他半边脸给打肿了。赵志敬心下骇然,不由胆寒起来,倒是没有再骂,只是举剑就刺向小龙女。李然哪里给他机会还击,玉.女剑法正是全真剑法的克星,直逼的赵志敬只能不停的举剑回救,被逼的连连败退,何况赵志敬在黑暗中目力哪里比得上小龙女,只能隐隐藏藏看见一个身影罢了,若是小龙女用上轻功,他就只能听音辨别,不免处了下风。 李然对全真剑法已然研究的透彻,和尹志平的可没白比试,虽然他藏了很多杀招,可是被逼迫之下,每每也都使将出来,让李然偷师不少,也渐渐摸通了全真教功夫的内在奥义。再加上她最近重新修习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对于武学一道的理解,已有另一番体悟,自然使出玉.女剑法更加圆融,剑随心动,直将赵志敬逼到了死角。见他神色间大为狰狞,李然不做它想,轻弹指间,几枚玉峰针射向赵志敬周身大穴,然后使出八成内力一掌拍了过去,配合剑势让赵志敬躲无可躲。赵志敬只堪堪将迎面而来的剑挡开,并推掌与小龙女相对,玉峰针却是再也躲不开了。 赵志敬接了那一掌,却是压的他胸口翻滚,双眼大睁死命撑着,嘴角渗出血来,玉峰针已然没入他的穴道,赵志敬闷哼一声倒地不起,惊恐的看着小龙女举剑朝他颈项刺来,却再也无法动弹。 尹志平这时却道:“龙姑娘,请饶我师兄一命。” 李然停下剑来,冷眼看向尹志平,冷笑道:“我当你是个朋友,今日这事就罢了,可是这赵志敬,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不杀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尹志平心下一热,但是看着赵志敬死在他面前却是不能,只得求道:“蒙龙姑娘看得起我,当我是个朋友,求你放过赵师兄一命吧。。。。” “这是怎么了?”忽听得有人疾奔过来,这喝问声正是出自丘处机,话一说完,他就到了近前,他身后还有几人也随着飞跃而至,全真七子倒是个个都来全了,还有好些道士举着火把拿着剑凶巴巴的跑过来。原来,赵志敬跟踪尹志平时,曾带着徒弟鹿清笃过来。这胖道士一见情形不对,早跑回去搬救兵了。还说什么古墓派的小龙女勾搭尹师叔被师傅撞见,竟要联手将师傅杀死。丘处机等人半夜被吵醒本就生气,但见这样的话,厉声喝止鹿清笃,却见他满身狼狈浑身雨水,而且神色惶急,似不作伪。丘处机等人心下也是颇为疑虑,不免都朝林子奔了过来。没想到一来林中就听见尹志平求情,直把鹿清笃的话又信了几分,丘处机气的直喘,指着尹志平就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勾搭女人谋害师兄,你。。。你。。” 尹志平见师傅这样骂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两晃,借着灯光又瞧见小龙女居然扯出异常灿烂的笑容,那杀气却比之刚才还要更盛。尹志平心如死灰,举着剑看向丘处机道:“师傅,我和龙姑娘清清白白,若有半句虚言,我立时自刎谢罪。” 李然将杨过拉到身后,似笑非笑的将全真教众人一一瞧了过去,最后定格在丘处机脸上,冷笑道:“丘道长,往日里,以为你是个正直的明白人,我一直当你是长辈敬着。呵呵,你倒好,好一个勾搭女人谋害师兄,一派掌教不分青红皂白讲出这样的话来,难怪只能教出赵志敬这样的废物。怎么,你们今晚这么排场,想灭了我古墓派不成。” 丘处机本来也是心急才冒出那番话来,见到小龙女冰霜一样的眼神,早有悔意。但是听到小龙女这番话后,又气了个仰倒,再看尹志平一直拿剑横着脖子,颈子上血流不止,脸上一副决绝神色,怕是此间确有误会。但他一时气的也不去查明情况,怒瞪着小龙女道:“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到这林间却是为何?” 李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蠢物,气恼至极不由从鼻腔里哼笑出声:“怎么,我古墓派喜欢夜间修习功夫,碍着你们全真教了。我倒是要问你,贵派弟子,深夜鬼鬼祟祟的跑到这林间做什么的。” 王处一这时说道:“志敬,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赵志敬这时候哪里还能说话,玉峰针上的蜂毒早已侵入他周身穴位,浑身痒痛难当,却呼痛不得,李然又嫌她讲话难听嘴巴臭,特意封了他哑穴,因此他只能在地上闷哼,却一句话也说不得。 李然望着丘处机等人,缓缓将剑收了下来,背着手道:“今日我就饶了这厮一命,权当是还你们全真教往日的护持。从此,我古墓派与全真教再无任何情义可言,以后,若是这厮再跑到我龙某人面前,定杀之。”杨过却是愤愤不平,待要不依,却又想着他们人多势众,只得冷哼一声帮腔。 此时雨势越来越大,那些全真教的火把眼看着快被风雨浇灭,丘处机几人一听这话,恼怒异常,那王处一跳出来举剑就道:“你这妖女,亮兵器吧,也不用等来日,我今晚就替徒儿报仇。” “呵呵,我当全真教英雄了得,竟然合教以多欺少,以老欺幼。”这声音柔媚的很,三分笑七分媚,正是李莫愁的声音。 疗伤 李莫愁练玉.女心经初始虽然也有险阻,但她端的厉害,硬是沉静心情,进境倒也还算不错。可是练到第三段时,先是洪凌波功力尚浅,虽然一刻不敢忘的记住师傅所教的运功路线,却终究理解上差了一层,修为上亦然,不但不能帮助李莫愁,反而是个拖累。何况,李莫愁练这心经,本就是强行压制心中烦扰,这几日见怎么也练不顺畅,自然不免心烦不已,脸色越来越黑,倒把洪凌波吓的更是胆战心惊。 这日晚间又是风雨大作,洪凌波自然马上警醒过来,她练得是阳退,倒不是李莫愁多么关心她,只因为这功夫阴进比阳退要更加难于理解,洪凌波被逼着半天也练不上来。李莫愁气恼不已,却也无法,又见小龙女确实每晚都认真守着,她不由放心了一半,大着胆子练习了阴进的一方。李莫愁本就练不得法,而且越到后面,运功路线越艰难,压制下的那点宁静也倏然轰塌,风雨猛的一吹,李莫愁立即感觉内力乱涌,这时候若洪凌波未收功,或可引导一二。李莫愁只觉胸口烦闷之气大盛,内力在奇经八脉间狂走,哪里还循着原来的路子。不过,这李莫愁倒也沉的住气,关键时刻,硬是将那些内力一小股一小股的引导,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受了内伤,喷出一口血,软倒在地。 洪凌波吓的立即搂住师傅,双眼惶急流下泪来,待要喊师叔来救,却见师叔常立之地竟然未有人影,当下背起师傅的身体就向古墓奔去。哪知奔了一段路,却听得林中打斗声音,李莫愁这时虽然力软,但毕竟修炼心经不深,过的这片刻,喷出数口血,胸口已然稍微舒畅。听得林中一个男人求着小龙女饶甚么赵师兄一命,片刻又听到丘处机的喝骂。 李莫愁待要不理,忽见林中火把林立,全真道士竟然奔出大半围着,暗道小龙女本是为了保护自己练功,才遭了贼人的暗算,自己若是这时候走了,她隐隐觉得不安,毕竟这一个多月来,小龙女对她实在不错。更何况洪凌波这时候见师叔有难,哪里肯走。李莫愁只得让洪凌波跃上树,瞧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见小龙女全然不是平日的悠闲温和模样,即使看起来满脸笑意,可是竟让人感觉寒意彻骨,浑身杀气四溢。说出来的话更是夹枪带棒,直把全真教那般老道气的颤抖,李莫愁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师妹暗合了她的心意,不免生出回护之意。只可惜她现在自身难保,那全真老道的功夫又着实了得。即使她没有受伤,和小龙女联手也怕断然不是对手,何况还有那一众凶神恶煞的道士站在外围,今晚断是讨不了好去。但见小龙女虽然言语强硬,倒是也懂得进退之道,不由暗松一口气。 可是那老道居然口出狂言,这一声妖女却是让李莫愁大为恼火,在江湖上敢这么称呼她的人,都灭于手下,绝不留情。果见师妹已经凝神要斗个你死我活,李莫愁不由叹口气,平日里见她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竟然也是这样沉不住气的。 李莫愁只得出言激全真道士,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纵身越下,这古墓派的内功倒也奇怪的很,即使受了内伤,身法却没有影响。李莫愁故意施展最上乘轻功旋身而下,佛尘挥动间婉转而笑,望着众位道士说道:“倒要叫天下英雄瞧瞧,全真七子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深夜偷袭的。” 丘处机等早知李莫愁的厉害,更怵她的那份使毒的功夫。更何况他们这样对一个少女出手,若被江湖上的人知晓,他们的颜面何存。丘处机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平日里虽然杀过很多人,但都是一些凶神恶煞做尽坏事的混蛋。今晚这事,仓促之间,原由都未弄清,他们这方就讲出有辱女子名声的话来,丘处机这时不免讪讪的,王处一也收了剑。 李莫愁一见对方已无出手之意,这才又笑着道:“此事是非曲直,不若明日弄清原委再来论断,各位道长以为如何?” 丘道长但觉有台阶可下,立即道:“如此甚好。”然后瞪着尹志平道:“还不扶你师兄回去。” 尹志平这才收了剑,扶起赵志敬,只用眼角望了一眼小龙女就望全真教方向走去,那目光大有决绝之意。 待林中再无全真教道士,李然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是一揖,道:“多谢师姐。” 李莫愁这时又是一口血喷出,原来刚刚运功时,牵动胸口,那郁积的鲜血冒上喉头,她刚才一直压制住,待全真道士们去的远了,却喷出一口血,站立不稳。 “师姐、大师姐,你怎么了?”李然和杨过都是大骇,洪凌波早护持住师傅。 “师傅练功时,忽然就这样了。”洪凌波淌着泪道。 李然抢身上前,握住李莫愁的脉门,输入内力一打探,果觉她体内内息紊乱。立时背起李莫愁就往古墓奔去,她的轻功了得,即使背着一个人,杨过和洪凌波使出全力才堪堪追上。 孙婆婆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在古墓门口,一见这情形,吓得只一叠声说道:“这是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莫愁这孩子是怎么了?”孙婆婆一时心急,将李莫愁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李莫愁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即使受伤也是自行强忍着疗伤,哪曾有人对她这般好过,但见四人都是神色惶急,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更是听到孙婆婆喊她幼时的名字,不由的淌下泪来。 到了房间,李然将李莫愁放到床上,孙婆婆早将夜明珠拿了过来。杨过见李莫愁双眼泛红,脸上也不知是雨还是泪,不由慌道:“大师姐很疼吗?这可如何是好。”杨过抓耳饶腮,忽地跳起来,急慌慌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罐花蜜,却见师姐正全神为大师姐疗伤,洪凌波和孙婆婆静悄悄的立在一边。杨过把要说的话吞回去,也安静的站在那里。 这样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见李然和李莫愁身上都冒出丝丝热气,李莫愁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孙婆婆这才有心看其他人,却见杨过和洪凌波湿着一身犹自呆立,只得无奈的将二人拉出去让换衣服再来护着也不迟。 这一晚众人都没睡,直到天亮,李然才收了内力,浑身累的虚脱,终于将李莫愁体内的内力引导归元,只要稍加调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李然累的再也动不得,浑身的湿衣早被内力蒸腾的干了,她也懒得再动,躺倒在李莫愁身边就睡了过去,孙婆婆、杨过、洪凌波这才各自回房不提。 待到下午李然才醒过来,一睁眼就与李莫愁的眼光的目光相撞,李然还没回过神来,李莫愁已经急忙将视线转开。李然揉了半天眼睛,才懒懒的爬起来,问道:“师姐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李莫愁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竟然背着身子向里,道:“无事了。” 李然一见,只得笑了笑,爬下床,伸着懒腰道:“我可是饿的很,师姐若是能下床,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若是师姐不想动,我让凌波给你端过来。” 李莫愁哪里好意思,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李然咯咯笑着出了房门,梳洗过后去了起居室,但见李莫愁早到了,李然笑着坐在餐桌前,杨过和洪凌波分别给她俩布菜,孙婆婆在一旁看着乐的眼里淌泪。李莫愁哪里能适应这样的温情,僵硬一张脸默默的吃,心里却有一股异样的温暖。 还未待用完餐,忽听得有人远远的喊道:“全真教弟子尹志平,给龙姑娘赔罪。” 杨过一听跳起来道:“他们怎么还来,师姐,你先吃饭,我去杀了这个臭道士。” 洪凌波和孙婆婆早听杨过说了昨晚那一节的事情,哪里待见这般道士,自是支持杨过不提。李莫愁却身形未动,只是咽下食物,冷冷道:“我们这里加起来,也打不过那般老道。” 李然叹口气放下碗筷,站起身无奈道:“我去去就来。” 李然朝墓道走去,杨过早跟了过来,洪凌波看了看师傅,也默然跟了过去,孙婆婆自然是站起来了的。李莫愁此时却是颇为犹豫,再一想,依着师妹昨晚的脾气,此时怕又会无法善了,若是和全真教结了仇,只怕再难找到一处妥当地方练这YU女心经,也站起来跟了上去。其实,她这却是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这一月小龙女对她越好,她越是在心里强调肯定对她有所企图,可是昨晚那一番疗伤,小龙女怕是内力修为都有所损伤,李莫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惜,她偏就不肯这么爽快承认罢了。 赔罪 李然走到墓门口,回头一瞧,见众人都来了,李莫愁居然也在,不由的轻轻笑了笑,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是真心相待,定然能让对方感受到。李然心里高兴,待看见尹志平以及丘处机时,不免就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丘处机本以为会见到小龙女一脸冰霜,却没想到人家笑意吟吟,权当没发生昨晚的事,不由大为惭愧。昨晚回去后,因赵志敬身受蜂毒,且恰是在动武之时被叮入玉峰针,浑身血液加速流转之下,那蜂毒迅速弥漫全身,直痒痛的欲待死去,哪里还能讲明什么缘由。 尹志平虽然耿直说不出半句假话,但是昨晚小龙女冷然愤怒模样,一双眼睛似要割人,他从未想过淡雅又洒脱的小龙女会有这番气苦模样,显见是听赵师兄那猥亵之话,气急了才会如此不加掩饰。尹志平只觉得又是怜惜又是自伤,对赵志敬更是恨不得一剑杀了。何况,小龙女那份洒脱到底是对他有所影响,她曾说,如果是善意的谎言,讲来也没什么不可;还说,对付小人只能用更小人的方法,诋毁和谎言算什么,只要能将对方打败了即可,反正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到时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尹志平当下半真半假将事情讲了出来,“这几日练武受阻,半夜睡不着去林子转转,却见龙姑娘一个人在练武,我觉得自己再站在那里不妥,待要立即返回,赵师兄忽然从后面说我与龙姑娘在此花前月下,佳人有约。这是毁了人家姑娘名声,我一时气急,就提剑打了过去,赵师兄却还不停嘴,说我犯了YIN戒,这掌门师兄的位置再也做不得,还说,还说我一天到晚想着将小龙女搂在怀里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没想到小龙女早藏于林间,听了这话就将赵师兄打成这样。” 赵志敬说不得话,可是那鹿清笃却是说得的,可惜昨晚等他跟上师傅到那林子的时候,师叔和师傅已经打了起来,他见的也就是尹志平说的,这时候哪里还能说出什么来,而且师傅想要将师叔从掌门师兄的位置上拉下来的心思,他早已知道,更何况,连他都认为师叔不是说假话的人。鹿清笃想要争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丘处机等一听这话,又见尹志平一脸决绝,举剑就将自己的手指削了两根,发誓和小龙女清清白白,毫无瓜葛。丘处机一见之下,急让他止血,尹志平说的甚么话都信了,其余六人到了这里也信了多半,倒都尴尬不已。本来小龙女这年来就有点疏远了全真教,中秋之日也未过来,只让杨过送了礼,丘处机几人心里却是不高兴的,可是人家都说了身上不是很爽利不便过来,他们自然也无法。这两年他们也见过小龙女几次,但见她落落大方、语笑嫣然,进退之间礼仪周全,自有一股威严之意。若是要将她想成与人干那苟且之事,却是大大不能的,暗悔当时只以为自己门徒被人欺了去,又被那鹿清笃几句话给搅了心思,这可真正是冤枉了人家姑娘。 丘处机是最尴尬的一人,但要让他去给小龙女赔罪却是不能的。见尹志平要去亲自赔罪,他这才松口气,板着脸跟着过去,算是去赔礼。 李然见丘处机脸色连变,竟是局促的很,微微冷了冷眼睛,随即望着尹志平道:“尹道长这是赔什么罪?” 尹志平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下明白她不想再提昨晚之事,因此顺着话讲到:“我师兄不小心中了蜂毒,还请姑娘赐药。” 李然垂眼笑了笑, 丢过去一个小瓷瓶,然后拢了拢衣袖,甩袖背着手,道:“喝了这个,再用磁铁吸了玉峰针,性命就无碍了。” “多谢龙姑娘。”尹志平拱手还礼。李然瞧见那受伤的手指,眼神冷了冷,却也没说什么,转脸对着丘处机道:“丘真人此番前来,自是已然明白缘由,是非对错如何,我是懒怠过问贵派事务。只请丘真人能约束贵派弟子,不要再来我派禁地窥视。如此,昨晚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不知,丘道长以为如何?” 丘处机见小龙女虽然言语仍然夹枪带棒,但却很有胸襟的揭过昨晚之事,不至于让他在江湖上丢大脸,自是千肯万肯的,颇为歉意道:“龙掌门大量,我派感激不尽,全真教弟子若有人踏入古墓派禁地半步,生死全由龙掌门便是,姑娘尽可放心。” 李然掀起一丝笑容,拱手道:“如此,有劳丘真人,告辞。”李然返身就走,杨过犹自忿然,哼了一声才跟上去。洪凌波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却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怔怔的跟着。孙婆婆火性虽大,但想着若是真打起来,小龙女和莫愁武功都未恢复,却是大为不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才返身走人。倒是李莫愁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兀自低头的尹志平那一脸凄苦神色,暗道此人对小龙女明明有情,可惜却是个道士,真是可笑。又见丘处机脸上纷纭变色,却只能拿眼瞪着,有火无处发。李莫愁暗道当年比试时,自己可是使尽了手段,也是着意给足了全真道人的面子才得全身而退,没想到师妹几句话,竟然将这老道气的脸黑,却有苦说不得。李莫愁又是好笑又是叹息,见那丘处机将疑惑的目光瞧来,李莫愁拱了拱手也转身走了。 丘处机缓了几缓才抬步往全真教走去,此事虽然总算没有太过丢脸的揭过去,但是想来总是颜面大失。丘处机这人一生端着道德制高点的架势过来,只有他站在高处蔑视别人的,却没想到今番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回,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又见李莫愁居然回了古墓,看她刚才那一番神色,居然是回护着小龙女的,莫非她们竟然和好了,那当年她唆使江湖人来古墓派比武招亲又是为何。丘处机又想,若是这李莫愁回了古墓,以后江湖上倒是少了一个女魔头,这也是好事,这才算缓和了情绪。 自此之后,丘处机严加管束合教弟子,若有擅闯古墓的,打死了事,处罚之狠,严厉至极,惹得全真教上下胆寒之余,对古墓派竟是有点恨上了,不过终究不敢去那古墓派禁地半步,既是碍于小龙女武功高强,那玉峰毒着实厉害,又是怕被掌教师祖责罚而死。 尹志平自请责罚,关于石室面壁一年。倒让丘处机等剩下的一丝疑虑也去了,自是勉励一番,准了他的请求。至于那赵志敬,可就惨了,他那番心思,丘处机等人纵然再迂腐,却也不是不懂,虽然帮他去了毒,还未好全,就被关入石室,面壁五年,不知悔改再接着罚,直到想清楚了,才能出那石室。 赵志敬这个毒瘤一去,全真教上下偷鸡摸狗、欺上瞒下之辈都收了心思,规规矩矩做起了清修道士,倒是让全教多了一分清新之意,众道士修习武功时也更加用心,不敢再去想什么歪心思,倒真出了几个不错的后辈,原来这些小道士之前却是被打压埋没着,此番才冒出头来,倒是让丘处机等人欣喜不已,着意培养起来。 李然自然不知道这一层,自那日之后,她总是凝眉沉思,或者抬出藤椅在林间能坐上一整天。杨过以为师姐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恨不得又要闯入全真教将赵志敬和尹志平一剑杀掉。但一想当日那全真七子的气势,暗道自己武功不济,没有闯入全真教,就会被斩杀,如何能为师姐出气呢。杨过心下郁郁,也抬着藤椅出来,坐在师姐身边皱眉。 李然一见,笑叹道:“你又有什么想不通了,摆出这副神色。” 杨过见师姐终于理会自己,欣喜道:“师姐,你终于肯说话了。” 李然一听诧然,一想这些天确实没怎么说话,只得叹道:“这几天,我在想,我们的玉.女剑法如果没有心经上的内功辅助,却是差了一层,那日我用了十几招才制住赵志敬,师祖若是见了,定当觉得丢脸。” 杨过道:“那我们也练吧。” 李然暗叹,若是李莫愁没来,说不定她还真练了,可是如今自己之前也说是男女大妨了,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要反悔却是不能。 李莫愁此时刚养好伤,待要再练心经,想到洪凌波终是差了点,不免很是不快,刚走出墓门,听见师妹也想练这功夫,正合了她的心意,不由笑道:“师妹若要练那心经上的功夫,可与我合练。” 李然摸着扇骨的手不免一顿,暗叹,修习这门功夫,如若双方不信任,那是千难万难,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这样的放心? 情愫与自伤 李然心想,既然李莫愁这样小心谨慎的人都不怕横生枝节,她这算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更不怕了。其实,到了这个世界也快三年,但是和外人接触的少,她初始权当度假,过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有点倦倦的,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非但不能孝顺至亲,对这个世界终究生不出多大的归属感。她本来就是个比较冷情的人,在现代是立志单身一辈子,对于终身厮守、白头到老虽然期待,可惜现代社会的男人让人产生不了半点信心,她可不想挣扎了半辈子还被人一次出轨给弄的颜面尽失,倒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爱亦无伤。 如果说李然着意练武功是为了一朝名动江湖,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觉得既然无聊,练练也无妨,既然练了,自然就要练到出手间潇洒随意,不能总是被人跟在屁股后面追杀,那样太过狼狈,倒不如不学。那次对赵志敬出手,她才知道自己终究还不算什么一流高手,出得江湖还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实在是累的很。因此,这次她也不管这YU女心经是否逆天,尽管练下去再说,到时候呕血再说,她自信,既然林朝英能创出这门功夫,她练了十几二十年最终还是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李然对玉.女心经本就做过详细研究,那些脉门以及流转路线早就知道,自然不用李莫愁来提点,当然李莫愁也没打算提点。一个月后李然就赶上了李莫愁的进度,两人才正式开始合练。 这次孙婆婆准许杨过和洪凌波一起守夜,一人防守一边,两人经过那一茬,皆都警醒不已。待过了数十天见无人来打扰,才开始各自练功。洪凌波在练全真剑法,却是杨过教的。杨过则在练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李然每日晚间饭后会提点杨过一次,这个时候李莫愁和洪凌波都去王重阳练剑的石室练全真剑法了,她们自然不知道还有九阴真经的功夫,李然对李莫愁终究还有所防范,杨过精乖的很,自然知道师姐的意思,练武的时候都不让洪凌波看见,挑一个远远的地方站岗。 李然一旦做一件事情,是很能吃苦的,练心经这会儿一直风雨无阻的修习。恰好李莫愁也是做事利索干脆之人,自然一拍即合,不过李莫愁心境终是没有李然这样的平和,有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幸好是和李然合练,要不然凭着洪凌波那点本事,断然不能帮助李莫愁引导内力,化险为夷。 练到第八重时,李莫愁越来越难静下心去,也越来越凶险,饶是她意志过人,终究还是无法去除偏执,偶尔感怀一次,都是让李然累个半死。李然不得不想办法,将冥想的法子教给李莫愁,让她尽量静下心来。每日傍晚散步时,死活将她们师徒拉出石室,看看秋叶飘飞、逗逗林间小动物,一行几人说说笑笑,不免都亲近了几分。李莫愁的笑容也真实起来,有时候还会说上一些江湖上的趣闻,李然没混过江湖,自然听的极为认真,闪动双目追问也有,让李莫愁大为畅快,说笑之间竟然渐渐开朗起来。 临近十二月时,这心经的内功总算是练成了,这日下起了大雪。杨过一早就拖着师姐出门说是要逮兔子,李然难得见他这样的小孩心性,倒也笑了笑就跟了出去。洪凌波本待跟出去,却被师傅叫去练全真教的功夫,不由大为沮丧。其实,李莫愁这却是为她好,这么多年过来,李莫愁怎么可能瞧不出来洪凌波对杨过的那点心思。然而她冷眼瞅着,这杨过恐怕是对师妹有情,每日里小意温存,什么都先想着小龙女,看书时每晚都能找出一堆问题来,凑到小龙女面前细细盯着小龙女的讲解,倒是看人的意思多些,读书的意思少些。可惜师妹全当他是小孩子,言谈间虽然温和,也有说笑的时候,不过却总是循循善诱多些。但她虽然懒散,对杨过的关怀却是一点也不少,会温柔的给杨过整理衣角和头发,在冷天也会说多添一件衣服。每当此时,杨过总是微微红着脸,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满眼都是情意,师妹却全不知晓,还是往日那般笑容。李莫愁不由暗叹,师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自尹志平那事后,杨过同洪凌波言谈之间,就开始礼仪周到起来,只一个劲的缠着师姐。每日里将自己弄的平整齐全,头发一丝不乱,挑衣服上也颇费功夫,着意在师姐面前举止清雅,哪里还有半点顽童模样,一言一行都是如玉公子,倒是颇能引得师姐多瞧几眼。每次见师姐坐在石椅上撑着腮望过来的欣赏模样,杨过都觉得欣喜不已。偶尔他也会拿一把扇子在手,总是引得师姐啪的一声将她自己的扇子打开,一边摇着一边走过来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杨过一见师姐竟将自己比作《诗经》中那个雅致又温润如玉的男子,高兴之余也将扇子打开来摇着。两人这副自命风流的模样,生生教孙婆婆笑出眼泪来,直说这两孩子又在唱戏。李莫愁见之不免也笑将出来,独独洪凌波本来爱闹的性子,这会子却只是在一旁微笑。 这大半年来,杨过和李然多数时间都在努力练武,倒是出来玩耍的日子少了很多,即使散步,也都是一行好几人,这样单独两人于林间闲逛的日子,几乎没有。杨过这会子也不急着设陷阱,只捏着树枝上的雪,在手里抛。李然本就爱雪景,尤爱雪在脚下的清脆咯吱声,不免总是背着手仔细盯着路面,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哪里还想其他。 杨过一见,心下郁郁,师姐为什么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不知道她所叹为何,也不知道她所想为何,亦不知道她所爱为何,只每日一张温和的笑脸,心思让人难寻踪迹。她练武时认真严谨,看书时平和居多,偶尔忍俊不禁的笑笑,或者挑挑眉毛,反而对着人说话时,总是云淡风轻的不甚在意,若不是赵志敬那混蛋说出那种话来,杨过真的从没见过师姐生气。 尽管师姐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特别是她望着某处怔怔发呆的时候,满眼里哪里还有这个世界,仿佛一碰触就会消失一样,让杨过总是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哪里还敢打搅她。 杨过见师姐跃上枝头,然后背着手又开始望着山崖下的雪,满眼神伤,只不知又在想什么事,而且这次师姐竟然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眼里隐隐有泪,那身影看着意外的疲惫,杨过心下感伤,不由得靠近了师姐站着,头一次大胆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这样自伤。他如今比师姐高了一个头,身材伟岸了很多,李然在他怀里竟然如小女人一般。 杨过本以为师姐会生气,小心翼翼的望过去,却见师姐也望了过来,那滴泪终究还是滴了下来,杨过心里一疼,急道:“师姐,你怎么了?” 李然返身靠在杨过不算宽阔的小男子汉怀抱里,将头搁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叹口气,今天却是母亲的祭日,不知道父亲一人,有谁能够陪他喝上一杯解散这孤独的哀愁。 杨过还未待伸手回抱,师姐已然跃下树,擦了眼泪,于林间疾奔。杨过只觉得心里钝疼,也是发足狂奔,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姐。连奔了数理,师姐才远远的停下来,翻身一仰就倒在雪地上,半天没动弹。杨过以为她受伤了,一颗心都快跳出来,惶急的赶过去,却见师姐闭着双眼,呼吸匀称,哪有半点受伤模样。“师姐,这雪地里又冷又湿,你若想躺着,我们就回去吧。” 李然哪里肯给予回应,她本来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可是这古人总喜欢搞男女大妨的把戏,杨过冷眼瞅着对洪凌波有点意思,她可不能让他俩生了嫌隙。她与杨过之间相处的久了,从来都是这般模样,哪里又明白少年早已情愫暗寄,一颗心早到了她身上。杨过是不明白这是哪种情愫,他只是知道,师姐高兴他就高兴,师姐皱眉他就担心,每日里能为师姐的一个眼神乐呵,师姐若是给他拉衣角,他总是心跳如擂鼓,满心都是蜜意柔情。 杨过见师姐不肯起来,只得去拉,她哪里知道李然只是心里倦极,想要随便找一块地方躺着自伤一回,这时候她是如加了水的土,一摊烂泥,动都懒得动。杨过没拉起来,只好一屁股坐在师姐旁边,默默的陪着。 这时,忽然从旁边的树林子里蹿出一个身影,那人速度之快,让杨过不免吓了一跳,警醒站起来,只见他满腮虬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相似,不是他义父欧阳锋还是谁,杨过心下激动起伏,待要相认,欧阳锋却问道:“喂,我的孩儿在哪里?你们有没见过他啊?” 李然这时不得不跃起来,见杨过已然激动的跑过去喊道:“爸爸,是我啊,我就是你孩儿。” 李然心下了然,知道这就是欧阳锋了,但见那人果然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破衣烂衫,看起来满脸风霜,只不知他这样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欧阳锋先是一呆,拉着杨过的手仔细看了脸,当即抱着杨过,大叫大嚷:“孩儿,我找的你好苦啊。” 杨过和欧阳锋兀自在那边激动流泪,李然站在一边暗道,古墓派如今快成为反派收容所了。 祸事 兔子没逮到,倒是带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回来,没想到却引来了一段不大不小的祸事。孙婆婆本来还很诧异,杨过一番解说后,立即瞪圆双眼恨恨道:“你是欧阳锋,欧阳锋!” 这目光竟然是在看仇人,李然不免战战兢兢的竭力去小龙女的记忆中找寻点什么。又见孙婆婆怨中带愤的望向李莫愁,李莫愁神情冷漠的站在那里,萧索与悔意混杂着倔强的悲伤,不过下一刻,她就冷笑着抬起眼,恢复以前那副笑里藏刀的狠辣神色,拂尘一摆,竟然防备着所有人。 杨过不明所以,呐呐的问道:“婆婆,这是我义父啊,是自己人。” 孙婆婆见杨过一脸哀求,心下一软,但还是咬牙道:“欧阳锋害了你们师傅。”说完还瞪了一眼李然,李然这才一个激灵,想起小龙女师傅死时的一段经历,那时候小龙女已然十四岁,若是不知道这一段经历,肯定是不可能的。李然不由望向李莫愁,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不由暗道,想必当年李莫愁也是情非得已,可惜她却是惹错了人,逃回古墓借师傅的武功也没抵挡的住,反累师傅重伤而死,这就难怪她这么多年绝不提重回古墓之事,只怕也是悔不当初。最重要的是,连她师傅也以为她是帮着欧阳锋解穴,而致重伤。李莫愁当年决绝离去,竟不顾一点诚孝,既是悔也是恨吧,只恨连师傅也不肯相信她。 欧阳锋的记忆多半是时而出现,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忽听得有人疾言厉色指着自己叫欧阳锋,一时抓着头发道:“我是谁?谁是欧阳锋?” 杨过见他疯病大发,一阵难过,可是他又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见师姐一脸为难模样,孙婆婆则是恨的双眼大瞪,李莫愁早摆出防备姿态,哪里还复往日众人的和煦模样,他倒也乖觉,连忙拉着欧阳锋就往外走,一边温言劝道:“爸爸,你累了,我去找一处地方给你歇歇。” 欧阳锋突然一个筋斗,倒转了身子,以头撑地,大叫:“我是谁?我是谁?欧阳锋到 哪里去了?”双掌乱舞,身子急转,以手行路,其快如风,就要往墓道外闯。 杨过急忙去拉,却被欧阳锋一脚蹬在胸口,疼的差点跌倒。孙婆婆一见急了,大喝道:“老贼,哪里走。”一掌向欧阳锋的后背拍了过去,欧阳锋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反身挑起就是一掌返过来,那掌风雄厚威压,孙婆婆哪里挡的住,李然迅速出手卸去几分掌力,见孙婆婆兀自闭眼摸着胸口。欧阳锋又是一掌已然拍来,李然想也不想,就挺身硬接了一掌,不免也有点气血翻涌,胸口闷闷的只待欲呕。 杨过急忙拉着欧阳锋的手,阻道:“爸爸,师姐和婆婆待我很好,不要再打了。” 欧阳锋见对面的少女居然有如此掌力,不由将自己是谁这个问题抛开了,又见杨过这么说,想起自己一直是在找孩儿的,不免嫉妒起来,叫道:“他们好,我就不好么?” 杨过见欧阳锋终于停了手,笑着道:“你也好,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们几个待我好。” 李莫愁作壁上观,一副冷然神色,洪凌波倒是已经在护在孙婆婆面前。李然不免叹口气,左右都没有解决办法,凝眉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终于停步对着杨过道:“师弟,你且先和你义父出去,寻觅一处妥当地方盖一个棚子,拿些铺盖去吧。” 杨过目光一闪,有几分受伤模样,不过终于还是默不作声的拉着欧阳锋就往外走,欧阳锋虽然脑袋糊涂,但是别人的敌意却是分的清楚,自然是不愿意呆在这里,只要杨过跟在身边,其他的事情他也糊涂的紧,哪里还想那么多,只拉着杨过出了墓地就要教他功夫。 李然见两人走远,才走到孙婆婆面前温言道:“婆婆,你没受伤吧。” 孙婆婆哼了一声,道:“怎么放走了那老疯子。” 李莫愁这时冷笑道:“师妹是怕了那疯子武功高强,敌不过呢。” 李然沉脸默然,这些人只当她没脾气吗?李然脸色变得几变,最终深吸一口气,走回椅子上坐了,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垂眼缓缓道:“婆婆,当年欧阳锋闯入古墓,也是疯癫模样?” 孙婆婆哪里见过小龙女这样的冷淡,但是仍然气愤她心冷似冰,冷冷道:“虽然不若现在邋遢,但也是一般的疯癫,说话颠三倒四。” 李然笑了笑道:“那么,婆婆,我现在的武功比之师傅当年如何?” 孙婆婆愕然,随即道:“自然大大不如。” 李然叹口气道:“这就是了,现在如若我要复仇,却是打不过他。” 李莫愁道:“那倒未必,只怕是师妹只想着这便宜师弟,忘了师傅是怎么死的。” 李然望着李莫愁,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若说聪明又实在笨的很,生生将自己逼入死角,还犹自得意。“师姐啊,这话你却是说不得,我不管你当年是怎么惹到了西毒,师傅却是愿意为你挡下这个灾祸的。”又道,“婆婆,你也知道,师弟这人从小孤苦,只要这世上有人能稍微对他假以颜色,他必然百倍回报,何况这欧阳锋却救了他的命,还找了他这么多年,这份关心却不是假的,想来他疯疯癫癫的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们这时和一个疯子为敌,师弟定然左右为难。”李然见孙婆婆神色终于见了暖意,暗道我也左右为难啊。 李莫愁这时脸色连变,想到师傅当年重伤不治,都是她造成的,又是悔恨交加,又对小龙女端着架子教训自己异常的愤怒。当下甩着拂尘就要出门,李然冷然道:“师姐,你这是要下山吗?还是想去替师傅报仇?” 李莫愁返身冷笑道:“我待要怎地,你又管的着?噢?我倒是知道了,你这是端着掌门的架子在训人呢?” 李然不以为意,笑叹道:“玉.女心经确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可是,师姐,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门更加高深的功夫,你却还没有学,这么快下山,你会很遗憾的。” 李莫愁顿住脚步,暗道莫非师傅还留下甚么更厉害的功夫,或者是师妹在哄自己呢,当下返身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连师傅有甚么武功都不知道。” 李然站起身,摸着扇骨敲着手掌,笑道:“ 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听说过九阴真经?” 李莫愁一听,立时回踏一步,但是喜意露了一半又冷笑道:“听过又如何?天下谁不知道,只有郭靖和黄蓉练了这上头的功夫,其他人却是无缘得见。” “只怪我们古墓的风水太好,师姐你自然知道,那王重阳当年是得了九阴真经的,其中有一部分被刻在石室中。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定能让人受益无穷。”李然当下掀开门帘就往墓道走。李莫愁急忙跟上,洪凌波也是好奇不已,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孙婆婆这时缓过心神,却是没有跟去。 李然将九阴真经的出处告知了李莫愁师徒,然后就返身回来,暗叹李莫愁果然是个养不亲的小狐狸啊,如今居然要用引诱法,才能留下来,若是她学完这真经上的功夫,不知道还能拿什么留的住她。李然叹口气,这人若是学会了这些功夫,再闯江湖,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李莫愁哪里知道古墓内还有这一层玄机,待看到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后,一瞬便狂喜不已,浑然忘我的记诵起来,洪凌波这时道:“不若先誊抄下来,以后再慢慢练吧。” 李莫愁心下欢喜,自然高兴道:“你到乖觉。”李莫愁也不假手他人,一般儿的逐字逐句的将石壁上的九阴真经誊抄下来,才转回到起居室。 李莫愁掀开帘子就是一句:“师妹竟然藏私。” 李然哑然失笑,李莫愁果然会说这句话, “噗,师姐啊,这话可说的不对,你一来就说要学玉.女心经,我原本就打算等你学会了心经才将这个告之与你,你可错怪我了。” 孙婆婆这时道:“没想到,那臭道士居然还有一条通道过我们古墓,须的想个法子封了才是。” 李然笑道:“这倒不必了,想必全真教也就他们师祖知道吧。以后若是还有甚么东毒、西毒的闯进来,我们还可以有一条退路。” 孙婆婆一听,脸色又僵了下来,“你们当真连师傅的大仇都不报了。” 满室寂静,洪凌波乖觉的躲一边泡茶,李莫愁看着地面,李然摸着扇骨,忽听得杨过在门外道:“我义父到底和师傅有什么过节?”说完掀帘进来,满脸神伤。 孙婆婆见到又是欢喜又是哀叹,杨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孙婆婆面前,跪倒在地,唬的孙婆婆连忙站起避开来,只听得杨过道:“婆婆、两位师姐还有凌波,义父神志不清,说话都颠三倒四的,看在他孤苦可怜的份上,不要与他为难罢。” 满室默然,李莫愁是觉得自己终究敌不过欧阳锋,当年被追杀的胆战心惊,若不是古墓派的轻功独步武林,定然早已丧命,现在想来还是胆寒。李然则是左右为难,成为小龙女时记忆本就只是悬在某处,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对这个世界,她其实感触并不深,何谈报仇这种心思,可是终究继承了人家的身体,这个大仇不报,却是说不过去。 孙婆婆哪里肯,但是杨过兀自跪着,满屋子寂静无声,洪凌波甚至也不摆弄茶叶了,只是低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婆婆才叹口气道:“我一个老婆子原管不了你们。” 孙婆婆默然去了外间,杨过这时已经泣不成声,犹自跪着,李莫愁站起身出了门,临走时还瞪了一眼洪凌波,洪凌波赶紧跟上。 李然望着杨过,杨过拭了一把泪,也望了过来,李然不待他开口,就道:“你起来吧。” 杨过仍然倔强的跪着,满脸恳求,李然只得站起身走出门,叹道:“那你就跪着吧。” 揭过 那日,杨过生生跪了一天,到底孙婆婆心软了,第二日起床一见杨过还跪着,早滴下泪来,一把将杨过拉在怀里,连连道:苦命的孩儿呀,你倒是快起来啊,你不要这腿了不成。 杨过哪里还能起来,软到在地,唬的孙婆婆一把将他抱到椅子上。李然冷眼看了半天,这时才走过去,洪凌波早已急走过去帮着将杨过坐好,帮着孙婆婆一起替杨过揉着膝盖。 杨过倒是硬气的很,白着嘴唇道:“婆婆,两位师姐,求你们放过我义父吧。” 孙婆婆兀自掉泪,李莫愁在门边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李然默然站着。最后还是孙婆婆一声,“这事先放着吧,咱们一家子可不要生了嫌隙要紧。” 孙婆婆疾走去翻清淤活血膏来,李然走过去输入内力给杨过活血,见他白着脸忍痛,不由也是叹气。 古墓里众人终究还是因这事冷了下来,李莫愁自练她的功夫,居然□第七章的功夫都放着了,去研究那九阴真经。除了吃饭,很难见着几面,洪凌波则在李然指导下修习玉女剑法,杨过多半是和欧阳锋住在外面,因为被欧阳锋拉着学蛤蟆功,只得将九阴真经的功夫放到一边。 这日,李然自林外散步回来,远远听见洪凌波道:“小师叔,这是我给你义父做的两身衣服,你先拿着对付过去吧。” 杨过道:“多谢凌波。”李然远远瞧着,杨过的样子看起来是极感动的,但见两小一起朝林外走来,李然立即越上枝头躲藏,待两人去的远了,才飞身跃下。 李然缓步走在林间,拐过一块巨石,笑着道:“师姐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李莫愁轻哼一声,跃下树来,一身浅紫色衣裙随风旋转,煞是优美,李然站立欣赏,听见李莫愁道:“这个便宜师弟倒是有趣的很,你不担心?” 李然笑道:“担心什么?” “哼,你自己知道。”李莫愁转身就走,李然缓步跟上,叹道:“他们俩都是好孩子呢。” 李莫愁哂笑道:“你才多大,当他们是孩子?” 李然笑笑浑不在意,拢了拢衣袖笑道:“师姐,我们还是先合练第七章上的功夫吧,待到春天,我要辅助凌波练玉.女心经呢。” 李莫愁诧然,她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帮助洪凌波练功,何况九阴真经看着着实精深,一时半会可练不成,见小龙女居然替自己教徒弟,诧异不已,不过还是拒绝道:“她的功夫,自有我来教。” 李然背着手朝古墓迈进,笑着道:“师姐不是没时间吗?我帮忙一二也是该当的,何况凌波资质不错,我教的也开心。师姐放心,我断不会抢了你的徒儿。” 哼,也要你抢的到,李莫愁冷笑道:“那我助你练了第七章就是。” 李然挡唇假咳一声,暗道李莫愁果然老傲娇的,也不知那陆展元是哪根筋不对,放着这样的美女不爱,到底何阮君是什么花容月貌? □的第七章,需要双剑合璧,李然自然知道须的一个使全真剑法,一个使玉女剑法才可以,但她还是故意使用玉.女剑法练了几天,果然怎么练都不得法,直把李莫愁练的脸黑,却怎么也想不出原由。 李然这时才故意使用全真剑法,只听得李莫愁“咦”的一声,继续使下一招,李然自然又用全真剑法与之配合,李莫愁此时才笑着道:“原来竟是如此,师妹高招。” 李然笑道:“我也只是试试,这武功是师祖创的,她和那王重阳又有那样一段过往,师祖的武功虽然处处压制全真教的,可是到最后,只怕还是希望能和王重阳共同御敌的吧,只是这剑法可能更适合情侣,我们练起来威力可就没那么大了吧。” 李莫愁暗道,师妹果然厉害的很,连这都能想的出来,只可惜师祖当年也只是孤独终老而已,想到自己的不幸,不免心下烦郁。 李然一瞧,知道她又神伤了,收剑笑道:“师姐要放宽心才好,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李然走出石室,却见杨过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 李然诧异道:“你不陪你义父练功,跑这里来做什么?” 杨过这半月都未能与师姐说过几句话,他其实挺气师姐狠心放着他一个人跪了一晚,之后也总是神色淡淡的,散步时也总是一个人,好似不愿意搭理他一样,不免总是郁郁。只一味的和欧阳锋练着蛤蟆功,这日见洪凌波都知道关心他,可是师姐却从未温言说过半句话,也不再要自己添衣服御寒,不由的心都灰了。掌不住脚步就朝师姐练功的石室走来,在石室外听到了情侣合练那一番话,想到自己竟然是没法子练这门功夫,以后和师姐就不能使出这套剑法了,一时之间颇为沮丧,又想到情侣二字,杨过这才知道,自己对师姐的情愫,原来就是诗歌里的相思之意了,杨过不由得脸热起来,偷偷的瞧向师姐,见她仍是往常的微笑摸样,杨过更觉沮丧了。 李莫愁这时已然走出石室,见两小站在那里,一个无奈的笑,一个却红着脸望着欲言又止,李莫愁刚刚压下的那段情伤,不免又涌了上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李莫愁默然紧走几步离开了长廊,拉开另一扇石室的门。 李然颇为疑惑,细想刚才一番话,好似没有得罪李莫愁才对,暗道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不过她也实在懒得理会,拉着杨过就往回走,哪知杨过竟如惊弓之鸟般甩开了手,红着脸走到前面,李然讪讪的收回手,不知道自己是否撞邪了,这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少年。 杨过刚懂得自己的心思,碰触到师姐的手时,不免心跳加速,颇为害羞,走在前面才想起害怕师姐生气,不免又退回来,期期艾艾的慢慢伸手,拉上了李然的手,脸色更红了,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然不免奇怪,莫非蛤蟆功能把人练傻不成,又一想欧阳锋恐怕会教杨过九阴假经,连忙道:“你最近学了什么功夫?” 说到功夫,杨过才回过神来,苦恼道:“义父所说的九阴真经和我们学的,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是谁的对。” 李然连忙道:“那就先练我们的,我都已经学过一遍自然不会错,你也不要到你义父面前练了,省的他看了心里更糊涂了。” 杨过点头,半响才说道:“师姐,我。。我也想练玉.女心经上的功夫。” 李然这才想通了,怪道刚刚他那么一副模样,竟然是在气苦没有学这个,不由的笑出声来,“你要练这功夫可就难了,谁来助你呢?” 杨过瞧了师姐一眼,见她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暗道,师姐这是不肯跟我练了,又想师姐也说了男女大妨,她自然不会与我练的,杨过心里沮丧,不免垮下脸来。 李然咯咯笑着抽出手来,捂着嘴道:“我倒有个法子,你去找你义父合练吧。” 李然本是觉得这个绝无可能,哪知杨过像是得了甚么好主意似的,满脸喜悦,拍着手道:“师姐真厉害,我这就找义父去。”李然讪讪的站在那里,没想到一个玩笑,杨过就信了。 杨过这次可真是雷厉风行,欧阳锋被缠的没法子,居然也答应了,每晚和杨过修习玉.女心经,即使外面冰天雪地,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李然想到练这门功夫的凶险之处,只好再一次改变作息,去给他们站岗。 没想到他们这一次修习玉.女心经,竟然让欧阳锋越来越正常了,虽然他好像仍然记不清以往的事,过的两月,言谈间竟然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原来,玉.女心经本就是让人心神归一的功夫,林朝英创这门功夫要旨就是想要自己心灵沉静。这可帮了欧阳锋大忙,他的心绪宁静下来,才开始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李然其实挺担心欧阳锋记起从前的事,到时候完全忘记杨过这个孩儿,成为那个霸悍的西毒,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然暗暗观察,见欧阳锋只是越发沉默了,眼光也越来越清醒,却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对杨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有加,他们两人父子相得,其乐融融,让人看着眼热的很。李然这才放下心来,偶尔故意让杨过去讨教功夫,欧阳锋端的厉害,每每细思量一番都能做出一针见血的答复,让杨过等一众都大为受益。 武功精进 来年春天,李然助洪凌波练玉.女心经时,却是李莫愁站岗的,李莫愁虽然没有尽心教导徒弟,但是这种边站岗边练功的小忙还是能帮的。洪凌波本来就练到第三层,加之这半年多,对武学一道上也有颇多了悟,不到三个月就练成了。李然不由笑道:“师姐这徒儿收的好,又聪明又漂亮,原本就该是我古墓派的弟子。” 李莫愁听了也是极为有脸,不过还是嗤笑道:“怎地古墓派的弟子就须得是聪明漂亮了。” 李然摸着扇骨道:“你想,从师祖到我们这几人,哪个不是长的俊,又聪明颖悟的。” 洪凌波被赞的不好意思了,暗道哪有这样夸自个儿的,李莫愁却咯咯笑道:“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李然见李莫愁一副大为自得的模样,心道你自己都乐成这样了,还这么虚伪的来一句,也不怕我笑出来。 杨过远远的跑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杨过自练会了玉.女心经后,就缠着李然练习心经上第七章的功夫,定要练那双剑合璧。可惜,李然全当他是孩子,哪里能练出情意来,让杨过沮丧不已,又想前年师姐和那尹志平对练的时候,双方都是闪亮的笑意,怎么师姐和自己练习的时候,却只是温和的笑着,全然没有一点欣喜之意呢。 李然笑着道:“你不是说第七章上的功夫练着总是有点不对么,凌波已经练好了内功,现在可以陪你练了。” 杨过一听不由气苦道:“师姐总是不经心,自然不对。”又转脸对洪凌波笑道:“恭喜凌波。” 洪凌波微微红了脸,笑意吟吟道:“以后还请小师叔教我。” 杨过本来也好为人师,但是想到师姐竟将自己丢给其他人,不免又是沮丧,勉力笑道:“自然会的。” 时间恍然又是一年过去,其实无甚可讲,众人都是专心练功,杨过尤其专心,欧阳锋自从清醒过来后,总是抓着他勤练不辍,武功大为精进,比试的时候隐隐有赶超李然的势头,这不免让李然颇为艳羡,果然五绝就是五绝,教徒弟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李然咬着牙也是狠练,她自认自己的武功大为精进,怎么就没有见到小说里那些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后,内力激荡之下发出的啸声。李然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废,根本不是什么资质很高的人,李然越想就越是难受,阳春三月徐徐暖风也吸引不了她烦闷的心。李然在野苹果林里寻了一处石头坐下,撑着腮暗思自己的武功是不是练岔了。 山风一阵一阵的吹,那些野苹果的花瓣随风摇曳生姿,好些花瓣从枝头飘然而下,在微风中打着优美的旋儿慢慢跌落地面,一双脚出现在李然的视线里,李然抬头一瞧,竟是尹志平,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一双眼睛微微闪动,背着手微笑着望过来,云淡风轻的模样,“龙姑娘很爱这片林子吧,每年春天必要来这里瞧瞧啊。” 李然撑着腮的姿势仍然未变,瞅着尹志平微笑道:“许久未见了啊,尹道长。” “你看起来,还是往年模样。”尹志平走近一步,又顿住了,仍然微微笑着。 李然见那笑容酸涩勉强的很,不由叹道:“你却清瘦了。” 尹志平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待要踏出脚步,却又停在那里,伸手接了一瓣花,又随意的佛开,终于微微弯腰点了点头,道:“不打扰龙姑娘雅趣。” 李然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索然坐在原地,呆怔的看着那些花飞花谢,半日才叹口气,站起身拍拍尘土,背着手慢吞吞的踱步,走到水涧边时,远远见欧阳锋站在一根松枝上,任由衣摆翻飞,垂目望着远方,硬朗的身骨竟然大有萧索之意。 李然叹口气靠着一棵树,今日连番遇见两个萧索之人,真是愁煞人也。其实,对于欧阳锋这个人,李然真是生不出半点仇恨,何况他武功之高,她现在还不敢望其项背,更不提什么报仇了。好在现在孙婆婆也不提这茬,大家就当做欧阳锋不存在般的自欺欺人的过着,李然偶尔会在林间遇见欧阳锋,但是大都只是互相看一眼罢了,岔开路又走自己的。 这时,欧阳锋似乎瞧见了林子里有人,望李然这边看过来一眼,李然笑着飞身越过水涧,漫步在林间小路,果见欧阳锋在前边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 李然也只是在后面缓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默然走了很久。拐了几个弯,道路才见平坦,李然扯着路边的嫩草,轻叹道:“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欧阳前辈过于执着了,有些事,忘记又何妨。” 欧阳锋仍然稳步走在前面,半响才问道:“你怎知我没记起来?” 李然笑了笑,嗅了嗅手里的草汁,皱皱鼻子,道:“猜的。” 欧阳锋还是缓步走在前面,直到李然以为他不愿意再说话时,才听见他说道:“你尽管放心,就算我想起来,也不会加害于你们。” 李然顿了顿脚步,笑道:“欧阳前辈若是要我们这些小辈的命,那岂非轻而易举。我所担心的,只不过是师弟的一腔孺慕之情成为一场空,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望欧阳前辈能怜惜他。” 欧阳锋终于侧了侧身子看了李然一眼,然后望着前头,沉声道:“你对他倒好,刚才林子里那个道士又是谁?” 李然低头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笑道:“这和师弟有什么相干,师弟还只是个孩子。” 欧阳锋再没说什么,李然却觉得鸭梨很大,都说西毒城府很深,果不其然,沉默是一项了不起的锐器,竟然能让人这样不安,李然不由暗道,欧阳锋还是不要清醒的好。 当晚,饭后众人都聚在厅内闲坐,李然拿起一本书正打算看,见杨过居然开始打坐练功,不由阻道:“刚吃完饭,不要随便运功。” 杨过却笑嘻嘻的说道:“无碍的,师姐,就一小会儿。” 李然挑挑眉毛,拿起书懒懒的看。李莫愁师徒坐了一会也觉无趣,各寻了一处石室练功不提。 李然最近已到瓶颈处,总觉得无论如何努力,武功都不得寸进,索性放下,每晚捧着书本看,心想着练武估计也和做题是一样的,丢一边做点其他事,在拾起来就能豁然顿开了。 小半个时辰后,忽听得杨过一声呼叫,自古墓内回荡不已,这声音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谷,远远传送出去。李然惊得掉了手里的书,孙婆婆早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拍手道:“过儿的武功大有进益了。” 杨过的啸声持续了约莫半顿饭功夫,李然早已回过神来,沮丧的靠着椅背,半天才恨恨的走过去用扇骨敲了一下杨过的脑袋,咬牙道:“没有这样的道理,你竟然赶到了我的前头。” 杨过乐的什么似的,双眼发光,抓住扇子笑道:“师姐原谅则个,我也是不小心就练成了。” 李然一听,一口气堵在那里,扯起杨过的笑脸,狠狠的一拉,返身端着扇子扇风,狠狠道:“这不公平。” 李莫愁师徒这时也来到厅内,洪凌波倒是诚心诚意为杨过高兴,李莫愁就有点酸酸的了,只说了一句,恭喜师弟,立刻转身又去练功。李然几乎和她同步踏出石室,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分散去练功。 杨过这时才蹿到门边,望着李然的方向,惴惴不安道:“义父说,若论功夫,我不及你们二位多矣。”结果只得到两声冷哼,杨过踏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洪凌波凑近杨过低声笑着道道:“这下惨了。” 杨过苦着脸道:“早知道我该到墓外去运功的,师姐肯定很生气。” 洪凌波一想师叔刚才的脸色,暗道原来师叔也有这样狠狠踩着脚步生气的时候,不由噗哧一声笑将出来,调侃杨过道:“这几日你可别想见到师叔的笑脸,喝上师叔泡的茶了。” 杨过一听,心下更灰了,苦恼道:“早知道不让义父给打通那劳什子任督二脉了。”杨过沮丧的坐在石椅上,对着孙婆婆道:“这可如何是好?” 孙婆婆哪里见过小龙女这般任性模样,早笑了半天,见杨过这样沮丧,不免安慰道:“你师姐心胸开阔着呢,我看,这几日她练功不得法,甚为烦扰,估摸着就这几天,武功就要大为精进了,你可别得意,你师姐的功夫比你好的多。” 杨过这才笑道:“我就说,师姐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肯定是练武不得法所致。何况,我哪里敢和师姐们比,她们可厉害着呢。” 待得几日,李然果然走出瓶颈,内力激荡之下,浑身舒畅,如大冬天躺在暖烘烘的热水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气,不自禁的呼出声来,也是很杨过般啸声堪堪持续了半顿饭功夫,清越激昂数理。 唬的全真教弟子都诧异相视,前几日是一次,过的几日又是一次,丘处机几人不免暗叹,古墓派的功夫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造化。 第二日,全真派收到郭靖派人送过来的英雄帖,丘处机想着约上古墓派去那英雄大会也当得起,遂于其他几人商量,他们也都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啸声,自然知道这古墓派出了两个高手,只不知是哪几位,若说英雄少年,也是当得起,何况丘处机本来也对之前那件事颇为歉意,如今正好借此还个人情。 丘处机带着尹志平和几个今年培养的弟子,亲自古墓禁林外。还未待言,忽见一个蓝衣女子飘然而至,轻声功夫比之一年前尤胜良多,目露笑意,拱手笑道:“丘真人亲来,有什么事?” “郭靖郭大侠诚邀天下英雄齐赴英雄大会,贵派英雄少年,自然在应邀之列,这是英雄帖,请贵派介时入列共商抗蒙大计。”丘处机拱手说道,尹志平已然递过来英雄帖。 李然肃然接过,微笑抱拳道:“劳烦丘真人亲自送来,我派定然准时参加这英雄大会。不知贵派何时动身?” 丘处机捏着胡须笑着道:“我派还有诸般俗物要办,待至下月初方可动身。” 李然遗憾道:“未想竟不能同行。” 丘处机诧异道:“这英雄大会两月后方可举行,贵派有甚么急事不成。” 李然笑道:“确有些俗物要处理,我们打算不日动身,不能与贵派同行,实是遗憾。” 丘处机见对方不明言,也不多问,笑着拱手告辞,方踏着轻松的脚步望回走,心里那份歉疚终于放下,不知道多轻松。 李然捏着英雄帖笑眯眯的往古墓走,没想到,下终南山的现成理由就这么轻易的送到眼前,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啊,李然不由觉得那丘处机也仙风道骨起来。 蒋德 李莫愁本就想着下山,听着李然大义凛然说什么抗蒙的话,只觉好笑,但是竟也默然同意了,这理由实在太正当,她还巴不得呢。洪凌波自然是听师傅的,如今她的功夫也是小有所成,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堪堪快要练完,她自忖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了,自然想着去大试一翻身手,一朝名动江湖,那是多么得意的事啊。 杨过倒是心中暗喜,又偷瞧师姐一眼,见她竟然还是一般的温颜微笑,一双眼睛轻扫众人,好似在看戏,不由惴惴,莫非师姐在试探自己呢。但是一想到师姐刚刚振振有词的说,“当年叔祖婆婆仗剑抗金,我古墓派弟子自当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保家卫国才当是侠之大者。”杨过不由豪气顿生,自然点头的,又想到义父如今神智已清,出江湖也没什么可怕。 只有孙婆婆皱着眉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终还是道:“你们有这番心意,我自是不阻的,只是我年老力衰,也不想再出这古墓,你们到外面可要互帮互助,小心谨慎才是。” 众人本都跃跃欲试,听孙婆婆这样说,不由都低头沉默下来。李然皱眉半响,才叹气道:“那我留下来吧,让婆婆一个人住在这个空荡荡的古墓里,我实在不放心的很。” 杨过一听,立即道:“那我也留下来。” 洪凌波动了半天嘴唇,看了师傅几眼,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李莫愁只默不作声。孙婆婆这时叹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只管出去即是,我身体健朗着呢,住在这古墓里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然只不依,站起身瞧着扇子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次,忽地笑道:“我有法子了。” 众人都望过来,李莫愁竟然满脸欣喜之意,莫非她刚才还犹豫了一番,李然不由笑道:“婆婆,还记得今年山下那掌柜的说要送两个丫头来学针线的。” 孙婆婆愕然点头,杨过这时拍手笑道:“正是,婆婆当时怕我们不喜才推掉的,如今我们都出门了,就让这两个丫头上山来陪着婆婆即是,那样我们也放心了。” 李莫愁这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若是这样,买两个丫头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要那掌柜的送。” 李然笑着道:“这掌柜很会做人,我不过出些个点子,他就定要送衣服送布匹,去年还赠了一千两银。这人如此豪爽,他买的丫头我们也放心,若是贸贸然买的丫头,心性脾气如何,我们可一时半会瞧不出来,倒是更惹人担心。” 李莫愁不知这一千两银的事,不由诧异不已,她行走江湖时若是没有银子,必然都是劫别人的富济她的贫,从未想过自己挣银子,没想到师妹就是稍微提点几句,一千两银就堪堪到了手里,不由讶然道:“这人可着实奇怪的紧,区区几句话竟然如此值钱,只怕他所图不小,我们更当小心才是。” 李然叹道:“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为商之道,卖的就是新意,我倒觉得这个人值得结交,明日我便随婆婆下山去会会这个人。” 杨过道:“我也去。” 李莫愁见孙婆婆也笑着答应了,就不再说话,心道,看这两个少不更事的家伙会不会被诓骗了去,明日须得去盯着才成,因笑着道:“那我也去会会这个奇人。” 第二日,洪凌波被留下来看家,其余人早早就下了终南山,远远见着小镇时,李然不免叹息,真是寒酸破败啊,她本没多少期待,现在正处战乱,百姓哪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可是这个小镇的模样,比她想象的还要灰败,不免叹息道:“这个镇子真是又小又破,婆婆,你真是从这里买的衣服布匹?” 孙婆婆还未答,杨过抢着说道:“师姐,这个镇子不小了,看那幢楼,多气派,那里必然是酒楼吧,婆婆。” 孙婆婆点头笑道:“你师姐未下过山,怎能知道这些,过儿,以后在外面可要多照顾你师姐。” 杨过自是很男子汉的点头道:“我一定仔细护着师姐的。” 李然满脸黑线,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李莫愁,却听她说道:“师妹第一次下山,难道不害怕?”李莫愁垂眼望着蜿蜒的山路,满脸神伤。想必她当年下山时必然是战战兢兢的,害怕的情绪可能还要大过情思。李然不免叹息了一声,笑着道:“有你们在身边,我也就不怕了。” 李莫愁苦中带涩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到了镇上,孙婆婆没有依着杨过去酒楼吃上一顿,而是直接往一幢颇为典雅的房子走去,刚进门就被小厮热情引至楼上的雅间,孙婆婆往椅子上一坐,就问小厮道:“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还未待言,一个中年男人推门笑眯眯的缓步走过来,一边说道:“孙婆婆此番又有什么可提点敝店,欢迎之至啊,快上好茶伺候着。” 早有人端茶过来,茶香扑鼻,确是好茶。李然端茶默默喝了一口,将那人看了几眼,不由暗道,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没有做大买卖的气势,李然皱眉听孙婆婆与那人寒暄客套,忽听得楼下惊讶之声不绝,这中年男人本和孙婆婆说着话,此时忙站起身歉然往楼下去,半响又复上来,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蓄着一把颇为秀丽的小胡子,手里攥着一把折扇,一摇一摇的晃悠进来,那模样看起来特风流潇洒。 李然不由暗道,同道中人啊,也摸着扇骨站起身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老板。” 那年轻男人把扇子一收,笑着道:“想必就是这位姑娘的主意,敝姓蒋,单名一个德字,有幸得遇姑娘指点,实在是蒋某莫大的福分,今日姑娘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李然见对方客气非常,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顾盼处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不由暗道这可是个人精,因笑着道:“蒋老板客气了,我们此番却不是为了衣服而来。” 蒋德哦了一声,将扇子打开来微微的扇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双细长的凤眼眯着,笑着道:“姑娘有什么事但凡讲一声,我蒋某人定当做到。” 李然忍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怕蒋老板舍不得。” 蒋德一挥扇子,豪爽道:“姑娘只管讲就是。”一双眼睛却闪动着笑意。 李然不由暗道,这人着实有趣的很,不由笑道:“我婆婆看中了你们的两位秀娘,想要请回山中讨教针线,不知孙老板可否割爱。” 蒋德闭眼又挥了一下扇子,扔什么似的说道:“姑娘看中哪个,带走哪个即是,这是她们的福分。” 李然拱手道:“如此,多谢孙老板。” 蒋德拱手道:“姑娘客气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今日做东,感谢姑娘往日生意上的提点,望姑娘以后尽管挑我们的错儿。” 孙婆婆这时道:“蒋老板太客气了,我们今儿还有事,实在不方便。” 李然歉然笑了笑,道:“确实如此,望蒋老板谅解,下次若有机会,定当和将老板喝几杯。” 将德双眼闪着亮光,扇着扇子道:“定当奉陪。” 临出门了,那将德也是个妙人,早着人备了新衣候着,孙婆婆定然不让送,只带了唤作晴雨、暖雪的两个小丫头,十三四岁年纪,长相颇为俏丽,捻眉垂眼的,看样子颇为规矩。 孙婆婆又去买了些米油等物什,让两个小厮,一行人上了山,李然走在最后面慢悠悠的晃,忽听得杨过悄然返身,低声道:“那个蒋老板武功不错,怪的很。”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让他贪图的,有什么好怕的。”李然不以为意。 却听李莫愁低声道:“他本来是没什么可贪图,见了师妹后,那就另当别论了。”说完咯咯的笑起来,柔媚的很。 李然笑了,这个蒋老板可不是这么肤浅之人,言谈举止之间,哪里有半点山野小店的寒酸模样,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物。看来实在是需要避开为上,李然笑道:“师姐你想多了。”杨过轻轻的哼了一声,望了一眼师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一场小插曲接过,过两日,李然见那两个姑娘一点武功也没有,确实只会针线功夫,才放下心来,众人收拾好包裹,辞别了孙婆婆,下山而去。 梁彦 一路走来青草野梗,一行仍是在山野小路穿行,李然实在不知道那个大胜关在何方,只是跟着众人走。欧阳锋、杨过走在最前面,李莫愁和洪凌波一前一后走在最后面,李然缓步走在中间,因为时间充裕,李然见到好景自然都停下来欣赏一番,如此走走停停,几日后才见初具规模的小镇,李然终于觅得一处还算干净的客栈,清洗一番,才出门觅食。 杨过等早已聚齐,只是又分开来坐着,欧阳锋和杨过一桌,李莫愁和洪凌波一桌,李然犹豫了半响才叹口气做到了李莫愁身边,这一路走来都是这般模样,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用过饭,李莫愁就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李然不甚在意,只说,在这里呆一天歇歇也无妨。哪知,过没多久李莫愁回来时,满面阴寒,洪凌波则惴惴不安的。李然暗道这对师徒能这样,多半是为那本贯穿了大半故事情节的五毒秘籍,不由暗道,这个陆无双找死的本领倒是挺厉害的。而且,这姑娘明显是个不安定因素,左右都处理不好,也不知道李莫愁是哪根筋搞错了,居然还将陆无双收为徒弟,真是只当自己是第一聪明人,全然不晓得怎么去揣度人心,这就是她这么多年在江湖最多混个魔女的名头,厉害是厉害了,但厉害的不是地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在搞些什么。对于一个未见过的小姑娘,李然生不出多少同情来,何况到了现在,这姑娘出现了还是个麻烦,最好程英找上了她,然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人前,否则,她很为难呢。 李然见天色还早,揣着扇子要出门,杨过却立马蹦跶过来,李然笑了笑,抬步就望外走,杨过不声不响的跟着。这杨过也是个怪人,只要在李然面前,就是一副斯文有礼模样,和洪凌波在一起的时候谈笑自如的。李然只以为他们同龄人有话说,自己再怎么说都二三十的人了,而且散步时也不爱说话,恐怕让杨过这小子无聊的很。但是,他既然要端着男子汉的保护架势跟着,她也不打算说什么。 这个镇子比终南山下那个规模要大一点,不过还要破的厉害,石板路面坑坑洼洼的,这两天又下了雨,路面不免泥泞了些。这时还是早春时节,春风还留有残冬的冷意,道路拐角的角落里,有好些小乞丐穿着破衣烂衫在冷风中哆嗦,他们睁着无神的眼睛,仿佛没有灵魂似的,麻木的坐在那里。李然叹口气,这才是真正一无所有的乞丐,现代那些满大街蛮横的乞丐简直是职业化了,哪里全都是可怜人,只怕很多都是心思恶毒的懒汉,李然从不愿意施舍半点给那些不劳而获的废物。 李然伸手丢了几个铜板过去,还没走远,呼啦啦的跑出一堆乞丐围着,有老也有小,都睁着渴望的眼睛,有几个甚至目露凶光。杨过跨出一步站在李然前面,笑着道:“各位朋友,我们没得罪你们吧。” “我们只是想求餐饱饭钱,两位可怜可怜我们吧。”当头一个颇为壮硕的男人舔着脸说道。 杨过哼笑一声道:“我看你们这是打劫呢。” 那人一听,眼光骤然转凶,和周围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看起来像是要用抢的,李然不由笑道:“你们是丐帮的吗?” 当头那乞丐一听,似乎要做一拥而上的手势时又尴尬的顿了下来,说道:“丐帮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些人想进去就进去的,唉。”大有萧索之意。 李然笑道:“原来是这样,这时一锭银子,给各位吃过饱饭,告辞。”李然拉着杨过飞身上了旁边的民居屋顶,一锭银子已经扔到了那人的怀里。那人这时才连忙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恳请两位英雄饶了我们。”其余乞丐也都跪了下来请求。 杨过本来不忿的心早已软化,望了一眼师姐,见她一脸萧索的叹气说道:“如今战乱频繁,大家都不容易,你们起来吧,好好去吃一顿,只盼以后不要伤了好人。” 众丐一叠声应是,李然提气跑了一段路,拐了一个弯,才停步,再也没有散步的心情,疾步朝客栈走去,杨过这时道:“师姐,那个人不会贪了银子吧。” 李然皱眉道:“应当不会,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和老人,只怕分到手的不够塞牙缝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里都有倾轧。” “师姐既然可怜他们,为什么把钱给那个恶人。”杨过不忿道。 李然苦笑道:“即使给他们也会被人抢走,搞不好还会挨顿打,何必呢,当你没能力的时候,得到财物反而是祸害,我给了这人,有可能还能让他们喝上一碗粥。” 杨过沉默一阵又道:“那为什么不买了包子馒头给这些小孩,看着他们吃完不就行了。更何况,师姐为什么不干脆将那人打伤,这样他就做不了恶。” 李然看了杨过一眼,笑道:“这个人虽然蛮横了点,但至少能聚集那么多乞丐,说明他做的还算公允,若是他死了,换了另外一个比他还要蛮横怎么办呢,只怕到时候那些孩子只能饿死一途。再说,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到处施舍,现在到处兵荒马乱,可怜人遍地都是,你能帮的了几个呢。” 杨过这下彻底沉默下来,低着头沉思。两人一路疾走,快到客栈门口时,天色已近黄昏,灰沉沉的天空没有一点喜意,让人惆怅的很。李然朝着一栋民房的角落里说道:“出来吧。” 杨过心下了然,原来师姐也早就发现,也朝那个角落望去。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从拐角走了出来,乌黑的小脸看不出表情,一双墨黑的眼睛却毫无怯意,也不像其他小乞丐一样被痛苦摧残的麻木。他缓步走了过来,静立于李然和杨过五步开外。 这孩子不简单,虽然穿着破衣烂衫,可是行止间却自有气度,应该是从小教养极好的家里长大的。李然温言问道:“你跟了我们一路,倒也有点功夫。” “只学过一年轻功。”小乞丐回道。 李然笑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小乞丐垂眼默默的看着那双黑黑的赤脚,然后抬眼道:“跟着你们,我会活的久一点,我一定要活的更久一点。” 小乞丐的目光中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坚强,十岁左右年纪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眼神,必然是经历了一番极度的痛苦,也必然是有人曾让他一定要活下去。李然一直都喜欢坚强的生命,这样的人即使长相普通,也能散发美丽的光彩,因此,心里早已接收了大半,不过她还是笑着道:“你怎知我会收留你?” 小乞丐这时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语气仍然坚定,暂钉截铁道:“你会。” 李然不由哑然失笑,看一眼杨过,见他也已经笑了起来,李然笑问道:“师弟,你说我会吗?” 杨过笑道:“这小子有趣的很,我看师姐必然会的。” 李然敲着扇子笑道:“被你们猜着了。” 小孩立刻捻眉肃穆,规矩的对着李然磕了八个头,朗声道:“弟子梁彦,拜见师傅。” 李然僵了一会,叹口气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人,起来吧。”李然举步朝客栈门口踏入,杨过看了一眼小乞丐,笑着道:“走吧。” 小乞丐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跟在李然身后,杨过在他后面敲了敲他的头道:“还是你这小子乖觉,知道我师姐心善。” 初.夜权 李然让杨过领着小乞丐去洗干净,自己先进了房,见李莫愁仍然在皱眉,一张脸黑的要滴下墨汁,李然待要不理,最终还是问道:“师姐,你今日出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莫愁皱眉看了一眼李然,撇开脸不说话,倒是洪凌波在一旁说道:“师傅一本秘籍被人盗走了?” 果然如此,李然笑了笑道:“我们古墓派的武功哪样师姐没学过,怎么还需要别人的什么秘籍不成。” 李莫愁冷笑道:“你只当学会古墓派的功夫就天下无敌了,这天下武林,武功精深之人可是多的很,师妹可不要妄自尊大。” 又是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李然不由暗叹,这个莫愁姑娘可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是换个脾气不好点的,早不知道被她气了多少回。李然苦笑着道:“师姐误会了,我岂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不过,师姐你可知道那秘籍是谁偷的吗?” 李莫愁沉默不语,洪凌波欲言又止,李然摊手道:“既然不知道是谁,那要追查可就难了。” “有可能是师妹拿了。”洪凌波低声道,还看了一眼李莫愁,见她没说话才说道:“我和师傅当时上终南山,师妹没跟来。” 李然疑惑道:“师姐竟然还收了一个徒弟?” “此等劣徒,算不得甚么徒弟,我见了她,立时毙了她。”李莫愁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口。 李然笑道:“师姐言重了,你这徒儿一两年没见着师傅,自然到处去寻,又怕你的秘籍被外人偷走,自己拿着保存也是有的。” “这小贱人岂能这么好心!”李莫愁冷然,顿了顿又道:“我一时竟未瞧出来,她居然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小贱人,陆家庄果然都是些贱胚。” “陆家庄?”李然捏着扇子疑惑道:“莫非她是陆家庄的人,师姐你不是。。。” “哼,要不是见她可怜,看着也乖巧,我岂能留她命在。”李莫愁甩袖返身道,倒像是眼前的人是敌人似的,眼光锐利狠毒。 李然垂眼叹口气:“师姐要报仇,原也无可厚非,那种忘情负义之人,杀了就杀了,只是这个丫头留着也还罢了,却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李莫愁冷冷道:“我的事,还不需要你来指点,我明日就去追查这小贱人的下落。” 还知道事先说一声要去哪里,也不枉我一番心意,李然敲着扇子笑道:“那师姐小心了,若是没找到人,也要在英雄大会开始前赶到大胜关才好,我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还需要师姐提点呢。” 李莫愁一听这话才稍微去了那冷脸,笑着道:“师妹行事稳重周密,哪里需要我来提点。” 李然瞧着她那得意劲儿,忍笑道:“师姐却不知,我今儿差点被乞丐打劫,说出来都丢人,看来这个江湖真正是复杂的紧,师姐一定要多多提点我才是。” 李莫愁笑道:“我自会在英雄大会前与你会合就是。” “多谢师姐。”李然连忙拱手,李莫愁终于笑的自然起来。这时,杨过在外面敲门后道:“师姐,彦儿整理妥当了。” 李然笑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男孩崩着一张小脸走了进来,哪里还有刚才小乞丐那副邋遢模样,只见他俊眉修眼、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是一个很俊的孩子。李然不由凑近了细细看了一回,笑道:“我就说,我们古墓派的弟子自然都是极俊的。” 李然站起身,拉着梁彦对李莫愁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儿梁彦,彦儿,这是你师伯。” 梁彦严肃的磕头,朗声道:“拜见师伯。” 李莫愁本来已经微微皱眉,师妹初出江湖没几天就收了个来历不明的徒弟,这事做的大不妥当,只是这小孩礼仪周全,摸样又俊俏玲珑,崩着小脸装大人的模样逗人发笑,李莫愁不由生出一丝柔情,温和道:“起来吧。” 杨过这时在旁边笑道:“小子,还不拜见师叔。” 梁彦笑出一口白牙,也是一磕头见礼,杨过立即将他拉起,然后介绍洪凌波与他认识,他也是一般的礼仪周全的作揖口称见过师姐。 李然招呼梁彦过去吃点心,杨过这时道:“义父说,这小子资质很不错,想要收为徒儿,哪知这小子死也不从。” 李然吃吃笑道:“彦儿,欧阳前辈武功可比我高明的多,若能得他指点,可是你莫大的福分呢。” 梁彦已经用过饭,这时也只是文雅的咬着糕点,饮了一口茶才坚定道:“今生我只认你做师傅。” 李然瞧着他那严肃的小模样,不由心下温软,摸着他的脑袋道:“你的父母亲人呢?” 梁彦垂下眼睑,沉声道:“他们都被蒙古人杀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一时满屋子都静默下来,李然半响才叹道:“以后好好练功吧。” 第二日大清早,李莫愁师徒就告辞而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头绪,选了一条道骑着驴子就走远了。 李然四人也复向大胜关而去,哪知欧阳锋记不清路,杨过也不大清楚,李然就更不用说,众人茫然一阵,倒是梁彦这小子崩着小脸道:“我知道怎么走。” 李然三人都是脸色一红,随和梁彦指的道路前行。因为走的是官道,四人都分乘着花驴,一色儿的锦衣华服,更显得路上那些难民的凄苦之色甚深。这些难民显然是被折磨的怕了,满眼惊惧,并这路边走,哪敢挨着李然一行的。 李然一直闷声不吭,杨过就算想逗着人说话都不能,其余三人都不说话,特别是梁彦这小子,才刚十岁,居然一天到晚崩着一张小脸,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不出半点心思。 这日,行至一个小村庄,众人寻了一处房子借宿,没想到半夜听得主人房里女子凄凄惨惨的哭个不住,一直道凌晨都是呜呜咽咽不住。李然暗道莫非这里的男主人张老汉在虐待老婆孩子,可是瞧着那人老实忠厚的很,哪里是那种横蛮之辈。 第二日,有人粗鲁的拍着院门,拍了两下见无人响应,一脚就踢上门来。李然迅速打理妥当从门缝里一瞧,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对着来开门的张老汉就是一脚,然后淫.笑着道:“听说你今儿要嫁女,我们大人说了,速速将你那闺女送过去。” 张老汉被踢狠了,揉了半天肚子才爬起来跪在地上道:“一定的一定的,等会就送过去。” 那流里流气的男人说道:“也不用你送了,我给你带过去即是。” “心儿,快,快跟这位爷走。”张老汉连忙朝着院里喊道,一个长相颇为秀丽的女子开门走了出来,兀自留着泪,还没走近,就被那流里流气的男人一把拽了,就往门外而去,女子的哭声渐远。 李然只当是那张老汉在卖女,气的直瞪眼,但见主人房内跑出来一个老婆子,对着张老汉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然后跌倒在地哭道:“天杀的蒙古蛮子,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女儿都保不住,呜呜。” 张老汉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别这么说,小心被人听见。” 老婆子待要再骂,可终究好像是害怕什么,被张老汉扶着进了房,倒是只哭不骂了。 李然走出门来,见杨过他们也已经走了出来,李然不免忿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彦一双眼瞪的出血丝,咬牙道:“汉人女子嫁人时,必须去管这个村子的那个蒙古男人家。。。住三天。” 李然不由瞪大双眼,莫非这些蒙古人果然实行了“初.夜权” 这样变态的制度。李然一时也是恨不得去撕了那帮蒙古人,见杨过已然愤怒着要抢出门外截杀,李然一想还是立即跟上去拉住,苦笑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杨过恨声道。 李然还未说话,欧阳锋沉声道:“杀了那户蒙古人容易,等我们一走,蒙古军队将会把这个村子洗劫。” 杨过睁着双目道:“那我们等在这里,将那帮蒙古人全杀了。” 梁彦道:“凭我们几个人本领再高,怎么打得过蒙古军队,他们凶残的很。” “你先别急,欧阳前辈,有什么药能让人阳.痿的。”李然拉着杨过往回走,悄声问欧阳锋。 杨过红了脸,梁彦望着地面,欧阳锋颇为奇异的看了一眼李然,半响才说道:“我只懂毒,你说的这个难以做到,但若是让人瘫倒倒也容易。” 杨过闪着双目道:“就这么办,义父,我们现在就去。” 杨过拉着欧阳锋出了门,一顿饭工夫后才回来,李然瞧见杨过的笑脸就知道,这事算是办妥当了,杨过走近才笑着道:“义父果然了得,那个蒙古蛮子只沾了沾茶杯,就瘫倒吐白沫起不来了。” 李然笑道:“我说过什么,能有欧阳前辈教你,是你这辈子的福分。” 杨过忙不迭点头道:“很是。” 欧阳锋微微笑了笑,看一眼梁彦道:“若你肯拜我为师,这功夫我也教你。” 梁彦想也不想就推了,只说:“感谢欧阳老前辈厚爱。” 欧阳锋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就朝门外走,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拿起行李跟上。 洪七公 李然不愿意再走官道,路上那些饥饿的、绝望的、胆战心惊的人们,让她越来越气闷,只好让梁彦挑山野小路走,躲得一时是一时。梁彦皱了皱眉毛,还是选择了小路,不过却说这路会绕点路,李然哪里在意时间,反正有两个月,龟速也能到。欧阳锋沉默不语,杨过更加不会反驳,于是走了这山间小道,虽然道路崎岖,但是李然心情却好了很多,至少这些植物在屠刀下照样生长,不像人命那样脆弱。 这晚的月亮分外皎洁,几天前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止住,晴朗了两三天,使得晚上的天空尤为纯净,月明星稀,春风带着泥土的香味轻拂脸颊,让人心情分外愉悦。 欧阳锋和杨过仔细的盯着一个洞穴,说是要逮一条剧毒的小蛇。李然坐在一处开满粉色花朵的野蔷薇旁边,好不惬意的盯着那专注的一老一小,实在觉得萌的很。梁彦运行一遍内功后,走到李然身边,给火堆添了柴,静默的坐着,又要开始下一轮。 李然望了他一眼,笑道:“今晚就歇歇吧,白天道路险阻,你也累的狠了,好好睡一觉吧,要懂得劳逸结合。” 梁彦眨了一下眼睛,点头静默的坐着,李然笑着给他扯了扯衣角,揽着他的小肩膀,笑道:“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只有十岁,你太自律了,彦儿。” 梁彦不说话,只是稍微依偎了过去,听得那边杨过惊叫一声,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闭上眼睛装睡。 杨过本来是盯着小洞等着毒蛇出来,其实眼角余光可没放过师姐那边,忽见师姐给彦儿拉衣角,还揽着他在温柔的笑着说什么,杨过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一颗心酸涩的很,师姐这一年来再没关心过他的衣着,至于整理衣角这样的动作更是未有过,这种疏远让杨过很不舒服,却没想到,这个徒弟才收了几天,师姐就把对他的那一番关心全部转移了。 “小心。”欧阳锋惊呼出声,双手急出,堪堪抓了一条菱形脑袋的小金蛇,那蛇还吐着蛇信子,若是没被抓住,杨过的手铁定被咬了。欧阳锋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过悻悻的笑道:“老等不着,一时大意了。” 欧阳锋瞧了他一眼,又向火堆那边看了一眼,随即了然,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杨过,直把杨过羞的脸都红了。欧阳锋低沉的笑了几声,拉着杨过教他如何处理小蛇不提,这才让杨过的脸色恢复正常。 忽闻一阵烤鸡的香味,在不远处飘来,这味道实在诱人,比之杨过的手艺要好上很多,他们四人中,也就他的厨艺还能拿的出手,梁彦只能打打下手,另外两个只能干看着,帮倒忙的货色。 杨过不由循着香味悄然潜了过去,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人说道:“朋友是要来尝尝这烤鸡的味道吗?” 杨过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功力不俗,不过还是打着哈哈走出隐藏处,道:“一个人有肉无酒,岂能畅快。”杨过暗运掌力将一壶酒抛了过去,那人也就那么一伸手,就将酒壶给接了下来,看起来轻松的很,杨过不由暗道,怪道师姐总说江湖强人无数,果然如此。 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嘴角蓄着两撇胡子,穿着颇为考究的蓝缎袍子,身材也很俊伟,坐姿却随意的很,举止潇洒,他一手执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然后赞道:“好酒,就冲这酒,今晚这只鸡的一半归你了。” 杨过也喜欢这人的潇洒,走过去坐了,笑着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小弟姓杨,单名一个过字。” “杨兄弟请了,兄弟不才,姓张名业,正要去襄阳投军,杨兄弟武功高强,是否也是去襄阳。”张业笑着递过酒壶给杨过。 杨过接了颇为豪爽的喝了一口,朗声道:“张大哥保家卫国之心,让人感佩。我这番虽不是投军,却也是为抗蒙大计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业指着杨过,扬了扬手指道:“我知道了,你是赶去大胜关参加英雄大会。” “正是。”杨过笑着递过酒壶。 “哈哈,真英雄也。”张业拍着杨过的肩膀,大笑了一声,然后执起酒杯灌了一口酒,望着远方说道:“当今天子英明,前月昭告天下御驾亲征,不日将赶往襄阳督战,我大宋有救了。” 杨过惊异道:“有这等事?” 张业也惊讶道:“杨兄弟竟然不知?” 杨过叹道:“我一直在山上潜心练功,刚下山不足半月,每日里拣着山野小道走,竟没听到过这样的消息。” 张业了然笑道:“怪道杨兄弟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功力,哈哈,正好,现在学得武艺,刚好为国出力,将蒙古人赶回大漠去。”张业重重的拍了杨过的肩膀,怅然叹道:“几年前,我也想投军效力,只可惜打探一番才知,军队腐弱无能,将军每日里不问战事,竟然携着小妾每日欢.淫无道,真是让人失望至极。却没想到,这几年宋廷撤了贾似道这个奸臣,取政治清明者代之,官员陆陆续续换了一批,眼瞅着有中兴之势。说起来,还有一个趣事。” 张业喝了一口酒,忽见一个极美的蓝衣女子飘然而至,手里拿着一把水墨纸扇敲着手心,嫣然笑着道:“有甚么趣事。” 张业呆了一瞬,然后望了杨过一眼,笑着道:“这位是。。。” 杨过忙介绍道:“这是我师姐。”这时欧阳锋也缓步走了过来,他旁边跟着梁彦,杨过也是一一代位介绍,众人坐定后,才听张业又道:“我大宋向来以文臣御武事,据说有一次,为了制定御敌之策,大臣争论不休,皇帝命武将齐集御敌之道,并最终采纳,于廷议宣召,却没想到遭文臣极力反对,哪知皇帝让众人一一写出反对的缘由,并制定周密的策略,这下,那些文臣傻眼了,倒也有几人懂兵道的自然还是写了呈上,有趣的是,皇帝只说,谁呈上的,谁立刻去边城督战,将反敌之策一一照本人呈上的策略施行。哈哈,那些文臣哪里敢,就算有几个硬气的,最后还是被皇帝拦了,皇帝当庭宣召成立军事委员会,节制兵事。如今,军队大有可为,既能保家卫国,还能干一番事业,大丈夫当从之。” 杨过听得热血沸腾,这几日路上所见,满目苍夷,十室九空,难民、饿殍、断肢到处都是,蒙古人滥施恶行,杨过早就忍无可忍,因此击掌道:“我随张大哥去投军效力,将蒙古人赶回大漠去,哈哈。” 张业大笑,拍着杨过的肩膀,两人大为相得。可是其余三人气氛就颇为诡异了,欧阳锋默默的抿酒,梁彦看着睁着双眼呆看着火堆,李然却不停的敲击纸扇,心里翻腾倒海,脸上纷纭变色,半响才问道:“不知那贾似道是何时被撤的?” 张业回道:“足有两三年吧,我也是最近才朋友那里得知,具体年月并不清楚。” 李然笑道:“多谢张兄。” 这时火上的烤鸡已然浓香扑鼻,李然拿出蜂蜜涂上,转动木棒,不久,鸡肉的香味含着蜂蜜的甜香味四散飘来,惹的众人直吞口水。 李然刚要说好了,忽地从树丛里飞出一个人,身法极快,一转眼就将烧鸡连棍夺走,李然立刻急拍了一掌过去,被那人轻巧躲过,他手里一根木棒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了过来,惹的李然连忙收了掌力,急退了两步。那人刚要咬鸡肉,忽地瞪大双眼指着欧阳锋叫道:“老毒物?” 欧阳锋只觉得这人熟悉的很,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一想就头疼欲裂。这一年来,他倒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白驼山的很多事都记了起来,可是怎么到的中原,他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忽见有人指着自己,看起来熟稔的很,不由得沉声道:“你是谁?” “九指神丐洪七公!”只听见张业惊声道,双目闪光,惊喜非常。 欧阳锋捧着脑袋喃喃道:“洪七公,洪七。。。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神情大为苦痛,杨过甚为担心,凑近欧阳锋轻声安慰道:“义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杨过又抬头道:“洪老前辈,我义父有些事记不起来,还请见谅。” 洪七露出诧异的神色,看了欧阳锋几眼才道:“原来如此。”一屁股坐在火边,撕了一只鸡腿,然后将剩下的鸡肉递给张业,张业取刀分食给众人。 欧阳锋兀自捧着脑袋,双眼紧闭,杨过哪里还能吃的下东西,只在一旁惴惴不安看着,李然不紧不慢的咬着鸡肉,望了一眼担心着急的杨过,叹道:“欧阳老前辈,有些事情忘记了又如何,洪老前辈就在这里,再认识一遍又有何妨。”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这小女娃有趣的紧。” 李然比了比鸡肉,笑道:“洪老前辈也是个妙人,刚刚那番夺鸡肉绝招,实在让人佩服。” 洪七公半点尴尬之色也无,哈哈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道:“好酒,你这小女娃师承何派,小小年纪,武功不错。” 李然笑道:“洪老前辈虽然是老江湖了,我们这个门派若说出来,恐怕你也是不知道的。” 洪七公笑道:“我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各门各派也都见过,唯独你的武功,我倒确未曾见过。” 这时,欧阳锋睁开眼睛,冷哼道:“虽然没记起来你是谁,但你这人看着实在让人讨厌的紧。” 洪七公哈哈笑道:“彼此彼此,老毒物。” 陆无双 洪七公吃了肉喝了酒,和张业聊了天下事,然后又说了些江湖风云,冷眼瞧着老毒物只默然坐着,整个人一点戾气也无,虽然没有了他当年的气势,但这总是好事,就不知武功是否还如当年。   李然见洪七公望着欧阳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望着天空叹道:“洪老前辈,今天很晚了。”   洪七公暗道,这小女娃怎么这样护着老毒物,莫非是老毒物的徒弟,但刚刚出手的武功又完全不同,洪七公疑惑道:“老毒物,你倒是教了两个好徒弟。”   欧阳锋哼了一声,没说话,李然笑着道:“非也,我师承古墓派,欧阳老前辈只是我师弟的义父。”   “古墓派?赤练仙子李莫愁的那个古墓派?你们是她的徒弟?”洪七公讶然。   李然眨了眨眼睛,和杨过对视一眼,然后笑着道:“李莫愁是我师姐。”   洪七公了然道:“想来你就是小龙女。”   这下换李然诧然了,想不到小龙女没下山,名声却很响亮了,莫愁姑娘不干好事儿啊,李然叹道:“想不到洪老前辈竟然知道我的来历,我一生未下过终南山,这次却是接了英雄帖,要赴大胜关的英雄大会,才下山来。”   洪七公虽然不再执掌丐帮,但是天下事他哪里不知道的,何况几年前江湖传闻古墓派小龙女扬言天下要比武招亲之说,洪七公就算不想听见,也总是被人灌入耳里,他本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绯闻女主,但见她倒确实长的颇如传闻,那身气度,倒是比之黄蓉也不差,武功也着实不错,洪七公因笑着道:“甚好,甚好,如今天下有识之士,皆齐聚襄阳,共举抗蒙,正是要靠着你们这些少年英才。”   洪七公一生英豪,这话朗声讲出来,让人听着也不由得豪爽起来。李然站起身笑道:“还要靠洪老前辈主持大局才是,我们能帮忙的地方,自然无不尽力的。”   洪七公笑了三声,旋身纵远,远远传来一句,“老毒物,来日再会。”   洪七公这话可真不假,果然是来日再会,这一路走来,只要食物刚弄好,就蹦跶出来,嘿嘿笑着只管吃,张业颇为钦慕洪七公,自然都算了他一份的。李然本就是奔着食物才邀请张业共赴英雄大会,多一个人她完全不在意。何况洪七公这人言谈间颇为有趣,江湖事说的妙趣横生,李然全当多了个说书的,一路走来好不享受。   欧阳锋仍然沉默居多,每天拉着杨过去山头转悠,寻找毒物,反正李然走的极慢,洪七公这厮又一天到晚厮缠,欧阳锋左右看不顺眼,想又想不起来,徒增烦恼,索性避而不见的好。洪七公一见,也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每日都跟着李然一行,在欧阳锋面前不断晃荡,哈哈说笑个不停,惹的欧阳锋每日哼好几声,只是他却全没有出手的意思,让洪七公失望不已。   一行人比之前走的更慢了,倒像是驴客旅游,一路上甚为悠闲,又是春.意正浓之时,嫩芽浅草,满山青翠,说说笑笑间,倒像忘了时间般的闲逛。这日,终于从山林折下,经过一个山凹口时,远远瞧见一个小村庄在山底下的小河边,零零落落几户人家,有炊烟袅袅升起。   李然暗道,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好好梳洗一番了,哪知刚到山凹,忽地从两边山头的石块后面蹦出数十条汉子,当头一个大胡子,拿着把大刀,噌噌摇晃着恶狠狠的喊道:“打劫呢,打劫!!”他旁边的汉子也齐声喊道“打劫!!”   李然愕然一秒,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余几人脸色也很好看,估计都不曾被人如此打劫过,一脸愕然望着,洪七公的脸色尤为有趣,好似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来表达他的心情,呆的很。李然不由更乐了,咯咯笑出声来。   哪知对面那些强盗以为自己被忽略了,当头的大胡子大喊道:“笑甚么呢,打劫!”   李然忽地想起那句“严肃点,打劫呢!”一时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好半天才收住笑,敲着扇子叹道:“你这个打劫的,不高明啊。”   大胡子弄了弄,问道:“要怎生个高明法?”   李然笑道:“怎么说也要唱个喏的,比如,”李然清了清嗓子,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如此,才算是有点打劫的专业水平。”杨过无奈的抚额,师姐所谓的无厘头精神又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叫无厘头。梁彦嘴巴张的很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李然的脸,张业倒是回过神了,背着手饶有兴致的看,洪七公摸着肚子,暗道,这个小女娃有趣的很,欧阳锋仍然面无表情,不过那抽动的嘴角代表了一切。   那边大胡子听后,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在他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瘦子叫道:“大哥,往后我来喊这声。”大胡子哪里肯,瞪了一眼道:“等你长了膘再说。”又询问了其余几人,有个矮子抓着脑袋道:“好是好,就是没有树,这山只有石头。”,大胡子也很干脆,一脚踢过去道:“我们不会栽一颗么?苛矮子你可真是笨的不像话。”   大胡子踢完人,然后抱拳道:“姑娘说的是,今日咱白虎帮不做这趟买卖,你们过去吧。”说着,让开了路。   李然这边众人的脸色实在是壮观,就连洪七公也傻了眼,见过呆的,没见过这样呆的,还是一群呆子!如今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恨不得看见谁吃了谁,只想着自保,哪里见过这样纯良的呆子。李然抱拳咬牙忍笑道:“如此多谢众位英雄。”   大胡子也抱拳笑道:“姑娘客气了。”大胡子一张黑红的脸映着晚霞,笑容忠厚的很。   洪七公等是踩着云端一样的走了那个山凹,李然还不忘返身说道:“这位英雄,以后若是见到漂亮的小娘子,你们应该哈哈笑着说,看你倒有几分姿色,咱山寨什么都不缺,刚好缺了位压寨夫人,只要你跟了我上山,保准吃香喝辣的。。。”   “咳咳。。”洪七公假声咳嗽了一声,李然住了嘴。   那大胡子也是个实诚人,抱拳讪讪笑道:“在下只劫财不劫色。”   李然待要再说什么,被杨过拉着就疾走起来,直到再见不到那群汉子,杨过欲言又止半天才说道:“师姐,你怎么和他们说这些,凭这些人,我们还不需要动嘴皮,只要点了穴道即可。”   李然笑道:“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劫匪,这还叫什么江湖?”   洪七公笑了,摇着手道:“小女娃以为到处都是劫匪呢,你当什么才是江湖。”   李然啪的一声打开扇子,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张业笑道:“精辟。”   梁彦这时道:“我知道了,师傅想必知道这条道,人迹罕至,这群人就算想劫财,也是半年难碰到一个路人,何况他们又。。。赤诚的很,武功稀松平常,就算碰到一个人,恐怕也能被忽悠的劫不到半点财。”   张业笑道:“龙姑娘实在是个妙人,哈哈,刚才那大胡子着实呆的很。”   李然连忙谦让道:“张大哥谬赞了。”   欧阳锋见她这副得意模样,又望了望欲言又止的杨过,沉声道:“劫色之说,以后不可再讲。”   李然立即点头称是,洪七公笑道:“老毒物怎地变得如此迂腐,就算小女娃以后是你媳妇儿,如今可还不是。”   杨过红了脸,一双眼满含柔情望向李然。李然愕然一秒,然后用手挡唇轻轻咳嗽一声,待要否认洪七公的话,却见杨过那含羞带怯的眼神,不由得怔了怔,皱眉瞧着扇面,暗思这眼神的含义。杨过灰了脸,默默的低头,只管往前走。   其余几人都瞧见了这一层,忙岔开话题,洪七公还颇为歉意的和杨过说了一路话,欧阳锋又哼了几声。   这一宿无话,第二日众人走出崎岖小路,顺着官道走,李然还如往常温言微笑,杨过则是郁郁寡欢,走路很没精神。其余几人本觉得杨过、小龙女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两人相处时也颇为亲密,又互相关心,本以为两人早已互生情愫,却没想到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众人于是颇为默契的聊其他的事,终究只是聊聊几句,沉默居多。   傍晚时分,窄小的道路上一个白衣女子骑着一匹马横冲直撞而来,众人武功高强,倒也不怕,轻轻提气一纵,就跳到了路旁,梁彦也被杨过提到了旁边,那马到了近前,只见那女子满脸惊惶,还不停的返身往后看,那匹马许是累的狠了,早已口吐白沫,眼看着要瘫倒,白衣女子还只管狠命的催动马身,只可惜还未蹦出多远,那马终于折翻在地。白衣女子迅速使出轻功纵身跃到了道旁,那身法倒颇似古墓派的轻身功夫。   李然皱眉和杨过对视一眼,还未待言,却又见两匹马跑了过来,倒是奔的不急,马上的女子凝着笑,美则美矣,就是冷意大盛,不是李莫愁师徒是谁。    所谓的江湖恩仇 “大师姐?凌波?这是怎么了。”杨过惊讶道,李莫愁也已瞧见李然这一行,早就皱了眉头,她恨不得就在此地将陆无双一掌拍死,如今却是不好下手。李莫愁笑了笑说道:“师妹,你们怎么才赶到这里。”   李然笑道:“我们不急着赶路,走的自然就慢了很多。”   李莫愁见师妹一行又多了两人,其中之一瞧模样不是洪七公是谁?不由得暗恨不已,看来今日只能找到秘籍罢了,因望着陆无双冷笑道:“无双,将秘籍交出来吧。”   那白衣女子正是陆无双,长的倒颇为秀丽,一张瓜子脸配着倔强的悲苦神色,倒是很惹人怜爱,本来她已临绝境,此时却转了转眼珠,走过来就磕头道:“弟子陆无双,拜见掌门师叔。”特意强调掌门二字,直把李莫愁气的脸黑。   果然是个麻烦,李然在心底叹息一声,无奈道:“起来吧。”   陆无双见这话温和的很,不由暗道,今日有救了,笑意吟吟的站起身,将五毒秘籍递给李莫愁,道:“师傅,这本秘籍我日夜不离身保管了两年,生怕被人盗走,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交给师傅保管,我可得松好大一口气了。”   李莫愁脸色黑的滴墨,最终还是哼的一声将秘籍拿了过去,见书页完整无缺,血红依旧,倒是和之前一样,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李然冷眼瞅着,对陆无双一点喜欢的意思也提不起来,不再看她一眼,倒是颇问了几句李莫愁和洪凌波一路冷暖。   杨过其实早听洪凌波提起过陆无双,知道她就是扬州破庙里那个小女孩,想起当年也算有点交情,又觉得她父母双亡,身世堪怜,刚刚明明是被李莫愁追杀,险些被马摔断脖子,危机关头还能如此伶俐的化危机为转机,实在是伶俐。又见她行动间左足微跛,却胜在容貌娇美秀丽,倒也瑕不掩瑜。杨过见师姐对她不理不睬,只忙着招呼其他人,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又想到师姐对自己也是这般,不由的对陆无双大生怜意,两人相谈甚欢。   惹的洪凌波多瞧了好几眼,李莫愁似笑非笑的也看了几眼。李然瞧着倒是释怀了,她就说杨过还是个少年,自然是喜欢同龄人的。梁彦却冷了脸,往后对杨过淡了很多。   其余人早瞧着是他们门派里的私事,自然不好插手,也没人愿意插手。但是其中这些眼神意思,各人也都是人精了,哪里瞧不出来。欧阳锋只是叹息了一声,洪七公也只是笑笑,再没有一丝歉意。只有张业瞧着微微摇了头,暗道,这个杨过瞧着挺聪明的,却是做了一件大错事,往后有的受了。   洪七公当晚就遁了,也不知道出了甚么急事,抑或是对欧阳锋终于放了心,总之消失的很彻底,即使食物再如何香浓,他也没有蹦出来。李然小小的失望了一阵,没有洪七公大谈江湖事,这一路走来未免寂寞了很多。   不过,有趣的是,这个张业也不知怎地,竟然总是找话题和李莫愁闲聊,李莫愁却总是冷淡的很,后来才渐渐偶尔说上几句,李然见了起先还总是助兴说上几句,后来就渐渐淡了出来,也只能和梁彦对视一眼来对对猫腻。因为杨过实在忙的很,洪凌波和陆无双天天娇笑着和他闹,他虽然仍然频频将目光瞥向师姐,却见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教导梁彦,每日里越发沉默了,淡淡的笑看众人,不喜不悲的模样。他知道这就是师姐平常的样子,可是却莫名让他难受,若是师姐的目光能稍微多关注自己一点该多好呢。杨过心伤郁郁,好在洪凌波和陆无双两人娇俏可爱,和她们说说话,心情才渐渐好了一些。欧阳锋总是在杨过笑闹的当口抓了杨过要么练功,要么识毒,不让他一刻得闲。杨过心无旁骛还好,若是他还拉着陆无双教她毒药,欧阳锋总是冷冷的哼一声,杨过讪讪的,陆无双倒是立刻乖巧的站远了去。   一路无甚大事,这日,众人终于赶到大胜关,这是个小城镇,城墙筑的很厚,往来都是彪勇之人,平民商贾不多,市肆也不见繁华。李然坚决找了家客栈先歇息几天再说,距英雄大会还有十天,哪里有现在就跑过去的道理,李莫愁自然也点头同意,其他人再没人反驳。   梳洗一番下楼用饭,四个男人一桌,四个女人一桌,吃的颇为安静。哪知用饭到一半,忽然几把飞镖直插李莫愁而去,李然坐在李莫愁左手边,忽听得风声,想也不想伸出筷子夹住一只,打落两只,李莫愁也已将另外的打落,只微微冷笑没动身。   “李莫愁,纳命来!”一把大刀罩向李莫愁而来,李莫愁后仰避过,抽出拂尘朝对方扫了过去,所指皆为对方全身大穴道,那人急退数步,唰唰又是耍了几次大刀,凝神而立。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倒也魁梧,就是长的太小气,鼻梁挺直尖细,鼻翼外翻,看起来让人只觉得此人尖酸刻薄的很,望着李莫愁的目光好似杀他老母的仇恨。一把大刀耍的不错,没有花架子,一招一式都很稳重,倒也算是把好手,只是在李莫愁面前还不够看的。李然没了兴致,待要招呼店小二换一双筷子,却见掌柜的已然趴到了台下,店小二更是躲到了外间偷瞧,店里倒也有很多看热闹的江湖人没有避出去,饶有兴致的瞧着这边。   其实李然一桌皆是美女,早已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有认得李莫愁的,只敢偷瞧过来,和其他人耳语一番李莫愁的厉害,想来李莫愁在江湖上煞名很大,倒是没有登徒子之类自不量力之人敢上前调戏一番。   杨过这时已经奔到李然身后,那张业也站在李莫愁五步开外静静的看着。李莫愁本觉得这人不够看,但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实在少有,因此心下温软了那么一瞬,出手就不那么毒辣,只唰唰几招,就将那人的刀封死,冷然道:“今日我不杀你,滚吧。”   这男人哼了一声,双目大瞪,呼哧哧的呼气,李然本以为他会拼死一战,哪知他竟然又哼的一声,转身就朝门外而去,临去前还颇有气势的回身道:“待我练成刀法,定然来找你报仇。”然后噔噔走远。   李然不由哑然失笑,问道:“师姐,这人和你有什么仇怨?”   李莫愁冷哼一声道:“我哪能记得这许多。”   敢情是欠的债太多,这种小仇怨早已经是毛毛雨,李然摇头笑了笑,招呼小二过来换了筷子,继续用餐不提。   谁知刚吃完饭正打算上楼,又有人提着剑跑进来,指着李莫愁又要报仇,这次是一个姑娘,长的还算可以,穿着一身绿衫,皮肤白皙,看起来也有几分姿色了。   李莫愁显然是怒了,冷意大盛。李然迈了一步,温和道:“这位姑娘,与我师姐有什么仇怨?”   绿衫女子本来只瞪着李莫愁,这时忽见一极美女子问话,呆了一下,随即微眯双目,一剑便朝李然刺来,来势虽快,但是对于李然来说还是太慢了,只是轻微移步就躲过,那女子仍不罢休,又是唰唰两剑,直指李然面门。李然哪里肯再和她玩,一个晃步,飞身到了绿衫女子面前,使出小擒拿手将她手中长剑夺了过来。   一瞬间就被人夺了兵刃,绿衫女子仍当不是真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恍悟过来后,双目流下泪来,喃喃道:“李郎再不会要我了,世上多的是武功比我高,长的比我美的姑娘。”忽地掩面朝外奔远而去。   李然拿着手里那把仍有主人余温的剑,无语的很。半响才偏头看向李莫愁,叹道:“师姐,她这算是哪门子的仇恨。”   洪凌波笑道:“这个女人曾经扬言她是江湖第一美人,想是觉得师傅比她美,心里不忿。”   李然啼笑皆非,将剑置于桌上,摸着扇骨笑道:“江湖果然有趣的很。”   当晚,李然运行一遍内力,随即躺在床上眯着,一路走来多是在山野架一根绳子睡觉,哪能有软床,而且这个客栈的上房还是很干净的,住着还算舒服。李然刚要入眠,忽听见有人在窗外的庭院吹笛子,笛声颇为悠扬,全是倾慕之调,李然暗叹,果然是春天来了啊。   这笛声本来很好,也不知怎地,忽然冒出了啸声,和着笛声倒也凑合,就是一个高昂清越,一个低沉忧伤,听久了实在让人蛋疼的很。这些本来还不让人难受,不久却又跑出一把琴声,淙淙之声不绝于耳,穿插笛声和啸声,配合的又不好,拉拉杂杂的让人左右不舒适。   李然暗笑,这怕是有人搞月下约人的把戏,却不小心撞上了,遂起身到窗前微微推开窗扇瞧瞧这乐呵场面。不看还好,一见之下,李然再也笑不出来,这三个人都是对着自己的窗呢,见窗扇打开,更是卖力的表现,要说这三人长相都还算可以,就是有一股自以为是的风流潇洒。   那弹琴之人忽然吟起诗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跹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正是诗经名段凤求凰•琴歌,这人抑扬顿挫的念来,配着琴声,倒也不错,将另外两人生生比了下去。那两人也自知不如对方,早已停了下来。   李然本觉得这场闹剧该告终了,再怎么说其他人也早受不了吧,怎么就没见人有反应,李莫愁居然也没有一把冰魄银针挥出去。其实,她哪里知道,李莫愁确实早不耐烦,只是她倒是想见见师妹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今晚当如何应对,其他人的心思也相差不远,只有杨过气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恨不得提剑将这几个登徒子刺死。   其实客栈里现在住的都是武林中人,多为参加英雄大会或者来看热闹的江湖人,白日里早已见到李然的样貌,还有那身绝妙的功夫,也都存了心看戏。   所以该表演的表演,李然等了半天却无人来解围。那三人显然还在各显神通,这样下去一晚上会闹的不像话。李然不由暗叹一声,这还是什么宋末吗?这一个个哪里有国家危难的沉重心情?   李然甩出绸带,白色的丝绸从窗口飞出悄然扫过三人,就那么一瞬间,那三人就定格在哪里一动也不能动。这三人的武功实在废柴的很,李然收了绸带,关了窗安睡到天明。早上开窗一看,那三人还在呢,竟然没人去挽救一二,足见这三人昨晚确实惹到了一众武林人士。李然只得再用绸带打通那三人的穴道,仍然不给只言片语。   李然哪里知道,她这一手用出,就已经赚得凌霄仙子的称号,也不知道这个绸带跟凌霄二字有何关联,总之,在江湖上一直沿用了下去。    英雄大会(一) 这一日正是英雄大会的好日子,杨过在李然的叮嘱下换上月白色的素色缠枝绣花袍,腰上系着宝玉环绦,足蹬金线抹黑皂朝靴,更显的皓齿红唇,俊雅不凡。洪凌波和陆无双暗暗红了脸,几乎不敢直视杨过。   李然围着杨过前后看了看,仔细给他拉扯衣角,并整了整头发,然后敲着扇子笑道:“这才有了点少侠模样。”李然自身穿的是一身绿萝衣,一如既往的宽大袖子,只在袖子和裙摆有缠枝花勾勒,腰系嫩黄色丝绦,行动处素雅飘逸,冷中带着三分暖,让人看着舒适的很。和杨过并排朝那里一站,瞬间勾走众人的目光。加之这一行都是好些衣服架子,李莫愁美艳,洪凌波娇俏,梁彦俊俏可爱,张业潇洒,欧阳锋深沉。只是陆无双仍然是一色的白衣,因为李然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千伶百俐的姑娘,对她的事从不过问,所以古墓众人衣饰上的文章,她半点都没沾到。   此时已是傍晚,一行不紧不慢的走,刚好能在英雄大会开始前赶到,应了李然那句话,高手都是最后才出场的,李莫愁初听这句话时目露笑意、忍俊不禁,其余人也不遑多让,就是欧阳锋也端了端袖子,抿了一口茶挡住笑意,不过众人也都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李然这个晚到的歪理。   路上赶往英雄大会的江湖人对他们一行,多是目视而过,仍有很多不死心的返身回头瞧个不住,倒是让众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足有一个时辰才远远瞧见数百古槐合围的大庄院,想必那里就是陆家庄了。李然又瞧了瞧杨过,见他长身玉立、龙眉凤目,实在是俊的很,虽然那份稳重的气度仍然被眼角的桃花给盖下一些,总体看起来还是儒雅英挺,毫无半点轻佻顽劣之色,也不知道黄蓉看见这样的杨过时会是什么表情啊,李然不禁微微笑了笑。   杨过早红了脸,今儿师姐一反常态,对自己关怀备至,还帮忙整理衣服和头发,这是近一年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杨过心下早已热腾,眉梢眼角全是喜意,再没心思同洪凌波和陆无双闹,一路上将梁彦这小子挤开,和师姐并排而行,心中好不甜蜜,甚么英雄大会,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师姐能多倾注一段目光,他就能乐登极霄,其他什么也能不顾了。   众人才至门口,就有人急忙向里传报,似是早已知道众人的由来,李然暗暗惊讶,脚下也不慢,抬脚跟着迎接之人往里而去。刚过正门,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缓步而出,这人目光坦诚通达,气度沉稳,见之让人心生钦佩之感。   李然暗道,这样的男人,即使初见,也能将后背交与他,共抗强敌吧,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信赖,也是李然第一次对初见之人有这样毫无防备的奇异心思。   杨过早已磕头拜下,朗声道:“见过郭伯伯。”   郭靖连忙伸手将杨过扶起,拉着他的手就是一阵细瞧,但见杨过气宇轩昂,微微笑着的样子大似他父亲当年,不由感慨唏嘘起来,到底还是要顾着旁人。郭靖执着杨过的手,面向众人,杨过连忙一一介绍,郭靖许是早已知道众人的来历,即使是欧阳锋,他也眉毛都未皱一下,仍然只是谦和的微笑。看来,有人早已告知了他详细情形,对众人知之甚详了。李然暗道,应该不是洪七公才对,这老头才不会这么八卦。丘处机等人也不知欧阳锋、张业的存在才是。李然哪里知道,他们在大胜关的长升客栈住了数十日,美貌和功夫早已声明在外,郭靖对杨过之事又甚为在意,自然用心听了众人的描述,他早盼着能见杨过一面,不知他如今过的如何。目下瞧着杨过衣饰华贵,举止有礼,言谈得体,眉眼间再没有当年刚见时的风霜苦楚之色,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正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郭靖只一个劲的说很好很好,将众人请进了大厅。   厅内早已灯火通明,人员齐聚,众多武林英豪早见郭靖出门亲迎,必然是了不起的江湖成名人物,都把目光搬了过来。   李然一行缓步走进时,原本喧闹的大厅忽地安静了下来,外间风吹槐树的声音轻缓传入耳内。被众多目光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饶是李莫愁行走江湖多年,竟然也有点不舒服,洪凌波和陆无双早红了脸,张业仍是一般的潇洒,欧阳锋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梁彦这小子好似很习惯这种注目,行止之间毫无半点不同。李然一手背到身后,一手端着纸扇,微笑着坦然缓步而行,杨过早知师姐凡事必讲风度二字,也是一般的端起三分微笑缓步与师姐并排,何况,在全真教也不是没被人这么瞧过,这里只不过是人多些罢了,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这场俊男美女的秀场足让厅内静上一盏茶功夫,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什么凌霄仙子、赤练仙子的不绝于耳。   李然端着掌门的架子,与陆冠英夫妇寒暄完毕,道了半天久仰,才又被一一引荐了一回,又是好一番你来我往,李然微笑着全了礼仪,才被安置在主厅一桌,离郭靖黄蓉仅一桌之隔。   黄蓉仍然将目光偶尔瞧过来几次,多看了几眼欧阳锋,尤其在杨过身上多打了几个转,见杨过长大后竟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贵气虽然不如,但是言谈举止疏朗清举,加之衣饰得体精美,更衬得他面如冠玉、风流潇洒,那双微翘的双眼,斜眼瞧人时,更是和杨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蓉越瞧越是惊心,也越是不喜。   郭芙这时凑了母亲身边,白嫩的小手翘指杨过问道:“妈,那人真是杨过?怎生变得如此模样?”如此俊朗,竟然将大小武生生压了下去,郭芙暗道,却不将心思言明。   黄蓉心下不喜,见女儿一双妙目波光粼粼偷瞧杨过,心中更是不乐,斥道:“快回去坐好,席间礼仪还用我再教不成。”   郭芙见母亲竟然如此恼怒,又是怕又是气,嘟着小嘴就坐了回去,大小武哪里不知道郭芙的小动作。只是他们如今见着李莫愁这个大仇人就在眼前,却因师母曾严厉叮嘱今日不可生事,只得默默咬牙压下,双眼直瞪着李莫愁只差想扑过去咬一口肉,又见杨过竟然和李莫愁等言笑炎炎,好不得意,那副翩翩佳公子模样怎么看怎么轻浮,更何况郭芙总是偷瞧过去。大小武心中百般滋味,无处可化解,只能在心里想想怎么杀了那女魔头,或者想想杨过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银样蜡枪头,才能稍稍化解心中的愤怒和酸涩。郭芙生气时,哪次不是大小武温言相慰,目下却见两人只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没半个人来寻她说句话,惹得郭芙更加生气,哼一声撇开头,四下里瞧去。   此时,大厅内众人已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饮了几杯,酒过三巡,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原文)   这一节的事李然都知道,所以没怎么留心,在大厅内搜寻一遍,怎么也找不见洪七公的身影,暗道,这老头肯定又被什么美食给吸引了。   李然不由笑道:“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洪老前辈果然还未到。”   欧阳锋先不爽了,只说了一句:“老吃货一个。”   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都知道欧阳锋不爽那句高手,李然挤挤眼,杨过忙给欧阳锋倒酒,笑着道:“义父,这里的花雕倒是不错,您老再喝一杯?”欧阳锋哪里没瞧见两小的互动,只是哼的一声端起酒杯,还是喝了一杯。   众江湖英豪这时候已经谈到要推举武林盟主,有人说西毒非我武林中人时,欧阳锋捏紧了酒杯,李然忙道:“欧阳老前辈,我们只是来商议抗蒙大计的,其余的武林盟主啊,和我们都无关,切莫动怒,呵呵。”   李莫愁却火上浇油道:“白驼山确实非我中原武林。”   欧阳锋手里的酒杯激射而去,正好落在那说话之人的桌前,隔了两桌之远,酒水竟然没有洒出半分。欧阳锋的武功已臻化境,出手迅捷无比,瞬发息至,让厅内众人无不骇异。满室大哗,尽皆转过头望了过来,李然忙站起身道:“冒昧请这位英雄喝一杯酒,还请勿怪。”   好在这个银髯老者是个豪爽之人,举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抱拳郑重道:“多承赐教。”却不提自己的话有不妥当之处,果然这人也和李莫愁一般的认为西毒确非中原武林中人。   欧阳锋眼神冷了几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李然不由得抹了抹冷汗,这些高人的脾气果然都很难捉摸,面子大于天啊,还是洪七公这老头可爱,淡薄名利,幽默风趣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只是小改,呵呵。不如意之处,大家见谅啊。 英雄大会(二) 因为欧阳锋这一手,大厅内冷了几冷,只是这武林盟主,江湖中人哪个不在心里稍有期盼有朝一日能统领武林的,就算没有那一日,谁是众望所归之人,哪个不想发表一番见解。人群里有说洪七公的,有说郭靖的,拉拉杂杂的辩论起来。   李然一桌似乎全然不被满厅滔天的热情感染,静然悄酌小酒,好不惬意。李然给梁彦夹了菜,桌上有一道肉丸子极其难夹,也不知道怎地那么滑不溜丢,味道却不错。李然见梁彦够不着,尽有多夹菜给他的,惹的杨过眼神灰了几灰。那边李莫愁瞧着,微微一笑,手里的肉丸子就掉进了菜盘,李莫愁大为丢脸,讪讪的收回筷子,哪知张业在一旁伸筷就夹了一颗丸子到李莫愁碗里。李莫愁干瞪着自己的碗,脸红似火,也不知是娇羞还是怒火,她的脖子越来越低。张业仍如往常一般微笑,只是那双眼里柔情满满,他垂眼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修长的手指摸索着酒杯斜眼瞧着李莫愁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   满桌都尽皆瞧的清清楚楚,洪凌波差点喷了酒,好容易才忍着。李然微笑着放下酒杯,左顾右盼来化解笑意。见杨过端起酒杯的手在颤抖,梁彦的眉毛挑起老高,甚至欧阳锋的酒杯都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的端到唇边。只有陆无双面无表情的盯着别处,似是没有瞧见一般。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有一人朗声道:“凌霄仙子身负绝学,貌美无匹,高贵不凡,这武林盟主也做得。”   李然在客栈中就见有人称呼自己为凌霄仙子,当时候囧然呆立,暗道哪个俗物取了这么个俗名。李然对这个名字耿耿于怀,只想着能在江湖上做点什么美事,将这个名字淡化的好,没想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点名,李然狠狠的捏着扇骨,朝那说话之人望去,竟然是那晚在窗下弹琴的公子哥儿。   小龙女长的美若天仙也不为过,李然虽然淡化了那股清冷气质,可是这份冷中带暖的微笑,硬是添了三分神秘,大厅内众人早听过凌霄仙子的美貌,今儿一瞧,也确是名符其实,早都将目光激射而来。众人觉得,美则美矣,只是这武林盟主是统御武林同道共御蒙古之事,又不是选美。人群中有人就嘲笑道:“这位公子若是倾慕美人,自可诚邀于花前月下,这选举武林盟主之事还是不要瞎掺合的好。”   这话说的很不尊重,那公子哥儿跳起来就举剑挥了过去,大喊道:“这位兄台好生口臭,我来讨教几招。”两人抽出剑身在窄小的场地斗了起来,这公子哥儿实在废柴的很,不到十招就被人剑指咽喉。这时杨过提气旋身而去,古墓派轻功独步武林,即使大厅内桌椅众多,杨过也如闲庭信步一般到了两人近前,使出小擒拿手抓向那举剑之人的手腕,那人先是一惊,好在反应还算快,急退一步躲过杨过的手,却被杨过的左手掌风扫了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跌倒,杨过欺身而上,夺了他手里的长剑,笑着道:“这位兄台说话太过轻浮无礼,我师姐不爱听,兄台往后可要自重为好。”   杨过这一手即快且准,身法又很轻灵潇洒,让在座之人纳罕不已,暗道,这少年小小年纪,竟学了一身好功夫。郭靖原本担心杨过跟着小龙女学功夫,怕是武功高不起来,如今眼瞅着竟然不差武林一流好手,不由朝黄蓉笑道:“过儿的武功修为实在不错。”   黄蓉初时对杨过的功夫还暗赞了一声好,后来见杨过背着手笑谈时,仪态举止竟然有一种高贵之意,斜眼之间七分正带着三分邪,恍然竟是杨康当年的模样,黄蓉恍惚一下,郭靖说话才回过神来,对杨过越加不喜起来,这小子看着精明的很,若是和他父亲一样,只怕是个祸害。又觉得小龙女刚出武林,就惹得江湖人如狂蜂乱蝶般追逐,实在是轻浮的很。而且这个女孩看着年纪小,却进退有度,大有威仪,竟是一点也看不透究竟是个什么性子,黄蓉自然忌惮上三分。因此,她只是朝郭靖笑笑,没有回话。   那被夺了兵刃之人,已是又羞又怒,待杨过将剑递过来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剑也不要哼的一声就朝门外而去。杨过只是看了一眼,微微弯弯腰说了一句“承让。”又旋身回到了桌边坐下。   李然见他们一桌尽出乱子搅了这武林盛会,已经惹起很多人面露不乐之色,只得站起身拱手道:“我初出江湖,对武林之事知之甚少,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见谅。我派此番有幸与众英豪共商抗蒙大计,已是万分荣幸,至于武林盟主之事,是万万不敢想的。各位请继续商议,选举众望所归之能人,统领江湖,杀杀蒙古人的锐气,方显我江湖儿女英雄本色。”   众人想不到一个女子竟然能讲出这样一番有礼有节的话来,本来心存的三分轻视也散去两分,相互间目视而过,点头深以为然。尹志平在主桌时,一双眼睛不曾离开小龙女片刻,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尹志平心中只道,她就该是这般模样,这份由内而外的内涵气度,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只能诚心诚意予以尊敬之意,人生能与如此女子结识为朋友,何其幸运,知足吧,尹志平微微笑着饮了一杯酒。   这时,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磬之声。陆冠英叫道:“迎接贵宾!”语声甫歇,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中间站着身披红袍,瘦似竹竿的藏僧。群雄皆是诧然,郭靖和黄蓉以及陆冠英夫妇都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李然暗道,重头戏终于出场了。偏头朝杨过低声道:“呆会若是有出手机会,不管什么手段,杀。”   杨过惊讶,暗道师姐何曾如此狠毒过,平日还总教他要心平气和,凡事不要太过计较,再听到那藏僧竟是大蒙古国师,杨过这才笑道:“我知道了。”   李然又低头叮嘱梁彦道:“等会尽量跟在欧阳老前辈身旁,他自会照拂你。”   梁彦默默望了她一眼,才点头道:“好,你要小心。”   李然眯眼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涉险。”   那边,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霍都喝了酒,挥着一把娇艳牡丹扇面的折扇,说要推举他的师傅大蒙古国师金轮法王做武林盟主。   杨过瞧不惯他那副模样,又见他也摇着一把折扇,遂向师姐望了过去,见她竟然真的盯着那把折扇在瞧,杨过不由得沉下脸来,想起终南山下那个也喜欢摇把扇子叫蒋德的老板,师姐好似偏偏就喜欢拿折扇之人,杨过不由大悔,当时为什么不听师姐的话,也拿把折扇,省得师姐的目光总是被这些自命风流的家伙吸引而去,可是如今再要拿扇子已然晚了,何况,他实在嫌弃扇子累赘。杨过不由暗叹,师姐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一把扇子呢。   李然哪里是尽盯着那把扇子,这个霍都长的倒也真不错,算是神雕里面出彩的年轻人里可以和杨过媲美的人物了,何况她现在听那人的声音,早从小龙女的记忆里找出这人就是当年上山比武招亲的甚么王子。忽见一个人给霍都出主意让他逼这边人使出打狗棒法来,李然仔细盯了那人几眼,知道这人就是那个投靠蒙古的丐帮长老,不由得冷下脸了,她平身最见不得这种叛徒,简直是无耻之尤。   李然站起身朗声道:“莫非这位王子自比为狗不成,偏要我们使出打狗棒法来,就算欠揍也是这么个欠法的。”   黄蓉他们听霍都之言本来已经咯噔一声,暗道鲁有脚虽然是丐帮帮主,可是那套打狗棒法却并未学的精要,若是对敌,必输无疑,此番见小龙女一边笑一边缓步走过来,那笑容很温和,可是那话却说的狠了,将那霍都气的脸色黑了下来,黄蓉不由暗道,倒是小瞧了这位姑娘。   此时,厅内群雄皆是大笑,纷纷道:“姑娘所言极为有理,不知霍都王子是否真要领教打“狗”棒法的厉害,哈哈。”   霍都哪里被人这样折辱过,黑着一张脸瞧向来人,却没想到对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他平身所见的美人都不及这女子,端的是清雅绝俗、秀丽无比,她缓步走来时,竟有一种别样的洒脱,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般冷淡,可她偏偏笑的很温和,讲出的话又毒辣刁钻,霍都脸色变了数变,终于还是笑着道:“这位姑娘想要和在下比武不成。”   李然捏着扇骨笑道:“看来你也是一位爱扇之人,这朵牡丹真是娇艳,我喜欢的很,比试比试,也无妨的。”   霍都果见对面的绿衣女子手里攥着一把水墨纸扇,在手里轻轻的敲击,显得极为悠闲,似乎完全不把比试当一回事,就算是再美的女子,如今在霍都心中美意也去了三分,不过,他仍然彬彬有礼道:“比试之前,不知可否请姑娘告知芳名。”   李然摇了摇扇骨,笑道:“待你能打败我,再来问我的名字罢。”   饶是霍都脾气再好,被人如此反复折辱也是火冒三丈,当下抱拳道:“如此,讨教高招,定当让姑娘告知芳名不可。”说着挥扇就要打过来。   李然偏了偏身子,笑道:“慢来,慢来,如今场地狭小,实在不适合打斗,众位英雄帮忙,把桌椅移移位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是很想两更的,这个打斗场面得很费一番功夫了,呵呵,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写出来 英雄大会(三) 众英豪颇有点惴惴不安,怕这姑娘美是美,若是武功不济,遭了贼人毒手,岂非大大不妙。可惜如今已然下不来台,看那姑娘一副悠闲的样子,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也许她真有高明的功夫也未可知。她那个师弟刚刚露的一手武功很是不错,料想她也不会差,何况李莫愁煞名满江湖,也是有真本事的,既是李莫愁的师妹,想必武功定然也很高才对。众人于是将桌椅抬开,腾出宽敞的大厅来。   李然将扇子递给杨过,好整似暇的看着霍都道:“开始吧。”   霍都这时已然冷静下来,终见自己一个男子汉与一个姑娘家相斗,不能先出手,因此扇着扇子道:“姑娘亮兵器吧。”   李然知道他的意思,抽出长剑,微微比了个起手式,道:“如此,可以开始了吧。”   但凡是个男人,被一位美人完全不放在眼里,都会很恼火的,霍都亦是如此,暗道今日定要拿下这姑娘不可。因此,也不再顾及什么面子,欺身扇去,见对方只是微微偏头横步避过,剑尖却已经点向自己大穴“关元穴”,霍都赶紧侧身避过,但见对方身法轻盈,剑法飘逸绝伦,步法也是诡异的很,不由暗暗惊讶,收起心中的轻视之心,凝神相斗,也不再抢攻,而是要瞧明对方的武功招数再动手。   李然见霍都只一味凝神游斗,知道他所想为何,微微笑着换了玉女剑法,脚下疾走。霍都见对方剑法大异,知道定是不凡招数,仍然只采取守势。却见那绿衣女子身影还在左边,可是剑尖却从右边刺来,饶是霍都已是万分仔细,也不免稍显惊惶,急忙收扇横挡,叮的一声击开剑身,却见那剑颤颤巍巍的又抖出无数剑花,将他的周身大穴全然笼罩。霍都已知自己若再一味死守,必然被对方剑招所伤,因此长啸一声,右手执扇,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朝李然扑去。   李然见他来势凶猛,劲风大盛,当下暗运掌力,挺剑突刺而去,此招看去无比凶险,群雄不禁提了一颗心,暗暗吸气,杨过站都站不住脚,来来回回的走,欧阳锋只睁眼微微一瞧,随即又闭上眼睛,只说一声“放心”。   杨过自然也知道师姐这招的用意,若是换了他,也会如此进招,可是他实在不敢看师姐行此险招,一颗心提留着哪里能放下。   郭靖和黄蓉都是暗暗捏了一把汗,暗道这姑娘看着柔和的很,比试时居然明知凶险不先避开,反而欺身而上的,必是有什么绝招才是,他们刚才瞧着小龙女的功夫招式极为高明,必然出自名家高人之手,想那古墓派师祖武功不输五绝之首王重阳果然是有一番道理的。   霍都本以为对方必然要避让在侧,他刚好可变招封死对方去路,却没想到那绿衣女子竟然反而挟掌闪身过来,长剑所指正是此招空门所在,霍都身体已然收势不住,只得将扇面变攻为守,左袖所藏掌力当胸朝对方拍击而去。哪知对方明明是跃起的身体忽然竟在空中约素小腰轻扭,嫩黄色的丝带随风飘逸,身法煞是优美,可是她手掌所挟掌力已然朝胸口拍来,若不是霍都早已将折扇当胸守护,恐怕就这一掌,他便输了,即使如此,那掌风之盛,也是将他生生迫退两步。   群雄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不由大赞一声“好”,终于对场中少女的武功放下心来,暗道,这古墓派的功夫真是了不得,一个个小小年纪,竟然练成如此身手。但见场中两人互拆招式,或急或缓,皆大有文章。少女一身轻功使得如烟似雾般,剑法飘逸绝伦,掌法更是神秘莫测,那蒙古王子的扇上功夫可以说武林一绝,挥打点刺,也是以飘逸轻柔取胜,可惜在古墓派的绝顶轻功前却施展不开,饶是他将一把扇子使得再如何了得也不免有点左支右突起来。   被一个少女这样打压,霍都早已黑了脸,可惜对方的招数绵密深远,一时半会要拆解并直击要害,实在是太过难为了他。霍都口中呼喝不住,将“狂风迅雷功”全力施为,却眼见不敌,不由越来越焦躁起来,暗道,若今日折在这个少女手里,莫说扬威中原,只怕从此后会名声扫地。霍都不由豁出性命般开始狂追猛打,越斗越狠,倒确实将李然的攻势给阻了下来。   李然暗道,想不到这人的武功还真不错,索性变了剑招,使出全真剑法,身法立变,少了一份飘逸,多了一分锋利沉着,对着霍都当头直劈而去,威压之势大盛,霍都举扇挡住,哪知那长剑一个圈转,又横腰削来,霍都大惊,跃起数丈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身直往李然身后而去,李然笑着举剑往后一撩,她虽然没有看身后,可是那长剑像是长了眼睛般朝霍都后心而去,若是被刺中了,霍都也就葬身在瞬间罢了。   那霍都也是了得,千钧一发之间扇面护住后背,堪堪挡住,可是身体却被剑势给刺的一个踉跄,从空中直跌而下,霍都双眼一眯,翻身滚动之际一按扇柄机括,四枚毒钉朝李然激射而去,李然此时和他隔得近又背着身子,最是容易偷袭不过了。   杨过心都飞到嗓子眼,急声喊道:“师姐,小心暗器。”群雄惊怒交加,纷纷出声示警。   其实,李然早防着霍都这一招,刚才是故意露出空门罢了,在霍都发暗器的瞬间,立刻移步避过两枚,用长剑打落两枚,另一只手里的玉峰针也在返身之际就已经向霍都飞射而去,霍都跌倒在地哪里能躲得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刺入身体,被刺中部分如被黄蜂叮咬一般,稍感麻痒,霍都待要跃起,却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原来那玉峰针竟然在那间不容发的瞬间居然打中了身体大穴,这少女认穴之准实在是了得。哪知,还不过一息功夫,全真竟然麻痒难当,可是他动不得半点,想挠也挠不着,霍都一张俊俏的脸迅速变得苍白而扭曲,额角冷汗直流,他犹自咬着牙筋狠瞪着对面微笑收剑的少女道:“你的暗器有毒,太也歹毒。”   李然灿然一笑,轻笑道:“你的莫非就无毒不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感觉,还真不赖啊,呵呵。”   群雄此时才回过神来,皆笑着道:“是这小子自己找死,原本怨不得姑娘,这叫以毒攻毒,甚好,哈哈。”李然向厅内众人抱拳道谢。   那边走过来一个瘦削的藏僧达尔巴将霍都抱起交给金轮法王,转身对着李然道:“这位姑娘,我来和你比武。”   杨过这时跃身至场中,挡在李然面前,笑道:“大和尚,你该和我比才是,难道你们蒙古人喜欢用车轮战不成。”   达尔巴本是个憨厚人,原也没想到这一层,现下倒是讪讪的,不过出招却并不留情,一杵朝杨过挥将过去,带着一道金光。金刚杵极为沉重,他一出手,金光便生,可见其膂力之强、手法之快。(原文)   杨过和李然闪身躲过,那达尔巴再要挥来时,郭靖阻道:“过儿快退下。”   郭靖这这一阻止,那边金轮法王说了几句藏语,达尔巴待要挥去的金刚杵停了下来,收势站好。   李然已然跃下场中,杨过却没有动,李然心知杨过必是想要战一场,而且这场中真能对付这个藏僧的又有几人,丘处机等自持身份,不会下场和金轮法王的弟子比试,黄蓉怀孕不宜动武,郭靖等会要和金轮法王比斗,其余人在原本的故事已经证明完全不敌对手。因此李然笑道:“郭大侠不用担心,师弟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对付这个藏僧自不在话下。”   郭靖一听和黄蓉对视一眼,黄蓉早对小龙女的功夫心惊不已,那霍都已经堪称武林好手,可是小龙女对招之间,竟是没有全力施为,游刃有余的结束了比试,并能巧借对方心思设置空门陷阱,那份灵巧智慧,只怕比之武功由胜,暗道,古墓派的功夫当真了得,这姑娘确也是个人物。若是杨过真能将达尔巴打败,那这场与蒙古的比试我放定当能胜,黄蓉不由笑着道:“就让过儿试试吧。”郭靖自知在智计上不如黄蓉,因此虽然担心杨过肯怕不敌对手,但还是没再反对,只凝神盯着场内。   杨过此时已和达尔巴动上手,只见那达尔巴一把金刚杵使得虎虎生威,强横惯扫,这兵刃沉重,招数刚猛,把大半个场子全封了,杨过只能使出上乘轻功东躲西藏而已,李然不由暗暗捏把汗,若是自己对上这样的对手,只怕也会有点束手无策,武功说来说去就是使巧劲将对方撂倒罢了,若是真碰上这等刚猛力量,只怕这巧字难为。   欧阳锋哪里能见杨过如此狼狈,沉声道:“我教你的蛤蟆功呢。”    作者有话要说:吃了好多零食,心情才好点,写的不知道怎么样啊,唉 英雄大会(四) 说起来,杨过正式与人过招也是数的着,普一上来就被人用霸蛮功夫压着打,先是有点使唤不开身手,转了两圈,避了好几招后,才挺剑与之相对,对于欧阳锋的话却反而只是笑了笑。   李然见杨过几招之间再没有刚才那般凶险,才松口气,见欧阳锋沉着脸,双目闪动不明,李然笑道:“师弟想必是要试试我派功夫的厉害,欧阳老前辈教的功夫,我估摸着,他会当最后的绝招来使呢。”欧阳锋一听,脸色才好转过来,看了半响后才道:“孩儿的功夫不及那藏僧,不出二十招,必败。”   杨过将玉女剑法使得圆融通彻,剑随身转,剑意连绵,身姿飘逸洒脱,再加上古墓派轻功迅捷无比,心随意动,满场都是他闲雅潇洒的身影,更何况他本就面如冠玉、衣饰华贵,出招之间嘴角凝着三分笑,显得极为自信,让人提着的心也自然放了下去,转为欣赏,女侠多是赏人,其他人则是被那套剑法给吸引了目光。   只是达尔巴确也是一把好手,一杆杵耍的虎虎生威,出招刚狠,变招迅捷而出人意料。即使杨过占了轻功上的便宜,但若要将达尔巴的招数化解,却非这空灵剑法堪与比拟。果如欧阳锋所言,杨过用出十几招后,无论剑路中虚招有多少,达尔巴只管一杵打来,劲风刚猛,杨过紧急间使出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才逃过,哪知达尔巴穷追猛打,金杵带着金光直照杨过而去。达尔巴使金杵使发了性,出招间都带着三分癫狂之意,威势大增,金杵落处,砖土纷飞。直把杨过逼着好不狼狈,危机关口,杨过再不躲避,竟然返身朝达尔巴平平递过去一剑挡住达尔巴回来的金杵,左掌暗运劲力当胸拍了过去,想那金杵落势威猛,杨过的右手虎口登时就迸出鲜血。群雄登时皆吸了一口气,他们初见杨过只是一味剑走轻灵,从不与达尔巴的金杵撞击,忽见他危急间不顾生死硬拼,那金杵威力之大,墙上那几个大洞早已教人不言自明,不知这少年接下这一杵,手臂是否会被折断,群雄哗然之间又转为惊呼,只见杨过这一招竟然并不未使完,忽地一个转步,斜次里一剑刺向达尔巴右肋,同时左手已然将那杵抓在手里,用来往下一扯,终因金杵太重,达尔巴力气也着实很大,被他横的一杵向左避开来,杨过的剑只堪堪将达尔巴的衣服穿出一个洞,并未让他受伤。群雄不由大为惋惜,李然紧抓扇柄的手这才松开,暗道好险,杨过这一招取自九阴真经,只是这以柔克刚之法用的还不够圆融,还是失算了。   李然曾叮嘱过杨过,千万不可在欧阳锋面前使出九阴真经的功夫,如今眼见杨过为了逃命自然而然就用了出来,果见欧阳锋脸色变了变,黄蓉面显疑惑之色偏头和郭靖低语。李然捏了捏扇骨,朝欧阳锋看了几眼,欧阳锋犹自沉凝,半响才哼的一声道:“还要等到甚么时候?”   杨过一听,笑着撤了剑,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只要达尔巴攻过来,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不过,那姿态较之他刚才所用身法实在是无法比拟,只是他双颊吸气怪模怪样静蹲,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让人不由的生出很多期待来。果然,那达尔巴先是呆了呆,听金轮法王几句藏语后,又抡起金杵砸将过来,杵头带着一道金光夹着呼呼风声,朝静蹲的杨过直砸而去,群豪皆是惊呼一声,有胆小甚至闭上了眼睛,哪知还未闭上,立即就瞪大了双眼,只见达尔巴那杵非但没有砸中杨过,反而被一股威波冲向一边,他本人也倒退了数步才停下脚步。群豪登时大声叫好为杨过助威,暗道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功夫。   欧阳锋这时不冷不淡道:“哼,倒也没给我丢脸。”   李然站在一旁哪里没听到,但见欧阳锋虽然言语挑剔,可是那神情可是颇为欣慰的,不由暗道,这人果然别扭的很,莫非武学宗师的面子果然是最重要的?李然掩唇轻轻咳嗽一声,笑道:“师弟如今功力尚浅,已是武林好手,实是离不开欧阳老前辈的教导,唉,这样下去,不用一年,我也不是他对手呢。”   欧阳锋似是颇爱听这话,微微笑了笑,将双手背到身后才道:“你也不必气馁,你们古墓派的功夫很不错,若是勤加修习,二十年后,定当能成为绝世高手。”   李然笑道:“无论是谁,将一门本就不错的武功练上二十年,也定当能成为武林高手才是,欧阳老前辈这话,让人听着无端挫败。”   欧阳锋默了一默才哼了一声道:“欲速则不达,你时常拿这话叮嘱我孩儿,怎么自己反而却这般焦躁。若是什么人练上二十年武功都能成为高手,哼,这样的高手,给我提鞋也不配。”   李然抿嘴笑道:“欧阳老前辈教导的是。”   李然瞧见郭靖和黄蓉连连将目光在欧阳锋和杨过之间打转,暗道这两人估计很不喜欢杨过这门功夫才是。果见黄蓉脸色越来越难看,郭靖倒是为难的紧,一时欣慰,一时又是惆怅。   场中形势立转,蛤蟆功威力无穷,将达尔被逼退了开来,一把杵使不灵活,他本练的是外家功夫,对于蛤蟆功倒是真难招架。一时,杨过稳占了上风,只见他忽地跃起,双臂握拳袭向达尔巴,达尔巴早已举起金杵抵挡,哪知杨过的手臂忽地随势而弯,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绕过那杵,打在达尔巴臂上,这一拳来势凶猛诡异,正是欧阳锋根据毒蛇身法所创的“灵蛇拳法”。达尔巴一时脱力,金刚杵掉于地上,杨过乘机又是几掌拍了过去,哪知这是那金轮法王竟然发掌朝他后心而来,杨过一时大急,若是回救已然来不及,而且,后背掌风之劲,他实难抵挡,杨过暗道,莫非我今日命丧于此。   这时,欧阳锋一掌推出,将金轮法王的掌力接了过来,两人内衣都是深厚精湛,掌风过处,竟有空气乍然之声,哪知郭靖也早已察觉金轮法王暗施偷袭,急忙一招见龙在田挡了过来,金轮法王哪里承受得了两个当世高手合力一击,后退两步,嘴角渗血,已是受了内伤。   这时达尔巴也被杨过掌力震翻在地,口吐鲜血。群雄本来只观瞧他这一段,忽见金轮法王身子摇晃后退,嘴角隐隐有着血迹,不由大异,暗道,这人莫非被气成这般模样,又见郭靖收势后退两步,才知刚才他们俩竟然已经对过一招,而敌方显然是输了,群雄不由松了一口气,喝彩声四起。   杨过退下场来,嘻嘻笑道:“多亏了义父出手。”欧阳锋默然,只拿眼扫了一下杨过的右手。李然拉起杨过的右手,见血已然凝住,倒也没什么大碍,一边掏出伤药给她敷上,一边笑道:“以后这样危险的招数可不要随便使出来,怪吓人的。”   杨过听着师姐温和软语,又见她仔细认真的给自己处理伤口,心里热腾的很,依依道:“嗯,下次我会更小心的,定当不让师姐担心。”   李然轻笑着弹指点了点杨过的额头,叹道:“只怕下次还是这般拼命三郎的架势,可要仔细给我记着了,什么时候都该当保命要紧。”   杨过笑着点头,洪凌波拉着陆无双走过来跟杨过道喜,也是细细问了伤口之事。   金轮法王心知这次无论他再出手如何都是枉然,他本以为郭靖当是场中武功最精深之人,哪想到突然冒出一老头武功犹在自己之上,何况刚才哪一掌,自己已然受了内伤,若是再一味硬拼,必然讨不了好,但想来日方长,待养好伤再战不迟,因此红袍翻飞间打算出门而去。   群英豪见他们呈灰败之貌颓然要出门,皆大喜,但是也没有着意阻拦。黄蓉本打算说上几句,却见这次终是英雄大会,旨在商议抗蒙事务要紧,何况,我方既然已经胜了,也无需在此当口再阻拦这些人。   哪知忽听得一清冷女声说道:“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中原武林没人吗?”群豪均是惊讶不已,朝那边望去,竟是刚刚比武的绝美少女,只见她仍是一般模样,凝着笑敲着手里的水墨纸扇。   金轮法王本就大为恼火,两个徒弟竟然都伤在两个中原武林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少女手里,还是输的彻底,他本队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皆有研究,却硬是没瞧出来这两个人所使的手法。   金轮法王双目蹦出精光,返身瞧着李然冷道:“你待怎地?”   李然笑着道:“蒙古人已和我大宋宣战,你们既然是什么大国师之类的人物,就是我中原武林的敌人。今儿我们中原武林英豪齐聚共商抗蒙大计,你们自逞英雄了得,前来搅场,我们已经本着江湖道义和你们一一比试过,如今,将是敌我双方争斗,说不得,你们今日要将命留在这里罢。”   金轮法王哈哈大笑道:“莫非你们中原武林要群殴不成,你们不是自诩礼仪之邦,以德服人吗?”   李然咯咯笑着朗声道:“不错,我大宋对待朋友自然礼仪周到。可是对敌人,我们的手段将要比冬天还要寒冷。俗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日你们竟然有胆子来我们的武林盛会,就应当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何况,你们蒙古人杀我们汉人的时候,那把高高举起的屠刀,何曾对徒手弱小之人有过半点迟疑。自大胜关往北,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汉人皆被你们蒙古人当成牲畜般随意宰杀淫.虐。你们居然还有胆子到这里来逞能,我们群殴还算轻的。”   群雄皆是忠义豪杰之辈,原本武林比武争斗是常事,刚刚已和蒙古人本着江湖道义你来我往一番,本以为这就算告一段落,哪知被这姑娘这几句话一说,想到汉人被人宰杀场景,不由都大为愤慨,纷纷提起兵器道:“不错,杀了这般蒙古蛮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中秋啊,回家,咳咳,硬是码字不出来,今天好不容易一章,明天定当两章哦,今晚实在是晚了,明天再群殴了金轮法王,哈哈,终于写到这里了,我这一口气可是憋了很长。 群殴 金轮法王一见厅内众人皆攥紧兵器蓄势待发、横眉怒目朝这方望过来,不由得暗暗叫苦,若是对方真要群殴,今天算是折在这里了。但见郭靖、黄蓉沉凝不语,还有几个道人模样的也未有动静,金轮法王立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中原武林不过是合众欺寡的无耻之徒,郭靖,你也是一城之守、狭义更是满江湖,今日真要行此无耻之事不成。”   郭靖面色一红,但仍是沉凝不语,黄蓉也觉得今日若是群殴对方,她不插手还罢,若是出手必会坠了一帮之主的名头,丘处机等也觉得此事大失身份,皆都默然不语。一时,大厅里本来的那股劲力骤散,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李然四下里一瞧,冷声道:“今日我们讲求道义,放了这般人回到蒙古,他日他们必然犯我中原大地,到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诸位再来追悔恐怕已然来不及。若是你们以为他们会感激我们这次的活命之恩,那可是个天大的笑话,你看他们三分人性没学成,七分兽性倒是根深蒂固,他们根本不懂何谓德,何谓道义,和他们谈仁义简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李然提高声音道:“敌我双方,只剩下不死不休之局,若是杀了他们能让我们宋人少一人被屠戮,我们古墓派今日殊死也要将他们斩杀于此。各位若是不怕江湖名声有污的,请和我派一同拦了这些蒙古鞑子,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大厅诸人一听这话,哪里还在乎什么名声,皆齐声道:“叫他们有来无回。”拿起兵器就朝金轮法王等杀将过来。金轮法王一见形势不对,疾步夺门而出,展开身法朝大门口激射而去,他的逃命身法端的是厉害,片刻之间已经离大门不远,哪知,有人比他更快。抬眼便见让他恨不得一轮毙命的绿衣少女,还有那个锦衣少年。只见他们双剑齐出,已然封住了去路,金轮法王自身大穴也全被笼罩在内,他不由怒火稍降,退避开来,暗道怎么双剑合璧之后,剑势竟然大增。   李然和杨过用的正是玉女素心剑法,他俩武功相差不多,虽然情意不通,但是配合也是天衣无缝,将金轮法王的去路全然封死,让他无路可逃,只得留下迎战。   金轮法王冷笑道:“凭你两人,要留下我,几无可能。”   李然笑道:“诚然,我们打不过你,可是有人打的过你。”李然朝静立于回廊的郭靖喊道:“郭大侠,凭你一人之力,也能将此人斩杀于此,算不得违背江湖道义。”   哪知,金轮法王生怕郭靖真的出手,五轮齐出,朝杨过和李然激射而去,轮子带着呼呼风声疾射而来,金石之声大炸,李然一分心,差点着了道,若不是杨过挺剑舍身扑来,恐怕那轮子会当胸劈来。她虽然已脱离危险,可是杨过眼见着手臂不保,李然悔恨交加,挥剑补去,终究为时已晚,那轮子眼看着就要砸中杨过,却忽地转了方向,却是郭靖和欧阳锋齐齐出手,一人挥掌打在金轮法王后心,一人卸去了轮子的威力。   金轮法王和郭靖战到了一起,高手过招,间不容发,威压之盛,其余人皆都让了开来。李然拉着杨过到了一边,犹自担心的对他左瞧右瞧,懊悔道:“是我太过大意了,你要是断了手臂,可叫我怎么办呢?”杨过柔声道:“我没事,师姐。”攥紧她的手默然不语,心中却道,为你断一条手臂,一双手臂都是值得的,我怎能让你受伤。   欧阳锋在一边哼了一声,他自诩武林宗师身份,这等群殴自然不会插手,要不是杨过有危险,他也不会出手。但见杨过满脸柔情,而少女却只是一个劲的后怕,根本没注意其他,欧阳锋不由暗叹一口气。脑海里总觉得想起曾经也有一个男子对一名少女有过这样的情形,但是仔细一想,又什么也想不出来。对于欧阳克之死,欧阳锋其实哀痛至深,以至于头脑清醒,一些记忆恢复过来,但是这种透满悲伤的危险的记忆,却死死的锁在了心底。   李莫愁师徒料理了几个蒙古武士,但觉其余人都已插手,不需她们出手也无妨了,便退了回来。李然这时才察觉梁彦不知到了哪里,可是现在庭院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人影,可到哪里去找。   杨过见师姐焦急,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然仍然四处找寻,焦声道:“彦儿不见了。”   李莫愁欲言又止,倒是洪凌波道:“彦儿师弟和张大侠在一块儿呢,看,在那边。”   李然顺着手指一瞧,果见张业拉着梁彦在人群的另一头观战。此时,只剩金轮法王和那个丐帮叛出长老犹自在战,倒不是这个长老有多厉害,他倒是精明的很,一见情势不对,立马脱了外套,混在人群之中,可惜他那一把特意蓄起的大胡子却没法立时剃掉,又在比试之前耳语霍都一番,早被群雄记住,他还没翻出墙外,就被丐帮老人认出,大叫道:“叛徒。”   因是丐帮叛徒,其余人不好出手帮着清理门户,鲁有脚刚刚升任帮主,自然由他出手,可惜他的武功却不如这人,斗了这半日,已然堪堪要败。黄蓉站在外围待要出手,可是小腹忽然疼痛,却是动不得武,不由暗暗焦急,若是鲁有脚在此被打败,以后何以让丐帮诸人信服。   李然一想,洪七公还没到了,倒是可以试他一试,低声和杨过耳语一句,香气如兰吹过杨过的脸颊,直让他薰红了脸,但是师姐所说的话实在有趣,杨过不由故意笑着大声道:“洪老帮主再不来,鸡屁股都要凉了。”   果然洪七公应声而出,哈哈笑道:“你这小娃娃不厚道。”   “洪老帮主。”丐帮众人齐声道,众英豪久慕洪七公之名,都是诧然一下,朝墙头望去,果见一白胡子老头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那边金轮法王和叛徒彭长老都是一惊,郭靖一直和金轮法王斗了个旗鼓相当,金轮法王虽然受了内伤,可是他胜在兵器诡异威霸,倒是还能与郭靖一斗,可是久了就见颓势,终被郭靖将数把轮子卸下,只剩下金轮还能用,此时他一惊之下,被郭靖一招龙战于野打中右臂连胸之处,金轮法王哪里还能受的了这股刚猛之力,身子如纸筝断线般直向门外飞去。李然暗道不妙,飞身到墙头往外一看,见金轮法王跌地不起,显然是受了重伤。黄蓉这时也道:“靖哥哥,除恶务尽。”   李然远远朝金轮法王射出几只玉峰针,封了他的穴道。郭靖兀自犹豫,早有人跳出门外,将金轮法王一刀斩杀。那边鲁有脚兀自和那彭长老相斗,未见分晓。   洪七公站立墙头望着金轮法王的尸体,似有若无的叹口气,又望了李然几眼,终于还是没说什么。这时,场中形势立变,那彭长老眼见不活,癫狂般越斗越狠,一掌将鲁有脚拍退两步,已是让对方受了伤。   黄蓉求助的望了洪七公一眼,丐帮之事终究还是丐帮帮内之人解决为好。群豪亦知这是人家丐帮内务,都悄然退回屋内,李然自然也和众人回转过去,在大厅门口见着了霍都和达尔巴的尸体,想是两人都受了伤,自然跑不远,立毙于门口罢了。   李然瞧着那些兀自流淌的鲜血,内心一阵做呕。喊打喊杀容易,若要她真的杀人,不为保命计,她恐怕根本下不去手。李然攥紧手指,脸色苍白,压下呕吐的欲望,走进门内。杨过哪里没瞧见这一层,走过去拉起李然的手,见她的手比原本还要冰上几分,还兀自颤抖着。杨过不由得又是怜惜又是好笑,师姐刚刚激起众人杀那金轮法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却终究见到尸体还是如斯害怕。他哪里知道李然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在现代生命权是神圣不可剥夺的,李然从不觉得她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若不是心中那点执念,对于残忍野蛮的蒙古统治无法忍受,她哪里能这样激情澎湃,早不知跑哪里隐居去了。   洪七公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到半刻钟,丐帮众人已然返回大厅。洪七公这个正主一到,武林盟主之事也就无需再推举他人,众人对他都心服口服。只商量了一些组织抗蒙事宜,这些人许都是刀头舔血过日子的人,一番杀下来,居然还能有兴致喝上几杯。   李然已是望见食物就不舒服,被李莫愁似笑非笑看了好几眼,甚至洪凌波和陆无双都笑而不露。李然倒没心思注意,梁彦冷哼了好几声,可惜他终究人小力微,无人理睬罢了。   终于熬到散会,李然本打算离开这个尤有血腥味的地儿,却被陆冠英夫妇力留了下来,古墓派一行皆都被安顿的极其妥帖,李然不由暗道,莫非今天没惹人嫌不成,她自知她这番做法,肯定让江湖人心中很有疙瘩,看洪七公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不太赞同的,只是没有出声反对罢了。江湖道义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立身之本。今日却全被她打落在地,日后被众人提起,自然于名声有碍,不过,李然才不管这么多,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人追杀,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噗,明天就是杨过的身世了,本来还想写啊,我怕明天爬不起来。 杨过的父亲 李然在庭院内缓步独行,天还是朦朦亮,庭院内除了花圃、假山和小径,空无一人,小虫子犹在叽叽咯咯的吟唱,空气新鲜,景色古朴雅致。李然的心情却不好说,捏着扇柄低头默然走了一段路,在一株老槐树下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把扇子打开呆头看一阵,合上,再啪的一声打开,如此反复数次,终究还是苦抿嘴角,将扇子掷于石桌上,呆看着一株小草叹气。   老槐树上跳下一个白胡子老头,赫然正是洪七公,原来他早起肚饿,去厨房弄了一只鸡吃,忽见李然在庭院幽魂似的乱逛,一条回廊,一段小径来来回回数次,一把扇子开开合合,憔悴眉、呆滞眼,不复初见时的温颜清亮,更不若昨晚力斗金轮法王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似是丢了魂。   洪七公啃着鸡腿笑道:“小女娃肚子饿了吧。”   李然仍旧瞪着小草,半响叹道:“洪老前辈,我从前听过一首歌。”   洪七公立即了然,想是小儿女情思,等着她柔柔婉婉来一段呢,半天却听她又问了一句,“洪老前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洪七公惊异的往少女望去,见她仍旧盯着那株无甚差别的小草,也不待他回答,少女又喃喃道:“。。。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一定要杀。。。这个时代,人命不如草芥啊,这一路走来,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都苦痛的麻木了,活着没有任何希冀,死了反倒是解脱。。。哼。。。为什么文明遭遇野蛮时,如此不堪一击。为什么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的士子,只知道胆小的在自家后院盯着女人一双脚。国难当头,反而是士子不耻的江湖草莽来精忠报国。何日,举国上下,壮志如铁,横江而过,长刀所向,燕云十八地尽入囊中,驱鞑子于万里,复我汉唐雄风,介时,中土之地,万方来贺,呵,那该多好。”   洪七公抬眼望向东边渐显白肚的曙光,渡尽风霜的脸,有希冀,更多的是恨其不争,只能默然不语。李然呵呵笑了笑,站起身,拿起扇子,敲着手心,也望着东方,笑道:“这首歌,洪老前辈定然喜欢。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一首精忠报国,李然只是轻声吟唱,小龙女的声音本就清冷,没唱出这首歌的魂。   洪七公急道:“你这唱法不对,再唱。”   李然轻轻笑了笑,直到洪七公瞪眼才继续轻轻哼唱一遍。唱到第三遍时,洪七公附和而唱,歌声雄浑,震的老槐树哗哗作响,壮志满怀,直透云霄。朝霞骤起,染红了半个陆家庄,不少人纵身庭院,附和着洪七公的歌声,从参差不齐到雄浑一调,最后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久久回荡在长风里,唱尽男儿满腔壮志,正是万里豪情同日月,歌尽英雄。   歌毕,洪七公哈哈笑道:“小女娃壮志不输男儿,老叫化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然轻笑道:“本以为我们早已是朋友,洪老前辈这话,真伤人。”洪七公怔了怔,摸着胡子讪讪的。李然瞧着乐了,随即道:“不过,我决定原谅你了。”洪七公一时哭笑不得,暗道,这个小女娃若是不这么喜欢奚落人,就更对他的脾气了。   李然端着扇子步入回廊,所见之人无不拱手道一声龙姑娘,敬意满满,不复刚见时稍显轻佻的打量。李然微笑着捏着扇骨一一微微弯腰点头回礼,步履一点也不慢。终被人一句满含激情的龙姑娘给惊得抬起眼,又是那个弹琴的公子哥儿,一身薄绸白衣,一把水墨纸扇轻轻摇,端的是风流倜傥,若是双眼不那么热切,倒是很有范儿。李然顿了顿足,笑容未变,仍是轻轻弯腰点头,正要抬步,却见那人急切道:“在下程承俊。。。”   李然见他红着脸半天支吾半天,却没只说了板角,暗道这人看起来一幅风流模样,竟然不善言辞,真是怪哉,只得笑道:“程公子有何见教?”   程承俊脸更红了,忙道:“见教不敢当,听闻姑娘挚爱纸扇,在下有幸得赵子固亲笔白描扇面檀香扇一把,钦慕姑娘高义雅趣,特来赠扇,万望姑娘收下。”说着,将身后的另一只手攥着的纸扇轻轻展开,甚为宝贝小心模样。扇面仅两只白描水仙,笔致细劲挺秀,花叶简洁干净,清而不凡,秀而雅淡,实为上品。李然不知赵子固是何人,但见程承俊对纸扇如此小心珍视,必是出自大家手笔吧。虽然水仙是傲娇的代名词,但李然偏就对这纸扇一见倾心,一时大为踌躇,莫名收人礼品,就算在现代也颇为不妥,更何况是在礼教甚严的南宋,李然捏紧扇骨勉强移开目光,笑道:“多谢程公子好意,既然都是好扇之人,公子自个珍藏也就是了,实不好夺人所爱。”   程承俊脸色更红了,失望的收起扇子,远远传来其他人奚落的笑声,程承俊愤然就要撕扇。李然急忙劈手就夺了过来,见扇面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抬眼却见程承俊已然飞身逃离,一边大声道:“姑娘既然收下了,就再没有返还的道理。”   李然干瞪着手里的扇子,若是追上去,恐怕更惹人口舌,只得执于手里,抬眼就见杨过远远站在回廊尽头,目光直指纸扇。李然有点不自在的捏了捏水仙扇,缓步走了过去。   杨过默不作声往前走,李然暗暗偷瞧了几眼,见他兀自深思,完全不搭理人。李然皱皱眉头,然后微笑着与过路之人招呼,这八卦还传的真快,一路走来,众人多是盯着李然手里多出来的那把扇子的。饶是李然再如何坦然,也觉得这把扇子咬手起来,捏来捏去,都很不适意,可是这扇面实在是可爱的紧啊,舍得舍不得,好不叫人为难。这个程承俊就不会偷偷赠扇不成,真是傻的很。   李然早膳也未吃,径入房内,打开纸扇细细瞧了,慢慢摇了摇,最终还是收起来。出门却见杨过仍然站在房门外,瞪着花圃深思,李然敲了敲手里的扇子道:“好了,好了,那把扇子收起来了。”   杨过偏头看了一眼,挣扎了半日,还是叹口气,沉声道:“一起去用早膳吧,你昨晚未睡吗?怎么一大清早就在园子里晃。”   李然扇子抵着下巴,细思杨过为什么不加师姐二字而用“你”,莫非收人一把扇子,让古人这样难以接受不成。不过,这把扇子她还就收定了,李然衣袖一甩,举步就走,一边轻笑着道:“昨晚有点失眠,不过,现在无事了。”   杨过紧走几步与李然并排,暗道,既然害怕却为什么不与我说呢,我就这样不值得依靠不成,义父果然说对了,师姐只把我当孩子。杨过攥紧手,颓然慢下脚步,望着前面蓝色衣袍翻飞的女子,他们都说她姿容绝色,志存高远,不是俗世女子堪比。可在杨过的眼里,她就是那个喜欢躺在藤椅上悠闲晒太阳的惫懒女子,那个沉浸在书里总是乐趣横生的可爱女子,那个散步时喜欢讲着小笑话的俏皮女子,那个沉默时也能让人温软舒适的温婉女子,那个临敌时意气风发的爽快女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已经悄然潜入心底,从此乐她所乐,伤她所伤,做她喜欢去做的事。   李然走入廊下,回头却见杨过扔在檐下呆立,不由疑惑道:“师弟,怎么不走了?”   杨过红了脸,笑着跑过去,李然摇摇头道;“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这么认真?”   杨过暗道,想你呢,但是口中却道:“师姐还是穿蓝衣好看。”李然只是甩了甩袖子,脚步不停,她自然知道如今的模样很美。   两人步入厅内时,众人早已在用餐了,两人赶紧走入座位坐下,李莫愁难得没有一副冷脸,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粥,洪凌波和陆无双倒是冷了脸,洪凌波默默的喝粥,陆无双一双眼却在李然和杨过之间滑来滑去,欧阳锋和梁彦一老一小肃然端正用餐,只有张业朝四处望了望,了然的笑了笑,和李然道了一声早。   用过早饭,众人都告辞而去,李然再次向陆冠英夫妇辞行,仍被力留下来,李然颇为疑惑,李莫愁已是不耐烦,张业急着赶去襄阳,但是在李莫愁那里打了几个转,又说多停留一日就走,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晌午时分,郭靖和黄蓉请李然和杨过到了正厅,黄蓉一身织锦叠翠外裳,年龄并未给她留下一丝印记,只添了一抹成熟的风韵,肌肤盛雪,晶莹剔透,一双乌黑的眼睛似是能看透人心,李然暗道,怪道金大侠笔下的她穷尽描述之词,冯衡亦是如此品貌,无怪能让黄老邪一辈子倾心不改。   李然和杨过坐定,喝了一口茶,郭靖这才笑着道:“龙姑娘,过儿的父亲当年与在下有八拜之交,杨郭两家累世交好。”郭靖沉凝了一下,李然暗道,莫非要求亲不成,按道理黄蓉是绝对不喜欢现在的杨过才对,有一个西毒欧阳锋做义父,还又风度翩翩如他父亲当年,黄蓉怎么可能会同意将她的宝贝女儿嫁给杨过呢。李然暗瞧黄蓉一眼,果见她双目闪了闪,但是望向郭靖后,又只是温软一笑罢了,李然这才知道,原来竟是郭靖的执念呢。   李然暗道,她如今是师姐不是师傅,不是杨过的长辈,择婚的事怎么说也要欧阳锋这个正牌义父出场才对。是了,她现在是古墓派掌门,替师弟择婚倒也使得。李然不想让郭靖说出求亲的话来,赶忙道:“师弟也经常感念郭大侠对他的照顾,原来你们杨郭两家竟是累世交好。只是我师弟对自己的身世却是知之甚少,每每苦闷异常。郭大侠既是师弟的世伯,想来能对他言明了。”   杨过忙真起身一揖到底,说道:“郭伯伯,小时我问我娘,我父亲是谁,他是怎么死的,我娘只是哭却什么也不说,我以为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发誓一定要报仇,但是我娘却说,我这辈子也不应该提报仇之事。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分得清是非,若是我父亲,真是,真是。。。请郭伯父全都告知我吧。”   黄蓉神色大异,欲言又止,满脸感伤。郭靖则默默不语,半响流下泪来,望着杨过缓缓道:“过儿,你爹爹之事曲折原委甚多,非一言可尽。”黄蓉这时道:“靖哥哥,此事也与我有关,就让我来说吧。”郭靖温柔望了一眼妻子,阻道:“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李然这时忙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杨过扯住她的衣袖,双目祈求,低声道:“师姐陪着我吧。”   黄蓉也道:“龙姑娘请留步,此事虽是过儿的家事,但过儿终是贵派门下,也算是一家人,我们夫妇俩接下来所说之事绝无半句虚言,还请龙姑娘做个见证。”   李然只得留下,其实,她真不想听这个已经知之甚详的故事,但是黄蓉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担心杨过悲伤之时,必然还要提报仇之事,黄蓉虽然不怕,可终究会让郭靖很为难,这个女子考虑什么都很周到啊。   郭靖将杨康的事一一道来,无一不具,倒是比一部射雕讲的还要详细,杨过异常安静,只是那双攥紧而微微颤抖的手,却终究瞒不了任何人。郭靖一说完,杨过什么也没说,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门外而去,黄蓉黯下脸来,郭靖满脸颓然之态。李然忙站起身告辞,紧追上杨过,见他脚步虚浮,浑似无主之魂,跌跌撞撞的撞了好几处假山、门角,最后终于进了他的房门,闭门就听见隐忍的哭声传来,李然站在门外心下凄然,想起永世不能再见的父亲,也掉下泪来。   花厅里传来郭芙和大小武不停说话的娇笑声,李然叹气拭去眼泪,在檐下的美人靠上坐下来,暗道,这个郭芙就是生来克杨过的,果见杨过在屋内砸了茶杯。   杨过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李莫愁来瞧过一次,冷哼一声走了,洪凌波来过几次,又默默的走了,陆无双只在假山后静静站了一回,欧阳锋却没来,梁彦来过一回,问了一声,见李然只是笑着说会没事的,就默然走开。最后只剩下李然摸着扇子在杨过房门外坐了一天,直到天黑,他才出门,李然立即站起身,听见杨过说道:“师姐,我想出去一个人呆会儿。”说完就纵身朝庄外飞身而去,李然滞了滞,最后叹口气,还是飞身追了过去。   杨过跑了数里路,来到荒无人烟的荒郊才跌坐在一块岩石上,呆望着远处一动也不动。李然只得远远的站着,身旁的林子里有一只猫头鹰叫的渗人,李然呆站了半响,见杨过没有动静。只得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问道:“你恨你父亲,还是恨黄蓉?”   杨过低头半响才道:“我一直以为爹爹是一个大英雄,即使后来仍有疑惑,可我怎么也不愿意把他往坏里想。”   李然见他避而不答,暗道他果然还是恨黄蓉的,就算是杨康自己凑上去死的,毕竟还是死在她手里吧。李然捏了捏扇骨,偏头,缓缓道:“如果有一天,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么办?”   杨过道:“这是不可能的?”   李然沉默一会单刀直入道:“你父亲自幼生在王府,那个王爷完全把他当做金国的小王子教养长大,你祖母有很多机会将真情告知,他的师傅丘道长也有的是机会将事实说明,然而,他们都没有说。忽然有一天,他才知晓原来王爷不是父亲,那个寒酸的街头卖艺之人却是生父,这还不算,一天之内,生父和母亲又全都死在他的面前。。。他那时候才十九岁,骤然之间,什么都失去,他该恨谁呢,那个仇人是他曾经敬爱着的父亲,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生父只给母亲带来了覆灭。从那时起,他失去了一切。亲情、身份、地位一夕之间全部消失,那些曾经的繁华似乎都是假象,过往的十几年只不过是一场梦,偌大世界他却全无去处。这个时候他才十九岁,从一个身份尊贵、傲气十足的王子降为什么都不是的平头百姓,这种落差,实在很难让人忍受。”   “哼,贪慕富贵。”杨过冷声道。   李然站起身无奈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杨过恨声道:“杀了那个王爷为父母报仇。”   李然缓缓道:“可是这个仇人,给你指点过学业,教导过你为人处事,你生病了他会担心,你学业武艺进步了,他会替你高兴,你第一次骑马,他在一旁仔细教导,你第一次同人打交道,他告诉你要怎样处世,这样的仇人,你还下的了手吗?”   杨过犹豫半响,想到师姐也曾经对自己这样悉心关怀,他想也不敢想自己会拿剑去杀她。杨过终究还是不忿道:“他可以离开,离开所有的一切。”   李然点头道:“嗯,他确实可以。可惜你父亲一生傲气,在失去一切后,他想要的只有权力。”   杨过半响又道:“他辜负了我妈。”   李然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半响才道:“如果你祖母不是那么柔弱该多好,如果你母亲更聪明一点该多好。”   “师姐。。”杨过颇为责备,李然知道他维护母亲,笑叹道:“如果我是你母亲,我只会做两个选择,第一,将你父亲彻底忘记;第二,比你父亲还要聪明,还要厉害,武功高的可以将他随意带走,足够聪明到让他只能跟着我的脚步走。”   杨过不由笑了起来,若是母亲真如师姐这样,定然不会死的那样凄凉,师姐曾说,她只欣赏坚强智慧的人,其实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杨过沉凝半响,站起身道:“师姐,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恨他。”   李然拉拉杨过的衣领,叹道:“你恨不恨他,他都是你的父亲,无论他的选择如何错误,他已经用自己的死承担了后果。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你父亲肯定也期盼过你来到这世上,他如果活着,肯定会将你保护的很好,他会教你认字、教你武术,他会像天下所有好父亲一样疼宠你。”   杨过想,若是爹爹真能如此想,若是他真的活着,那该多好,眼泪再一次溢满一筐,杨过偏头躲藏,却被李然拉着手道:“我的肩膀借你一会儿。”   杨过犹疑一会,才慢慢俯身将头搁在师姐肩膀上,却没有再掉泪,只是静默的拥抱,让这份温暖温热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取名字了。。。。。 采花贼 月色如水,洒在荒郊,清风微送,青草野梗在低柔的摇曳,洪七公从树上跃下,摸着肚子笑道:“老毒物,恭喜你得了个好儿媳,没想到这样的好福气竟然让你给占了,老天爷实在是不长眼的很。”   欧阳锋背着手哼的一声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默然越过洪七公,双眼在月色下闪动,也不知在想什么。原来郭靖夫妇将杨过和李然请到大厅时,他也悄然跟了上去,哪知还刚靠近,就被洪七公给发现了,并被嘲为喜欢听墙角的小人,欧阳锋哪里搭理洪七公的取笑,但是也知再要偷听已是不能,只得退回去。谁知杨过似是受了莫大刺激,将自己关上一整天后,在天黑时分还奔到这荒郊野外。欧阳锋总也觉得不放心,或者说他直觉郭靖夫妇所说之事和自己有关。欧阳锋一路跟来,躲藏于林中,哪知一抬头便见洪七公躲在树上拿着一只烧鸡在啃。欧阳锋心道,这个能与自己齐名的北丐倒也有几分本事,只是实在讨厌的紧。眼见少年和少女又如从前般漫步在山野小路,知杨过已然无事,欧阳锋哪里还肯搭理这个见之莫名生厌的老头,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老头,他总是手痒的要比试几招,但是看到对方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欧阳锋还偏就不称他的意,暗道,我对他一无所知,可他却似乎认识了我几十年,我若不恢复记忆,在他那里断然讨不了好,就像那个小女娃所说,如果心存迟疑,就什么也不要做。嗯,什么时候,会将这个女子的话记在心里的,欧阳锋皱眉在山野中纵身往陆家庄而去。   洪七公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暗道,老毒物果然已经失去记忆,有那个精明的小女娃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洪七公笑了笑,哼着精忠报国,选了一条大道,大步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然一行辞行而去,陆冠英夫妇这次只是礼节性的挽留罢了,李然暗道,果然是郭靖和黄蓉将他们留下的罢。复到了长升客栈拿了行李,李然打算去襄阳看看,毕竟这个皇帝亲征实在引起了她的兴趣,张业乐的很,满脸希冀望着李莫愁,却听得她冷哼一声,转脸望向别处,脸色微红,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副娇羞的模样,让张业看的痴了,一双眼柔情四溢的飘向李莫愁。李然咬着嘴唇移开目光,征询其他人的意见,果然无人反对,于是出了客栈大门。   哪知在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是那个蓄着漂亮胡子的成衣店老板蒋德。只见他径直走了过来,拱手道:“龙姑娘,好巧。”   李然微笑拱手道:“蒋老板,果然巧的很。”   蒋德知机,却没有一点被识破的不好意思,眯着眼睛笑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要求襄阳,”李然摇着扇子道,“估摸着与蒋老板同路吧。”   蒋德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深青色缎面的宽大袖子随风而摆,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道:“姑娘真是神算,能与姑娘共游,实乃蒋某生平幸事,诸位请,区区别的什么没有,几个铜臭却还出得起,万望诸位莫要推辞蒋某这番心意,请。”蒋德单手一摆,李然一行皆朝那方望去,竟是几辆装饰雅致的马车,众人皆是一惊,俱都犹豫的很。   李然收了扇子,一边在手心敲打,一边缓步沿着马车看了一圈,她下山后,第一次见这样阔气的马车,见这车木料讲究,雕工精细,车轴和车轮俱都精钢打造,实在比之前见过的马车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李然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微笑拱手道:“如此多谢蒋老板盛情。”   蒋德微微挑了眉毛,然后又眯眼笑道:“姑娘真是爽快人,诸位请。”   李莫愁等没闹明白李然的意思,但见她已然和那个蒋老板同上了一辆车,不由都是诧异无比,只有梁彦一声不响的跟在李然身后上了车,杨过皱眉轻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李莫愁师徒索性也上了随后的一辆,欧阳锋和张业坐上了第三辆车。车仆扬鞭一抽,车身立即咕噜滚动,顺着官道望襄阳而去。   李然见车身竟然晃动的不如小说描述的一样颠簸,不由暗暗皱了眉,偏头却见梁彦一脸惊异问道:“此车莫非有甚么机关不成,毫无颠簸之感。”   蒋德给众人斟茶半杯,然后放下茶壶,卖了半天关子才缓缓道:“这位小公子真识货,这是临安城新出防震马车,听闻当今皇上已用上了一款四轮马车,那才是真正的精品。”蒋德说着一双细眼悄然飘向李然的方向,李然哪里不知道他的打量,即使心有惊异,但是她早已有思想准备,故此只是端着茶杯轻抿,仍是往常模样,倒是让蒋德微微皱了眉毛,不过也就一瞬,他就开始聊起江南风物,想是他经常走南闯北的,一些个趣闻将的生动之极,有时候妙语连珠,逗得李然咯咯直笑,杨过待要笑,见师姐和那人开始兄妹相称,不由皱了眉毛,莫非师姐真的只要一把扇子就能收买不成,这个蒋德左看右看都透着怪异,师姐却全当没看见,却是为何,杨过只不动声色观察,倒是要看看师姐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出江湖这么久,枉小龙女如此花容月貌,居然没见着采花贼,李然实在是遗憾了很久的。   数息过后,那人终于撬开了窗扇,李然瞪眼朝外望去,借着月光只看到一张蒙面脸,倒是长着一身风流骨,就是不知相貌如何,哪知那人旋身上窗的瞬间,就被忽然暴起的无数暗器打回,那人闷哼一声跌下了窗台,朝楼下直坠而去,李然站起身跑之窗边,只看到那人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犹自要逃,可惜他的身前瞬间立了数人,李然认得其中之一就是那个赠扇的程承俊,还有几人似乎也是在英雄大会上见过的,身手一般,都是些公子哥儿,听闻是徽州商人中行侠仗义的后起之秀,李然不由暗道,这次英雄大会只怕是要这些人掏腰包筹钱支持抗蒙大计的,要不然凭他们的身手,再练十年也不够资格在主厅就坐的。   只见那程承俊将贼子捆绑,然后抬首朗声道:“这贼人打扰姑娘歇息,实在让人可恼,在下枉自做主将此人料理了,万望姑娘不要见怪。”   李然微笑着回了一句“多谢。”就关了窗,暗道这个程承俊实在是让人无语的很,怪道这一路走来,客栈总是爆满,本以为是有识之士共赴襄阳抗蒙,因为这些人都是拿着趁手武器的模样,多是会武之人,李然还暗暗为这些人喝彩的。此时有人敲门,杨过在门外道:“师姐,无事吧。”   李然笑道:“没事呢,你放心去睡吧。”这种小贼哪里用得着担心的,李然权当是个笑话罢了,就是那个程承俊有点多事啊,坏了她的乐趣。   第二日用早膳时,李莫愁对着李然又是一脸似笑非笑模样,然后又望了一眼隔壁一桌频频朝李然望过来的程承俊,笑着道:“我道这一路走来野蜂、狂蝶甚多,竟是为了被佳人红粉所引。”   李然笑了笑,还未待言,张业已经笑道:“莫愁姑娘亦是红粉佳人。”李然喷笑出声,李莫愁又是嗔又是怒的,满脸通红,哼的一声站起来就上了马车,张业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今晚停电了,害的我跑网吧来码的,结果环境太嘈杂,写的也不多,为了榜单任务,先更了,明天补上啊,不好意思。 大小武报仇 李莫愁居然只是傲娇的哼一声走开,而不是掌劈张业,实在是不符合她往日喊打喊杀的作风,李然颇为纳罕,暗道,莫非张业赶巧的一个丸子,竟然撞开了李莫愁紧闭情关的那座大门不成?   李然正自想的开心,忽听得身后有暗器袭来的风声,但是功底颇弱,李然头也未回,只反手用筷子夹了,是一只打造颇为精巧的飞刀,刀身竟然镀了一层金,说是工艺品也不为过。   蒋德看李然拿着小刀欣赏的模样,不由笑道:“龙姑娘运气好,一大早就撞了财神。”   李然喷笑出声:“蒋老板果然是个商人。”   “你就是凌霄仙子?”这时一个女子走过来娇声问道,正是飞刀的主人。   李然偏头一瞧,见她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波光凌凌的,身量颇小,估摸着只有十一、二岁光景,长的娇俏可爱,就是神情言语毫不客气,像是在家里被宠惯了的小公主,李然暗暗皱了眉毛,道:“江湖朋友送的雅号罢了,姑娘有何见教?”   小女孩皱眉道:“听闻你是江湖第一美女,照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李然一听诧然,偏头问其他人“什么时候我成了江湖第一美女,你们听说过吗?”   蒋德笑道:“龙姑娘不知道吗?大胜关英雄大会后,诸位英雄评品而来,如今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小女孩望向蒋德,脸显异色,悄悄转了脸,只瞪着李然道:“听闻你武功高强、美貌无匹,哼,美貌我是看过了,你倒是敢和我比一比武功么?”   厅内其他江湖人一听,纷纷笑了起来,有人讥道:“小姑娘,回去再练十年,你也未必够得上凌霄仙子一指头。”   小女孩一听怒了,瞪圆双眼,抽出打造精巧的短剑,指着李然道:“还不快亮剑。”   李然无奈的叹口气,没想到刚出江湖,竟然就被盛名所累了,武林中人,八卦之风太盛啊,李然望也不望小女孩,手腕一翻,就将她手里的剑夺了过来。剑柄上居然嵌了两块羊脂白玉,凑手极为温润舒适,而且剑气森寒,显是一把好剑。谁家随便放小孩子出来,也不怕一出手就折了小命,李然偏头将剑递还给小女孩,微笑道:“姑娘,请回吧。”   小女孩不接剑身,一抬手就命令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她的身后随即出现数名黑衣男子,身法精妙,算的上是武林好手,只听蒋德咦了一声,盯着小女孩细细看起来,李然见这些黑衣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小女孩身后,却不下手,又见蒋德颇为疑惑的神色,知道这小女孩身份大有文章。李然将剑掷向其中一名黑衣人,那人似乎加了内力去接,结果李然却真的只是随手一抛罢了,倒教那人诧异了一下。   李然笑望着小女孩道:“姑娘凭的哪一条王法要抓人。”   小女孩瞪眼道:“凭你对本。。。姑娘无礼。”   其他江湖人见这小女孩言语无礼至极,身后那几个明显是护卫模样,想必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宦千金。可惜官府懦弱无能的形象已经深入骨髓,即使现在朝廷中央一片清明,可惜要想整体吏治清明终究是不可能的,地方上还是鞭长莫及,地方官仍旧腐败无能、贪得无厌,众江湖人无不痛恨,因此有人就嘲讽道:“姑娘这是仗的哪里的势,在这里大呼小叫,简直无礼至极,凌霄仙子何必同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客气,凭她护卫有多少人,今日诸位武林同道,都是要阻上一阻的。”   小女孩哪曾被人这样骂过,一张脸气的通红,张了半天嘴,却只说了一句,“大胆。”   这时,门口进来一人,步履威仪,也是如那些护卫一样一身黑衣,只是衣袖和衣领多了一道金色滚边,小女孩一见这人,立刻面如土色,一张笑脸焉了下来,不待这人说什么,挤身就朝门外而去,几个黑衣护卫悄无声息跟上,只有这最后进来的黑衣人,朝刚才说话的江湖人看了几眼,目光冰冷,杀气颇重。不过,他却没有动手,又是缓步走了出去,并没有瞧其他人一眼。   李然一直没放过蒋德的神色,果见他在见到最后一名黑衣护卫时,微微惊讶了一刻,想必是认识的,李然不由暗暗勾起嘴角,大概猜出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其他人也猜出这个小女孩来历颇大,但想到她刚才的无礼模样都是极为不喜,张业甚至叹道:“朝廷,还是这般无能。”   蒋德微微眯了眼,笑着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罢了,岂能让张兄想到朝廷无能二字。”   张业冷笑道:“一个黄毛丫头拿剑无礼乱指,诸位武林同道却连还手都必须谨慎,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凭她是什么身份,也不能目无法纪,似这般对人颐指气使、刁蛮任性、胡乱抓人,哼。”   蒋德沉凝不语,其余江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甚至大骂朝廷无能。李然站起身笑道:“咱们走吧。”   杨过此时道:“师姐就是这般好脾气。”梁彦也哼了一声道:“该当给她一枚玉峰针瞧瞧。”   李然笑道:“向一个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人动武,省了,大家消消气,走吧。”   欧阳锋当先出了门,其余人也跟上,李然朝众江湖人拱手道谢,才出门登上马车。   这段小插曲让众人沉闷了一整天,尤其是张业,连叹几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决定颇为犹豫,蒋德在中午的时候让马童送走了一封信,李然看了暗暗摇头,一个小丫头逞强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第二日,到了襄阳城,襄阳是连通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历为兵家、商家必争之地。但见逞强威严厚重,场内俨然规整,即使蒙古人已兵临城下,城内却仍然市肆繁华。到了城内,蒋德早安排好客栈,众人下车又是一番洗漱,刚用过午饭。   就有人提剑冲到面前,指着李莫愁道:“李莫愁,纳命来。”正是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原来李然等一行下车时,因着马车华贵,早引起过路诸人打量,武修文刚好经过,自然就看见了李莫愁,他立刻跑回去知会了哥哥,两人一商量,不能让师傅和师娘知道,否则,又报不成仇,所以悄悄潜了出来,直奔客栈而来,挺剑就要于李莫愁相斗。   李莫愁哪里将他们俩放在眼里,拂尘清扫,就化去他们看似威猛的招式。杨过在一旁见大小武居然武功平庸的很,剑法虽然沉凝大气,可是他们使得不对,只求招式,没有剑气,哪里还能显出剑招的精妙处,不由暗暗惊讶,他本以为郭靖武功高强,比之丘处机等牛鼻子不知道高出多少,教出的徒弟自然要比自己厉害,哪知竟是这样的庸手,不由暗暗得意。   大厅内平明百姓早躲了出去,有好事的大着胆子看,江湖人更是不动声色该干什么干什么,眼角余光却没有放过这边。李然终觉让李莫愁和两个小辈打实在面子大失,因笑着道:“师姐,且让凌波试试身手。”   李莫愁早就觉得在武林同道面前与两个小辈相斗,大为不妥,一听师妹这么一说,想到洪凌波身手倒也不错,一个打这两个庸物,想必不会败,笑着虚指一招,旋身退至一边,洪凌波早已跳过去接手。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虽然还没学完,但是对付大小武,哪里用得着这样的精妙功夫,洪凌波一人打俩,也是轻松的很,互拆剑招时,还不忘使出最精妙的身法,李然看着不由笑了起来,李莫愁冷哼一声,洪凌波才不再表演,剑招威压大盛,将大小武一招逼退,又举剑唰唰唰三下,闪动剑芒点点,直把大小武逼的连连败退,哪知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女子叫着“武家哥哥,我也来。” 一出手剑尖微颤,耀目生光,这一剑斜刺正至,暗藏极厉害的后着,功力虽浅,剑法却甚是奥妙,倒把洪凌波的招式给化解了。   武氏兄弟一见郭芙,立即高兴道:“芙妹,咱们三人联手,杀了李莫愁这个恶女人,替我娘报仇。”   郭芙有心想让杨过瞧瞧自己的本事,娇笑着道:“好,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弯弯的眉眼笑的煞是娇美,李然看着暗道,这个郭芙倒是继承了黄蓉的美貌。   郭芙加入后,三柄剑使将开来,居然声势也大是不弱,竟把洪凌波逼退了一步。洪凌波心中一凛,暗道对方剑招配合紧密,此起彼伏攻过来,倒是要凝神对付了。洪凌波脚下步法立变,手中剑花一挑,剑尖颤动,一把剑似是直指郭芙等三人要穴而去,让他们不得不举剑相守,洪凌波微微一笑,剑尖忽地上扬,越过武敦儒的长剑,朝他双目刺去。武敦儒一声惊呼,连退数步,洪凌波立即在半空中变招,挡了武修文的一剑,然后身子当空跃起,从下往下一剑,朝郭芙颈项刺去,杀意大起,郭芙待要举剑回救已是来不及,一张小脸吓的惨白。哪知这时,从楼上飞来一只酒杯,叮的一声击开洪凌波的长剑。   众人皆是一惊,李然收回了掌力,抬头一看,一个修长挺拔、长相清俊的年轻男子从楼上飞身而下,举止优雅的一揖礼,说道:“请姑娘手下留情。”   李然笑了笑,这人一身贵气,又使得是全真教的轻身功法,她靠猜也知道他是谁。洪凌波望了一眼师傅,见她面无表情,又望了一眼师叔,见她轻微点头,于是收了剑,哪知,这时郭芙清醒过来,一剑就朝洪凌波刺去,这一剑竟然使得颇为精妙,间不容发,李然等都是大惊,待要出手相阻,已是来不及,洪凌波只来得及举起剑身,却终究没挡住那斜刺里一剑,被刺中了手臂,鲜血汩汩渗出。   郭芙待要再刺,却被离她最近的那个年轻男子伸手一抓一夺,剑已离手,大小武大喝一声,举剑朝年轻男子刺去,大声道:“将剑还给芙妹。”   这边李然和李莫愁、杨过都飞身去了洪凌波身边,李然连忙点了她臂上穴道,杨过递过药瓶,但终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李然道:“师姐,还是去房内给凌波裹伤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李莫愁一直皱眉,这时冷了脸,道:“这事与你无关,你待怎样解决?”   李然叹道:“师姐,凌波的伤要紧。”   李莫愁哼的一声,提起洪凌波纵身上了楼,往房内而去。郭芙此时喊道:“武家哥哥,那个恶女人跑了。”   大小武一听,也不容年轻男子打了,撤了剑就要飞身往楼上去,杨过这时横劈了两掌,阻了他们的去路,笑着道:“郭姑娘,还有两位武兄弟,你们还是回去吧。”   郭芙皱眉道:“杨过,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武修文讥道:“他被全真教赶了出去转投了娘们的帮派,自然帮着那个恶女人了。”   杨过冷笑道:“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吗?若不是看在曾经相识的份上,今天定让你吃点苦头,好教你知道该怎么尊重人。”   武修文冷笑道:“别以为穿了一身绸缎,就哇。。唔。。唔。。”   武修文讲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掌风扫像口内,竟然开不了口,武敦儒和郭芙诧异不已,忙问道:“你怎么了?”   李然收了掌风,冷道:“郭姑娘,还有这两位,在我出手前,赶快回去吧。”   郭芙冷笑道:“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江湖第一美人的厉害。”郭芙习惯的朝腰间摸去,却哪里还有剑的,她的剑还在刚才那个出手相救的年轻人手里呢,郭芙立即满脸通红,又恼又羞的,眼泪滚了下来,呜咽着朝外跑去,犹自放着狠话,“我去告诉爹妈去。”   大小武满脸犹豫,待要跑上二楼报仇,又担心芙妹,相互看了几眼,直到李然问道:“你们俩还是去照看师妹吧。”   武修文冷笑道:“用得着你烂好心。”说着,被武敦儒拉了一下,武修文皱了眉毛,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名年轻男子连忙递过郭芙的剑,诚意道:“刚才危机之间出手,情非得已,万望两位见谅。”   武修文待要讥讽几句,又被武敦儒阻了:“刚才多承兄弟相救,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目下事急,今日大恩,来日再报,还请兄弟原谅。”说完,两人长剑拉着武修文疾步而去。   梁彦这时轻声道:“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淡什么报仇。”   李然喷笑出声,杨过冷下的脸不免添了几分笑意,偏头道:“你的功夫连三脚猫都不如呢。”   梁彦哼的一声,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大模大样就要回房,众人皆是一笑,欧阳锋的嘴角都凝着三分笑意。   此时客栈之中已恢复之前热闹模样,掌柜的已经着人清理桌椅,李然给了银子,于二楼重要了一席。那个年轻男子这时走过来拱手一礼道:“在下耶律齐,久仰凌霄仙子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的脑袋不保了 惹祸精 李然早猜了出来,轻笑道:“耶律公子好俊的功夫,不知师承何派?” 耶律齐颇为尴尬道:“在下贸然出手,致使贵派弟子受伤,实难辞其咎。至于师承,原该据实禀告。只是我师父嘱咐晚辈,不可说他老人家的名讳,还请姑娘见谅。” 杨过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耶律齐,暗道,如果此时有把扇子摇摇也不错,至少那个蒋德总是笑眯眯的,但是如果碰到他不赞同的事情,扇子就摇的山响,原来扇子还有此等用途,杨过不由望向师姐手里的扇子,果见她加大了敲扇的频率。 其实耶律齐那身功夫,杨过一行谁都能看的出来,见对方居然隐瞒不说,不由都觉得怪异,但是耶律齐一脸为难,似不作伪,众人也就没有过多猜测,不过神色间都淡淡的。 李然拢了拢衣袖,笑道:“此事耶律公子何错之有,也就不必内疚了。” 耶律齐这时倒急了,忙道:“不知那位姑娘伤势如何,此事总还是因我出手不当所致,罪责自然由我一力承担。” 李然垂眼叹道:“耶律公子,我确实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郭姑娘天真单纯,许是一时愤怒才下手偷袭。也是凌波学艺不精,才遭了他人暗算,就是如此而已。若是耶律公子没事的话,我们就回房了,告辞。” 这话听着明显是在说他胡乱插手帮了一个暗施偷袭的小人,耶律齐不免讪讪的站着,又是羞又是愧,但还是拱手道:“打扰姑娘以及诸位了。” 上了二楼走廊,杨过才低声道:“那人还呆站着呢?” 梁彦也低声道:“师傅明明欣赏此人,为甚么故意让他难堪?” 张业点头道:“这人武功人品都不错。” 蒋德却摇着扇子笑道:“耶律公子这个人情恐怕是欠下了,龙姑娘高招。” 欧阳锋微微眯了眯眼睛,瞟了一眼李然,居然大为赞赏。李然却叹道:“实事求是而已。”欧阳锋轻哼一声,抬眼望天花板,蒋德将扇子摇的山响,但笑不语。杨过和梁彦对视一眼,撇撇嘴。李然端正身子抬步往前,半点异色也无。众人一见,无不叹服。 到了上房门前,欧阳锋、张业、蒋德都回了房。李然带着杨过和梁彦去望洪凌波的伤势,还没推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陆无双扶着门笑道:“师叔,师姐没事了。”原来她早已跑到房内给师姐裹伤。 李然微微一笑点头,朝里而去,陆无双的笑脸挂也挂不住,直到梁彦哼的一声,才又端起了笑脸,不过看到杨过后,笑意就真实了很多。 洪凌波的伤不重,也不轻,恐怕一两月动不得胳膊。李然看着冷了脸,暗道这个郭姑娘出手可真狠,其实就算耶律齐不出手,她也早已蓄势待发,定不会让郭芙死在古墓派手里,徒惹一身麻烦。 李然苦笑道:“以后见着这个郭姑娘,还是避开来为好。” 李莫愁冷笑,但也知道郭芙的身世得罪不起,也就没有说话。杨过等亦是知道这一层,不过脸色却很不好,梁彦紧紧蹙起眉头,双眼冒火,浑不似他平时那副稳重的小大人模样。 李然望了望众人,叹道:“这个郭姑娘单纯鲁莽,又好讲江湖义气充英雄,十足是个惹祸精,咱们可不要去凑这个霉头,让她父母去担心即可。尤其是师弟,郭大侠必然会请你过府,介时对郭姑娘可要着意远离的好。” 杨过点头道:“师姐不用担心,我以后见着她尽管笑而不语即是。” 李然站起身敲着扇子道:“嗯,风度二字还是要讲的。”转头又对洪凌波温和道:“凌波最近就好好养伤,不要到处去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师叔会让厨房多做几只鸡,给你补补身子,看这小脸,都白了。” 被人当做小孩子对待,洪凌波一听,脸色一红,心里却极感动。从小到大,师傅对她都是一张冷脸,洪凌波也曾暗暗渴望能得师傅温言几句,可惜终究只是一个期盼而已。洪凌波低头娇声道:“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师叔说到哪里去了。” 洪凌波一向来爽利,从来没有目下这般娇憨可爱,李莫愁望着她眼色都温柔起来,其余人自不必说,皆笑了,让洪凌波脸色更红,李然笑道:“我再不出去,凌波可要恼了,呵呵。” 临出门前,陆无双又送了出来,李然笑着道:“凌波受伤,诸多不便之处,就劳无双多多照顾了,你也不要太累。”这是李然第一次对陆无双有只言片语,陆无双脸显异色,立即连连点头笑着道:“师叔尽管放心,保重让师姐养的白白胖胖的。” 杨过笑道:“那凌波伤好了,可要哭了。”梁彦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胖有胖的美。”杨过哈哈笑道:“没想到彦儿小小年纪,就懂得欣赏杨妃之美了。”梁彦脸色一红,垂下了头。李然敲了杨过一记,笑道:“不许欺负彦儿。” 哪知就在此时耶律齐和一个少女急匆匆的从前面飞奔而来,原来他们竟然就住在旁边的房间。李然见那少女面显焦急神色,双目彷徨无计,不由大为诧异。耶律齐虽沉得住气,但是皱眉满目深沉,双目闪动,哪里还有刚在楼下时那份泰然。耶律齐走近时还不忘拱手说道:“龙姑娘,不知那位姑娘伤势如何?” 李然拱手道:“无甚大碍,耶律公子可以放心了。” 耶律齐面色稍愉,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本当亲自赔罪,只是目下有一件事甚急,他日若能有幸再遇。。。”耶律齐说到这里满脸神伤,想来定是出了甚么不好的事。李然连忙说道:“既然耶律公子事忙,那就不必挂怀凌波之事,来日方长,定有相见之时。我虽不知公子为何事忧心,若是能帮的上忙的,我们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耶律齐一听,稍稍惊讶一下,然后缓缓笑道:“多承龙姑娘高义,只是这事。。。谁也帮不上忙,我们就此别过。”李然忙道:“不耽搁两位了。” 耶律齐走到拐角时,梁彦说道:“我那位受伤的师姐唤作洪凌波,记住了,你还欠她的。” 耶律齐脚步顿了顿,返身看着梁彦笑道:“多谢。”然后两人消失绝尘而去。 这一问一答透着蹊跷,李然和杨过不由都望向梁彦,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响往前走,杨过和李然对视一眼,虽知梁彦的身世定然大有文章,只是他既不肯说,他们俩也不会问,只得就此放下。 再说郭芙头一遭在人前受挫,一路催着小红马狂奔,惹的路人连连急让,小红马着实了得,虽然撞翻了一些物什,人却一个都未伤。哪知忽然从一幢楼里飞出一个小姑娘,因轻身功法不够,着地后不免站立不稳,恰好此时小红马飞身而至,双蹄腾起,眼看着就要踏在小姑娘身上,郭芙脸色惨白,呆抓着缰绳,马蹄要塌落时,郭芙惊叫一声闭上眼。幸而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从楼内飞身而出,一个皮鞭一抽一卷,将小姑娘生生脱开两尺有余,幸免于被马蹄践踏。 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用镀金飞刀偷袭李然的刁蛮千金,她刚从危险中脱离出来,虽然苍白这一张小脸,跳起来就气冲冲的喊道:“备马,听见没有,快备马。” 他身后的黑衣金边护卫掀起一丝笑意道:“我们的马追不上那匹红马。” “你怎地知道追不上。”小姑娘蹙眉恨声道,这时候那条路上哪里还能见到红马的影子,她自知已经追不上,只是故意要气气这个难缠的护卫罢了。 那护卫沉声道:“小姐还是请回吧,老爷今晚要你见一个人。” “他说让我见我就见啊,他不是有儿万事足吗?”小姑娘眼角泛泪,兀自咬唇强忍着,犹如娇花带泪,我见犹怜。 可惜护卫一脸刚毅,这情状完全打动不了他半分,声线仍然毫无起伏:“请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小姑娘最终还是哼的一声,拭掉眼角的泪水,然后端正身体颇有威仪的朝门内走去,进门时头也不回说道:“刚才那个纵马的女人是谁,把她给我找不出来,我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黑衣护卫恭身道:“是。” 郭芙一路急纵回府,若是在平时,有人突然跑至马前,她都是一鞭子抽过去,还连带叱上一声,嫌别人挡路,只是今天一连受挫,两度惊魂,她就只顾着往家赶。 此时郭靖去了军营,黄蓉因为有了身子,在花厅小憩。郭芙只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伤害,又觉李莫愁是江湖人人声讨的大魔女,以为和黄蓉说了这事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奔进花厅,就抹着眼泪将事情一一道来。 黄蓉听得却暗暗心惊,她本以为古墓派也就只有李莫愁、小龙女和杨过功夫了得,却没想到李莫愁一个弟子的武功竟也不弱。又觉得郭芙年纪眼见着一天大似一天,做事却如此单纯莽撞,实在是个草包,大小武两人也是个庸物。明日江湖人不知会怎生说法,他们夫妇俩教出的徒弟三人合力敌不过古墓派一个女弟子。黄蓉又是惊又是怒,看着仍然抹泪的郭芙,叹口气道:“你先回房,这事可别声张,小心你爹知道了要责罚你。” 郭芙讶然,倒是不再掉眼泪,嚷道:“我又没做错什么,爹爹为什么要责罚我?李莫愁这个恶女人不该杀吗?” 黄蓉抬手轻揉太阳穴,斥责道:“凭你们三人的本事,再练十年,合力也斗不过人家。你当你们平时被人尊着敬着,就以为自己武功不错,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俊彦!今儿有了这次教训,也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芙儿还有大小武。。”大小武从假山后现身,齐声应是。黄蓉叹道:“以后须当踏踏实实练武,不可骄纵。” 大小武悄然对视一眼,低头应是。郭芙扁嘴,跺了一脚,转身就跑出了花厅。哪知就在此时,四个黑衣护卫越过墙头,飞身至郭芙面前,将她反手绑住,黄蓉大惊,飞身去救,却被人挡了去路,只见他亦是一身黑衣,只是袖口、领口镶有金边,双眼冰寒,面无表情,却杀意大盛。黄蓉暗暗心惊,这种阴寒的杀气,不经过尸山血海是练不出来的。 武修文此时恍悟过来,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芙妹。” 武敦儒已然抢声挺剑攻了过去,对方只两人出手抵挡,但是他们身法迅捷,不与人正面相斗,却在腾挪间,步伐诡异,让人防不胜防。大小武合力相斗,也不过十招就被点了穴道。那边郭芙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是被点了哑穴。 黄蓉一见这些人的身手,立即想到最近让武林闻风丧胆的金刀护卫,黄蓉望了一眼惊惶流泪的郭芙,暗叹,这丫头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些护卫。 金边黑衣护卫此时沉声道:“素闻郭靖、黄蓉夫妇是江湖上人人敬仰、为国为民的大侠,今日得罪了。这位郭小姐纵马街市,惊了瑞国公主的架,公主特请郭小姐过府一叙。” 黄蓉大讶,往郭芙望去,果见她惊讶过后,只是心虚的低头。黄蓉胸口一阵气郁,小腹也跟着抽疼,但是这当口,却容不得她多想,冷笑道:“瑞国公主自是在临安城的皇宫里,怎会到这襄阳城中。” 金边黑衣护卫唇边掀起一丝冷笑,一招手道:“带走。” 黄蓉待要阻拦,却见墙头立时出现数十名黑衣护卫,个个手里执着一种奇怪的弩箭,黄蓉虽然不识得,但也知那蓄势待发的弩箭一放,她纵使本领再高,也是枉然。不由惨然一笑,眼睁睁看着黑衣护卫悄无声息将人带走。 黄蓉立即去正厅,调派人手跟梢黑衣护卫,并着人去军营中请回郭靖及诸武林同道。然后才开始细问大小武,哪知大小武的马脚程慢,本又耽搁了一阵,哪里知道郭芙什么时候惊了甚么公主的大架。 黄蓉担心女儿安危,却苦于腹疼难忍,跌坐回椅上,默默想着对策。直到郭靖回来,才勉强打点精神,将发生之事一一细说,郭靖听到是郭芙纵马街市,脸显怒色,但女儿终是他自己的,不心疼怎么可能,又听黄蓉分析,这瑞国公主怎么可能到襄阳来?郭靖颇为疑惑,沉凝不语。其他武林同道哪里听得这等朝廷为难江湖人的事,直道这些人是朝廷鹰犬,纷纷要拼杀过去将郭芙救回来,看那情势,多半是去抢回来的意思多些。黄蓉自然欢喜,力劝郭靖半天,才让他答应。 襄阳城的地形房屋,黄蓉都是一门儿清,知道地点后,与众武林同道商议,晚上偷袭方为上策,要避开那些甚为奇异的弩箭才能突破而入。 李然不知郭芙一出门又惹了个大麻烦,歇息了一下午,沐浴妥帖后,蒋德就颇为神秘请她去会一个人,并说是那个设计四轮马车的人。李然早知道必有今日一遭,欣然点头,她倒是要会一会这位御驾亲征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越写越YY了,唉,卡了两天才卡出这样的结果。唉,不过现在通顺了,大家原谅我吧,毕竟要将蒙古赶回去,怎么着也要搞一个强大的起.点男才行。 皇帝 马车没有被蒙起来,外面的街道掀帘可见,李然却没有动,闭着眼睛悠闲的歪在马车上置的软墩上,蒋德亦是默不作声。足有一顿饭功夫,马车停在一幢毫无异常的普通商楼前,横扁上写着翠云轩,正是蒋德成衣店铺的名字。 李然微微一笑,执着扇子跟着蒋德进了门,大厅内竟然一个埋伏之人也无。进入后院,但见曲折的小径,弯绕的假山,厚重的院墙。李然才知道此间大有文章,院内有一种若有若无冰冷的气息,从黑暗的墙角和假山里渗透而出。李然暗笑,这人还不是那么的狂妄。 在第二进园子里居然有一个颇大的水池,映衬着满院子接连不断的宫灯,波光粼粼闪动。李然跟着一直沉默的蒋德绕过池子,进入池子前一幢换做未明居的楼内,李然不由问道:“莫非这池叫未名湖不曾?” 蒋德惊讶的看了一眼李然,随即微笑道:“龙姑娘请上楼,我就只送到这里了。” 李然抱拳笑道:“多谢。”抬步就上了二楼,厅内骤然大亮,原来是东西的雕栏上各用玉牒盛了一颗夜明珠,比之古墓那颗皆大了不少,柔光洒满厅内。 靠近栏杆边置了一桌酒席,一个黑袍男人一手摸索着桌上的酒杯,偏头望着庭院的湖水,面无表情。此人竟然在装B、玩深沉,李然微微一笑,走过去和那人一般儿的隔桌而坐,一点也不客气的给自己斟酒一杯,端起慢慢闻了醇厚的酒香,轻抿一口,见对方终于打量过来,李然才笑着道:“皇宫的酒果然醇香。” 那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撮漂亮的胡子,相貌一般,气势一般,可是从那双眼睛里,李然却看不出半点情绪。倒是个厉害角色,李然只饮酒再不说话。 “你不是她。”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李然笑道:“你也未必见得是,大宋皇帝陛下。” 理宗朝李然瞥了一眼,掀起一丝笑容,晃了晃衣袖,端起酒杯把玩,半响才道:“你的一些事做的还不错……开门见山的讲,除了服装,你还会些什么?” 李然放下酒杯,叹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学文的,而且属于不学无术那种。” 理宗眯了眯眼睛,笑道:“理想抱负、权力、荣华富贵,你都不想要?” 李然站起身敲着扇子笑道:“我如今是江湖人,只做江湖事。” “哼哼,江湖人……”理宗从鼻腔里哼笑一声,饮了一杯酒。李然靠着栏杆,月色溶溶,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和着屋内静燃的薰香,竟然别有一番静默之美。李然打开扇子摇了摇,又收了扇子,笑道:“你这里环境不错,以后给我住几天吧。” 理宗微微笑了笑,道:“可以,不过得帮我做成一件事。” 李然瞧着扇子沉凝一会,才抬头道:“我怎么觉得这趟买卖,我亏大发了。”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会吃亏。”理宗不由笑道,声音也高昂起来。 “你一个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怎么可能会不难。”李然走回来,拿起筷子,就近吃了一口菜,然后赞道:“味道不错,御厨果然是御厨。” 理宗看着少女一个菜一个菜的尝,全当别人不存在,不由暗道,一个崇尚自由的女人,到了这个年代,做一个江湖人倒真是唯一一个不受太多束缚的选择,此人聪明、识时务、有勇气、有抱负,倒是可以留下。理宗心意一定,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然后微笑看着窗外的夜色,默然不语。 李然尝遍了各个菜色,才放下筷子,饮了一口酒,说道:“我来襄阳,是想刺杀忽必烈。你要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理宗笑了,站起身将手背到身后,偏头看了一眼李然,道:“不出我所料。” 李然了然,捏着扇骨皱眉道:“只是这个忽必烈将来必然会进行汗位之争,对蒙古的势力将是一个大大的损伤,我这次若把他咔掉了,只怕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划算呢。” 理宗转身正色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历史是由千千万万人创造的,但有时候也是由关键人物的推动而形成。这个忽必烈有些作为,是我大宋当下和未来的强敌,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李然笑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不过,我如今也算是大放厥词,杀不杀得了还两说,你的期待可不要太大,我的武功毕竟还不是很高。” 理宗凄然一笑,“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这个烂摊子,谁碰到都一样,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李然瞧着这人的悲哀神色不似演戏,心下颇为同情,暗道:你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我是本着心中那点道义才来杀蒙古人,我们的境界可是差的远了。看来,老天爷对我也不算太差。两相一对比,李然只是默然。 哪知就在此时,东厢房内有打斗的声音传来,还有女孩的娇叱声,李然不由大讶,谁找死往这里闯。撇了一眼理宗,却见他一脸了然,只是朝空中招了招手,立即有黑衣人从梁上蹿了下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公主无事,一切皆按计划行事,没出差错。” 理宗道:“将婉儿带过来吧。”黑衣护卫领命而去。 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并往庭院中转移过来,李然疑惑望下一瞧,竟然看见郭靖和黄蓉,还有数十名英雄大会上见过的江湖人,都被被黑衣护卫团团围在了中间,众护卫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弩箭,不过看样子,威力不小,郭靖等都颇为忌惮。 李然心中惊讶,不免细细一瞧,见郭芙被两个黑衣护卫拿刀架着脖子站在中弩箭护卫后呢,这就难怪郭靖和黄蓉虽然满脸忿然,却没有只是凝神站着,蓄势待发找寻攻击之隙,不过,他们走路的步伐却有点沉重,李然细细闻了闻,才知空气中那股异样的花香所谓何来,这就难怪,虽然有不少护卫被伤在地上,却并未有人死亡的原因,郭靖他们竟是留着力气凝神力斗罢了。 李然偏头看了一眼兀自抿酒的理宗,倒是悠闲的很,全当楼下在演戏呢。既然不知原委,又见郭芙一脸苍白满脸泪的样子,李然但觉浑身舒畅,也坐了下来。 这时,有人噔噔噔的上楼,显然是急得很,又生气的很,脚步声都有怨气。李然不免偏头一看,竟是那日见到的财主千金,李然了然一笑,默然不语。那个女孩显然也看见了李然,满脸惊讶转为愤怒,伸手一指就道:“大胆,见了本公主还不跪下。” 李然耸耸肩膀,撇开头望楼下瞧,见黄蓉满脸疑惑往楼上望了过来,可惜这楼造的很奇特,楼下那块空地,偏就瞧不到楼上的事物,黄蓉也只是神色不定而已,朝郭靖耳语了几句。 不知道黄蓉会出什么主意,其实众护卫只要一按弩箭,郭靖等一行非死不可。李然知道这个皇帝估计想玩一把,所以也就不出声,只抿酒看戏不提。 小女孩待要再说,理宗一个冷眼丢过去,就见她满脸苍白,咬着唇低头,两滴眼泪滴到了木地板上。那小模样瞧着可真是可怜的很,可惜李然本就不喜这个刁蛮的小姑娘,哪里管她演什么QY悲情剧,只拿眼瞧着理宗。 理宗微微皱了眉毛,然后叹气道:“她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 李然惊讶道:“刚才不是……” 理宗轻轻一笑,一副奸计得逞模样,摸着胡子笑道:“我可没说过我要拜托的事。” “真狡猾……不过,你将她扔给我干嘛,我那里可养不起傲娇的小公主。”李然打开扇子瞧着扇面皱眉道。 理宗道:“在皇宫,她就是公主,在你那里,她自然只是古墓派的弟子而已。婉儿,你可听见了,快过来拜见师傅。” 小女孩满目惊讶,指着李然笑道:“父皇,她怎配做我师傅,就算一定要做我师傅,也是她给我磕头才对。” 李然偏头笑道:“你看,她也不想拜师,我亦不想收徒,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理宗冷哼一声,只静默看着小女孩,这目光冷的很,哪里有半点父亲的慈爱。李然不由暗道,果然不是他自己制造的就不心疼啊。 理宗沉凝了一会,只沉凝道:“婉儿,不要我再讲第二遍。” 小女孩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身子颤抖,脸色苍白,终于还是一步一步走到李然面前,磕头道:“弟子赵花婉拜见师傅。” 李然瞧见理宗终于还是藏不住一丝不忍之心,不由暗道,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这样的徒弟收了不是找罪受吗?李然摩挲这酒杯,皱眉道:“我看,这个屋子不住也罢,这个徒弟我可收不起。” 理宗笑道:“这天下,也只有你敢把婉儿当普通的徒弟对待,我不交给你交给谁?” “她可够不上我收徒的标准。”李然敲着扇子,无视了仍然跪在地上咬牙掉泪的赵花婉。“第一,脾气太臭;第二,架子太大;第三,麻烦太多。嗯,还有,你给的好处太少。” 理宗笑道:“今后翠云轩的屋子你随时可以住,布庄的年利息分你一成可好?只要你将婉儿教好了,什么都好说。” 李然听到一成利息,扇子也不敲了,她早觉做吃空山不好,本就是个喜好华服美食的人,再要没了钱,难道还真去劫富济贫不成,如今眼见着银钱之事搞定,虽然公主刁蛮了点,以后慢慢调.教也就是了,因此点头笑道:“这样一算,倒也扯平了,不过,我怎么教徒弟,你却不能插手。” “这个自然。”理宗笑道,端起酒杯待要饮,酒杯却被忽然飞过来的暗器给砸到了地上。一时从梁上飞身跃下几个黑衣人,有两个黑衣带金边的护卫已经飞身朝对面的屋顶飞跃而去,都在半路上被暗器打了穴道,一头栽进了水池。 李然捡起打破酒杯的暗器,居然是一粒鸽子蛋大的石子,理宗也瞧见了,两人了然对视一眼,李然不由道:“若是他要杀你,那可真是轻而易举。” 理宗摇头叹道:“是我小看了武林高手。” 李然耸耸肩膀朝下一望,见郭靖等已将郭芙夺了过来。原来那些护卫早先就被下了命令不能伤了人,所以弩箭射出去都是吓唬人的,早被黄蓉瞧了出来,让郭靖一味的朝外逼退而去,这些人纵使阵势再好,也敌不过郭靖的掌风横扫,黄蓉见机的快,纵身越过去,几棒一扫,将挟持郭芙的护卫点倒,拽了郭芙一提飞身跃了回来。 众护卫这时都急了,往楼上望了过来,理宗站到了栏杆边,朝众护卫摆了摆手,众护卫立即悄然退下,并将受伤的一起带走,几息之间,庭院中就有郭靖等几人,这让他们不免更加忌惮,凝神盯着四处。 理宗笑道:“今日赵某略备了几杯薄酒,请诸位英雄入内共饮一杯。” 黄蓉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得水池对面的屋顶传来哈哈大笑声:“皇帝老儿请喝酒,老叫化也来喝一杯。” 正是洪七公的声音,李然不由暗暗皱眉,莫非今日和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被这些人瞧着呢。莫非,这个皇帝就是想把众武林同道吸引过来,有什么大事商量不成。 黄药师 这是李然第一次见到黄药师,说起来天下五绝,她已经见过三绝,洪七公爽朗风趣,欧阳锋深沉漠然,王重阳仙逸出尘。这几人若说长相气质,唯有王重阳能与黄药师比较一二,虽然她所见的王重阳,是一副被林朝英美化的画像,可是要和黄药师比起来,却总觉得少了一点味道。王重阳更多的是一种稳重的包容,而黄药师却傲的没边,看人的目光只是远远的一扫,青衣布袍的宽大衣摆随风摆动,真正称得上风姿隽爽,让人过目难忘。虽然他已经年过不惑,李然却不得不承认,如果能被这样一个人记在心里,那这个人肯定有过人之处。此时,黄药师的目光多半在李然身上停留,不过,这眼光却不太好说,李然觉得,她属于让黄药师记不住的类型。 李然不由朝理宗轻笑道:“恐怕你请不动那尊大神,你们赵家欠他们家的。” 理宗摊手苦笑道:“这个可真不关我的事。”说着就望楼下而去。李然亦是缓步跟上,暗道,若不是你这些年还有点作为,今日你动了他外孙女,估计下场不好说的很。走到楼梯口,李然才发现赵花婉犹自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满是愤恨神色望了过来。李然眼神冷了几冷,敲着扇子道:“跟上。” 理宗的脚步滞了一滞,但还是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径直朝楼下而去。赵花婉又掉下了眼泪,默然跟上,一双眼能在李然身上剜出血肉来。李然抿了一个无声的冷笑,抬步下楼。 楼下早已置了好几桌酒席,大厅内灯影阑珊,洪七公毫不客气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黄蓉等却还是立在庭院里没有动。 理宗朝外拱手微笑道:“请列位英雄入席,还有对面那位英雄,酒菜无毒,味道也还算吃得。” 黄药师一听,冷哼一声,飘然而下。走入厅内和洪七公坐了一桌,黄蓉等这才走了进来,见到父亲到来,黄蓉一颗心早放回肚子里,她如今倒是想要瞧一瞧,这个皇帝摆出江湖人的架势来招待人是为何意? 李然这时缓步走到洪七公面前一揖礼,然后微笑道:“洪老前辈,好久不见。” 洪七公指着酒壶道:“陪我喝一杯。”然后又朝黄药师道:“那首曲子是这小女娃唱的,老叫化喜欢的很。” 黄药师一听,朝李然又望了几眼,颇有异色。李然轻轻笑了笑,道:“洪老前辈折煞我也,这首歌是听来的罢了,我不过是一个不懂音律诗词的俗物,可不敢居功。” 黄药师饮了一口酒,沉默不语。洪七公却笑道:“小女娃可不许藏私,可还听过什么好歌,让老叫化也开开眼界。” 李然敲着扇子道:“有是有,定然让洪老前辈喜欢,不过,好处呢?”李然摊手朝洪七公伸去,另一手将扇子端到身后,蓝缎面的宽大衣摆旋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清丽的脸上一抹晶莹的笑意,偏头的样子带着几分俏皮。大厅内多半的人都瞧了过来,理宗正和郭靖寒暄,此时也不免停顿下来,瞧了过来。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就一身功夫还使得。” “非也,非也。”李然头道:“你的功夫,我一个女子用起来实在不美,不学也罢,不过,能教我师弟几招,我也就勉强接受了。” 洪七公啧啧几声,朝对面屋顶喊了一声道:“老毒物,还要躲多久呢。” 李然暗暗皱了眉头,朝对面望去,果见欧阳锋背着手站在那里,他身旁站着的不正是杨过吗?李然不由暗道,这下都齐了。 欧阳锋和杨过入了坐,李然才着人拿了七个琉璃酒杯过来,分别分层倒了酒,叮叮叮叮的试了音,才拿起一双白玉筷,抖了抖衣袖,敲了几个音符,才清清嗓子轻唱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啊,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今生无缘来生再聚,爱与恨哪,什么玩意?船到桥头自然行,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的一生乐逍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当歌趁今朝!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的一生乐逍遥。” 一首笑看红尘唱毕,李然偏头瞧着洪七公道:“这一首曲子,洪老前辈可还喜欢。” 洪七公哈哈笑道:“笑看红尘,一生乐逍遥,哈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李然挂不住笑脸,讪讪道:“我只当半个月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洪七公一想是有这么回事,不由老脸一红,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摸样大是有趣,欧阳锋都忍不住低沉闷笑出声。李然忙忍笑道:“不过,我决定再一次原谅你了,洪老前辈下次可不许再忘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洪七公忙笑道:“自然,自然,这个曲子我喜欢,再唱一遍给老叫化听听。” 李然其实也是想在黄药师面前显摆一番的意思,偏让你知道知道,我还有你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她成功了,黄药师还真对这七个杯子发出的不同音色产生了兴趣,凝目盯着深思。李然依言唱了一遍,这首曲子音调简单,洪七公学的也快,不过多半喜欢纠结那就得意的笑,一边饮酒一边哼唱,好不得意,完全将理宗没放在眼里,赵花婉站在不远处冷冷的哼了一声,李然随手一拂就点了她的穴道,小女孩满目怒火,可惜口不能言脚不能走,一动也不能动,只好拿目光望着理宗的方向,哪知理宗却瞧也没瞧她一眼,赵花婉俏脸一塌,满眼泪水翻转。 洪七公等哪里未瞧见这一层,却权当不知道,只是稍微滑过视线罢了,自饮酒吃菜不提。倒是杨过找到机会悄声问道:“她是谁?” 李然笑道:“彦儿多了一个师妹。”杨过眨眨眼,了然一笑,双目在理宗和赵花婉之间来回几次,然后也不再问。 理宗终于寒暄完毕,朝洪七公一桌走了过来,端起酒杯就敬,满目微笑,只道:“当世五绝有三绝在此,赵某今日能有幸邀得各位赴席,实乃生平幸事,先干为敬。”说着变当真饮了一满杯。 李然不免暗自惊异,这人的行为模式还真是难以摸清,调子居然摆的这样低!果见洪七公等眼现异色,不过三人都是风雨多年,岂会让这点小风浪改变脸色,只是陪着喝一杯罢了,黄药师却放下酒杯,一滴也不喝,很是不给面子。理宗全当没瞧见,仍然是微笑摸样。 洪七公笑道:“皇帝老儿,就算是鸿门宴,我们这些人也吃得下。” 理宗毫无异色,朗声道:“洪七公一生侠义,让赵某敬仰无匹。这些年,多亏各位英雄守住这襄阳城,朕今日言明,凡是抵抗蒙古有功者,皆按宋军律例奖赏,若是各位有意军中效力,各路军职虚位以待。只要我大宋百姓齐心协力,将蒙古人赶回大漠指日可待。朕只有一句话,凡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此生定当竭力还我大宋百姓一个安乐祥和、四海升平的清平盛世。” 满室皆寂,李然冷眼瞅着,只怕这中间倒确实有被官职吸引的人,不过众豪杰一直当依附朝廷视为鹰犬之辈,此时哪里肯表态。李然不由暗道,这个理宗是不是喝多了,以为真当自己是起.点男,振臂一挥,小弟影从! 黄药师讽笑了一声,喝酒不提。洪七公倒是给了几分颜面,笑道:“若是朝廷还有几分希望,我们老百姓哪里有不肯出力的。” 理宗正色道:“如今军中已设立新兵制,若是洪七公以及诸位英雄看着还行,多多号召有能之士加入,共建我大宋强军,才是大宋百姓的福分。” 理宗做一个大宋百姓,右一个大宋百姓,倒是让在场之人心中都多了几分信心,谁不希望出一个贤德有能的皇帝,清明吏治,整治军队,将蒙古人赶回去呢。 理宗一抬手,立即有人呈上卷宗给在座各位,李然也拿了一卷,上面所述瞧着倒有点像特种兵的样子。李然不由暗道,这可不得让江湖人误会,皇帝让他们当敢死队呢,果见有几人脸色不是很好。李然不免叹息,现在刀架上脖子了,才来改变兵制,是不是为时太晚? 黄药师看了后冷声道:“练兵之道或可取之,恐怕仓促间效果甚微。至于战术阵法,全无可取之处。” 李然暗笑,若是这个穿越皇帝精通冷兵器时代的战术阵法,那也太为难他了,恐怕这些阵法全是那些将军提出来的吧。 理宗不怒反喜,甚至一揖礼道,“不知可否赐教一二,为大宋军民造福啊。” 黄药师站起身,丢下一句,“介时自然会告之。”说完就纵身去了很远,身法之精妙,衣袍翻飞之飘逸,让李然看了一路,直到没有人影才收回目光。 此时众人也再也没有逗留之理,皆都告辞而去。李然瞧见郭芙走时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身上却未见留下什么拷打的伤痕,恐怕多半是被恐吓的,到底这个小公主想出了什么恶毒点子让郭芙怕成这样。 理宗只塞了一个包裹给赵花婉,就让她跟着李然出了门。赵花婉好似绝望了,也不再哭,一路沉默的坐着车厢的边角,看起来好不可怜。 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都只是微微一笑,杨过还道:“师姐,我早说了蒋德不是好人,这般引你进入危险境地,实在可恼。” 李然笑道:“哪里危险了,我可是毫发无伤。” 欧阳锋轻哼一声道:“那个皇帝未敲两下桌面前,你照样戒备不已。没有我的解毒丸在手,你也不会饮酒吃菜!” 管教与作客 被欧阳锋一番抢白,李然轻轻抿了嘴角,笑而不答。双方都在试探,彼此彼此罢了,若是这个穿越者敢下手,她也能在瞬间要了他的命,左不过一命换一命罢了。大家都是惜命之人,特别是一个当了皇帝,还想有点作为的穿越男,这条命自然看的无比重要了,李然放心的很。而且,这次她得到的福利颇多,不用怎么劳心劳力就解决了古墓派今后的经济问题,她这个掌门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虽然多了个累赘,还是个麻烦的累赘,不过但凡得到点东西,也都要付出一点心力的,李然呲牙忍了。 哪知赵花婉冷冷的哼了一声,“纵使武功盖世,若要躲过金刀护卫的弩箭,也是不可能的。” 欧阳锋双目闪动,只往赵花婉瞥了一个冷眼。倒是把小姑娘满脸傲气立马吓没了,面色惨白,紧握的拳头让她自己不颤抖罢了,看起来可怜的很。杨过本待嗤笑几句,此时也不免噤了声,只微笑不语。 这个小姑娘啊,公主脾气可真大,按说宫里出来的至少懂得察言观色吧。想必她以前是极其受宠的,生出了这么个傲气的刁蛮性子。可惜现在的父皇换了个魂,贾贵妃再倾国倾城,这么熟悉理宗的一个女子,这个皇帝只怕也要躲着了,没废掉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又撤掉了贾似道,还生了儿子,对这个同样熟悉理宗习性的刁蛮公主肯怕就有点不待见的很,难怪那人居然将她丢了出来。李然暗叹,微微一笑默然,也不解围,只端着扇子细细的瞧。 赵花婉朝李然望了一眼,见她无动于衷,暗想自己前时就已经对她出言不逊,还动过手,如今做了她的徒弟,以后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因此站起身就喊道:“停车。” 马车是隶属蒋德的,按这个规格,估计皇帝也坐过,想必也认识这个公主吧,车夫竟然就真的停了车。李然掀起一丝笑容,理了理衣袖,看也不看赵花婉,慢条斯理道:“怎么?你想走去客栈不成?” 赵花婉冷笑道:“你也配做我师傅,你们都给我滚下马车。” 李然笑了,掀开帘子冷声道:“只管赶你的车,其余的事情少管些,小心自己的脑袋要紧。”然后望向赵花婉笑意吟吟道:“我早说过,不想做你师傅。但是你既然磕了头,你父亲也将你托付给我了,说不得,我还是要管教管教的。” 赵花婉见车子真的又开始往前走,不由大急,口不择言起来,“你也不过是贪图翠云轩那一成的年利才收我为徒的,哼,如此贪财好利之人,怎可做我师傅?” 杨过惊讶望向李然,欧阳锋只是微微眯了眼。李然微微闭眼讽笑道:“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你真以为你抵得上翠云轩一年的年利?”抬眼盯着赵花婉扫视了一眼,然后缓缓道:“在我不耐烦前,最好老实点。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仔细想想你如今在宫中是个什么处境,在我这里你该怎么做。明日若还是这样没有修养的乱嚷嚷,我是一点也不介意收个哑巴徒弟的。” 赵花婉一双眼瞪的通红,指着李然“你”了半天,最后想要跳马车,却被杨过随手点了穴位,只能呆呆站着罢了,还好车道平坦,马车装了防震没怎么摇晃,到了客栈她也没有摔到车厢里。 李然下车,蒋德就迎了出来,一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彩,不如去时那副深沉忧虑状态。看来此人倒也有点真心相交的意思,想必之前也是有过担忧的,李然微笑着说道:“你的车夫该认认谁是主人了?” 蒋德诧异,然后看向仍在车箱上呆站着的赵花婉,还有那个正在摆马蹬的车夫,双目一闪,扇着扇子道:“然也。” 此时已经月过中天,夜深了,客栈只开了角门,李然等进入客栈,厅内有两人掌灯枯坐,竟是张业和李莫愁。李然微微挑了眉毛,杨过早笑嘻嘻道:“大师姐还有张大哥这是在等我们呢?” 李莫愁脸色一红,嗔了张业一眼,喝茶不说话。李然连忙笑道:“师姐,我无事呢,你放心。” 李莫愁脸色一红,轻轻冷哼一声:“我可没担心你。” 李然笑了,瞅瞅张业再看看李莫愁,一脸暧昧道:“那师姐和张大哥这是在秉烛夜谈呢?师弟,我们可是搅了雅兴了,罪过。”杨过也笑嘻嘻的双手合十道:“罪过。” 李莫愁啐道:“贫嘴。”脸色通红,飞身上了二楼,一瞬就在消失在走廊上。 李然和杨过促狭的对视一眼,竭力忍着笑,听到张业一声叹,杨过走过去拍了他的膀子道:“张大哥,自古相思一样苦。”李然暗道,你什么时候也相思了,是洪凌波、还是陆无双、抑或是那个郭芙,摇头轻笑一声也就罢了,抬脚就往楼上走,欧阳锋早提步上了楼。 这时,赵花婉终于被蒋德给拾掇进来,穴道仍然未解开,杨过可能也很不喜欢这个丫头,竟然用的是九阴真经上的点穴手法,蒋德还真就解不开。 李然和杨过都没有想要给她解开穴道的意思,反正明日早上穴道自会解开,何必听她聒噪。李然在二楼走廊处停步只拜托蒋德道:“有劳蒋老板安顿婉儿。”自回房不提。 蒋德苦笑,他亦只见过这个公主一两面罢了,若不是碍着皇帝的面子,他也不愿意招待这个失宠的、性情不讨喜的刁蛮小姑娘,左右都是徒惹麻烦罢了。如今李然当了甩手掌柜,他说不得还是要安排一二的。 第二日,众人下楼用早膳时,赵花婉早已到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乖巧的样子看起来俏目多了。到底她心里有何想法,李然可是一点也不在乎。一一引荐让她拜了师叔和师姐师哥。梁彦只冷眼瞧了瞧,回了一礼。李莫愁似笑非笑看一眼李然,叹道:“下山才不足三月,你倒是收了两个徒儿。” 李然笑着道:“这下我就不用羡慕师姐有两个乖徒儿了,让我也过一过当师傅的瘾。” 李莫愁斜了一眼,笑着摇了头,这模样看着可是温柔的很,眼角余光飘向张业时,更是添了几分羞涩。李然轻轻笑了笑,暗道,这个张业到底在什么时候打动了执拗又扭曲的李莫愁?怎么一点声色都未见,保密工作实在做的好啊。 众人饭毕,张业就说要去打探军营情况,李莫愁面色不愉,冷哼一声上了楼。张业望了半天,还是叹口气出了门。 李然看着不免凑近杨过低声道:“师姐和张大哥什么时候恋……这样好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杨过皱眉道,“师姐,你晚上睡的太沉了,张大哥和大师姐花前月下小酌,有次还在荒郊共同弹奏曲子呢,箫琴合鸣,柔情蜜意,好不叫人羡煞。” 是啊,什么时候睡的这么沉的,李然不由暗暗皱眉,最近也感觉只要贴着枕头,就倒头睡死,甚至一个梦也没有,就像掉进了黑洞似的。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杨过见李然不说话,眼神恍惚,不由急了。 李然回过神来,皱眉道:“我在山上时,可不曾睡的这样沉。” 杨过柔和道:“师姐,你一直就睡的很沉呢。” 莫非这是穿越综合症?李然笑了笑,抬眼一瞧,其余人俱都转移视线,显然刚才竟然是盯着她和杨过瞧的。李然笑了笑,敲着扇子要回房,哪知这时有小厮送来一份请帖。是黄蓉邀请李然和杨过过府一叙的。果然还是来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请上我呢,李然如今倒真不想去见黄蓉一家子,除了郭靖,其余人等都太过麻烦。 欧阳锋说道:“不愿意去推了即是。”杨过也点头附和道:“只我去就成了。” 你一个人去,小心一个膀子给郭芙削掉了,李然倒还真是担心原故事惯性太大,杨过若是少了一个臂膀,她定会要了郭芙的小命。李然想了想,还是回房整装出门,哪知梁彦一定要跟上,赵花婉更有趣,默不作声,只亦步亦趋跟着。李然在客栈门口摇了摇扇子,看着两小执拗的站在身旁,只得笑了笑,点头让他们跟上。 李然穿的是一身天青色罗纱,一贯的宽大袖子,腰间是淡青色底配细小暗红碎花的丝绦,其余只在袖口衣襟还有裙边有深青色的缠枝绣花,别致又清新,比之一身蓝衣倒是要清瘦上几分,冷上了八分,只余下淡淡的一丝暖意,更叫人移不开目光。 托了蒋德的福,古墓派众人现在上身的服饰尽皆是翠云轩的新款,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是顶好的。杨过也是一身青色绸裳,暖白玉的挂坠,八宝腰带,脚蹬青缎面朝靴,看起来多了三分儒雅,沉静了七分。 这样两个人一同站在黄蓉面前,倒是叫她晃了神,再一瞧他们身后跟着的少年少女,一身绿绸裳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两个又俱都生的俊,气度上也都比一般人要矜持些。他们四个生生将郭芙和大小武压下去好几截,何况杨过和小龙女在武学功夫上的造诣,自然不是郭芙和大小武可以比拟的,黄蓉不由暗叹,无怪江湖上众说纷纭,无论是品貌还是武功,他们自能得到中肯的评价,成为新生一代的少侠最是不为过的。 寒暄完毕,分宾主坐定,李然只听见黄蓉一直在说什么刚到襄阳舟车劳顿,今日就请几位过来实在过意不去什么的客套话,就是不入正题。 李然只得回了几句客套话,冷眼瞅着郭芙一双妙目先是对着杨过发亮,过后不知赵花婉做了什么表情,竟然吓的脸色惨白,然后是恼羞交加的,若不是黄蓉频频施以眼色,恐怕她真要抽剑冲过来了,这一刻,李然忽然觉得收了这个刁蛮女做徒弟倒是也挺有用的,至少以后对付刁蛮的,将她拉过去面对就好。 “冒昧问一句,这位可是龙姑娘新收的徒儿?”黄蓉笑着问。 竟是为了这事,李然笑了笑道:“婉儿俊敏,我一见之下就很喜欢,何况她筋骨奇佳,正合了我派武功心法,于是其父做主让她拜在我派门下。” 睁眼说瞎话也能说成这样,赵花婉一双眼瞪了老大,被梁彦瞪了一眼,立刻横眼回了过去,今儿他俩出门才发现都是一身绿绸裳,且是翠云轩出的同款,因此,一路都是横眉怒目过来,两人都互相看不顺眼的很。 黄蓉哪里没瞧见这一层,只低头喝了一口茶,笑道:“恭喜龙姑娘得一佳徒。”顿了顿又道,“昨晚龙姑娘也在翠云轩,不知所谓何事?” 李然暗叹一声,果然是为了这事,不过这话可问的真是唐突啊,我在翠云轩有什么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黄蓉还真把自己当长辈,若是以前的小龙女,自然被她瞧的一清二楚,可是目下……李然勾唇笑道:“和一个朋友小酌一杯而已,然后收了婉儿这个徒弟。不知昨晚黄帮主以及诸位武林英雄在翠云轩竟是为何?”动刀动枪的……李然脑补。 黄蓉见对方滴水不漏还明知顾问,暗道要从这姑娘嘴里套话恐怕不妥,只笑着道:“只是去接做客的女儿回家罢了。” 这时郭靖和一众武林同道来了大厅,原来他们一早去了军营巡视,此时才刚回来用早膳。郭靖见到杨过颇为高兴,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就道:“过儿也来了,甚好,用过早膳了没?” 杨过微微笑只说吃了,郭靖笑了笑,终究有点讪讪的,杨过虽然强装的笑容,即使是他也能看的出来,只得放了手,又和李然一揖礼,李然忙起身回礼,并说道:“郭大侠,我派也有心襄助襄阳共抗蒙古,听闻蒙古人对阵前,总是将汉人赶在前头送死,使得宋军不忍下手,军心大动。我们江湖人上阵杀敌或许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战士,但是是否可用巧计,在开战前将这些被俘虏的汉人救下来。” 郭靖叹口气道:“此事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俘虏太多,又被藏于敌军之中,轻易救不出来。” 李然皱了皱眉,暗道,蒙古人竟然将俘虏藏于军中严阵以待,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她对古代战阵一窍不通,自然问的比较白目。凭她的想法是,这些俘虏若是在军营中集体逃蹿,不用宋军出面,也能打乱军中布置,按道理不会被藏于军中才对。李然讪讪笑了笑,杨过看不过眼,踏前一步说道:“郭伯伯,我们还可以刺杀对方主将。” 郭靖看着杨过慈祥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有这个心,自是好事,只是对方数十万之众,要想刺杀主将,岂非易事。” 李然暗道,在书里,要不是杨过这小崽子坏事,你是有机会刺杀忽必烈的,何况现在少了一个金轮法王,刺杀忽必烈应该更容易才对。因此李然笑道:“若是能成功,我们也愿意迎难而上。” 郭靖哈哈笑道:“此事容后再议,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再难的事也定能办成。” 第46章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郭靖虽然不善谋,说起来并不算一个合格的将帅。但他能知兵、和众,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凝聚力,他自然而然就让众士兵形成了。一个拥有正直品格的人,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气度,是让人感佩并敬仰的。与学识无关、与身份地位无关、与见识经历无关,众士兵皆知道,眼前这个步履矫健、双目沉稳的男人,他诚信宽大、勇而能斗,他真心体恤大家的饥寒、劳苦,他能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拼死厮杀,他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所为者不过“为国为民”四字而已。他们愿意跟随这样一个人走向战场,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拼杀一场,即使蒙古蛮子的弯刀闪着幽寒的光,即使有死无生,只要,战胜心中的恐惧,挥出手中积攒着仇恨的武器,誓死杀敌,誓死杀敌。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李然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喃喃。蒙古人的帐篷清晰若见,侧耳能听见马嘶声。敌人的马蹄已经踏响,兵临城下,只要踏过此城,江南富贵暖乡将会被零碎凄惨的踩入泥地里,繁华也将成为一场空梦。 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被阉割了的所谓文人学子犹在山水间无谓沉醉,或坠入温柔乡博取美人一笑。再沉溺吧,你们这些酸腐,比不过那个渔村的少年,那个山地里的农家孩子,你看,他们红缨枪在手,笔直的挺立在城墙之上,守卫故土一方安宁。他们不知道“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气,不懂“何日谴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期望,在他们纯朴的内心里,他们只知道,今日红缨枪在手,誓死不能让敌人踏过此城。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尤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李然默念着岳飞的满江红,原来不到这情境中,竟是完全不懂这词的真谛。只有站在这些铁骨铮铮的守城士兵面前,才知道什么才是英雄本色,词句默念起来亦如裂石崩云,肝胆沥沥,满腔忠义豪情夺然四溢。 李然早去了那份悠然的敲扇模样,扇骨被捏的咯咯作响,沿着古厚城墙一路沉默。原来,历史上那么短暂的一段介绍,却都是血肉堆出来的。她并不是一个多么执拗的民族主义者,何况在现代,论血缘还能讲究什么蒙古、汉人的。 但是,这群马背上的征服者,搞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皇权治理,一群大字不识的蒙古贵族掌权,一群自认学而优则仕的汉人书生打杂,政治从始至终都腐败不堪。他们完全不把统治下的老百姓当人,苛捐杂税之多,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这还不算,他们甚至随时考虑把这些占地方的老百姓杀了,腾出地方来放牧。在他们治下的老百姓,尤其是汉人,完全就是低等生物,想杀便杀了,比不上一头驴子值钱。 李然自认,明知这种事情即将发生在眼前,她或许还能闭着眼睛说,这是历史,是改变不了的!历史的惯性,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扭转。可是,并不代表她可以闭着眼睛、关着心找个角落隐居。有些事,永远过不了自己那关,一定是要去做的,即使舍掉性命也要去拼一拼,否则,此生难安。 “就算是为了……人活着的权力讨个公道吧。”李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公道?”杨过见师姐自上了城楼后,就满目深思,默然不语,脚步都显得极为沉重,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一把纸扇捏的变了形,双眼微眯,眼光从所未见的锋利,闲适之意一扫而光,衣摆翻飞间只见狠绝和刚毅。杨过暗道,这才是师姐真正的模样啊,骄傲的可以捏碎一切,一旦认准,就从不反悔。杨过掀起一丝笑容,伸手抚过粗糙的墙砖,低声道:“师姐,莫若咱们今晚夜探蒙古军吧?” 杨过的提议正和了李然的心意,只是,她还未去,却有人来访了。只可惜李然当时不知此人便是她想心心念念想要刺杀的人,否则,这人只能直着来,横着回罢了,哪里还能让人风流潇洒的扬长而去。 李然从黄蓉那里告辞回了客栈,刚进大厅,就感觉二楼一道视线直直粘到了身上,练武久了,对别人的目光尤其敏感,何况这个人本没打算掩饰,就算是寻常人,亦能察觉这种盯着猎物的打量。这是来找茬的?李然皱眉,待要不理,刚上二楼,便被人堵了去路,躬身说道:“这位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他请了,我便要去么,李然笑了笑,扇子在手里晃悠了一圈,还是跟了引路之人而去,并叮嘱梁彦道:“你和婉儿回房去吧。”又对杨过道:“师弟和我一道去会会这人。”杨过欣然点头,梁彦皱眉,默然一会,才瞪了一眼赵花婉,冷冷道:“听见没有。”赵花婉哪里肯给予颜色,一个白眼丢过去,道:“我又没聋。”从梁彦身边哼声而过,入了走廊。梁彦臭脸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李然哪里没听着,只在心里默笑,和杨过微笑对视一眼也就罢了,眨眼功夫就到了二楼雅室,正位居中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相貌说不上很俊,倒也英气逼人。一见李然和杨过,便站起身,伸手请道:“冒昧相请,凌霄仙子勿怪。” 此人举手投足倒是儒雅谦和、贵气十足啊,还跟着四名护卫,难道又是一个程承俊之类富家子弟?不像,此人霸气隐藏于谦和笑容之后,哪里是那些不懂世事的纨绔子弟能比的。李然左右瞧不出这人的来历,拱手笑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自大胜关武林大会后,凌霄仙子之名享誉江湖。常自思量,不知何日能见凌霄仙子一面。”青年拱手回礼,让了座,才又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王某能有幸邀凌霄仙子共饮一杯,实乃生平幸事。” 只怕不是什么幸事吧,李然暗暗叹口气,这名声之累,真是如影随形!这人左右都不像是追星一族,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客气礼遇,可惜今日怕是没什么心情与这人虚与委蛇,李然端着酒盏轻抿一口,坐等来意。 可是这人夸了一阵英雄大会上的事迹之后,又是夸了一阵英雄少年,表现的完全像是追星族,可是偶尔打量的眼神太过锋利,藏于黑亮眼睛后面的目的却模糊不清,杨过沉凝起来,李然不免也烦郁,她又不是明星,没必要在这里陪酒的,是粉丝又怎样?李然把玩着酒盏,淡淡道:“王公子,这酒也喝过了,我们还有事,不便相陪,得罪了。” 青年却也不拦,只不慌不忙道:“姑娘且慢。”说着弹了弹手指,身后的护卫立即塔前一步递上一个锦盒到李然面前。青年笑着道:“听闻凌霄仙子挚爱纸扇,我偶得好扇一把,重而藏之,今日终为其觅得佳主,深感欣慰,望姑娘能体谅我这番心意,收下此扇。” 李然瞅着眼前的锦盒,口中发苦,莫非自己这点小小的爱好,竟是人尽皆知了,怎么好端端的全都跑过来赠扇不成?她也不见得这样爱扇,只是手里不能少点东西罢了,只是这样而已。哎哟,这扇子果然是极品,古朴雅致,也不知什么面料做成,薄而成丝状,似透非透,有暗香飘浮,扇面绘画简洁传神,一只慵懒的猫于花丛见似闭微闭双眼,好不悠闲惬意。 这些人,怎么都能找出这样的好扇来,纯粹让人为难啊,李然眨眨眼,还是推了,强忍着出了雅间,那人却也没有强送,李然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该发愁。哪知,刚到了走廊入口,就听见背后风声,李然反手劈手将之抓于手里,拿到身前一瞧,竟然就是刚才的扇子。 李然诧异回头,见那青年远远的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宝扇赠佳人,切莫推却。”说完,与四护卫,从侧面的楼梯下楼扬长而去。李然呆立,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扇子扔下楼。杨过此时叹口气道:“师姐既然喜欢,收下也没什么。这人虽然邪门,一把扇子罢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李然点头道:“这人确实很怪,且别管这个,好好回去养足精神,晚上去蒙古军营走一遭。” 当晚,弯月如钩,细虫呢喃之时,李然便一身夜行衣翻出了城墙,跟在后面的有杨过,当然,还有两个连她也没有探知的尾随者。 回礼 营帐内,青年起身伸手拨弄置于书案旁边的灯盏,面容沉静如水,双眸却若有所思,正是白日里慕名拜访李然的锦袍公子,只是如今已换了一身蒙古装束,儒雅仍在,威压雄伟之处更胜,此人正是忽必烈,蒙古大汉蒙哥第四子,此次蒙古出征襄阳的主将。 书案四尺开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容貌儒雅的和尚,此时,他刚入王帐,礼毕后问道:“王爷此行凶险,幸而无事。不知消息是否确凿?”这和尚是汉人,法名子聪,乃是忽必烈的谋士。他俗家姓刘名侃,少年时在县衙为吏,后来出家为僧,学问渊源,审事精详,忽必烈对他甚是信任。(原文) 忽必烈放下手中扒拉油灯的细小铁千,叹道:“没想到理宗当真亲征,自六年前他大病痊愈后,种种作为皆有如明主,中兴之势日显,只怕再过几年,我们别说收服大宋,倒是要担心自身的安危。” 和尚点头,然后又微微摇头笑道:“宋朝积弊日久,区区六年,理宗岂能肃清,这几年宋廷虽则有清明迹象,地方官府却仍是**无能。王爷过虑了,宋廷十年内不能言兵事,只要此战攻克襄阳,江南之地地将如探囊取物。” “只怕这次亦难以成事。”忽必烈皱眉叹道,“理宗不但亲临督战,还礼贤下士,招了一帮江湖人,在这个关键当口,竟然成立新军,此举实在匪夷所思,我们不得不早做提防。我观这几年宋廷的动向,理宗城府极深,各路探子都不能打探确切消息,即使亲信大臣亦不知其心意,此人断然不会胡乱行事,这次用兵大有深意啊,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噢?”和尚深目望了一眼忽必烈,背着手来回几步才问道:“据探子来报,各路江湖人亦如往常,巡视往来全无异处。倒是昨晚翠云轩中之事,颇为蹊跷,王爷此行必然已获知详情,不知是个甚么状况?” 忽必烈道:“你道那理宗在翠云轩中招待何人?” 和尚瞥一眼忽必烈,见他眼现柔光,不由稍微诧异,微微闭眼说道:“天下武林豪杰,论势大人广,深得武林人士敬仰的莫过于北丐洪七公,理宗若要动用武林人士,必然要宴请此人。” 忽必烈微笑摆手驳道:“初时,我亦是如此想。大师必然知晓大胜关武林大会之事,理宗宴请的正是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凌霄仙子。” “噢?凌霄仙子?江湖第一美人!”和尚了然一笑。 忽必烈眯眼抬头,望着帐顶笑道:“美,确实很美,我平身未见如此美人。”神色间竟有几分怅惘。 和尚双目一闪,他从未见主上为女人动心过,此人雄才大略,从不耽于美色,莫非只是未遇绝色美女?和尚不免心中不安,道:“若是理宗被美色所惑,倒是不足为惧。” 忽必烈怎会忽略和尚的神色,了然笑道:“大师所言差矣,这位姑娘岂是易相与之辈,只怕那理宗看中的也不是她的美色。” “能得王爷如此看重,此女必是不凡。”和尚笑道,“大胜关英雄大会之时,此女行事作风大异,果敢狠辣之处,只怕寻常男人不可与之相比。” 忽必烈哈哈笑道:“中原武林之中,若论远见卓识,只怕洪七公、郭靖之辈也未必能比得上此女。没想到,真英雄竟是一介女流。” “有刺客!”这时营帐外一片喧哗,士兵奔走不绝。忽必烈皱眉问道:“什么事?” 左右禀告道:“有刺客闯入,请王爷小心。”数人挡于忽必烈四周,严阵以待。 和尚早已步出帐外,见营帐守军紧紧有条,松口气才看向打斗处,此时营火大胜,几丈开外两个黑衣人正闪躲着往营地之外奔去,虽则轻功极快,只是士兵阵法严密,倒是稍稍阻了去势。 这时,从营地里蹿出一个高瘦个子和一个子极矮之人分别对上了二人,正是忽必烈坐下四大高手之二—潇湘子和尼摩星。场中形势立转,士兵皆不再出手,围在外侧观望。 潇湘子和尼摩星皆是一流高手,与人动手从不自坠身份,倚多为胜,因此随后赶到的壮汉马光佐和胡人尹克西只能在一旁观望。但见对方竟是一对俊秀的少年男女,虽则年纪不大,武功却极好,竟然堪堪和潇湘子、尼摩星打成了平手,中原武林后起之秀中,若能有此份功力的,莫过于大胜关英雄大会上让江湖人津津乐道的一对师兄妹。尹克西本就对后到一步极为愤怒,生怕潇湘子、尼摩星抢了头功,此时见潇湘子隐隐有被对方克制的意思,不由讥道:“区区一个小姑娘,潇兄竟擒拿不住。” 潇湘子知他的用意,不过听着实在憋气,何况对方剑法实在怪异,生平未见,掌力所发之时也大异中原各路武林路数,轻功更是飘逸绝伦,迅捷无比。棒招未至,已被对方躲过,实招皆被换成虚招,只能用掌风相助,才能压制对方。假以时日,若是让她内力增强几分,只怕是个棘手的对手,潇湘子深目一闪,棒着突变,左手朝对方气海穴拍去,哭丧棒斜点,朝肋下靠左三分直射而去,此招大为凶险狠辣,躲得过气海穴,必然重伤到肺部。直逼的少女疾步朝后狠退了几步,恰至少年身边,那少年也是被尼摩星缠得没法,虽无败绩,却也半刻脱身不得,此时却不顾自身安危,朝潇湘子平递一剑,恰与少女的剑法各攻上下三路,潇湘子若不回救,肯定重伤难愈,潇湘子只得举棒回救。那边尼摩星手里的三角头短鞭如毒蛇般朝少年而去,少年哪里还能避开,只能伸手硬接,一条手臂眼看不保,哪知尼摩星手里短鞭却硬生生在空中打了几颤,到少年近前却定格动也不动。 原来尼摩星刚才见有机可乘,心中大乐,暗道这次终让自己抢了头功。手中所出招式刚勇有余,却全无变招,提防之心也少了几分,却中少女弹出的暗器,不但被点中穴道,几息之间全身便开始麻痒,莫非有毒,尼摩星怒道:“暗器有毒。” 尹克西并不是没看到少女的小动作,却也不提醒,尼摩星若是受了伤,他才有可能抢功,此时见少年少女双剑合璧将潇湘子逼的连连败退,这才朝少年甩出金鞭,并喊道:“潇兄,我来助你。” 哪知此时少女却拉着少年后退避开对方招式,朝忽必烈高声说道:“王公子,你的待客之道还真让人难以消受。” 忽必烈朝尹克西和潇湘子摆了摆手,阻了他们的攻势,这才哈哈笑道:“龙姑娘既是来做客,我自然相请。” 留客 李然这次本是打个前站,了解一下军营布置,以及巡逻队伍的走势。她以为凭着这几年轻功上的本事,不太可能被发现,却还是太小看了军营的巡逻队。虽然起初一路走来都畅通无阻,可是离王帐越近,巡逻队增幅越见明显,从一队定点巡视到两队、三队,好容易闪身到了王帐之侧,猛眼一瞅,李然止不住翻了个白眼,是谁说的武林高手于百万军中也能来去自如,斩杀个把大将轻而易举的?眼前这个防守阵势,一个昆虫想飞进去都得想法子飞高点才成,除非她是隐形的,否则要从这么多人面前飞跃过去,那是痴人说梦。 李然发呆当口,第二队士兵就快要过来,杨过急忙扯了她一把,两人悄然走到营帐另外一侧躲过,杨过才俯身到李然身边悄声道:“将他们打晕,我们化妆成士兵的样子,或许可以接近王帐。” “接近也没用,莫非你要靳柯刺秦不成。惜命要紧,今日就到这里罢。”李然微微笑笑,看来刺杀计划估计得无限期搁置了,除非如原著一样大小武被扣押,郭靖带着杨过独闯蒙古军营时也跟着过去,才能找到机会结果忽必烈。 杨过也知目前的情形冒然冲过去只能是送死,只是不愿意见师姐失望,才说要乔装的事。如此两人心意已定,沿着来路,悄然闪躲而出,还没走出三丈,忽被人从中间将两人给冲撞开来,那人速度太快,一个闪眼消失在另一个蒙古包的拱顶后。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心知这人肯定是惹着了兵士,果见有人直呼刺客几息就到了近前,火光照耀之下,哪里还来得及躲避,李然只好和杨过硬闯,只要飞越数十丈开外,抢上一匹马,逃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还要看蒙古军营中是否有高手存在,显然,李然是不抱希望的,果然被潇湘子几人阻了去路,若是力拼,也是落得个俘虏的下场,那可实在不算是美事。 谁知,在双剑合璧逼退潇湘子之时,李然定睛瞧见王帐之外人堆中心站着的那人,不正是下午所谓的追星族呢?原来这人就是忽必烈,李然暗叹可惜,若是白天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用半夜跑出来如此辛劳了罢。 可惜,实在是可惜。以后要刺杀此人,更是难上加难。李然慢步朝忽必烈走了过去,虽然心中直叹息,其实还有心情抬眼看看月色,一副悠然随意状,若是还如平时一样,一身宽大丝袍,或许还飘逸无端,可惜现在一身夜行衣,司马昭之心罢了。 忽必烈见小龙女看起来竟然毫无半点惊慌之色,那份坦然绝不是装的,好像半夜穿着夜行衣在人家的地盘散步是极其寻常的一件事!还有那个少年,亦是潇洒落拓,两人一前一后行来,真如会见好友一般闲适,嘴角都还带着三分笑意! 真是两个妙人,忽必烈抿了嘴角,命人置了酒席,将二人请进王帐。推杯让盏几回,忽必烈笑道:“今夜月色如水,清景无限,把两位给引来了这里,真是风雅贵客。” 杨过一直悬着一颗心跟着进了王帐,此时听对方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由暗笑,这人还真是和师姐有同样的喜好。果见师姐毫无意的外轻轻放下酒杯,若是穿着大袖衣裳,她必然还会轻轻拢拢衣袖,她果然迟疑了一下才眯眼笑道:“风雅不敢说,惊扰了贵宝地,实在抱歉。今日前来,实是为感谢王公子赠扇之礼。” 忽必烈哑然失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龙女,见她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把通体白玉的短笛,盈盈柔光在灯光下微闪,显得主人挚爱摩挲,必是常带在身边之物。忽必烈暗道,莫非她要赠送此物给我不曾?倒不是一桩香艳之事!忽必烈双目闪动。 李然执笛于手,微微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名贵的礼物可以回赠,倒是有一首曲子,或可给王公子洗洗耳朵。” 忽必烈微微一怔,杨过哪里没瞧见,这次换了他哑然失笑,刘侃倒是松了一口气,暗叹此女半点脂粉不施,美的也如真似幻,尤其是那双眼,清澈透亮,通透温软,隐含傲气,让人见之忘俗,生不出半点猥亵之心,也牢牢钉在了心底,难怪她初出江湖就能让武林人士赞誉有加,明明是个美丽的女人,却不是如一般的诋毁赞誉各参半,江湖人人敬称一声凌霄仙子,最是不为过的。这样一个女人,若要让男人忘记,恐怕很难,即使如忽必烈这样冷硬之人,只怕亦然。 李然闭目一会,才轻轻吹起笛曲,悠然有思念之意,翻越那座山,远远望见一泓湛蓝的湖水,故乡,就在秋日的葡萄藤之下,青砖屋盖下的欢笑是谁传出?到底何日才能归乡啊。李然从不肯吹这首曲子,只怕陷入思乡之中不可自拔,伤浓而泣血,又有何用? 一曲毕,满室寂静,杨过和忽必烈静默,神思似去很远,刘侃则双目含泪,掩袖遮过。军帐外士兵虽然静默肃立,可是,就算最壮士深沉的汉子,此时也不免目露萧索之意,朝北无神张望,试图从幽暗的微光中找到家的方向。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刘侃打破沉静,满饮了一杯酒,低目苦笑道:“姑娘果然不愧一歌唱尽男儿壮志,一曲唱断离儿万里飘零。” 李然回神,哂笑一声将短笛别好,朝忽必烈拱手道:“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再打扰,告辞。” 忽必烈端着酒杯,朝李然望了一眼,脸沉如水,不紧不慢道:“龙姑娘是我的贵客,多留几日,我才能略尽地主之宜。” 李然轻笑道:“江湖人讲求的是尽兴,王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执著礼数。他日再会,你我畅饮几杯也就是了。” “龙姑娘爽快,只是如今宾已尽兴,主却未欢。”忽必烈朝李然走近几步,眯眼微笑。左右护卫早已将门封住,哪里还容人离开。 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俱都沉下脸来,看来对方可真是软硬不吃呢,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无奈之时,忽听得帐顶有人说道:“你这个主人可笑的很,人家客人不喜欢你的水酒,想走还走不了了?” 众人皆是惊讶往帐顶望去,哪里有甚么人,再一瞧,有两人竟从大门外大步走了进来,所过之处护卫皆被悄莫声息点了穴道,忽必烈身边的护卫立即大喊护架,将其团团围在中间。 李然看到这两人,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看来,今日想走肯定不成问题,若不是那几个护卫高喊护驾,说不定还可以结果了忽必烈,怕之怕忽必烈积威日久,在军队中人望太高,忠死之士若是硬拼,他们这几个人武功再高也是枉然。 好自珍重 忽必烈见这两人出入军营如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似在自家庭院。又见其中一人长方脸,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和蔼正义,武功又如此之高,猜想必是名满江湖的洪七公。另一人一身细青布长衫,精雅整洁,整个人看起来丰姿隽爽,姿仪甚为不凡,目视而过时,冷傲不羁,却不知是哪位?然忽必烈亦知这人也必是中原武林中武功极高之人。 忽必烈素喜广纳人才,结交宾客,但观这两人的气度,恐不能招募到麾下的。忽必烈微一沉凝便目视左右,摆手让他们退出营帐加强守卫,又抬手阻了刚从外面飞身进来的三大高手的攻势,极为客气的请二位不请之客入座。 这两人正是洪七公和黄药师,说来也是凑巧,李然和杨过翻越城墙之时,洪七公和黄老邪刚好在不远处的一坐酒肆中对饮,夜到中天,到处都静悄悄的,忽见李、杨二人出城。洪七公对李然大有好感,不免掷下酒杯,好奇跟了上去。黄药师不预跟着,但又想,能让洪七丢下酒盏和美食之事,倒是可以去瞧瞧。何况,那七个杯子的音色着实让他上了心,对李然这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女子早存了一份探知之心,因此略一思索便悄然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静自持的女子,竟然敢夜探敌营,洪七公和黄药师都微微纳罕,莫非这小姑娘竟要去刺杀敌军将领不成?英雄大会时诛杀金轮法王师徒,她从始至终毫无迟疑,并推波助澜,让众武林人士杀的一点妨碍也没有。洪七公是亲见,尤其是她在最后关口还不忘记乘机给金轮法王补上暗器,足见此人做事谨慎、决绝,不给对手留下一丝翻盘的机会,若不是后来那首精忠报国所持的报国救民之心,洪七公恐怕对这种心冷手狠之人是颇为不喜的。又观她这几月行事皆礼仪周全、待人庄重自持,行事爽快,当然秘密也颇多,竟然在无知觉时与理宗颇为投契,让众武林人士纷纷猜测不已,洪七公不免对这个很对他脾气的女子多了几分猜测。 而黄药师也早已耳闻李然在英雄大会上的行事,又见她在强权面前不但毫无卑态,举止潇洒处竟然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采,而偏偏她又是一位柔弱美丽的女子,怪异却有趣。黄药师是什么人呢,他武功高绝,五行八卦、琴棋书画、五经、六艺甚至农桑之术都精通,可以说的上是无所不能,实在是个天才。所谓智高者性偏,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他可以将时下世俗礼仪不放在眼里,行事说话无不随性而为,众人皆说他“邪”,其实更多的是一份“狂”,可是这样的人,别人很难站在他这样的高度理解他,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找麻烦让自己难堪嫉妒,他不孤独,谁孤独?但是,在那个皇帝的宴席上,有一个女子墨黑的眼睛里全是挑衅,黄药师自认在音乐上颇有造诣,也不免震动和疑惑,莫非除了宫商角徵羽外还有几阶音律? 黄药师扫过李然腰间的那一支玉笛,刚才那一曲让人肠断的追思之曲犹在耳边萦绕,音律虽然简单,循环往复间,比之他自创的追忆之曲,让人悲伤更甚,就像隔着一个梦,遥远的连记忆都快要模糊。黄药师微微晃神,也不理忽必烈的招呼,只朝李然说道:“这首曲子也是你创的?” 李然微微愕然,暗道,这人果然是牛,在敌营十万军中,安然若素不说居然还能风花雪月的起来,天知道,刚才自己可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逃出去呢?看来,确实有必要想法子提高武功了,否则,想要潇洒行事,实在是难上加难,不丢命就了不起了。李然摸了摸笛子,朝黄药师笑道:“不是,也是听来的,其实这首曲子,若是用陶笛奏来,会更加悠远动听。” “陶笛?”黄药师皱眉,然后默然思量。洪七公好吃,见侍从摆上来的牛肉看起来色香诱人,早拿着大嚼起来。这两人一个坐着只管吃,一个站着背手皱眉深思,哪里理会忽必烈半点。如此举动在忽必烈的王帐之中当是头一次,无理至极,惹的众护卫大为恼火,纷纷朝二人怒目而视。忽必烈却一点怒色也无,还笑着朝黄药师道:“这位先生若是不嫌弃,无妨坐下来和大家共饮几杯。” 黄药师看了一眼忽必烈,面无表情道:“我不是里喝酒的。” 饶是忽必烈城府再深,终不过二十几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顶撞,此时也不免沉下了脸色。洪七公一见,看一眼黄药师笑道:“黄兄还是这样不给面子”,又转头对着忽必烈道:“你也不用太过客气,我们本不是来做客的,只是他们,”洪七公指着李然和杨过说道:“是我洪七的朋友,眼看着天**晚还未归家,颇为担心才出来找寻,现在人也找到了,多有打扰,告辞。” 洪七公说完就开始往外走,李然和杨过连忙跟上,黄药师走在最后面,忽必烈沉着脸将酒杯往桌上一掷,帕的一声,酒盏碎了一地,三大高手立即抢攻了过来,众侍卫也讲出口团团拦住,数十把刀明晃晃的对着门口的洪七公。 李然笑吟吟的站着根本没有动手,还阻住了杨过的手势,果见那三大高手还未近前,就被黄药师手里弹出的石子打中了穴道,其中一个颇为呆笨的莽汉甚至被掌风给推倒在地。洪七公也没闲着,随手一掌,挡在门口的侍卫就唉唉的倒了一地,最前面几人甚至嘴角渗血。那些蒙古士兵也是强悍,倒了一批,另外一批已经补上,洪七公笑着道:“凭这些侍卫,也阻的我洪七,你这个蒙古将军真是太不知趣。” 忽必烈一听,也是惴惴,他知道这两人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会这样高,居然翻手之间,就将自己手下的高手放倒,他只道这几人武功太过差劲,岂能知道,李然看似没有出手,其实手里早扣了玉峰针,几乎与黄药师同时出手,那三人都防备着黄药师的功夫,哪里知道李然会在这时候下毒手,一着不慎便着了道,躺着地上浑身麻痒却口不能言,早将李然诅咒了一万遍。 忽必烈正自惶恐,哪知这时外面一阵喧闹,一个白胡子老头忽然拨开堵在门口的侍卫钻了进来,此人速度奇快,嘴里还嚷嚷;“有好酒无好肉,岂能畅快。”奔至桌边,抓起一块牛肉就大嚼起来,吃相颇为滑稽,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双眼更逗趣,不停滑动了一圈,然后惊奇的睁大眼指着黄药师和洪七公道:“黄老邪、老叫化,你们莫非也知道这里酒辣肉香,来和我老顽童抢不成。” 原来这个白胡子就是会使用互博术的老顽童,李然了然,也知道今晚恰是被这人坏了事,要不是被他撞上,怎么可能这么尴尬的被人强留,还顺便被人YY一把,她可从来不知道忽必烈会是对小龙女有意思的,书里可不曾说,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最是明白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掠夺目光,李然恰恰很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 想到这里,李然看着老顽童笑道:“我说,你这个白胡子老头,今天害我和师弟被人追杀,怎么补偿?” 老顽童当然知道李然说的是什么,他那时候正抱着一坛子酒奔出来,本打算和士兵躲迷藏,谁知见到李然他们鬼鬼祟祟的闪躲,老顽童窃喜,你们要躲着士兵,我偏让你们被发现。因此抱着酒坛就从李然和杨过中间蹿了过去,果然见他们俩被人拦截。老顽童本来倒也没有什么愧疚,但是李然一曲故乡笛曲倒是这老头颇为有几分凄凉的认同,此时被人戳中自己的坏心眼,不由老脸一红,但还是狡辩道:“你说的谁呀,是谁呀,肯定不是我老顽童,我不陪你们说话了,黄老邪、老叫化我先走了。”说完,又是一阵风似的闯了出去。 黄药师和洪七公也没拦着,只是对视一眼,颇有点啼笑皆非,没想到多年没见,老顽童还是这副顽童模样,一遇到解说不了的羞愧事,都是一个逃字为上。 忽必烈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暗道,中原武林果然高手如云,刚刚这老头虽然傻模傻样,可是功夫之高,肯定不在洪七公之下,忽必烈暗恨不已,看来今日若是想要捉这几人,断是不可能的,可是若纵虎归山,也不知以后会如何悔恨难当,忽必烈颇为犹豫,朝刘侃望了过去,谁知刚刚还站的好好的和尚,此时却满脸惨白躺倒在地上,也不知被谁下的手。忽必烈心中一跳,连忙摆手道:“退下,这几位都是我忽必烈的客人。” 众侍卫立即安静撤离,倒在地上的人也被同伴带走,王帐里静默下来。 忽必烈望着四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要走也可以,把解药留下。” 黄药师微微看了李然一眼,李然抿嘴笑道:“这个自然,我们会将解药留在营外。” “龙姑娘,好自珍重。”忽必烈在李然出门时,不轻不重的说道,“来日再见。”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咬。 李然没有回头也能知道,那双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已经不只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深沉冰冷的静默,李然暗叹,今天算是彻底得罪了,以后恐怕难以善了。 第 50 章 李然一行出了营地,便打马朝襄阳而去。忽必烈很是了得,一支冷箭也没放。但越是这样,李然越感觉身后总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其余几人倒是平常,该是怎样的还是怎样,洪七公也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壶酒在喝。黄药师一般儿的平静风雅,倒是杨过,居然也是坦然,不过毕竟担心师姐,不时瞅上几眼。 入城时已是四更时分,残月挂在西边,冷冷的注视大地,显得那样苍白冷寂,寂寞的虫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不时从城内传来几声犬吠,让这座静谧的城市有一种幽深的空旷感。李然心中并不好受,一路皱眉沉默,没有微笑的表情,有点冷寒。在翻越城墙前,她还返身静静的看了一眼蒙古军的方向。月色朦胧,相距甚远,想要看清什么东西其实很难。洪七公因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以战场上见真章。” 若是战场上打的过,我还有必要大半夜跑过去玩儿一把阴的?李然耸耸肩膀,飞身越过城墙,刚站定,就见一人静静的站在十步开外,看身影倒是熟人,不是郭靖是谁?果然自己的行踪还是被知晓了,而且估计还有更多人知道今晚的事,真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世界啊!好不容易想要玩一把帅气的,结果灰头土脸的逃回来。李然的心情有点糟糕,因此没有一贯的礼貌招呼一声,而是绕开郭靖走着斜线,当做没看见一般走的飞快。好在杨过还算知趣,一路只管跟着不做声,洪七公和黄药师也没有再跟着。 到了客栈,还让欧阳锋给截了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打量了两个半夜跑出去的家伙,见没有受伤,才背着手往他的房间走。他那一身还是白日里的装束,鞋子上还沾了土,看样子晚上也出去溜达了一圈,估计是去襄阳城外的荒山野岭找寻甚么毒物了。大家都是半夜翻墙的主,彼此彼此,李然暗笑欧阳锋那忿忿然的目光,莫非是因为抢了他宝贝徒弟去冒险,心里很不爽呢。这个人还真是护短的厉害,也没见原著里对他儿子欧阳克有多好,该利用的时候一点都没含糊,莫非人一失忆,还真是变纯良了不成。李然朝杨过挤挤眼,又望望欧阳锋,杨过了然点头只道安心,李然这才进了自己的房门歇息。 第二日,李然是被一声声喧闹声吵醒的,房间距前院的正街颇有段距离,可是那声声震掀瓦盖的“万岁”实在是太过齐整高昂,半聋的人都能被吵醒,何况李然现在耳力非一般人可比,哪里还能睡着。只好起身洗漱,跑到前院,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遇见,到了院门口才见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还有好些人踮起脚尖也看不到的,正急的到处找凳子垫脚。 李然只好飞身上了楼顶,只见街道两边已经挤的水泄不通,襄阳城的居民估计全城而出、万人空巷了,若不是街道两边分别有两排士兵拦着,挡住伸长脖子往城门望去的群众,估计,这街道也就刚好凑合大家站满的。尽管居民的普遍素质较高,但还是少数好事的推来挤去只想占一个前排的好位置,那些士兵看起来颇为吃力,暗地里也有踹回去的,但是整体军容还算齐整威严,瞧着竟是郭靖着意训练过的精兵。李然颇为纳闷,这情形八成是皇帝终于摆架进城了,可是古代帝王甚至王族、大臣所过之处,群众不都是要回避的吗?否则,龙威何在?官威何在?而且这个安全工作可真是有够瞧的。 按说,屋顶算的上是视野绝佳的位置,可是一路瞧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这可就更是怪哉?莫非武林人士都开始如此守礼了?李然兀自皱眉沉思,忽听见身后异响,李然往后一望,对方全是一身黑衣,站开一排,看那身规整高质量的制服,正是理宗的黑衣侍卫,李然了然,笑道:“我立刻就下去。”却听见其中一名金边侍卫沉声道:“不必。”原来竟是理宗宴请时房梁上藏的金边侍卫,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放心让她独享特权,李然微微笑了笑,受了这份礼。不过也不想那么独独矗立在正中间,闪身坐在了屋脊之侧,看起来才不那么扎眼。 空等了一阵,有马蹄声由远渐近,侍卫们更加紧张起来,蹲在屋顶另一侧,绷紧身体紧张的注视四周。李然暗叹,看来做什么职业都是艰辛无比啊,这些侍卫不但要在第一线排除危险,有时候不免还要当当人肉垫。李然只觉得坐在这么高高的位置看着宋朝皇帝走过来,实在很不妥当,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入乡随俗才是,她也不那么悠闲的坐着了,和那些侍卫一般的掩藏了身形。 远远的瞧见理宗一身龙袍,也不坐车,竟然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而来。他前后没有浩浩荡荡的礼仪队,只跟着两排英气勃勃的银甲铁骑士兵,队伍很长,足有三四千人,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年轻的脸满是坚毅和信心,严肃而富有激情,有了这样一只王师,不用耀武扬威,静默而过亦让人体会到赫赫阵势。理宗不再是当日见到时那副平淡的神态,双目深沉,肃穆而庄严,帝王之霸气威压之盛,双目所过之处,群众只是一片片的山呼万岁跪倒在地,很多人激动的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他是让人诚服而来的,李然暗赞,即使在现代也应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那一身的官威,普通人是装也装不出来的。不知他是怎么说服那些满嘴酸腐的大臣放弃本来规制的仪仗,能这样堂而皇之,在万民瞻仰之中坦荡威严的开创他的皇帝亲征之路。 这样的一个拥有预知能力的牛人,想要输也很难吧,即使南宋已经是一个烂摊子,可也并不是没有可以一战的能力,只要用人得当,再加上经济上的制裁,还真是能将蒙古人赶回去放牧,忽必烈想要称霸,那还是到另外一个没有穿越者的时空吧,这次估计很玄。 李然心中大定,不再紧张兮兮的想要去搞刺杀行动,事实证明,不怀着必死的决心,想要干掉忽必烈是不可能的,那些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她又不是郭靖,没有那种霸气的功夫,想要在万军之中开路,实在是太难为她了。若是忽必烈哪天抽风跑到她李某人面前,她倒是会相当不客气的一剑结果了他。可惜这样的机会,忽必烈估计是不会给第二次吧,真是遗憾啊。 李然叹着气给自己找了个放松的理由,在后院的亭子找了个石凳坐下,攥着扇子轻轻的扇着风,一边感叹总算穿在一个江湖人身上,若是也做了皇帝,那可真是会累死。李然头一次感谢各路神佛,暗道,人和人实在是不能比的。 李然本以为这时节大概是没有人像她一样躲起来图个清静的,因此坐姿就有点慵懒了,背靠着青石圆桌,翘着二郎腿,眯着眼数着对面的葡萄藤叶子,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会子,她倒是很想念古墓了,天气好的时候,特别是这时节,正是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好时候。唉,李然幽幽的叹口气,还真是想念在古墓的那段日子,真是这辈子最悠闲惬意的时候。 谁知忽听有人道:“龙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叹气,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唉,李然这次算是真的叹气了,暗道,你若是不来打搅我的清闲时光,或许还只是强说愁的一点幽思,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无奈了。李然放下二郎腿,端正了坐姿,朝月门口的打扰者望去,也算是熟人,手里正攥着人家送的扇子呢。这个程承俊这些天虽然一直跟着,却并没有逾越之举,李然只是偶尔遇到的时候给他一个微笑问候,其余实在是有限,话都未说个半句,他也没有硬是凑过来。 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居然这自己单独一人的时候凑过来,看来是以前没找准这样的时机呢。李然其实也不想这样臭屁,可这人的望着她的目光,实在让她不能想到其他,这明显就是一个爱慕者。但见对方一身紫藤花绣面织锦袍,内敛而尊贵,一把折扇轻摇,施施然走了过来,挑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李然微微抿了嘴了,还是笑问道:“程公子怎么没在外面看热闹?” 程承俊一怔,暗道怎么皇帝摆架进城居然被她说成是热闹,不过,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这样不慕权贵吧。李然在程承俊的心目中本来就是高洁如仙子般的人物,此时,更增仰慕,一双眼显得更加热切,到底还是大家出身,只是多摇了一下折扇,才和煦的说道:“龙姑娘不是也在这里吗?” 李然没有搭理他的这一茬,只轻轻笑着摇扇子。程承俊其实很怕唐突了佳人,一见场面沉默下来,就开始紧张要寻找话题,来之前告诫自己要表现的温文尔雅、学识不凡,因此要说什么话都想好了,此时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想直接飞身离开,可是想到自己那点微末功夫,又是一阵气馁,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出现,以后还是远远的看着罢。 曼陀山庄 程承俊正自尴尬,杨过却在月门外皱眉,本来他好好坐在雅间看皇帝的仪仗,谁知陆无双忽然一定要拉着他去一个地方,说是荷包丢在后院,被一个登徒子给拾了,还耍赖硬是不给。(请记住我们的)杨过虽然不信陆无双的话,可是经不住她的撅嘴纠缠,只得跟着去看个究竟。 谁知竟被陆无双一路引至后院,哪里来的什么登徒子,倒是从月门外看见师姐正和一个公子哥儿聊天。其实那些喜欢小龙女的男人,杨过岂能不知?只是他觉得师姐绝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即使言笑晏晏,也不过出于礼貌,或者只是当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罢了。以前在终南山时,尹志平纠缠的还不够吗?可师姐还不是半分颜色也未给,该怎样还是怎样?反倒还利用了一把,学好了全真剑法。 再说,这个程承俊,杨过也知晓的很清楚,不过是一个武功稀松平常的公子哥儿罢了,要不是送扇子投的师姐所好,估计他今天能这样坐在师姐身旁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杨过瞪了一眼陆无双,不知道她居心何在。师姐好像不喜欢陆无双,言谈间总是淡淡的,基本对她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杨过知道,依着师姐喜静懒散的性子,是不喜欢这样闹腾的、心眼子很多的姑娘。所以,虽然陆无双总是在杨过面前凑趣,他也只是陪着笑笑罢了。到底见陆无双平常总是无人照顾,看着着实孤单可怜,杨过也多有帮衬的。谁知,她现在却不安好心,独独将自己引来偷看。杨过心下不喜,不自觉的拉长脸,却见陆无双扁着嘴,眼泪在眼眶打滚,这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特别是她转身微坡着脚步的倔强背影,让杨过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杨过正要打算离开,终究不死心还是向里面望了一眼。这一望,杨过咯噔一声,只觉得心里酸的很。师姐怎么可以把那么温柔的笑容给这个公子哥儿,这是独独属于他杨过的宠溺而无奈的微笑。杨过一颗心从酸到疼,来回折腾,最终还是悄然离开。在拐角处,却见义父欧阳锋站在那里。 杨过虽然心有所伤,但还是强笑着道:“义父怎么不在前面呆着?” 欧阳锋瞥了一眼杨过一脸被抛弃的小模样,轻哼一声道:“明儿就打点好行装,随我回一趟白驼山。” “义父要回白驼山?”杨过急道:“可是那里不是已经。。。。”荒废了吗?杨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怕伤了欧阳锋的心。 欧阳锋点头道:“我还有一些东西藏在白驼山,必须回去一趟。” “那。。。以后还回中原吗?”杨过颇为踌躇。 “哼,没出息。”欧阳锋投给杨过一个鄙视的眼神,随即背着手沿着回廊踱步,一边说道:“一个大男人只会扭扭妮妮像个娘们一样在人后拈酸吃醋,真是丢我的脸。你只管随我离开一阵子,以后自然就成了。”欧阳锋极有把握的抿抿嘴,暗道,女人若是只把一个男人当孩子看,是怎样也产生不了男女之间的情愫的,首先,你得让她知道,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杨过性格豪爽,最看不起娘娘腔的男人,如今被义父这样一耻笑,暗道,刚才为了师姐一个微笑,就和个娘们似的的吃醋,被义父取笑也是活该。因此索性放下心来,也不再想这一茬。又听见只离开一阵子的话,暗道义父总说,要有距离,才能让师姐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这次正好借此机会去游历一番,而且总是得陪着义父去一趟白驼山的,要不然他也不放心。因此笑道:“那我明日整理好行装随义父去白驼山吧。” 李然哪里知道杨过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能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程承俊平时在人前,也说得上是彬彬有礼,对答之间侃侃而谈,倒也有点见识,哪知到自己跟前,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绯红着脸难为情,着实可乐的很。在现代害羞的男人绝对是珍稀动物,百年难得一见。李然偷偷瞧上半天,终究还是微笑着解围道:“程公子对苏州熟悉吗?” 程承俊一听,松口气立即答道:“我就是在那里长大,龙姑娘想要去苏州吗?” 李然点头赞道:“嗯,以后一定会去。素闻江苏太湖万六千顷碧波,三山雾里,百花常见,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更兼之丰产太湖蟹,其蟹黄肥厚,肉质细嫩,腴美异常。我既馋美景,更馋美食,早已心向往之。” 程承俊听的又是一怔,苏州之美,美在园林幽趣,街市繁华。怎么龙姑娘却偏偏独赞太湖,虽然它确是一景,却终究不能包揽苏州之名。不过,龙姑娘怪异之处本来就颇多,程承俊反倒觉得她不同一般女子,高雅志趣自然大为不同,何况太湖之澄净,正正合了小龙女烟雾般的气质容颜。因此程承俊接过话题,将太湖的美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李然仔细听了一遍,却唯独没听程承俊提过有曼陀山庄,不由很是失望,终究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不知程公子听说过太湖的岛屿上有什么雅趣的山庄可以投宿没。” 程承俊立即道:“有,当然有,太湖上大大小小的岛屿甚多,但是能够开辟一个过得去的山庄的,倒是不多,我家有一处房舍就在太湖之中,原是一处荒废的庄子。” 李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哦?不知这废弃庄子的原主人姓甚名谁?” 程承俊一脸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是很不清楚,这处房舍还是祖父二十年前重建的,我只是偶尔听爷爷说起,这处庄子原名叫什么曼陀山庄。” 李然压住喜意,摇了摇扇子,才叹着气道:“曼陀山庄?挺有趣的名字?” 程承俊点头道:“确实很怪异,书上有云,曼陀罗花是一种西域的奇花,闻之让人神智不清,也不知这原主人是怎么想的,拿这种怪花来取名。” “想必那个主人定是一个怪人。”李然顿了顿,又道:“也不知,当年重建,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被发现?” 程承俊笑道:“龙姑娘还真是猜对了,这山庄虽然废弃,可是却有一个石室完整的很,若不是机关已经毁坏,我们不得不从外面强行突入,也不至于被毁坏。” “这么说,在石室中有所发现?是不是原主人珍藏的宝物?”李然好奇道。 程承俊哪里见过李然这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一时心里慰贴不已,笑道:“哪里有什么宝物,就是个空置的石室罢了。” 李然失望道:“难道连书本什么的都没有找到?” 程承俊哪里能叫佳人如此失望,绞尽脑汁急想,然后敲着扇子道:“你这么说,还真有,只是那书已经霉坏,再不能识字。” 李然更加失望了,若是没有一本书还好,说不定段誉和王语嫣将武林绝学藏于别处,如今独独又有一卷霉坏的书,岂不是说这些武林绝学都霉坏湮灭了。 李然总不至于跑到大理皇宫去偷武林秘籍吧,何况,依着大理段氏一派的功夫,确实半点别派功夫也无,想来段誉当年根本就没将武学秘籍藏于皇宫。现在看来,不在曼陀山庄,就只剩下无量山无量洞了,也不知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建于水下的无量洞,是否已经毁坏。 李然怔怔乱想,倒把程承俊撇在一边没理会。害的程承俊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当小龙女因为没有满足好奇心正自生气呢,不免惴惴道:“龙姑娘若是对曼陀山庄如此好奇,将来到了太湖,只管知会我一声,一定请龙姑娘去探个明白。” 李然笑道:“多承程公子好意,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看。”程承俊一听李然真的答应,高兴的什么似的,连声道,这真是太好了。 这是忽听的外间嘈杂的喊声:“不好了,蒙古人开战了。” 败逃 忽必烈也太会找时候发起进攻,城内皇帝还在发表演讲,城外已经被蒙古人的突袭搞的人心惶惶。要命的是,地方官为了皇帝进城的安全工作,将部分难民阻挡在了北门外。如今忽闻蒙古人立时就要打来,城门外的难民纷纷掉头望里跑,与后面往外涌的人撞在一起,一时,襄阳城外哭声、骂声、尖叫声混混杂杂,乱作一团。 城门守将焦灼不堪,一是怕开了城门,若被敌人突刺而入,吃了败仗,坏了皇帝的大事,甚至危及皇帝安危,那他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另外则是,若不开城门,放任难民死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心下不忍不说,也怕被皇帝责为不顾百姓死活。正自踌躇,只盼着安抚使能飞人来告,到时按军令行事也就是了。 哪知忽听有人叱道:“为甚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原来是郭靖,他身后陆陆续续奔来众武林人士,毕竟是都算得上武林好手,一听敌袭,便各自施展轻功到了城门楼子。 因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著,虽无官职,但以往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可是如今情况不同,毕竟皇帝就在城中,干系重大,守将只得说道:“敌军转眼即至,没有军令,这时候不能开城门。” 郭靖一听,气急大声喝道:“敌人相距颇远,让百姓进城的时间绰绰有余,安抚使刚得到消息,哪能及时下令。迂腐,还不速速下令开城门。” 守将虽然同意郭靖所说,但实在不敢担下这个干系,仍然拒不下令。众武林人士一见,有人就说要动武将城门打开,但都被郭靖阻了。众人正自恼火,一个金边黑衣护卫远远的奔袭而来,举着腰牌大声道:“守将听令,速开城门放百姓入城。”话声刚止,人已到跟前,原来是皇帝的黑衣护卫。守将一见金牌,哪里还敢耽搁,立即下令打开城门。 众百姓扶老携幼,涌入城来,堪堪将完,突见远处尘头大起,蒙古军自北来攻。宋兵分别散开,隐身城垛之后守御。只见城下敌军之前,当先一大群人衣衫褴褛,手执棍棒,并无一件真正军器,乱糟糟不成行列,齐声叫道:“城上不要放箭,我们都是大宋百姓!”蒙古精兵铁骑却躲在百姓之后。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总是驱赶敌国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是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郭靖久在蒙古军中,自然深知其法,但要破解,却是苦无良策。只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云梯。(原文) 李然所在客栈离城门颇远,此时才上了城楼,只见城门外面黄肌瘦的百姓被蒙古铁骑追赶在前,惶惶然死命往前跑,以为前方自己人手里有一丝生机。可惜城门楼上紧拉的弓箭,已经对准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立即横死。面对这种两难情况,李然自认想不出任何办法,若她是守将,此时也定然难以决断。这可真是一条诛心的计策,原来小日本鬼子就是从蒙古人手里学来此等惨无人道的战争手法。可是战场之上哪有什么仁慈可言,李然心里虽然明白,但心里并不好受。只等着郭靖出城门时,也跟上去打杀一番。 谁知,守将并没有下令放箭,西城门大开,足有一百黑衣护卫带头冲了出去,众武林人士只稍稍一愣,也即跨马奔袭而出。蒙古军立即分兵来挡,黑衣护卫多是武林高手,与众武林同道也不相上下,众人呐喊冲出,两军相交,即有百余名蒙古兵被砍下马来。 李然虽然好奇黑衣护卫的为何这样出手,但是遭遇到历经百战的蒙古军时,哪里还能想其他,只管挥剑刺去。只是战场之上来回冲杀都是血肉横飞,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临死前挣扎的各色人等,李然纵然极力克制也心中直犯呕,若不是之前已经瞧见过金轮法王师徒被人斩杀的情形,此时恐怕恶心更甚。只是战场上都是拼命的勾当,众武林同道劲臂横掌,钢刀劈砍,皆是大喝提气,城楼之上战鼓雷雷,皆让人不自觉豪气顿生,一番冲杀下来,李然再无恶心之感,大脑慢慢变得沉寂,战场上声音仿佛变成的遥远,四周的砍杀的动作也变成了慢动作,长剑挑刺挥打之间,蒙古兵便倒下三四个。 众武林人士来回几个冲杀阻了蒙古人的攻势。那些难民见无人再来打他们,有人一声喊,立即四散逃开。此时号角之声乍起,蒙古军有两个千人队从两旁切入,将武林人士都包围在中心,郭靖立即喝令众人结成方队,方阵严整,蒙古人突破不得,众人且战且退,快要接近城门,谁知此时号角声再起,蒙古军四个千人队再从两边冲出,只等城内接应便伺机而入。 哪知,就在此时,城楼之上异乎寻常传来一声喊,皇上来了,接着才是齐声万岁万岁,喊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激和豪气,激越之声直上九天之上。李然朝上一瞧,原来,理宗竟然在城门楼上掠阵。宋廷自南下避祸后,战场之上屡屡割地赔款,错杀爱国大将。宋廷在民众心中一直是懦弱无能的形象,人们早已对之失望透顶。众武林同道才没人想要投军,干脆自投战场拼杀,图一个鞠躬尽瘁罢了。此时皇帝不但亲征,还坐阵城门。不说城楼上的兵士士气大振,战场上的众人感受最深,刚才稍显惶急的情绪再无踪迹,众人提气大喝,将堪堪围拢的敌军打散开来。 忽必烈见理宗竟然亲自掠阵,不由心下一沉,但见对方城门紧闭,只守不攻,暗想理宗莫非穷尽办法,只能抬抬士气?且看他到底会不会接应这些江湖人。 谁知就在此时,城门楼上一声凄厉的呼啸,接着是一声炸响,忽必烈中军立即血肉翻飞,大炮掀起的黄土和士兵的残肢撒了一地,一股巨大的气流扑面而来,扫倒了几丈开外的士兵。大炮的射程之远、威力之强,超乎了所有的人的想象,一时战场之上静如子夜,大家都转头目瞪口呆的盯着炮弹轰炸后的惨景。忽必烈心胆俱裂,若是这颗炮弹再偏离两丈,他也定会死无全尸。南宋什么时候有这样强大的火器?忽必烈心中突突而跳,不敢置信。 战场之上瞬息疏忽不得,随着炮弹的响声,城门大开。蒙古兵刚从炮弹的轰击中回过神来,便见自己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乌压压一片铁甲骑兵从侧翼冲杀过来。忽必烈端的是厉害,几息间便回过神来,命吹响号角迎战,只是这几息之间却可以办到很多事,对于武林高手尤其如此。 忽必烈慌神的时刻,从方阵中跃出数名武林高手,直通通的朝忽必烈围杀过来,几息之间就到了忽必烈阵前。忽必烈正指挥迎击铁甲骑兵,不曾注意其他。但是坐下四大高手却已知悉,忙让人团团挡在忽必烈前面,自身也飞身来阻。只是他们蜂毒未除尽,武功修为大失,而且,面对他们的都是武林绝顶高手,分别是洪七公、黄药师、郭靖,再加上武功与他们相当的李然、杨过。前面三位任何一个出手,都能将他们踢飞,何况再加上轻功超然的一流高手李然和杨过,若不是蒙古士兵结阵阻挡,只怕他们也就一个出手之间便受重伤。 五人且战且近,蒙古士兵纵然彪悍武勇、臂力过人,且战场经验丰富,却从未与如此多的武林绝顶高手对战,洪七公和郭靖都是学的刚然霸气的功夫,有两人开路,自是无阻,黄药师一人就对付了四大高手的袭击,李然和杨过只用将射过来的箭雨挡住即可。 宋军与蒙古人作战哪能有如此战果,即使岳武穆在世,也只怕比不上。铁甲骑兵纵横来回冲杀,眼看着冲杀了忽必烈的前锋,何况刚才中军遭遇大炮重创,蒙古军溃败只在片刻,此时,又从襄阳城内冲出无数步兵,喊声震天,宋军第一次如此无惧的面对蒙古军队挥出自己的仇恨之刀。理宗静静的立于城门楼上,看着宋军一点一点的打倒蒙古军的信心,看着这支横扫亚欧大陆的军队在自己的手下怯惧而逃。若是还能再打出一炮,自己的士兵就会少些伤亡啊,也不用武林人士与万军之中冒着危险去围杀对方主将。理宗举目远望,只见忽必烈中军开出了一条血路,使尽了百般手段,也无法阻挡那五人的进攻,箭越射越密实,已经不管谁是自己人,只管朝那五人集中的地方射去,可是不但伤不着那五人,反而将他们身边的士兵射死,但是立即有其他士兵补上。 但是这些血路还在继续,两丈,一丈,终于这条血路开通,忽必烈仰天长笑,久久不绝,两滴眼泪从眼帘流入鬓发。忽地沉默起立,命吹号角退兵。 李然见忽必烈要逃,手中白色绸带迅捷挥出,柔软的白绸此时仿若利剑,朝忽必烈面门而去。其中还夹杂了黄药师一个弹指,只是这次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铁粒,武林高手到了黄药师这种境界,摘花伤叶也可使得,此时用的铁粒,其中威力可见一斑。更何况,李然这一手是小龙女自小练就,李然很少使用,除了古墓派几个人,其余人均未见过。端的是藏于最后的杀着,又兼之武功修为提升,一出手必置武林高手重伤,何况忽必烈根本不会武功,要是被打中,必然重伤致死,只是她这一招虽然迅捷,但是颇为花哨,被四大高手扑杀了,却无法阻挡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忽必烈当场倒地不起,左右惊呼出声。如今主将受伤,前锋溃败,中军也被重创,纵使蒙古军彪勇异常,此时也不免惶恐,纷纷朝北仓皇而逃。忽必烈也被左右抱于马上,夹杂在军队中逃了出去。 第 53 章 忽必烈也太会找时候发起进攻,城内皇帝还在发表演讲,城外已经被蒙古人的突袭搞的人心惶惶。要命的是,地方官为了皇帝进城的安全工作,将部分难民阻挡在了北门外。如今忽闻蒙古人立时就要打来,城门外的难民纷纷掉头望里跑,与后面往外涌的人撞在一起,一时,襄阳城外哭声、骂声、尖叫声混混杂杂,乱作一团。 城门守将焦灼不堪,一是怕开了城门,若被敌人突刺而入,吃了败仗,坏了皇帝的大事,甚至危及皇帝安危,那他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另外则是,若不开城门,放任难民死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心下不忍不说,也怕被皇帝责为不顾百姓死活。正自踌躇,只盼着安抚使能飞人来告,到时按军令行事也就是了。 哪知忽听有人叱道:“为甚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原来是郭靖,他身后陆陆续续奔来众武林人士,毕竟是都算得上武林好手,一听敌袭,便各自施展轻功到了城门楼子。 因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著,虽无官职,但以往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可是如今情况不同,毕竟皇帝就在城中,干系重大,守将只得说道:“敌军转眼即至,没有军令,这时候不能开城门。” 郭靖一听,气急大声喝道:“敌人相距颇远,让百姓进城的时间绰绰有余,安抚使刚得到消息,哪能及时下令。迂腐,还不速速下令开城门。” 守将虽然同意郭靖所说,但实在不敢担下这个干系,仍然拒不下令。众武林人士一见,有人就说要动武将城门打开,但都被郭靖阻了。众人正自恼火,一个金边黑衣护卫远远的奔袭而来,举着腰牌大声道:“守将听令,速开城门放百姓入城。”话声刚止,人已到跟前,原来是皇帝的黑衣护卫。守将一见金牌,哪里还敢耽搁,立即下令打开城门。 众百姓扶老携幼,涌入城来,堪堪将完,突见远处尘头大起,蒙古军自北来攻。宋兵分别散开,隐身城垛之后守御。只见城下敌军之前,当先一大群人衣衫褴褛,手执棍棒,并无一件真正军器,乱糟糟不成行列,齐声叫道:“城上不要放箭,我们都是大宋百姓!”蒙古精兵铁骑却躲在百姓之后。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总是驱赶敌国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是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郭靖久在蒙古军中,自然深知其法,但要破解,却是苦无良策。只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云梯。(原文) 李然所在客栈离城门颇远,此时才上了城楼,只见城门外面黄肌瘦的百姓被蒙古铁骑追赶在前,惶惶然死命往前跑,以为前方自己人手里有一丝生机。可惜城门楼上紧拉的弓箭,已经对准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立即横死。面对这种两难情况,李然自认想不出任何办法,若她是守将,此时也定然难以决断。这可真是一条诛心的计策,原来小日本鬼子就是从蒙古人手里学来此等惨无人道的战争手法。可是战场之上哪有什么仁慈可言,李然心里虽然明白,但心里并不好受。只等着郭靖出城门时,也跟上去打杀一番。 谁知,守将并没有下令放箭,西城门大开,足有一百黑衣护卫带头冲了出去,众武林人士只稍稍一愣,也即跨马奔袭而出。蒙古军立即分兵来挡,黑衣护卫多是武林高手,与众武林同道也不相上下,众人呐喊冲出,两军相交,即有百余名蒙古兵被砍下马来。 李然虽然好奇黑衣护卫的为何这样出手,但是遭遇到历经百战的蒙古军时,哪里还能想其他,只管挥剑刺去。只是战场之上来回冲杀都是血肉横飞,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临死前挣扎的各色人等,李然纵然极力克制也心中直犯呕,若不是之前已经瞧见过金轮法王师徒被人斩杀的情形,此时恐怕恶心更甚。只是战场上都是拼命的勾当,众武林同道劲臂横掌,钢刀劈砍,皆是大喝提气,城楼之上战鼓雷雷,皆让人不自觉豪气顿生,一番冲杀下来,李然再无恶心之感,大脑慢慢变得沉寂,战场上声音仿佛变成的遥远,四周的砍杀的动作也变成了慢动作,长剑挑刺挥打之间,蒙古兵便倒下三四个。 众武林人士来回几个冲杀阻了蒙古人的攻势。那些难民见无人再来打他们,有人一声喊,立即四散逃开。此时号角之声乍起,蒙古军有两个千人队从两旁切入,将武林人士都包围在中心,郭靖立即喝令众人结成方队,方阵严整,蒙古人突破不得,众人且战且退,快要接近城门,谁知此时号角声再起,蒙古军四个千人队再从两边冲出,只等城内接应便伺机而入。 哪知,就在此时,城楼之上异乎寻常传来一声喊,皇上来了,接着才是齐声万岁万岁,喊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激和豪气,激越之声直上九天之上。李然朝上一瞧,原来,理宗竟然在城门楼上掠阵。宋廷自南下避祸后,战场之上屡屡割地赔款,错杀爱国大将。宋廷在民众心中一直是懦弱无能的形象,人们早已对之失望透顶。众武林同道才没人想要投军,干脆自投战场拼杀,图一个鞠躬尽瘁罢了。此时皇帝不但亲征,还坐阵城门。不说城楼上的兵士士气大振,战场上的众人感受最深,刚才稍显惶急的情绪再无踪迹,众人提气大喝,将堪堪围拢的敌军打散开来。 忽必烈见理宗竟然亲自掠阵,不由心下一沉,但见对方城门紧闭,只守不攻,暗想理宗莫非穷尽办法,只能抬抬士气?且看他到底会不会接应这些江湖人。 谁知就在此时,城门楼上一声凄厉的呼啸,接着是一声炸响,忽必烈中军立即血肉翻飞,大炮掀起的黄土和士兵的残肢撒了一地,一股巨大的气流扑面而来,扫倒了几丈开外的士兵。大炮的射程之远、威力之强,超乎了所有的人的想象,一时战场之上静如子夜,大家都转头目瞪口呆的盯着炮弹轰炸后的惨景。忽必烈心胆俱裂,若是这颗炮弹再偏离两丈,他也定会死无全尸。南宋什么时候有这样强大的火器?忽必烈心中突突而跳,不敢置信。 战场之上瞬息疏忽不得,随着炮弹的响声,城门大开。蒙古兵刚从炮弹的轰击中回过神来,便见自己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乌压压一片铁甲骑兵从侧翼冲杀过来。忽必烈端的是厉害,几息间便回过神来,命吹响号角迎战,只是这几息之间却可以办到很多事,对于武林高手尤其如此。 忽必烈慌神的时刻,从方阵中跃出数名武林高手,直通通的朝忽必烈围杀过来,几息之间就到了忽必烈阵前。忽必烈正指挥迎击铁甲骑兵,不曾注意其他。但是坐下四大高手却已知悉,忙让人团团挡在忽必烈前面,自身也飞身来阻。只是他们蜂毒未除尽,武功修为大失,而且,面对他们的都是武林绝顶高手,分别是洪七公、黄药师、郭靖,再加上武功与他们相当的李然、杨过。前面三位任何一个出手,都能将他们踢飞,何况再加上轻功超然的一流高手李然和杨过,若不是蒙古士兵结阵阻挡,只怕他们也就一个出手之间便受重伤。 五人且战且近,蒙古士兵纵然彪悍武勇、臂力过人,且战场经验丰富,却从未与如此多的武林绝顶高手对战,洪七公和郭靖都是学的刚然霸气的功夫,有两人开路,自是无阻,黄药师一人就对付了四大高手的袭击,李然和杨过只用将射过来的箭雨挡住即可。 宋军与蒙古人作战哪能有如此战果,即使岳武穆在世,也只怕比不上。铁甲骑兵纵横来回冲杀,眼看着冲杀了忽必烈的前锋,何况刚才中军遭遇大炮重创,蒙古军溃败只在片刻,此时,又从襄阳城内冲出无数步兵,喊声震天,宋军第一次如此无惧的面对蒙古军队挥出自己的仇恨之刀。理宗静静的立于城门楼上,看着宋军一点一点的打倒蒙古军的信心,看着这支横扫亚欧大陆的军队在自己的手下怯惧而逃。若是还能再打出一炮,自己的士兵就会少些伤亡啊,也不用武林人士与万军之中冒着危险去围杀对方主将。理宗举目远望,只见忽必烈中军开出了一条血路,使尽了百般手段,也无法阻挡那五人的进攻,箭越射越密实,已经不管谁是自己人,只管朝那五人集中的地方射去,可是不但伤不着那五人,反而将他们身边的士兵射死,但是立即有其他士兵补上。 但是这些血路还在继续,两丈,一丈,终于这条血路开通,忽必烈仰天长笑,久久不绝,两滴眼泪从眼帘流入鬓发。忽地沉默起立,命吹号角退兵。 李然见忽必烈要逃,手中白色绸带迅捷挥出,柔软的白绸此时仿若利剑,朝忽必烈面门而去。其中还夹杂了黄药师一个弹指,只是这次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铁粒,武林高手到了黄药师这种境界,摘花伤叶也可使得,此时用的铁粒,其中威力可见一斑。更何况,李然这一手是小龙女自小练就,李然很少使用,除了古墓派几个人,其余人均未见过。端的是藏于最后的杀着,又兼之武功修为提升,一出手必置武林高手重伤,何况忽必烈根本不会武功,要是被打中,必然重伤致死,只是她这一招虽然迅捷,但是颇为花哨,被四大高手扑杀了,却无法阻挡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忽必烈当场倒地不起,左右惊呼出声。如今主将受伤,前锋溃败,中军也被重创,纵使蒙古军彪勇异常,此时也不免惶恐,纷纷朝北仓皇而逃。忽必烈也被左右抱于马上,夹杂在军队中逃了出去。 英雄另有其人 眼见蒙古兵往北奔逃,宋军士气大振,一时军鼓雷雷,喊杀冲天,宋军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追在蒙古兵后围杀,终究对方多是骑兵,步兵哪里跑得过。且蒙古兵即使惶恐之中兵败而逃,但是军纪仍在,毕竟是经历过血腥战阵的铁骑,先时的惧怕过后,求生意志让他们捡起了曾经横档亚欧大陆的尊严,先行者不躁,殿后者不惧,军容整肃,撤退有序。 反观宋军,除却那几千铁骑,其余步兵一个个只知道争先恐后呐喊着往前跑,哪里还有什么队形。此时若是蒙古兵忽然返身来袭,输赢还待两说。若不是忽必烈重伤不醒,这样一只乱糟糟的队伍肯定不是对手,忽必烈这次败的真惨,败在这样一支退伍的手下,恐怕他会死也不甘心。 在热兵器时代,纵使蒙古铁骑也要让路啊。李然自知忽必烈此次断无生还的可能,倒也有点微微怅然。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对于忽必烈来说,连让他发挥军事才能的机会都没有。怪只怪,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一个牛人替代了宋帝,还让一个窥得先机便绝不放过机会的女子成为了小龙女,所以,忽必烈,安息吧,连老天爷也没站在你那一边呢。李然在心底为自己记了一个大功,暗叹,金轮法王灭的太对了,之前那点惶然之心此时也放了下来。 “师姐,你的手臂受伤了!”杨过忽然惊惶喊道。 李然今日连番冲杀,此时已经力软,恰巧又穿的一身白色丝袍,此时却已经血斑点点,也不知道是谁的血迹,不过右手臂的血迹浸湿了衣袖,却是她自己在流血。原来是因为最后一击之时,李然一时情急,便顾不得自身,若不是杨过拼力相护,恐怕不只是手臂上这点小伤了。李然因笑道:“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一边点穴止血,一边问杨过,“你没受伤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防不胜防。杨过也受了多处割伤,但都是轻伤,比起李然犹在冒血的胳膊,已经算不得甚么伤了。却见师姐混不在意的模样,杨过一阵心疼,一阵气恼。手上却不慢,撕了衣襟帮忙裹伤,然后将李然拉上战马,朝城门奔回,只等进城便先去给她治伤。李然一个怔愣,便已经坐到了马上,但是此时她也已经筋疲力尽,礼教大防什么的就放到了一边,放松的靠在杨过怀里歇息。 此时,理宗已下令鸣金收兵,宋兵意犹未尽的止了追击,分出几队人马打扫战场,其余人则回城休息不提。众士兵见到李然时,大声道:“看,就是那位女侠杀了蒙古人的主将,真是了不得,几丈远呢,随随便便一条丝绸布巾就将敌将斩杀了。。。”“是啊,我看她的功夫肯定和郭大侠有的一拼。”“对啊对啊,人人都说郭夫人是女中豪杰,我看,也比不上这位女侠了得。。。” 李然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这些人都是普通士兵,自然只知道白色丝绸挥出后,忽必烈便倒下了,哪里知道,真正的英雄另有其人呢。李然四目一望,哪里还能看见黄药师的踪影。高人就是高人,关键时刻出场秀一把,做好事不留名,做英雄不用别人崇拜惦记。可是,也不能让自己背上这个荣誉啊,李然暗暗发愁,英雄大会那次露脸,她就已经无法忍受声名之累。但凡一个人行走江湖,太有名了总不是好事,这是陆小凤一直嚷嚷的,李然如今深以为然。现下倒好,江湖后浪还没打上来,她这个前浪又开始水涨船高了。虽然在场的武林人士多半都瞧见了,可是也架不住这些士兵的嚷嚷,到时候以讹传讹,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江湖形象会成甚么样子。总之,这个帽子可戴不得,左右是个得罪人的活。 李然所想倒是没差,武林中人头一个不服气的便是郭芙,她和大小武带着一批武功一般的武林人士是最后跟着步兵奔将出来的。她功夫学的一般,还好马上功夫不错,但是在战场上也就不能分心四处瞧了。敌将倒下的时候,她只来得及看到小龙女将白绸收回,以为果真是小龙女刺杀的。她本来只觉得好不容易得来一场胜利感到高兴,却没想到士兵居然将小龙女与她爹爹相比,甚至还贬低了她娘的地位,不由很是不忿,若不是爹爹、外公、师公他们相帮,凭她小龙女武功再高,也断然不可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可是,现在功劳全被这些眼皮子浅的士兵算在了小龙女身上。又见杨过对小龙女关怀备至,那种温柔的笑意,自她认识杨过起,就没见他在她面前流露过。郭芙自英雄大会上见到杨过翩翩风姿之后,一颗欢心早已暗属。此时,看着小龙女,一时多了两种仇,因此催紧马赶了上来,大喝道:“我爹爹武功盖世,我娘智比诸葛,你哪点比得上!” 李然被这声断喝给惊了一跳,抬眼一瞧见是郭芙,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照书上来说,这个郭芙可真是杨过和小龙女的大克星,只要她所过之处,杨龙二人必然是只有最惨没有更惨。本来这段时间,见她对自己还算尊重,对杨过虽然言笑晏晏,倒也没有纠缠。李然还以为她转性了呢,结果这当口又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喝,虽然她确是在护父母名声,可是这话暗地里怎么诅咒怒骂都使得,再怎么样也是不能再明面上说的。李然本来但了虚名,江湖地位也确实无法和郭靖和黄蓉相比,因此只能噎住说不得。 杨过却受不了这样的气,他口齿伶俐,斜了一眼郭芙,冷笑道:“总比你这个最后才敢跑战场上来的大小姐好一百倍不止。” 郭芙本来见小龙女被噎住,心里正自高兴,没想到杨过居然这样说她,俏脸一红,羞恼交加,还没来得及回嘴。杨过却冷冷的笑道:“郭姑娘除了说我爹我娘如何了得,你倒是说说看,你还会什么。哼,以后,还请自重。” 杨过说完,狠催马身跑在了前头,只听见郭芙在身后怒骂道:“杨过,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爹救了你,你还是扬州城里的一个乞丐呢。”郭芙的小红马脚力比之战马好上几倍,眼看着就要追上,郭芙手中的马鞭也扬起朝杨过打来。谁知这时,郭靖刚好忙完往这边奔来,看见郭芙朝杨过和小龙女动手,怒喝道:“胡闹,还不住手。”随手一掌,就将郭芙的马鞭打开来。 郭芙一见郭靖怒目相视,不由又是怯又是怒,扬起马鞭狠狠了抽一下马,哭着跑开了。大小武望了望郭靖,又看了看郭芙离开的方向,最终武修文催马跟了上去,口中大喊着“芙妹,等等我。” 郭靖望着女儿的背影,叹口气,然后朝李然拱手道:“芙儿无状,等会我亲抓她向龙姑娘赔礼。” 李然忙笑道:“她还是个小孩子,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误会,郭大侠千万不要说什么赔礼的话。” 郭靖岂能真接过话头,虽然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杨过最后对郭芙说的那句,“除了说你父母如何了得,你还会什么。”这话他却听到了,郭芙之后口不择言的怒骂,更让郭靖没了脸面,他一直可怜杨过孤身一人,自己却一直没有好好照顾,而深感愧疚,哪里容得下郭芙这样的话,执意要责罚郭芙。 杨过虽然恨极,但见郭靖一脸歉意,又被师姐撞了一下腰,只得忍了忍说道:“,这点小事我不在意,郭伯父先去忙其他大事吧。”语气还是颇酸忿。 郭靖确有其他事情要忙,心里记下回头要好好教训郭芙一顿。当下便作罢,回转过去帮忙治救伤病不提。 这边,杨过和李然回城治伤并清洗一番,两人俱都疲惫,幸好有梁彦帮忙,黄昏前便打理妥当,歇息片刻,李然才惊问道:“师姐她们去了哪里,还有欧阳老前辈。”李莫愁师徒这次也是上了战场的,李然一时昏忘了她们,固有此一问。 赵花婉开始插不进手帮忙,还被梁彦翻了几次白眼,早已不忿,此时忙道:“师伯在隔间替张大侠治伤,师姐她们在自己房内,欧阳老前辈晌午就不见人影,想是又上山里去了。”赵花婉其实年纪颇小,又对英雄人物颇为景仰,此次虽然没上战场,却是听说了这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师傅居然是刺杀敌将的英雄。虽未亲见,但是士兵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白衣侠女白练刺敌将的故事她都听了好几个版本。一时,对李然,由之前的讨厌转而变为崇拜,情绪转变之快,让李然瞧着那闪闪发光的目光都有一种不能承受之重的感觉,也越发觉得,这次被黄药师坑惨了。 襄阳城转危为安,襄阳百姓兴高采烈,当晚,理宗适时下令大张筵席庆功,黄药师、洪七公、郭靖、李然、杨过因奋勇杀敌,于万军中斩杀敌将之功,被请为席中上宾,但是列席的却只有郭靖一人。黄药师早已不知所踪,临走前丢给理宗一卷阵法,便悄然离开的襄阳城。而洪七公,一桩心事已了,不喜假哄哄的庆功宴,早偷偷跑远了。李然却因为害怕更多的虚名,连夜出了城,自然徒弟、师弟和欧阳锋也跟了出去,唯独李莫愁执意要留在襄阳,说是要养伤,其实按杨过的说法是张大哥一是受伤,二是要投军,大师姐哪里舍得。于是古墓派只剩李莫愁师徒三人留在了城内,因张业受伤,也没有去庆功宴。   睡觉也不安稳   武修文自认出自武林名门,自身家室容貌也不差,以往向来让人高看一眼,可是放到杨过面前,硬是觉得灰溜溜的没有了光彩。武修文当然恨,但是这些犹可,却最不应该勾了芙妹的心思去,这么多年和哥哥相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到头来被个什么都不是的野小子夺了心上人。武修文心思灰了大半,也不管郭芙了,回府后只在院中靠着假山发呆。   终是武敦儒不放心,在庆功宴上喝了一回酒,就借口不胜酒力退了出来。回到院中犹自担心芙妹气消了没,却见武修文呆呆的如木雕般站在那里。因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芙妹她气消了没?”   武修文冷哼一声,转了脸,沉沉道:“且不要你管。”   武敦儒一愣,只道他和郭芙置气了呢,叹口气道:“你我自来知道,芙妹就这个脾气,你只不和她拗着,好言好语几句,她也就不生气了。”   武修文冷笑道:“我也没和她置气,只是她如今心中没了以往的情分,自杨过那小子在英雄大会上一露脸,芙妹哪天不是拿眼珠子围着他转的。现如今,杨过又成了挽救襄阳,斩杀敌将的英雄,大大的露脸了一回,少不得,在芙妹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了呢。”   郭芙气哼哼的回房,半响不见武修文在园外有动静,往常定会好言安慰她一番的,当然也会吩咐厨房送上饭菜和热水来,可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心中更怒,心道,还和我置气呢,明明知道我现在被气的不轻,也不知道体贴,以往的情分和那些话却都是假的骗人的吧。郭芙这么一想,眼圈便红了,虽然她亦迷恋杨过,但是和武氏兄弟感情甚笃,从小青梅竹马,又兼之那二人小意殷勤的捧着,郭芙虽然有感他二人的心意,但是一碰到杨过,一颗心一双眼便离不开了似的,教她如何也想不透。可是,武修文忽然温情不再时,她一颗心却忍不住的泛酸。   忍着泪悄悄出了房门,绕过回廊见武修文兀自呆呆的靠在庭院中的假山旁,灰败着一张脸。郭芙心里一叹,但却没有出声,隐身到廊柱后望着墙发呆。却不想听到武修文这么一番话,被戳中了心事,郭芙心中恼怒,站出来道:“人家露脸不露脸,干我甚么事?杨过这小子自小自视甚高,别人都当他是个宝,我却偏不当他是一回事,他今日这般辱我,小武哥哥你竟然说出这等话来,还和我谈甚么往日的情分,若是你稍稍顾忌我们自小的情分,也不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哼,满口蜜语的好话以后你就留着哄别的人去罢,再莫来寻我。”郭芙说完抹泪背身要走。   武修文一听大急,郭芙这番言语,他早放了大半个心,但若是真惹急了这位倔脾气的大小姐,以后也不得哄多少回才好呢。连忙紧走几步拉着郭芙的手道:“芙妹,你千万别生气,先前算我瞎疑心,以后我若是再这样,教我不得好死。”   “说甚么呢?”郭芙正自拉回自己的手,忽听得月门外一声呵斥,却正是郭靖,武修文一见,立即松开了抓紧郭芙衣袖的手,低头静默,郭芙红了一张脸,又深恐父亲责罚,不免又羞又恼又不安。   郭靖却是见着他们二人的拉扯,只以为两人又在置气。郭芙的犟脾气,郭靖当然也知道些,想到白日里她骂杨过的那些话,不免又气了几分,正要开罚,不想黄蓉却早已知道此事,虽知芙儿言语鲁莽,但是杨过之话亦是可恼,这几天江湖上可有不少流言说他们桃花岛的弟子技不如人,自然说的就是当日武氏兄弟和郭芙不敌李莫愁一个女弟子。黄蓉虽然怒其不争,但是桃花岛的颜面丢了,也稍微有点迁怒古墓派。加之爱女心切,自一听到郭靖回府,便至院门,果见郭靖虎着一张脸,因此连忙抢先道:“靖哥哥,今日累了一天,也不先去歇息歇息。”然后又对郭芙和武氏兄弟道:“你们也累了,先下去,芙儿,在房中思过,不得出房门半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允许出房门。”   郭芙待要反驳,终是瞟见郭靖仍然一脸恼怒,又接到母亲递过来的脸色,只得气哼哼的回了房,她自然也知道,若是父亲责罚,断然是不会这么轻松能过关的。   郭靖岂能不知妻子的意图,但见她大半夜挺着个大肚子还来为这事操心,心里一叹,也就依言放了郭芙回去,扶着妻子回房不提。   郭芙心乱如麻,走在回廊上的脚步都极其沉重,武氏兄弟和杨过三人在脑海里不停徘徊,武修文最能和她说到一起去,武敦儒却温柔稳重,最是可靠,杨过引得她的心总是砰砰直跳,双颊似火。但是想到杨过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及今日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郭芙暗暗在心里甩了头将对他的心思硬是踢到一边。但是,一想到武氏兄弟二人,却又犹豫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不由得叹口气喃喃道:“若是他们二人只是一个该有多好!”   郭芙径自回了房,却不知道走在回廊上的武氏兄弟二人听到这话后,骤然浑身一颤,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李然和杨过出了城,在荒郊搭了个篝火,五人围坐,杨过娴熟的烤着食物,还是梁彦在打下手,其余几人沉默的沉默,望天的望天,兴奋的兴奋。不用说,自然是欧阳锋闭眼静默,李然则呆坐望天,享受难得的闲适,赵花婉则是从未真正经历过野炊,看什么都好奇。   终究野地不如在房内舒适,李然不由暗叹口气,这次真是亏大发了,现在她真是累的只需要一张软床,一桩心事已了,李然觉得自己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了,接下来那些赶蒙古人回去的事,应该大概也许不需要她这样的武林人士插手了吧。   噢,若是不要注意甚么形象,能躺着就好了啊,今夜的星星真是特别的明亮又温柔,李然心中低叹,终究是累极了,草草吃了一点,便抵不住困意,盖一条自备的毯子便睡了过去。   其余四人因而更是静默,不久便杨过、梁彦和赵花婉便都裹着毯子沉入梦乡,只欧阳锋仍然静静的望着火堆,不时打量身边围着火堆的四人娴静的睡脸。欧阳锋有点迷惑的皱了眉,虽然他现在仍然想不起很多事,但是却足够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方式,狠辣到可以不择手段,亦从不相信任何人。可是,这几个睡得很沉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愿意将信任交给他这样的人呢。尤其是这个精明的女人,欧阳锋看了看李然,眯了眯眼睛,这个总是用一种探索眼光望着自己的女人,行事方式奇奇怪怪,初观似是不信任,可是却总是将自己最重视人放到他的面前,让他保护,她到底是凭着什么来相信他这样一个人呢。欧阳锋怔怔想了一会,终究叹口气,目光扫过杨过,眼底一片温柔。   夜深人静,这可真不是惹人清梦的时候,特别是战斗了一整天的疲惫的人士,此时,最需要的往往是一个甜美的梦乡,可是偏偏就有人朝这边走来。欧阳锋睁开微闭的眼睛,朝下望去,坡下是一片荒地,甚为开阔,斜坡之上颇长了几颗树,和他们选的栖息地隔了好几丈远,此时篝火已小,从下往上,恐是很难看到。因此,那缓缓行来的两人没有看到斜坡之上还有其余人,抽出了剑身,互相对着摆了门户,显然是要对战。   欧阳锋细目一瞧,发现竟是郭靖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子,虽然只见过一两面,对这种资质普通的少年亦他是不怎么会注意的,但是欧阳奋潜意识里很在意郭靖其人,因此一听说这两人是郭靖亲授的徒儿,便多打量了一眼,又见过他们的功夫,不过是两个会摆花架子、武功稀松平常的少年罢了,连郭靖的一成功夫都没学到,欧阳锋很是不耻郭靖授徒的方法,想自己当年教出来的……欧阳锋硬是记不起自己收过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徒弟,因此看到武氏兄弟深夜闯入眼前,便沉了脸色。   原来大小武两人自听到郭芙那一句话后,便动了心思,在深夜跑将出来,拼着一斗,决一胜负,赢的人便能娶了芙妹去。只是两人从小失亲人,友爱甚笃,堪堪说了半天兄弟情深的话,虽然此举甚为疯狂傻气,但却止不住他们对郭芙的痴缠苦恋,都不愿相让,终是提剑相斗。   一时间,双剑撞击,连绵不绝,欧阳锋已听明缘由,原还觉得两兄弟还算友爱,没想到一出手,便欲置对方于死地,为了一个女人,便不顾兄弟亲情,真是愚蠢。欧阳锋回头望望杨过,却见他已经睁开眼,那边李然也已经爬起来,另外两个三脚猫居然也醒了过来,哼,看来还算警醒,欧阳锋冷哼一声,闭眼不在看下面相斗的两人。   杨过和李然其实早在那两人刚到就已经警醒,只是听听若没什么大事便继续睡,但是武氏兄弟两人却越打越凶,看样子,不去劝劝,真的会如这两个傻子所说的那样,不死不休。   李然恹恹的朝下望了一眼,真是有苦难说,睡一个觉,也能与剧情人物碰到,真是何其倒霉,不过,记得电视剧里,大小武是在与他们爹相遇后才开始争抢郭芙的,怎么这会子却干上架了,莫非这两人三天两头都表演一番抢郭芙的戏码。李然看他们两人输赢很难分出来,索性回过头,等人伤了才去救罢。   杨过的心思却是奇妙,因自幼遇到这两人便生了嫌隙,重逢后,武修文言语间或是讥讽或是不忿,杨过本着风度二字,不与他们计较,心中却是有气的,他本来就是个有仇就报的人,度量不算宽宏,看到大小武相斗,颇有点幸灾乐祸,又见师姐皱眉,想到她一天劳累还受伤,现在又没睡安稳,因此,着意让那两兄弟斗一斗再说,等会寻机出手便是。   梁彦和赵花婉却是非常疑惑,只是这两个小家伙都聪颖异常,见三个大人都没甚么反应,梁彦便打了个呵欠,毯子一卷,又睡了,赵花婉瞪了他一眼,终究好奇,还是不时往下瞅。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好久没写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写的怎么样,总之,先到这里。话不能说太满,不过最近很有感觉,终于写完了战争,我把汉武大帝的歌都听了好几遍还有精忠报国,才有感觉呢。以后,会写江湖的事了,总觉得我的文都开始朝历史向走了,得拉回来才行。 第 55 章 武氏兄弟越打越激烈,武修文矫捷轻灵,纵前跃后,不住的找隙进击。武敦儒严守门户,偶然还刺一剑,却是招式狠辣,劲力沉雄。招式拆来拆去,都极熟悉对方的套路,输赢实在难料。 他们的招式确实有模有样,外行能看个热闹,对于这里的三个内行来说,实在是不够看。杨过摇头笑了一声,其余人不做理会处。唯有赵花婉一直伸长脖子瞧着,依照她往常的性子,光看热闹显然是不够的,能仗义管一管闲事才有趣。只是,瞧了瞧这里静默的气氛,全都在闭着眼养神,赵花婉扁了嘴。 许是老天爷觉得还不够热闹,忽地从路边窜出来两个慌张的女子,大小武正打的难分难解,不曾注意,此时正是武修文进招,一剑封了武敦儒的下三路,武敦儒疾步后退,长剑正要喂招,不妨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伴着一声娇斥声“闪开。” 武敦儒被绊的往前倾了过去,眼见着就要撞到武修文的剑上,大腿受伤在所难免,那女子踢一脚还不够,见人还横亘在面前,也不知绕路,居然绣出双刀就要砍去,武敦儒一时腹背受敌,冷汗津津。武修文也是收势不住,刚才斗的旗鼓相当时,尚还能拼着斗个你死我活,可真要这样伤了自己的哥哥,却是万万不能的,一时急的大吼一声。 谁知,跟在挥刀女子身后的另外一名女子忽然出手隔开了武修文的长剑,一边阻止挥刀女子:“表妹,不要伤害不相干的人。”她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僵硬如冰且其丑无比,声音却很温柔沉静,使用的武器竟然是一只玉箫,刚才那一式,却是相当高明。 武修文见对方只一招就撤了自己的剑势,不由心惊不已,又见那个挥刀女子收了手,连忙将跌到的武敦儒扶到一边,挥剑横挡在两人面前,问道:“你是古墓派弟子,李莫愁是你甚么人?” 剑指之人正是陆无双,她本就恼怒他们挡了路,因此冷脸讥诮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郭大侠的高徒,打不过我师姐,怎么?要和我比试比试!” 武修文一听,黑了脸,那日在客栈他们兄弟二人加上芙妹竟然斗不过古墓派一个女弟子,着实丢了大脸,此时又被揭了伤疤,不免羞恼交加,指着陆无双你了半天,却回不了话。 陆无双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吃瘪,待要再讽刺几句,却被另一位姑娘阻了,“表妹,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陆无双这次惶然往身后望了望,跺脚道:“都是这两个厮贼挡路。”口中咒骂不停,脚下却不慢,正要沿着大路奔逃。 “还想逃到哪里去?”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来路传来,声止人已到了眼前,却是手拿拂尘一脸寒霜的李莫愁,她身后还跟着满眼焦急的洪凌波。 陆无双在刚听到声音时,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倒是另一名她唤作表姐的女子沉静,已经拉着她退开一丈,并手执玉箫防范。 李莫愁瞧见后,混不当一回事,笑意盈盈道:“还找了帮手,哼,贱人,把秘笈交出来。” 陆无双脸色惨白,自知今日遭到李莫愁手里,再无生还的道理,只是带累了表姐。陆无双悔不当初,当时候若听表姐的,不偷这本五毒秘笈该多好。 武修文本来还对陆无双横眉怒目,忽见李莫愁,这下子倒把陆无双撇开了,拿剑喝道:“李莫愁,纳命来。”挺剑向前刺去,武敦儒连忙从旁辅助一剑,倒是比之前两人相斗时要使的对法,有了几分威力,逼得李莫愁不得不还手。 只是,李莫愁也倒确实没把他们俩放在眼里,到底忌惮郭靖和黄蓉,下手倒不至于狠辣,却也被缠的没耐烦。那边陆无双见有人挡着,拉着程英就要跑,李莫愁一见,拂尘瞬间张开如钢丝,罩向武氏兄弟二人,左手一掌拍了过去,欺身踏脚踩在喂招已老的武修文肩上,往后一蹬,人已离开数丈,武修文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武敦儒顿时一声凄喊,慌忙去扶。 李莫愁此时已经拦住了陆无双和程英的去路,冷冷道:“这本秘籍,若不得我亲传,就算通篇背下来,你也学不到丁点用毒之道。老实交出来,今日就饶你小命。” 不说陆无双怎么惊讶,她怎么也没想过今天能逃出生天。就算李然也是愕然,没想到整日里喊打喊杀的李莫愁,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 其实她们都误会了,李莫愁不过是感觉坡上似乎隐有几人,虽不知到底武功修为如何。但是她行走江湖凡事谨慎,又觉最近颇被武林人士尊称一声女侠,自是有点沾沾自喜。无论是谁,也都是愿意老被人唤作魔头,李莫愁亦然。因此,在江湖人面前,李莫愁也想展示展示她的大度,总不能都被小龙女比下去才是。 陆无双心知今日不知撞了甚么大运,她也甚是机灵,连忙扯出笑脸将秘籍双手奉上,倒是也不好意思再卖乖,只恭敬的道了一声:“师傅,秘籍毫发无损。” 李莫愁最不喜陆无双的精乖灵巧,拂尘一扫将秘籍带到手里,冷笑道:“我可不当不起你的师傅”,扫了一眼陆无双身边的女子,然后又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想要报仇,我随时奉陪,下次我可再不会顾念什么师徒情分。” 陆无双在心中冷道,你又何曾顾念过什么师徒情分,即使是师姐,只怕那情分也很浅。陆无双心中虽气,但还是言笑晏晏装糊涂,“我为什么要找师傅寻仇?” 李莫愁厉眼一扫,一张脸迅速冷了下来,一直站在一旁的洪凌波赶紧叱责一声:“无双,休要再说,赶紧走罢。” 此时,一直掩护在陆无双身边的女子,扯了一把陆无双的衣袖,带头朝大路走去,陆无双顿了顿足,也迅疾跟了上去。 谁知,武敦儒见武修文倒地不起,气若游丝,以为他将不活,顿时悲从心来,也不管打不得过李莫愁,凄声一喊,挥剑猛的奔过来,要和李莫愁拼个你死我活。 李然瞧着不对,暗忖再不现身,若是让李莫愁知道自己一行一直旁观终究不好,而且,李莫愁那脾气,可经不起一再挑动。只得飞身而下,拦了武敦儒一剑,温声道:“你弟弟只是晕过去,内伤虽重,但是若有桃花岛圣药,却也无碍,赶紧扶他回去疗伤要紧。” 武敦儒也不是个笨的,知道今日在李莫愁这里讨不了好,但他见小龙女也只是瞧了一眼武修文,却并未查探伤势,只以为是敷衍之意,不由冷道:“我弟已经气若游丝,你怎说他无事。” 李然见他怀疑,不由叹口气道:“我们古墓派的功夫,出手轻重与否,我一看便知,师姐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伤势自然无碍,倒是你再拖下去恐怕不妥。” 武敦儒暗道,这个小龙女平日里的作为倒是坦荡,不像李莫愁这种蛇蝎狠毒之人,师母也曾赞叹过,她的话应该可信,而且,她找的这个台阶正好,武敦儒借坡下驴,扶起武修文朝襄阳城默默走远。 直到四下里寂静无声,李莫愁才冷笑道:“倒让你做了好人!” “这不是怕师姐抹不开脸面么,我可是帮着师姐的。”李然嗔了一眼,轻笑道。 李莫愁牵了牵嘴角,似是有点无语,终究还是笑道:“不在城里呆着参加庆功宴,倒跑到荒郊野外挨冻。” 看着李莫愁那一副一定要口头占便宜的模样,李然笑叹着转了话题,“怎么张大侠一个人留在城里了?” 李莫愁脸色一红,没有说话。倒是洪凌波此时插话道:“师叔,张大侠的伤势有点重,还留在客栈呢。” “谁说我伤重了?”一个声音突兀道,众人惊讶望去,不是张业是谁,只见他一直手臂缠着绷带,其余倒真没什么大伤,沿着大路拐一个弯就到了众人面前。 杨过几人此时早已从坡上走了下来,看到张业也来了,杨过不由笑道:“这下,我们又聚齐了,张大哥不日就要投军,今日我们倒要好好喝上一杯。” 李莫愁冷冷道:“喝酒伤身,何况还受了伤。。。”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李莫愁脸色火辣辣的红了起来,转脸一声冷哼掩饰。 张业望着她温柔一笑,轻声道:“不碍事的,几杯酒而已。”俨然丈夫讨好妻子的模样,李莫愁嗔了他一眼,更显娇羞。 其余人等瞧着这两人,都是要笑不笑,忍的相当辛苦。张业欣赏够了李莫愁的羞涩,怕她恼了,忙转移话题道:“月色正好,临别在即,且痛饮几杯。” 众人这才又转回火堆边,欧阳锋一直就未动过半分,只是快熄灭的火堆此时篝火正旺,显见是不怕被打搅了。一时,推杯换盏,倒也惬意溶溶。李莫愁一张冷脸绽开了笑容,如暖春般温柔和顺,梁彦也是有了笑模样,赵花婉一双眼亮晶晶的瞧来瞧去,极兴奋。杨过和张业拍着肩膀互相劝酒,好不豪爽,欧阳锋则眯着小酒,静静的看着众人,表情微暖。洪凌波一边温酒,一边照顾两个小辈,不时咯咯开心笑上几声。 凄苦的不再凄苦,疯癫的已经沉静,每个人都转入不同的人生轨道,李然大感知足,神雕的故事,本不该那样凄凉的。 第 56 章 李莫愁师徒终究还是回了襄阳,也不知到底是真的心系张业呢,还是找借口不回终南山去。 对于李莫愁和张业互生情愫的事,李然有过迷惑,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些花前月下只是听说却并未亲见,而且,李莫愁有那样一段过往,李然本来她再也爱不起来。 只希望她再也不要受伤吧,虽然疑惑,李然也不愿多想,张业这个人相处下来,厚道又可靠,如果李莫愁是真心的,必然会获得一段幸福的姻缘。 至于古墓派的那些个规矩,能不提的时候,李然也想浮云了。于是一行作别,无多少留恋,只洪凌波大有依依惜别之意,可惜杨过不解风情,插科打诨的说的开心,全然不管少女的心意。李然瞅见了只能耸耸肩膀,如今只洪凌波和陆无双对杨过动心算很好的了,公孙绿萼应该还活的好好的没出现,程英还不算正式认识,杨过这个大众情**害的程度大大降低了。当然,郭芙姑娘在某掌门心里是自动无视的,毕竟人都是有脾气的,骄纵的太不可爱了,实在招人厌。 李然一行出了襄阳便沿着来路回终南山,欧阳锋和杨过总也是要去西域,也算是同路,何况杨过终究不放心师姐带着两个三脚猫功夫的徒弟行走江湖,特别是在她手臂受伤的时候,遇到高明一点的对手,肯定无法对付。因此,便和欧阳锋商量着送师姐回终南山再去西域不迟,欧阳锋稍稍沉默一阵便答应了。 因为一桩心事已了,李然走的就更慢了,打着养伤的幌子,沿路遇着美景便游玩一番,倒也惬意。一路走一路停,一天的路程几日才走完。欧阳锋因急着去白驼山,因此便有些不耐烦,脸越来越冷。倒叫李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加快了行程。 出了大胜关,入了北地,沿路难民多了起来。赵花婉恐怕没见过这么多面如死灰的逃难之人,本来数她最为雀跃,这几天却异常沉默起来。李然也提不起甚么心情,虽然暮春时节,葱花绿柳,万物昌盛,原生态的美景数不胜数,若是加上绝望的逃难之人,便让人看着只觉沉重。 这一日横亘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三岔路口,左手边的大路以及一条沿着山脉爬升的小路都是去往终南山的,而另一条路则是直接往西北而去,该是分手的时候了。李然深知让杨过和欧阳锋送到终南山后再出来,于孙婆婆那里不好说,反正李莫愁师徒已经脱队,索性现在让杨过和欧阳锋西去白驼山还省事些。李然便劝了杨过送到这里便罢,又叮嘱杨过到白驼山后万事小心。 李然深恐欧阳锋想起旧事,到时候找杨过的麻烦,毕竟欧阳克之死可是和杨康有关。杨过也早在郭靖那里知道了这些事,所以只笑着道师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却没有提不去白驼山的话。 李然只得叹气,依着杨过点滴之恩亦能涌泉相报的至情至性,这么些年又于欧阳锋情同父子,他是断然不会弃欧阳锋于不顾的,除非欧阳锋赶他走。 自打来这个世界,除了孙婆婆就是杨过,一直陪在身边,此时骤然分别,李然不免惆怅,古代交通如此落后,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杨过亦是郁郁,不舍之情比李然更甚。 两个人相顾无言半天,最后李然笑着道:“听说西域与中原风俗迥异,师弟也去看看异国风情,到时候回来和我们说道说道,左不过半年功夫便可回终南山罢。” 离别在即,别说半年,杨过只觉得一个月都嫌太长,但终究不能灭了男儿志气,勉力笑道:“等到中秋,我便回来和大家团聚。” “那你便去吧,欧阳老前辈可是等急了呢。”李然朝欧阳锋努努嘴,对杨过道。杨过回身一看,欧阳锋远远站着,皱眉冷脸,确实很不耐烦。杨过遂笑着终于告了别,和欧阳锋顺着往西北的大道疾行渐远。 李然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杨过、欧阳锋两人的身影,才叹气朝山道走去。谁知就在此时,忽然从终南山那边的大道上疾驰过来几匹马,李然站定一瞧,竟是全真教的几个小道士,也不知这么惶急的要去哪里。 那些小道士似乎也瞧见了这边,一个小道士急忙住马,其余人却策马走远,那停下的小道士慌张道:“龙姑娘,不得了了,蒙古人打上山来了。掌教让我们一定要知会龙姑娘一声,至于详细情形,掌教还在半山腰留了看守之人,龙姑娘上山必然告知。”说完就业策马走了,这小道士曾给古墓送过棉被,李然待他颇和善,给过很多小礼物,刚才看来也是一番好意,这样慌张,只怕是有急事要办。 李然怔楞了一会,心内诧异不已,原本以为忽必烈一死,蒙古军必然大乱,而且情报得知,也确实是乱了,蒙军往北从襄阳撤离了几十里,一心防守,却再无侵犯之意。 没想到现在居然能腾出时间来骚扰全真教,难道蒙军这么快就已经稳定了军心,或者是军心涣散到四处乱闯的境地? 一想到原著中确实有过蒙古军攻上全真教这一段,终南山似乎还被蒙古军烧了。古墓自然也不会幸免,家一样的存在,居然被践踏,李然黑了脸,又担心孙婆婆,因此焦急的朝山路上赶去。 可惜,师徒三人都是骑的小花驴,脚力实在有限,傍晚才赶到终南山脚下的小镇,只见原本安详热闹的街道上,并无一个百姓,倒是有很多蒙古兵在走动。而终南山上却是一片寂静,看来,没有真打起来,估摸着全真教还在拖时间。 李然松了一口气,弃了驴子,顺着山间小道一路疾走。其实,走了这半天,她也是有点累了,更何况从未吃过苦的赵花婉,只是这小姑娘硬是了得,哼都没有哼过一声,一直咬牙撑着,脾气真的很倔。 李然瞅见她那一脸的汗,和苍白的脸色,叹口气道:“我来背你,这样赶路会快些。” 赵花婉待要推迟,李然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背起她就展开轻功,边对梁彦说道:“跟的上吧?” 梁彦绷着一张小脸点头,显然是怕说话就泄了气,终究是功力尚浅,内力不深,只怕是在狠撑罢了。李然叹气,但是脚下却不慢,梁彦别的不说,轻功还有颇有进境的,本来底子也好。如今事态紧急,总不至于丢下两小,带着身边总是放心些。 天擦黑的时候到了半山腰,没想到还真有全真教的道士在。原来蒙古军今天拿着旨意上山来敕封全真教,却被尹志平挡了,说是兹事体大,等各掌教都在场才能决定,蒙古人居然罕见的愿意给一天时间。 这实在不符合蒙古人的作风,李然暗暗心惊,不知他们这些强势后的礼仪是否暗藏什么阴谋,心底深处很是不安。 一路深思,三人在静默中赶到古墓门口,只见墓道之中竟有打斗的痕迹,且从未开启的暗器之门,也已经启动。李然心生警惕,忙伸手将赵花婉和梁彦拉到身后,这古墓之中的墓室,小龙女本也是了若指掌,李然自身也刻意熟悉了一番,一丝异常也藏不过她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之中,李然也能视物,更何况,隐隐感觉的危险气息,狠揪人心。 果然,静默片刻,却听一扇石门后传来闷响,接着,一股劲风朝李然面门打来。李然忙横剑挡开,隐约瞧见是个熟人,竟是忽必烈座下四大高手之一潇湘子。 潇湘子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人,此时也合力攻过来,居然是胡人尹克西,李然一边应付,一边暗暗叫苦,对付这两人,实在有点吃力。便讽刺道:“真是好笑,两位不在你们王爷那里哭丧,怎么跑来这里撒野?” 潇湘子僵硬着脸冷哼一声,潇湘子却笑意盈盈道:“让姑娘失望了,王爷洪福齐天,伤势已愈,专派我们来给姑娘问个好。” 李然虽然不信,但也找不到这两人跑来这里的理由,还有孙婆婆是不是已被这两人打伤,最要命的事梁彦和赵花婉两人根本无力保护,若是对方抓他们俩要挟,那她肯定是必败无疑。 形势极为不利,好在地形熟悉。这两人虽然装的很镇静,恐也是怕了古墓的机关,不敢深入,而躲在门口,只要寻隙推开右边不远处的机关,再夺门而入,就能逃过。 因此,李然晃了一口气,笑道:“你们王爷真是客气,这种问好,我敬谢不敏了。”边说边悄悄拉住两人朝右边闪。 刚移动,潇湘子的哭丧棒就袭了过来,尹克西立刻挡住了右边的路。这两人在暗室中目力虽然处于劣势,但是毕竟武功高强,一点风声响动都能辨别方向,更何况赵花婉只是个肉脚,脚步声实在太大。 “姑娘还是乖乖跟我们去见王爷的好,莫要生出其他心思。”尹克西依然嬉笑道,“要不然,对这两个人小的,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李然只得住了脚步,叹气道:“你们都是武林顶尖儿的高手,纵横武林无敌手的人物,对两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动手,说出去,未免让人耻笑。” 潇湘子忽然阴测测开口道:“多说无益,姑娘若是肯乖乖的跟我们走,自然无事,若是不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 57 章 古墓静悄悄的,李然多么希望听到孙婆婆的声音,现在只要她提供一丁点,哪怕是吸引对方注意的响动,她便有把握逃到安全的石门内。 退出古墓显然是不明智的做法,那时两小就更无法顾及了。李然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如果有杨过在身边的话,该多好,只要他能帮忙再拖延一点时间便好了。 但是,现实已经不容多想。李然知道他们忌惮什么,因此故意轻松笑道:“到了别人的地盘,能像你们这样嚣张的还真是少见。你又怎知,这个古墓中没有能让你们躲也躲不开的机关呢?说不定我随意一动,你们便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左手暗扣两枚玉蜂针射向墓顶。 墓道里忽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而且越传越开,渐渐的在整个墓室都回旋起来。只是,那响声甚是悦耳,颇似风铃,但在如此静默漆黑的墓室忽然响起,倒是真让尹克西和潇湘子吓了一跳,两人戒备异常,却发现声响过后,并没有任何暗器发出。 尹克西便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姑娘所说的机关,竟是逗弄三岁小孩的把戏!” 潇湘子亦是冷笑一声道:“姑娘还是莫要再同我们开此等玩笑,若是乖乖跟我们走,必不伤你们三人分毫。” 话声未完,忽然自墓室洞口传来无数嗡嗡声,听起来竟然像是野蜂,而且好似山上的野蜂全部倾巢而出,全部涌向了这墓室。尹克西和潇湘子不由心惊不已,想要找藏身之地,却发现只能深入墓室。虽然李然刚才只是拿杨过曾经做的风铃吓他们,可若要他们真的相信这偌大墓室只有区区几个风铃而未设置机关,也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踌躇的机会,几息之间,耳边便全是玉蜂的嗡嗡声,周身传来刺痛,两人纵使狂舞手中兵器,却奈何不得这细小的玉蜂。 尹克西和潇湘子哀声大喊起来,只因这玉蜂盯处奇痒无比又奇痛无比,比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毒都还要让人难受百倍。但他们虽然疼的浑身抽搐,却还是破口大骂:“妖女,使得什么妖法,快放了你爷爷。”不顾一切要攻过来,却已经抽搐的无法移动脚步。若是刚刚被玉蜂叮时,他们或可一拼,只是遇到这等攻击,人总是首先一慌神,手舞足蹈只想要先赶走才好。 李然微微冷笑,口中呼喝,命令玉蜂攻击。赵花婉却拍手笑道:“师傅,这个功夫好,我一定要学。”然后转口骂道:“哼,你们两个恶贼,活该被野蜂刺死。” 不一会儿,尹克西和潇湘子已是痛极,口中哀哀有声,是咒骂抑或是哀求,都已经无法从那抽搐的口唇中言明。 李然这才住了手,走过去点了二人穴道,封了门口墓道,推开一扇石室,将两人拖入其内,吩咐梁彦用绳子捆绑在石柱上。 这才领着两小到了另一个石室,说道:“你们俩呆在这个石室里,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去就来。” 赵花婉一听独留他们在一处,只觉得古墓黑漆漆的无比恐怖,揪住李然的袖子哀求道:“师傅,让我跟着你吧,我。。。我会害怕。” 梁彦冷冷道:“外面若还有人藏身,我们跟着只会碍事,再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赵花婉到底是硬气的,虽然仍然害怕,但还是松开了袖子,口中犹自不死心回道:“哼,我哪里怕了,我一点也不怕,我是担心师傅。再说,有你我才害怕呢,你武功那么低,自身难保,谁也护不住呢。” 梁彦显然是已经习惯赵花婉抬杠,只轻轻哼了一声,摸索一处石凳坐了下来,显然是准备静等。李然无奈叹气,把赵花婉拉到他身边去,道:“放心,这个石室须得有玉蜂针才能打开,敌人是进不来的,你们且安静等着。” 出了石室,李然循着墓道,静静的搜寻,暗自猜测,孙婆婆会躲在哪个石室,按她的脾气,若是有外敌侵入,必定会誓死也要砍断断龙石,封了古墓的。此间,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发生,才让她躲入墓道深处。 只是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李然仍然未找到孙婆婆的踪迹,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古墓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对于敌人,还是对于自己,此时都是一个障碍。 若是有杨过在就好了,李然暗自叹气,但怕时间拖太久,恐两个小的发生事端。只得加快了步伐,忽听得一声异响自不远处发出,似是呻吟,李然心里一沉,莫非是孙婆婆受伤了,连忙奔了过去。 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身后却忽有人袭了过来,李然往旁一躲,反身斜刺一剑,却并未刺中,那人往旁边一倒,顺身一滚,躲是躲开了,不过身法甚为拙劣,显得是受了伤。 若不是被偷袭,凭这人的功夫,自然不是对手。不待那人站稳,李然便欺身而上,剑指咽喉。谁知那人竟然长剑乱舞,哇哇叫着道:“杀了你这个妖女,杀了你,尹志平,你不得好死,妖女。。。我要剁碎你喂狗,卖到窑子里,被万人尝。。。。” 招式混乱,言语癫狂,不过听声音竟是有点熟悉。但是这人实在瘦的不成形,倒叫李然怔住了,暗道这人莫非是一个全真道士?看样子,潇湘子和尹克西便是这人引来的。 这时,那人竟然不骂了,呜咽着竟是在哀求:“师傅啊,我要禀明师傅啊,尹志平犯了淫。戒,他和古墓派那个妖女天天在后山厮见。。。师傅。。。”然后忽然抱头撞墙。 李然这才知道,这人竟然是赵志敬,按时间来算,此人不是还在关禁闭么。怎么竟是跑到了外间,看来好像还疯掉了。 不过,此时,李然也懒得听一个疯子乱嚷嚷,刚要点住他的穴道,那人忽然长剑抖出,招式竟然精妙无比,李然被逼的纵身后退,若不是这一条墓道够长,估计会被对方偷袭成功。 “哼,妖女,看我怎么折磨你至死。”赵志敬又是刷刷几剑,让李然无法反击,只能提气往后躲。他冷笑数声,忽地从左手弹出一个物什。 李然暗道不妙,刚才竟然被这人装疯骗过,此时若要躲过长剑,必然被暗器打中,躲过暗器,却会被对方刺穿咽喉。 终究只能赌上一赌,往左闪去,躲开长剑,同时腹部尖锐的疼痛,被暗器击中,李然闷哼一声,颓然跌倒,从腹部延伸出的奇痒让她惊恐无比,竟然还是有毒啊。 只是,赵志敬也没好到哪里去,在狂退的时候,李然手里也扣了两枚玉蜂针,刚刚也一定没入了赵志敬体内,只是情急时刻,认穴不准,赵志敬竟然还是站了起来,拖着长剑,桀桀怪笑着走了过来。 李然暗叹一声,看来不是被刺死就是被毒死了,想不到小龙女的命竟然就这样被完结了,还不如原著的她,虽然受了大罪,命却还是很长。终究是自己江湖经验太浅,李莫愁耻笑的时候,还不以为意,现在是后悔也没用了。 可是,毒液的蔓延显然很快,李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赵志敬的剑却已经抬起,李然已经绝望,却还是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第 58 章 可惜,奇迹这种东西,却没有降临。剑尖已然近在咫尺,李然颓然闭眼,暗叹一声,小龙女的主角命看来被自己玩儿完了。却没想到,预想的疼痛迟迟没有发生。 赵志敬忽然停了怪笑,说道:“若是让你就这样痛快的死了,却是太便宜了你。拜你所赐,这几年关在那间阴森漆黑的石室,很是让我吃足了苦头。”说着冷哼一声,便将剑尖从咽喉移开一路往下到腰间,轻轻一挑,嗤一声,李然的腰带便被挑断。 这种事情居然终于还是要发生了,李然只觉悲哀,死也不得好死么,难道小龙女的命运,一定要被全真教的道士猥亵么。可是,这样的死法,很不甘心啊。李然咬牙,拼命将所有意念集中在食指上,一定能动起来的。 此时,外裳已被割裂,中衣的系带也被挑断,赵志敬似乎失去了慢慢挑开衣服的兴趣,粗重的呼吸渐渐靠近。 李然心急如焚,却无法可想。第一次,李然祈求命运能稍微公平的对待,如果可以昏过去该多好,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怎样被对待都无所谓,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 “真香,尹师弟的眼光倒也不差。”赵志敬凑近李然耳边,冷笑道:“可惜,却是个没种的东西,今日倒让我捡了一个便宜。”忽地又一把揪住李然的下巴,讥笑道:“哦,还有你那个便宜师弟,我的好乖徒弟,当年我也没教他这事,也不知道他是会也不会,哈哈哈哈哈。。。” 赵志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咳嗽了好一阵。自他口中所散发的臭味,让李然直欲作呕,那歇斯底里的笑声更是震得她脑袋发胀。 就在这当口,李然只觉刚刚毫无感觉的丹田竟然涨疼难受,内力如煮沸的水,骤然外涌,四肢百骸如被火烤针刺,皮肤也似乎快要被撑破,无法忍受这疼痛,李然不由低低的呻吟起来。 赵志敬一听,一边咳嗽一边淫.笑道:“贱女人,道爷我还没下手呢,你就开始呻.吟起来了,看来我那乖徒儿没有好好伺候你呀,咳咳,今日让你知道知道你道爷我的手段,咳咳,让你临死也尝尝这欲仙欲死的滋味。”一边咳嗽一边伸手抓向肚兜。 赵志敬已是**熏心,多年克制的生涯,已经把他的**逼到极点,因此,刚凑碰到女人柔软的胸部,竟然浑身颤抖不能自已却不想,忽觉腹部被一种冷痛贯穿。赵志敬瞪大了眼睛,刚刚还无法动弹的女人,却忽然能够袭击人,腹部流出的汩汩热血让他不由大惊。待要拿起身边长剑反制,已是为时晚矣,被点中身体三处大穴,再也无法动弹。 李然抽了匕首,扶墙颤抖站起身,刚站稳,立刻弯腰狂吐了三口鲜血。原来,那暗器上的毒,能让人骤然酥软身体,失去行动能力,若是不动用内力,一刻钟过后便能行动自如。但是李然在急切之时,不断自丹田调动内力,反而气走他穴,内力在奇经八脉中四处乱串之下,受了内伤。 李然只觉得浑身冷似玄冰,五脏六腑剧痛。喘息半响,才有力气为腹部止血,拉紧衣服,慢慢蹲身到赵志敬身边,阴沉道:“你是第一个,我很想慢慢撕碎的人。但可惜,我现在没这个时间了,那就给你个痛快把。”说着提气匕首就要割开他的咽喉。 赵志敬怎会不怕死,立即大喊道:“我死了,谁给你解药,要知道,这毒可以让人的内力慢慢失去,让你几十年的功力化为乌有。” 李然一顿手,笑道:“哪里来的这种奇怪的毒药,你们全真教那点事,别想瞒过我。”但她内心亦有疑惑,试问哪个练武之人,听到这种毒药不害怕的。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李然可不想失去保命的武功。 赵志敬一看有戏,忙道:“这药出自蒙古人之手,他是忽必烈座下四大高手之一。”他不知道李然已经见过那四大高手,待要解释。 李然却冷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瞑目了。”手起刀落,割断了赵志敬的脖子,血液喷射了出来,李然忙转脸避开。赵志敬兀自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无法成言,渐渐便咽了气。 站起身时,又吐了数口鲜血,心口剧疼,腿脚麻软。李然只得扶着墙沿着墓道慢慢走动,转一个过道,收藏财务的石室已被打开,一个擅闯之人被利剑钉在门口。李然小心靠近,一探鼻息,已是死了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身型装扮却像是尼摩星。 李然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三人都已被制服,那这古墓中危险性小了很多。李然多想坐下来休息一会,但是孙婆婆的安危,还有两小也需要照应。只得打点精神,继续走了几步,忽听不远处的石室传来细微的哭泣声。 李然忙紧走几步,却又没了声音。静立半响,还是没有动静。李然出声道:“孙婆婆,你在哪?” 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响动。李然颓丧的继续往前迈步,忽听一扇石室的门被打开,李然忙扣两枚玉蜂针在手戒备,慢慢的走了过去。 却发现一女子立于门槛边抹泪,却不敢出声。李然认得这是蒋德那的绣女,忙进了石室,隐约看见孙婆婆躺着石床上一动也不动。李然心中一沉,听见另外一名守在床边的绣女哭道:“婆婆为了护住我们俩,自己却受了伤。若不是我今日执意要去外间,只是关闭墓门守在石室内,就不会被歹人攻来了。”说着,跪了下来,“这都是我的错,我的性命任由姑娘处置便是。” 李然没顾得上她的话,探向孙婆婆,见她呼吸极浅,内力紊乱,大腿上还受了外伤,虽然点住了穴道止血,但恐怕亦是失血过多,浑身在微微抽搐。 李然轻声喊道:“婆婆,我回来了。” 可惜孙婆婆昏睡毫无反应。李然催动内力,想要帮孙婆婆疗伤,却只喷了一口鲜血而已。只得停手,这样下去不但治不好人,自己先死了。 怔怔坐了一会,李然脑袋一片空白。自打来这个世界,没有一天像现在一样疲累和绝望。然而,她现在却连哭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体内的暗器虽然拔除了,幸而伤口不大,但却有毒,伤口一直在慢慢渗血,这样下去不说感染而死,就算流血也够受。 而且,孙婆婆必须救治,现在唯一能帮忙的人,唯有全真教了。只得站起身对另一个镇定一点的姑娘道:“点一盏灯吧,现在古墓内已经没有危险了。我还有一些事要办,你们俩守着婆婆,除了我以外,不要开石室的门,我去去就来。”说完就站起身处了石室,关好石门。 沿着墓道慢慢往梁彦和赵花婉那儿赶去,只是相距甚远,李然不得不停歇了两次才到了石门外,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李然真的担心他们会出事,尽管别人没可能推开这扇石门。但还是惴惴的,站在石门外说道:“彦儿、婉儿,你们还好吗?” 里面立刻传来赵花婉欢快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抱怨, “师傅,您终于来接我们了。” 李然松口气,打开石门。两小已经到了门口,还未待言,梁彦便惊声道:“师傅,你受了伤?”忙过来搀扶,李然没有推辞,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扶我去关押那两人的石室吧。” 赵花婉忙过来搀扶,闻到李然一身的血腥味,不由惴惴道:“师傅,受伤很重吗?” 李然一边推开机关,一边安慰道:“死不了,婉儿不要害怕。” 在赵花婉眼里,李然的功夫是最厉害的,她想也没想过李然会受重伤,因此以为那些血是敌人的,便轻松笑道:“有师傅在,我什么都不怕。”然后又问道:“师傅,我们是去杀了那两个人么?” 梁彦却知道李然是受了重伤,不然也不会让人扶,而且她的气息紊乱,显然是受了内伤,但见赵花婉还不停的问个不住,冷声打断道:“师傅现在很累,你说问两句。”帮着推开机关,进了关押的石室。 潇湘子和尹克西已被蜂毒折磨的不成人形,又被点了穴道,哀叫不能,死灰一样的萎缩在柱子上。李然拍开两人的哑穴道问道:“你们给赵志敬的有毒暗器,解药带在身上吗?” 尹克西急忙说道:“你若是放了我们二人,解药的事自然容易。” 李然冷笑道:“我搜你们身子便是,用的着与你讨价还价。” 梁彦忙过去到二人身上摸索,半响却找出一堆形似药丸的东西,李然不知这些是毒药还是解药,只得慢慢道:“若是将解药告知我,我便给你们除去蜂毒,否则,你们七天后便会在疼氧溃脓而死,你们看着办吧。” 潇湘子仍然不说话,尹克西却叫道:“潇兄,给她解药又何妨?” “既不肯放了我们,解毒与否,又有什么区别?”潇湘子冷冷道:“放我们到墓外,我再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李然冷笑道:“那你们就疼死算了,我们走。”站起身便要出去。 “姑娘就不怕武功散尽,成为废人吗?” “世上何曾有这样的毒药?”李然自是不信。 潇湘子大笑道:“姑娘为何不试试催动内力,是不是丹田闷疼,却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 刚刚给孙婆婆疗伤时,就是如此。李然住了脚,“我又怎么确定,放了你们,你便给我正确的解药。何况,我自可慢慢折磨你们,再找人试药,一样一样试过来,也是能找到解药的。” 潇湘子满不在乎道:“这古墓中出了一个老婆子还有两个女人,再加上这两小屁孩,你到哪里去找试药之人。何况,就算试出来了,姑娘的武功也全废了,次要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以后姑娘不但武功全失,也再也练不成功夫。” “危言耸听。”李然冷笑,但还是信了三分。 梁彦此时却道:“师傅,我去外面抓一些动物,便可试药。不必同这两人理论。” 李然一听也是,刚刚一直想着只能找人,却忘了只要用动物试出毒药即可,不由暗道,幸而这孩子在,要不然就上了大当了。 尹克西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叫道:“潇兄,你便给了解药吧,让我死也死个痛快。” 潇湘子无法,何况身上麻痒难当,实在难受,只得说道:“红色的,绿豆大小的便是。半个时辰一粒,三服便好。” 李然却未给他们除去蜂毒,而是说道:“我先去试了药再说,若是真的,便给你们解毒。”气的尹克西破口大骂。 出门走远梁彦便道:“若是解药是假的,或者是毒药,师傅那怎么办?让我先试药。” 赵花婉不甘示弱道:“我来试药。” 进了孙婆婆在的石室,两人还在争论不休,李然自是不会让他们试药,但不敢让梁彦真出古墓去找动物来试,就怕墓门一开,便被藏在外面的蒙古人给闯了进来。 但是这药是真是假,真不能确定。李然只是缓兵之计罢了,等会再回去,只说这是毒药,看那二人是个什么反应。 谁知,那一直跪着的少女忽然起身抢过李然手里的药丸就往嘴里送,李然没防着这一招,有因毫无内力,此刻也如普通人一般,竟被她夺了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那女孩已经吞咽而下,叹气道:“这样我也就偿还罪过和恩情了。” 第 59 章 这个叫做晴雨的少女这种自杀式的报恩,让李然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拿人试药这种事,她是想也没想过的,若是这女孩因为这样被毒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女孩一点异常也没有,李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此药无毒,但李然其实仍不相信,潇湘子会好心给解药。然而,形势逼人,一切都必须在武功恢复的基础下才行,只得服了药。 没想到这药倒真是解药,约莫半个时辰后,腹部伤口青黑之色淡去,伤口也渐渐不再渗血,渐渐开始愈合,只是仍然无法催动内力。 可喜的是,孙婆婆已然清醒过来,服用了半碗蜂蜜水后,气色才好一点,但是仍然很虚弱。拉着李然的手满脸欣慰,但因未见其他人,还是皱眉问道:“过儿他们呢?” 李然只得将下山后的事说了个大概,顺便提了莫愁姑娘的喜事,却隐瞒了杨过去西域的事,只说留他襄阳助扶抗蒙事业。 孙婆婆忙问道:“莫愁。。。那个男人是怎样的人?” 李然笑着道:“婆婆你就放心吧,这次师姐遇上了一个好人,诚实忠厚,很有男子气概,且从未娶妻,对师姐情有独钟。” “这就好啊,莫愁这孩子苦了这么些年。。。唉,只盼她以后和和美美的过下半辈子。”停了半响,孙婆婆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一会,老婆子有几句话要说。” 那个一直以来就颇为冷静的少女暖雪忙笑道:“那我们先去做饭,顺便带你们认认路去。“拉着晴雨就出去,梁彦对赵花婉使了一个眼色,赵花婉朝他做了个鬼脸,率先出了门,梁彦轻哼了一声才跟着出去。 四下里安静下来,孙婆婆才硬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李然忙道:“你身上有伤,躺着说吧。” 孙婆婆拦了,喘息着还是坐了起来,拽紧了李然的手说道:“老婆子怕是时日不多了。” “婆婆别说丧气话,等我恢复内力,帮你治疗内伤,就没事了,腿上的伤口也并不深,明天就能结痂呢。”李然安慰道,只是她心中亦是惴惴,孙婆婆终究是上了年纪,而这次伤势并不如她所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孙婆婆叹气笑道:“姑娘从小都是冷冰冰的,万事不理,你师傅过了后,我真是愁啊,老婆子若是去了,留下你孤单单一个人,可叫我怎么放心。后来,过儿来了,才看着你一点点的开朗起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孙婆婆一边抹泪,一边又笑,看了李然一眼,满眼慈爱。 李然低头,摩挲着孙婆婆满是茧子的手掌,眼中已满是泪水。孙婆婆将身子靠的更多一点在李然身上,继续道:“过儿他是个好孩子,虽然年纪比你小,却很懂事,会体贴人,要是他在你身边,你们两个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李然沉默,也是到现在才知道,有杨过在身边时,总是要安心很多,如今一分别,只觉万事都只能依靠自己,竟然觉得异常的孤单和疲累。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这样的依赖起这个少年。只是,她却并未想过和杨过会如原著那样深爱对方、至死不渝,感觉就是差了那么点儿,终究,杨过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然后孙婆婆一直在等着答案,李然虽不人拂了她的意,但若违心答应还是太勉强,悄悄背过脸擦了泪,笑道:“我会好好照顾师弟的,婆婆你就放心吧。” “唉。。。”孙婆婆叹气,李然帮她躺好,不忍心去看一个老人的失望之意,有一刻她真是不忍心,想要答应。只是这种事情,本也就是要你情我愿才行。杨过到底中意谁,这一路下来,却并未见她对对哪个姑娘有过偏爱,对谁都差不多,都未见得有多喜欢。 孙婆婆躺一会儿便又沉沉昏睡,李然再服了一粒解药,才感觉内力在丹田鼓动,虽远不如以前办成功力,但也够叫她欢喜的了。捡了一间石室独自练起九阴真经上的疗伤篇,果见内力渐渐的归拢,浑身亦不再涨疼难受。约莫一个时辰后,即便恢复了半成功力。李然这才出了石室,用过饭后,便给孙婆婆输入内力,疏导归拢她体内四散的内力归元。 只可惜,这办成内力实在太浅,总也无法将孙婆婆的内力归入气海,总在关键时刻散了功,好不叫人懊恼。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李然只得停了手,去浴室洗去浑身汗水和血水。刚刚一直忙于治疗,竟然未注意其他。孙婆婆到底是受了重伤,若是仔细瞧瞧,便会发现李然遮掩的外衣下,中衣竟然凌乱且破碎。 因不能凑碰伤口,李然洗的极为小心,小半个时辰才穿好衣裳。孙婆婆这几个月竟然做了好几箱子的衣服放着,从冬到夏,无一不尽。李然怔怔的望着这些衣服一会,便站起身,悄然走向墓道门口,开了墓门。 林子里月亮撒下的月光很淡,想来,月色也并不如意,刚从乌黑的墓室出来,李然也并未觉得外面亮了多少。 悄然越过树木,李然朝全真教的方向潜入。谁知刚到古墓禁林外,却见一人隐在一大石后头。李然放慢脚步,还未近前,却听那人悄声道:“龙姑娘,是我。” 竟是尹志平!虽然这么大晚上的躲在这个地方很是蹊跷,但李然找的正是他,忙道:“尹道长,可否帮我一个忙?” 尹志平一听,双目一闪,笑道:“姑娘但有所求。” “请随我来。”李然走在前头,尹志平悄然跟上。林子里寂静漆黑,幸好是春夏交际,地上枯枝不多,两人所过之处,只发出细微的响声。李然不敢弄出大的响动,生怕蒙古人乘机攻过来。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一段路,终究尹志平忍不住悄声道:“今日晚间才听闻龙姑娘已回古墓,我担心蒙古人乘隙攻击,急急处置完本教事物,赶到禁林外,却不敢出声相问,恐引起蒙古兵的注意,恰好竟遇上姑娘出来。” “只是,你的功力似乎。。。莫非龙姑娘襄阳之战中受伤了还未曾好。”尹志平犹豫半响问道。 李然叹道:“那次是小伤,我回古墓便遭了潇湘子和尹克西的围攻,使了巧计才得以逃脱,却又遇上那赵志敬,我看,是他引了这些蒙古人进入古墓的。” 尹志平惊呼一声,然后气道:“想是他的徒儿趁乱将他放出了禁闭室,只是赵师兄这年来就开始疯疯癫癫,语不成调,乱言乱语,掌教师傅怒其不争,便关入了不见天日的禁闭室。”忽然拉住李然的手问道:“你被他刺伤了,伤的重不重,刚刚见你脚沉气虚,定是手了内伤。” 李然轻咳一声抽出手来,甩了甩衣袖,道:“确实受了伤,但我也将他杀死了。” 尹志平停了脚步默然,不知是惊是怒。李然此时急需他的帮忙,只得道:“他若是未曾对我。。。辱及我,我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对你做了什么?”尹志平更惊,凑近道。气息都打在李然的脸上,李然稍微后退一步,冷冷道:“自然没有得逞便被我杀了,你如今是帮还是不帮我?” 尹志平道:“自然是帮的。“就算姑娘要杀了我,我也会帮你。此话却只能在心里说,想到赵师兄竟然做出辱及她的事,尹志平只觉得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动手。 两人又默然走向古墓,刚至墓门外,忽听全真教那边传来惨呼声,接着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不一会儿,惨呼声和兵器打斗声呼喝声,剑枝破空的声音,响遍了全真教的方向。 “他们竟然出尔反尔,原本只要拖过今晚,大部分弟子便能撤离。”尹志平往全真教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了脚步反身顿住。 李然此时哪里还能让他帮忙给孙婆婆治疗内伤呢,只得说道:“你那边事急,快去吧。” 尹志平急急说道:“等我教打退蒙古兵的攻势,我再过来。”说完就提气纵身跃上树干,远去了。 第 60 章 尹志平一走,李然便转身走向墓门口,刚刚凑动机关打开墓门。忽闻箭枝破空之声,李然忙反身挥剑打落,却发现更多的火箭射入空中,箭尖直朝墓门口射来。李然心中一紧,纵身跃入墓门,刚要凑动机关,却发现门口两边,忽然出现两队兵士,已是杀了上来。 这十余人竟是练家子,虽然武功平平,却前后呼应,配合极佳。李然一时间竟然难以抽身关上墓门。眼见着,更多的士兵从林中涌来,李然心中大恸,若是让这些人进来,只怕大家都将不活。 正自惶急,忽见一人踏空而来,十米开外时踩在蒙古兵的头上几个纵身,竟然跃入了门口。李然本以为对方多了一个高手,本在暗暗叫苦,但闻对方喊道:“师姐,我来帮你,你去关墓门。” 竟然是杨过,李然大喜,快速刺出一剑,再横扫一圈,纵身跃出,跳出对方合围之势,杨过这时已经接手,两人配合默契,一纵一跃间,便已是换了人。 可惜凑动机关之时,墓门竟然被卡住了,李然大惊,只见墓门口不知何时,竟忽然多了数块大石。李然忙朝杨过喊道:“师弟,我们必须要砍断断龙石,我先来挡着。” 说着,便飞身至杨过前面,只因她现在只有半成功力,若要移开巨石,恐难办到。杨过依言弃了打斗,奔到墓碑左侧,运劲搬开巨石,露出其下掩藏的一个圆圆石子。 然而此时,又有一批士兵涌来,齐刷刷的围在墓门外,手中竟都有弩箭。当先一人大喊道:“只要我一放弩箭,你们便有死无生,还不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火光照映下,只见这人甚为洋洋得意。 杨过笑着道:“我们若是放下武器,你们便当真不放弩箭?”弯腰慢慢放剑,剑身放到地面时,故意在石头磕碰出尖利的声响,左手却猛的用力一拉圆石。接着站起若无其事走向李然嬉笑着说道:“师姐,我看我们还是放下武器投降吧。” 那位领头人不以有诈,只当杨过怕了弩箭,不由大笑道:“还是这位杨兄弟识相,我们王爷说二位英雄了得,果不其然,杨兄弟能屈能伸的本事,实在叫人佩服。” 李然佯装惊讶道:“你们王爷莫不是前段时间攻打襄阳的那位?” 领头人一听更是哈哈大笑:“你们没想到吧,我们王爷自来异于常人,是长生天选中之子,是不死之身。区区一枚铁粒,你们便当真以为奸计得逞不成。” 此时,墓门两侧两块巨石忽然竟缓缓落下,杨过拉着李然便朝内闪去。那领头人才知上当,怒骂一声:“还弄着干嘛,给我放箭。” 那几个第一批到了的练家子也跟着要往墓内闯,却忽然被卷入空中不知何时聚集的野蜂之中,立时哇哇大叫,四处乱串,被弩箭射伤射死。 杨过和李然则隐在巨石之后,并未被弩箭所伤。且,持弩之人发过一次攻击后,便也被玉蜂裹挟,惨呼不已。 等巨石终于落下,外间惨呼之声便只能隐有所闻。李然力尽而软,靠在墙上,腹间伤口又一次崩裂,刚刚焦急之中,也被人伤了身上数处,虽不严重,只是力竭之时,才知浑身火辣疼痛,竟然一步也移不动脚步了。 杨过打开火折子一瞧,惊声道:“师姐,你怎么受伤如此严重。”说着便抱起她疾步走向墓内,刚至拐角,便见梁彦拉着赵花婉紧张的站那里。 梁彦道:“师叔,伤药、清水都已经备好。”说着在前面领路。 赵花婉慌了神,只因她未曾见过师傅一脸苍白脆弱的模样,灯盏照映之处,白衣已瞧不出原来的样子,竟然浑身是血,这一次,她再也不以为是别人的血,刚刚外面的厮杀是她亲眼所见,若不是梁彦死死拉住,她竟是会奔过去的。 李然不知为何会如此力软,竟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昏昏沉沉的只感觉有人给她清洗上药,再被抱起放到一张软床上,便闭眼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周黑漆漆的,柔软的被枕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李然这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这古墓未曾如此的漆黑过,李然试着催动内力,却发现丹田之中,感觉不到任何内力。不由大惊,再细细的感应,仍是毫无所获。 虽然疑惑,到底浑身疼痛催动神经,起身摸索着下床。以往即使漆黑一片,仍能对周边事物瞧出个大概,此时,没有半点内力时,竟然只能因隐藏藏看个影子罢了。点燃一盏灯,举起走出石室。 却发现起居室内无人,李然轻笑一声,他们该是在孙婆婆那里,转入墓道,缓步向前,走一步便牵动一处伤口,浑身疼痛难当,没有内力时受伤竟然是这个疼法。 到一处路口,忽听得杨过愤怒的骂声,是从关押潇湘子和尹克西的石室传出的。李然诧异走去,只听见潇湘子阴惨惨的笑道:“服了这种药,一粒便能散掉一半功力,两粒便武功尽失,至于三粒的话,此生练武再也难成,哈哈。”笑声未完便是一声惨呼。 杨过接着道:“你若是不肯交出解药,便让这毒物钻入你五脏六腑,我再每天为你续少许内力,让你没日没夜都忍受这嗜心入骨的滋味。” “只可惜。。。就算你的毒物再毒。。。就算。。。你要了。。要了。。我的命。”潇湘子喘息半响,断断续续道:“我。。也没有。。。解药,因为,哼哼哼。。。这本。。。本就。。不是我制的毒药,哈哈。。。”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并不时伴随着呻吟和惨叫,显得极为痛苦。 李然却没生出半点同情,只希望杨过能使出更残忍的手段,让这人求死不能。小龙女足足用功了十几年,自己也努力了四五年的武功,尽然就这样一朝散尽。纵使李然半路出家之人,亦是无法接受,站在那里有如木偶,只感觉心如死灰。当你享受了高强武功带来的所有好处时,再被全部剥夺,这就好比,把视财如命之人的财物全部夺取一样,让人生不如死。 杨过失望的走出石室时,看到师姐木然举着灯盏,双目有如死灰,再无往日晶亮的神采。不由心中大恸,疾步过去接了灯盏,轻声道:“师姐,我们从头开始练也一样。你看,我才练了四年功夫便小有成就,我们还年轻呢。” “是啊,还年轻呢。”李然有如呓语般回答,一步一步有如木偶般迈动脚步,眼泪却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杨过顿时手足无措,伸手去擦,却发现这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杨过见过不少少女哭泣,洪凌波会抱着胳膊哭的像个孩子,陆无双则多红着双眼看人一眼,掉一滴泪,郭芙即使哭起来也是盛气凌人的。唯有师姐,就算掉眼泪,也总是默默的,一点声息也无,双目中迷茫无望,让他更觉得心疼如刀绞。 两个人一个掉泪一个擦,看起来傻的很。李然半响才叹口气,瞪了杨过一眼。自己伸手擦了泪。然后笑叹道:“没有武功便没有罢。”说完便提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击掌道:“若是无量山真有无量洞,倒也还有点希望。” 杨过忙问道:“什么无量山,什么无量洞。师姐,若是想去,我们便去找去。” 第 61 章 李然没再提无量山的事,只因孙婆婆的伤势越来越重,毕竟人上了年纪,内伤和失血过多,夺去了老人的健康,虽然杨过费劲心力渡入内力,却都是石沉大海般,没半点回响,孙婆婆的内力似乎都已经散入奇经八脉,再难聚齐。 又因断龙石被砍断后,只能从墓底渡水下山,先不说外面是否仍有蒙古兵,依着孙婆婆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无法潜入水底而出。 众人只好守在古墓中,幸而,下山前,李然就让准备了四五人一年的粮食,孙婆婆还腌制了好几只兔子和獐子。食物充足,即使整年不出墓室,也无事。 李然心情抑郁,在孙婆婆身边,一守就是一整天。孙婆婆一直昏睡不醒,李然便一直沉默不语。其余人本就心情沉重,看到她这样,连走路都不敢大声,讲话也细声细气的。 这日,孙婆婆终于苏醒过来,气色颇好,还用了半碗蜂蜜水,一碗细肉粥。众人皆都惊喜,李然亦露出了笑容。 孙婆婆看到杨过后,很是开心,拉着他的手端详了半天,又看了看李然,说道:“过儿,你答允婆婆一件事?” 杨过忙点头道:“婆婆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李然知道孙婆婆想说什么,忍了忍才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让两小还有两个丫头都先出去避一避。 孙婆婆看李然这样,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一张看起来不是很慈祥的脸,却有一双盛满慈爱的眼睛,将两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对问杨过道:“过儿,你可有意中人?” 杨过一听,脸色一红,悄悄抬眼望了望李然,见她也正望过来,慌忙撇开视线,“婆婆怎么问这个?”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孙婆婆不悦道。 杨过垂下视线,红着一张脸,不敢再看向李然,只因他知道她此时正望着他,低声道:“有。。。” 孙婆婆不由一阵失望,只因她只想听到杨过说一声没有,那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说出接下来的话,然而,她却没想过,杨过所中意的姑娘,正是她要撮合的姑娘。 杨过见孙婆婆不再问话,不由很是奇怪,抬眼一瞧,见师姐微微向石室外撇开了身子,看着手里的扇子面无表情。而孙婆婆却似是并不开心,不由满是疑惑。 孙婆婆一见他这样一副傻小子的模样,叹气道:“你怎会有了意中人呢?” 李然放下扇子,安抚道:“婆婆,师弟有了意中人这是好事,你且先养好身子,到时候喝他一杯喜酒,岂不欢快?”说着便要安顿孙婆婆躺下。 孙婆婆却阻了,瞪眼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半身进土的人了。”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杨过,“你们两个教我如何放心的下,过儿,你中意的姑娘是哪个?” 杨过脸色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说,孙婆婆不耐烦道:“你若不说出中意哪个姑娘,婆婆可要为你做主了。” 李然只觉丢脸,用扇柄轻敲额头,却不敢阻止媒婆之势旺盛的孙婆婆。忽听杨过说道:“婆婆,我。。。我。。。一直喜欢师姐,她就是我的意中人。”后面这一句就顺畅了,而且朗朗有声。李然心中一跳,只觉整张脸莫名变得很烫,惊讶望向杨过,正撞上他望过来的视线。这一刻,她再也不敢以为,这是杨过对某种武功有了新的揣测时所表现的热忱。只觉那视线似能将人融化,李然心跳不免更快,咚咚响动似要脱腔而出。虽说以前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只是那些人总是没有眼前这个少年这样纯粹的眼神,不免对他们的心意折扣几个来回,便是脸不红心不跳,只觉厌烦。生平头一次,李然开始怀疑,以前真的被人喜欢过或者喜欢过人么?怎么从未像现在一样的紧张,还有一丝雀跃竟从心底满满溢出。 孙婆婆见两人红着脸情意绵绵互望,不由老怀大慰,挣动身体,握住两人各一只手,欣喜道:“你们俩都身世凄苦,无依无靠,以后要互帮互助,一生一世照料对方,好好的过一辈子。” 杨过满脸通红,一双眼惴惴望向李然,生怕她不答应。孙婆婆亦是有点不安,只因上次提起之时,李然只是随口敷衍之意。她这次耍了一个心眼,却生怕李然终是不答允的便不答允。 李然心知两人正等她的回答,且亦知每迟一秒,便能让两人的欢喜去掉一份。只是,这终身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只是这一个祈求一个不安的,让她终究还是点了头。 孙婆婆顺了意,这才放开两人的手,因挣动身子之时,碰到了伤口,疼的脸色苍白。李然和杨过慌忙服侍她躺好。老人心中事了,便只是随意抬了抬手,让他们俩出去,自己却慢慢睡了过去,满脸笑意。 李然和杨过一前一后静静出了门,一前一后安静的走在过道中。李然心中有点乱,不停的转动纸扇,弄的扇骨嘎吱作响。 杨过忽然开口说道:“师姐,你。。。你是不是。。。若是你无意于我,也没什么。” 李然转脸,墓道中黑黑的,看不清杨过的表情。只得放弃,背靠着石壁,抚额叹道:“我并没有无意于你。” “那就是。。。”杨过欣喜,转而又愁眉道:“也并不中意我吗?” 李然并不是听不出这话中的柔肠百转,如今仔细回想过往,才发现,杨过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让人依靠的男子汉。只因一直以来都是半师半徒,她看到了杨过的稚嫩和成长,却并没有当做一个异性来喜欢,反而更像一种浓浓的亲情。如今两人的关系陡然剧变,让李然颇不适应,但亦心疼杨过。只是她现在心很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便安抚的拍拍杨过的肩膀说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杨过却异常的闷不吭声,半天才低沉道:“师姐,我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再不说一句,便飞身而走。 李然呐呐的站了半响,如今她一点功夫都没有,想要追也追不上。而且,追上了,也不知该从何安慰。心意是否相通,情人间最是敏感。如今她心里一团乱,如何去安抚一个心系于他的少年那稚嫩的感情呢。拿扇子重重敲了几下脑袋,甩甩头,李然朝自己房内走去。 一下午相安无事,李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至晚间才出门,谁知用晚饭时,却左右不见杨过出现。 李然不免慌张,莫非杨过以为自己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一个人渡水出了古墓。这可倒好,如今剩下一屋子没有武功的角色,李然不免又想起还没有解决的两个在押犯,决不能让他们逃了。 站起身便去了关押室,却见那里空空如也。李然顿时慌了神,赶紧转身出门,便要回转石室封门。 却见梁彦站在门口道:“师傅,这两人已被师叔震断经脉而死,尸体也早都被放置到了别处。师叔说,师傅最是爱洁,恐这两人尸身腐烂,熏坏了这间屋子。” 松了口气的同时,李然不免又是心中一疼。这间石室便是李然用来取蜂毒制作玉蜂针用的,杨过时时也过来帮忙的,只是终究笨手笨脚,却做不好这事,常被李然赶出去。想起过往,李然不免怅然。“知道你师叔他去了哪儿吗?” “师叔晌午过后便去了放置墓穴的石室,并叫我们跟着,进了那石室后,便再没出来。”梁彦犹豫半响,还是问道:“师傅和师叔是不是吵架了?” 杨过难道真的就走了,李然心中甚为失望,只觉这少年的感情甚是无味,一点小小的挫折,便丢下这一室半点功夫都不会的老小。本来在心底升起的一丝感情,打个旋儿又被压下。李然整理一下衣袖,朝梁彦微微笑道:“没有的事,你师叔有急事出去一趟罢了。” 梁彦惊奇道:“莫非这墓室还是密道出去不曾,本以为大门封死,我们便再也出不去了呢?” 李然整理好心情,便又温和的笑道:“我们彦儿年纪这么小,师傅怎舍得将你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石室中呢。等婆婆身体好了,我们便顺着密道出去。” 忽听赵花婉叫喊这急急忙忙奔过来,“师傅,孙婆婆她很不好了。” 李然心中一跳,本以为孙婆婆身体已大有起色,难道只是。。。李然想都不敢想,只可惜现在是肉脚,跑的再快也是有限。好容易穿过几个墓道才呼吸急凑的赶到孙婆婆房内。 只见她脸色呈现一种死灰色,晴雨和暖雪已经低泣起来。李然顿觉浑身力软,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孙婆婆此时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到了弥留之际,却还是睁着眼睛不停的张望门口。李然知她等的是杨过,只得叹气撒谎道:“我让师弟下山去找药材去了。” 孙婆婆终是不信,兀自睁着眼。李然不禁泪流满面,然而却无法可想。 第 62 章 一个老人生命最后的希冀是如此揪心,空气中只剩下沉默的悲伤。李然拉着孙婆婆的手沉默滴泪,若是孙婆婆知道她现在毫无半点功夫,也不会那样牵挂杨过,老人都疼最弱的那个孩子。 可是现在谁才是弱者已经一目了然,李然不得不依靠杨过离开古墓,不得不依靠杨过在外面的世界立足,这个世界对女人是如此苛刻,既然没有武功高来高去,便只能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小女人守在后院过一辈子。 然而,李然还是说道:“婆婆,你放心,我一定照顾过儿一生一世,我们两个会好好的过一辈子的。” 孙婆婆涣散的眼睛里聚齐了一点晶莹的喜意,手指也微微搭了搭李然的手心,似在安抚。终究还是垂了下去,眼睛也慢慢的开始闭合。李然只觉心中一痛,紧握她的手,想要拉回来一些生命。 “婆婆!”忽然门口杨过高声喊道,一身湿漉漉的急速闯了进来。只来得及看到孙婆婆慢慢扬起的一抹微笑,是那样的安详。 李然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孙婆婆臂弯痛哭,在她以前的生命中,没有一种记忆里有过一个女性的角色,这样慈爱关怀过她。因此,她尤其感激孙婆婆的关爱,深觉当初不该离开古墓,更后悔没有带着孙婆婆突破这古墓的限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辟一处乡野小村,过着温馨又安定的日子,也比这阴冷的石室强。 满室呜咽,杨过垂首蹲在石床一侧,双手攥紧,沉默的掉泪。在他身旁,是一包孙婆婆最爱的栗子糕和一些物什,原来他竟是冒着危险去外间买这些个东西。 李然哭了一阵,便止住,站起身来,看了看杨过,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物什,叹口气道:“过儿,去倒一些水来,咱们给婆婆梳洗梳洗,穿上她最爱穿的衣服。” 杨过心中悲痛,没有注意李然已经换了称呼,急急的去了浴室,梁彦也跟了过去,两个丫头也去备置梳洗等物。 众人一起帮忙,一瞬便已齐活,李然亲自帮孙婆婆梳洗停当,便将杨过叫进屋来,说道:“过儿,婆婆去的安宁,你不必内疚。你现在抱起婆婆,放入石棺中去。” 杨过心中诧异,竟不停灵三日,便要下葬,便有点犹豫。李然知他所想,便叹气道:“这便是古墓的规矩。” 杨过只得将孙婆婆抱起,一行默然跟上,直至将孙婆婆放入石棺,盖棺时,杨过便是下不了手,扶着石棺不住掉泪,最后还是轻轻合上棺盖。众人齐磕三个头,悄然退出石室。 之后,众人在石室中又呆了几日,俱都沉默寡言,食不下咽。梁彦和赵花婉虽和孙婆婆没什么感情,但终架不住其他人的悲伤,亦是郁郁。 李然细细的收拾了孙婆婆的衣物,闭了她房间的石室。便开始打点行李,孙婆婆亲手做的衣服实在太多,却是不便全带出去,李然只挑了几件常穿的,其余皆细细包好,并封好,只盼以后回来再拿出去。 一切收拾妥帖后,才对杨过道:“我们过两日便离开这儿吧,蒙古人是否全都撤离了终南山?” “还有一些人守在各个路口,但密道的出口甚为隐秘,竟是无人阻拦,若要下山,自是无阻。”杨过回道。 “过儿,下山之后,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李然垂眼苦笑,“我很后悔没带婆婆下山走走,婆婆的家在云南,离这里几千里之遥。我便带着她身边的物什,去看看她的家乡,让她老人家叶落归根。” 杨过此时才听到师姐的称呼已换,心中酸甜翻涌,不知是欣喜还是其他。带着几分羞涩道:“那我们即刻便下山去吧。” 李然笑道:“混说,你的行李还未打点妥当。” “几件衣服而已,一会就好。”杨过笑,拉近了一点两人的距离。终究不敢伸手去拉她的手,亦不敢称呼一声龙儿,只静静的望着她。 这些天的接连遭遇,李然脸颊瘦削了很多,一双眼亦是微微红肿,脸色苍白,因没有真力维持,浑身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份柔和。但她终究是个沉静的女子,即使看起来如此惹人疼惜,你便也不敢随意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杨过知道她终究还是那个喜欢在松枝上自由来去的女子,如今失去武功,便如飞鸟折翼,看在他眼里,竟比他自己失去武功还要难过。“师姐,我们一定能找到恢复功夫的方法。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无论他要我换什么才给你医治,我也毫不眨眼便答应。” 李然轻轻笑了笑,抬眼望着杨过,见他满脸严肃,只得点头道:“谢谢你,过儿。”说着,便将头轻轻靠在杨过肩膀上,闭眼不语。杨过一动也不敢动,心神俱荡,只觉得这一刻比这一生以来任何时刻都要欢乐。 李然见杨过身子僵硬,心中好笑,便更轻松的将身体重量都靠过去,轻声道:“欧阳老前辈一个人回了白驼山?” “我们往北行了一段路,听说蒙古兵攻上了终南山,义父便让我回来救援,他一个人回了白驼山。”杨过答道,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等我们从云南回来后,便去一趟白驼山吧。” “恩,应该的。”杨过只觉耳畔传来的声音似若梦呓,微微偏头瞧去,见师姐竟然已睡着。这几天她在人前虽未掉泪,杨过却知道,定是在自己房内偷偷哭泣。 杨过安静的坐着,怕只要稍微移动身子便吵醒身旁的人。但见她脑袋不停往自己怀里慢慢下移,身子更是快要滑倒时,只得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舍不得将她放到床上去,却又怕她醒来责怪自己轻薄。 他岂能不知,师姐终是对他没有那种情意。不像洪凌波的那种温热的爱意,亦不似陆无双执着的情意。若不是孙婆婆执意如此,师姐真的会。。。杨过不免沮丧。但是怀中人微微一动,他又不由的感觉幸福。自下山行走江湖后,喜欢师姐的人多若过江之鲫,脸皮稍厚者甚至以赠扇名义接近。师姐却未曾给予半分颜色,而纯为好扇。想起扇子,杨过又不免咬牙,拿起石桌上李然放置的纸扇,左右端详。并不是那个少爷公子和蒙古王子送的,扇面只有山野水涧边数枝细兰,兰花寂寞而芬芳,让人观之怡然。 杨过望着扇面静默半响,笑了笑,又轻轻叹口气。便站起身,抱起师姐去了她的房间,轻轻将人放到床上,盖好棉被。往日若是这么大的响动,师姐必然已是惊醒多时。此时,却睡的尤为安详。 杨过怔怔立了一会,便转身出门,招呼几人收拾行囊。黄昏时分,李然便醒过来,一起用了饭,便从墓室底下渡水而出。 因两个小丫头还有赵花婉不会游水,杨过只得来来回回三趟接送,幸而,以前就准备了很多不透水的密封气囊,貌似是猪膀胱制成。只是赵花婉并不知情,很是兴奋的在手里看来看去。梁彦终是忍也忍不住笑意,被赵花婉白了一眼,还道:“下回我偏学会游水,叫你还笑。” 梁彦只得收了笑意,不过却并不说破。直到众人下得山来,进入安全的山野小道后,才告知赵花婉,她刚才用来渡气之物是猪身上用来盛尿的。 赵花婉只当梁彦又是故意骗她,但看师傅装作一脸不知望向别处,师叔亦然,另外两位秀娘也是捂嘴偷笑。赵花婉信了多半,伏在路边一阵作呕。 李然只得安抚道:“这都已经洗净了的,何况,也是它救了你一命。” 虽说如此,赵花婉仍然脸色苍白,一路上都未给梁彦好颜色。 第 63 章 因怕被蒙古兵发现,众人连夜赶路,幸而月色甚好,不用打火把,也能在山野小路行走。只是山路终究崎岖,李然如今半点武功也无,走起路来就有点儿磕磕碰碰的,时常一不小心踩空,若不是杨过时时在一旁扶着,定会摔上几次狠的。 反观两个秀娘,虽也没有功夫,却并未见行路如此艰难,只是稍微慢上几步。李然自然知道,这几年靠着功夫,行路如踏风,哪管道路是否崎岖,本来在以前的世界根本没可能走过这么原始的山野小道,现如今,功夫骤失,便如常人失明般,极不方便,得想办法适应了。 好在第二日进入终南山的其余山系后,便敢在白天赶路,山势渐缓,李然便也不再跌跌撞撞的。只是,武功一失,李然方才发现,这身子很是羸弱,走上一个时辰便一定要停下来歇息片刻。 这时节,已是山花烂漫,暖风熏人,天气格外的晴朗。李然却提不起劲看上一眼,对孙婆婆的离去而伤感是其一,另外则是,做回普通人后,漫长山道走来,浑身酸疼难忍,真正是步履维艰,一天下来,李然总是累的倒头就睡,未曾言语半句。 李然既不肯开口,其余人便也都只是轻声低语,气氛一路压抑。杨过若是有心也能逗人说几句,可惜他和孙婆婆之间祖孙情厚,不逊于李然。因此,亦是郁郁,加之见到师姐浑身疲惫,却兀自一个人撑着,看着实在惹人怜惜,可他偏偏不能提供一点帮助,只能干看着,这让他心内更是郁卒。 行得数十日,众人方出了山,此地终是蒙古人辖制的地界,众人便不敢于白日行路了。但夜路总是难走些,加之时有风侵雨淋,其中艰辛难已尽说。赵花婉明显抵受不住,一张小脸惨白,浑身疲惫不堪。李然和两个绣女也不遑多让,皆都疲累不已。 这一路走来竟然连驴子都买不到,蒙古人自襄阳大败后,侵扰百姓更甚,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牲畜皆被强征,百姓更是惶然不顾生计,只能疲于奔命。中原大地只见饿殍千里,十室九空,其惨状真是不忍卒睹。蒙古骑兵常在官道上纵马狂奔,醉意汹汹,放肆大笑,挡路者不管是谁,举刀便斩。即便不挡路,有时也会故意纵马去踏未能及时跑远的难民。 非但白日不得安宁,夜间也有小队骑兵到处乱蹿的。李然一行有几次差点撞上,若不是杨过警醒的快,耳力过人,才能悄然避过。 这一日,终于快要走到了边界,蒙古兵也渐渐找寻不到,李然便提议休憩整顿一番,只因她也实在撑不住了,脚上磨起了数个水泡,真是一步一痛。赵花婉显然更甚,一停下来便不管不顾往草地上一坐,她初时还总是要铺上两条丝绢方肯就坐,越到后来,就算泥水地也照坐不误,必是累的狠了。 杨过自然应允,前面便是一处山岭,若是晚上再勉强师姐爬山,纵是她默默忍受,他也不会同意。忙引众人离开平坦的大道,择一处小道,走上几百步后,于林间辟得一处稍平旦的开阔处,生了火堆,安置了睡毯,众人用了点吃食,便都睡下了,只余下杨过,坐在火边警戒。 月上中天,四周寂静,只有山野小虫偶尔孤寂的叫上一声,风中带着一股清新的花香,缓缓抚过众人。杨过静静坐了一回,待众人都睡安稳了。便打坐练功,内力运行一个周天后,但觉疲惫尽扫,浑身舒适。 忽觉大路那边似有动静,细细一听,果然有两骑奔来。杨过忙将火堆熄灭,身形却未动。只要不朝这边走来,他便也不去打探这深夜过路之人。 然而,那两骑却在大路边忽地停了下来,接着下马,牵马便朝小道走来。杨过心中一叹,望了望师姐疲惫的睡颜,暗骂这两个人真是不长眼,小路多的是,怎么偏走这一条。 那两人越来越近,梁彦也警醒过来,忙爬起来,走到杨过身边,并已抽出了长剑。杨过颇为嘉许,师姐没白收这个徒儿。 然而,这闯来的两位竟是熟人,正是在襄阳的客栈中见过的耶律齐兄妹,杨过对耶律齐印象深刻,因此便是远远瞧见,也认出了来人。耶律齐兄妹显然也发觉这边有人,正自犹豫,想要返身退出。 杨过忙说道:“在下杨过,曾在襄阳与耶律兄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兄弟不嫌弃,便到这边将就一晚吧。” 耶律齐一听,欣喜不已,忙拱手回礼,“竟是杨兄弟,深夜实难找落脚之地,见这林子隐蔽方才踏进来,叨扰了。”说着,和耶律燕一前一后过来,两人显然赶路甚急,满脸风霜之色。 这边响动那么大,李然她们四人却都未醒过来,仍然睡的甚为香甜。杨过燃起火堆后,耶律齐一见这边情形,忙歉然悄声道:“真是打扰了。”便稍微转过了身子,再不瞧火堆那边一眼,以示避嫌之意。杨过见他这样,暗道此人举止有礼,颇有君子风度,倒对得起师姐对他的赞誉有加。 四人在火堆旁坐下来,但又怕吵醒沉睡的人,只是静默了一会,耶律燕便开始打呵欠,告罪一声便到李然她们身边不远处,将就着躺下睡了。梁彦望了望两个沉默的大人,然后眨眨眼,闷声也卷毯子睡了过去。 杨过见耶律齐也是疲累不堪,方道:“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耶律兄也小睡一会吧,我来守着。” 耶律齐过意不起,但是终是架不住睡意,便道:“我睡两个时辰,便来替了杨兄弟。”说罢,歉然起身,择一处离女子颇远的地方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的甚为香甜。 杨过见对方对自己竟然如此信任,真是个豪爽之人,虽然诧异,但也对耶律齐颇有好感。 林中恢复寂静,直到三更时分,忽然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是刻意掩去形迹,但是轻功不甚高明,杨过不免感到好笑,莫非这条小路竟是大家的首选吗?怎地全都往这里行来。只是这人鬼鬼祟祟的,却不是过路夜宿之人,且看他想干什么勾当,便又熄灭火堆,静等来人。 谁知那人到了林子外,竟然磨蹭了半天,就是不往里走。杨过等了半天也不见来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不出声,倒要看看这人能藏道什么时候。 足有一盏茶功夫,那人才忽地疾奔而来,竟是一个少女,她手执一把锋利的柳叶刀,一句话都未说,就劈头盖脸攻来,刀法老练,迅捷无比,倒比她的轻功强了太多。杨过微微惊讶,闪了第一刀,便连劈三掌,俱都拿捏得恰到分毫,让那少女伤不到自己半分,再翻手变掌为指,夹住对方刀背,往前一扯,刀身便已离手。同时说道:“不知在下与姑娘有甚么仇怨,要这样半夜偷袭。” 那姑娘被夺了兵刃,倒也未见多惊慌,横掌便打来,结果杨过一开口说话,她便硬生生撤了掌势,呐呐道:“你竟不是那人。。。” 这话说的很是莫名其妙,杨过笑问道:“那人是谁?姑娘既是找错了人,便自去吧。”递回了刀。 忽听耶律燕道:“你怎么又来了!” 站起身走过来,“我们一再饶你,你始终苦苦相逼,难道到了今日还不死心么?” 完颜萍垂头不语,看起来实在可怜。杨过不由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耶律齐早已惊醒,此时方走过来,无奈道:“姑娘若一定要杀了在下,便动手吧。” 耶律燕惊叫道:“哥哥?”被耶律齐阻了。 完颜萍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道:“耶律公子,你数次手下容情,以礼相待,我岂有不知?只是我完颜家与你耶律家仇深似海,凭你如何慷慨高义,我父母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原文) 耶律齐道:“实不相瞒,我父兄不久前被蒙古朝廷下令处死,此番我和妹妹是逃难往南边去的。” 完颜萍浑身颤抖,满脸不可置信。满脸伤悲,忽然抬起柳叶刀便要自刎。杨过离她最近,忙迅捷出手,一伸一缩间便又将刀子收回来。 这当口,梁彦缓步走过来,不可置信道:“表姐?”竟是掉下泪来。 完颜萍也是一惊随即喜道:“彦表弟,总算找到你了。” 两人执手饮泣,梁彦终还是忍了忍,又焦急道:“我姐姐她是否安好?” 完颜萍双手一顿,慢慢垂下,好半天才回到:“诗诗表姐,胸口中箭,没。。。没有救活。” 梁彦一听,傻呆呆的站了半响,忽地惨呼一声,抱头往林子深处狂奔。 李然此时早已清醒,只是梁彦的身世,让她久久没回过神来,好半天才喊道:“师弟,快去追回彦儿。” 杨过却早已经追了过去。 第 64 章 本来觉得梁彦的身世不简单,但是,现在的状况,李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完颜萍没有追过去,抱头蹲身痛哭,瘦削的肩膀轻轻耸动,哭声压抑,却渗透人心。众人本来都身处愁苦之中,竟被勾起了心神,怅然低头,或转脸不忍相看。 李然不指望耶律齐兄妹去安抚这姑娘,尽管他们之间算是老熟人了。报仇报出了暧昧,这本身就足够强悍了。然而,耶律燕确实有点不耐烦她,耶律齐就难说了,这人从头到尾都是稳重温和,真难想象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李然只得蹲身拍拍完颜萍的肩膀,温和道:“完颜姑娘,现在找着彦儿,是喜事呢。” 完颜萍抽泣了一会,终还是止了哭泣,取手绢拭掉泪水,清瘦的瓜子脸甚为秀气娇美,和梁彦倒也有几分相似。 李然见她终于不哭了,忙牵着她的手坐到火堆边,两个秀娘早已燃起了火,并烤了一些肉干。被这么一闹腾,李然也觉得饿了,招呼众人都围坐吃些食物。耶律齐兄妹本是宽厚大度之人,便也并无半分为难,平心静气的坐了过来。 李然见气氛融洽了,才微笑道:“当初遇到彦儿时,是在一个小镇里,恩,那会儿,他的处境有点糟糕,混在一群难民里,但是,这小子激灵,一直跟着我和师弟走了半个镇,我看他并无恶意,便叫他出来一问,谁知,这小子却笃定我能收他为徒似的。。。呵呵”李然望着火堆,神色甚为柔和,让其余人都移不开目光。她却沉浸在回忆里,微微笑了笑,接着道:“我见他很有趣,便愿意带他走些时日,谁知,他纳头就拜师,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呵呵,这小子就是精明,怕我稍后便不肯真带他走,便一定要定了名分。这么聪明的家伙,而且行止气度都有大家风范,必然是出自家教良好之人,我也实在喜欢他的这份韧性,恩,还有识人的眼光,呵呵,便收他为徒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转脸望着完颜萍笑道:“如今他也找到了家人,便更好了,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明明还是小脸还没张开呢,偏要装小大人,实在不可爱的很。” 赵花婉一听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都望着,忙掩嘴道:“师兄总是喜欢教训人,装大人,和我那教书先生似的,满口道德经。” 众人莞尔一笑,完颜萍也是满脸感激之色,刚要说感激的话,却听林中一人哼了一声,慢慢从树枝后走了出来,正是梁彦,一如往常,板着小脸,背着手走过来,实在如小大人一般。 众人看了更乐了,但怕正主恼了,便都忍了。杨过这时也走出了林间,笑骂道:“这小子倒真能跑,敢情这些天全琢磨轻身功夫去了,害我一顿好找。” 拉着梁彦的手过来,坐在李然下手边,让梁彦和完颜萍紧挨到一起。 完颜萍此时方道:“彦儿能遇到这么好的师傅,真是三生有幸,我真的感激你们,要不然,天下之大,我不知该从哪里找起,这些年寻访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半点消息,我一直深恨自己无能。”说着滴下泪,站起身便要行礼李然和杨过便忙站起身来,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偏了身子受了半礼。 但见完颜萍行完礼后,便一脸为难,似有话不好意思说,李然颇为纳闷,和杨过对视一眼,皆不知对方要说出什么话来。 还是耶律齐道:“完颜姑娘怕是不知道,令弟的师傅便是名扬天下的凌霄仙子龙女侠,这位便是玉面公子杨少侠。” 李然此时才恍悟,原来竟一直未作自我介绍,倒让人家为难,只是这玉面公子。。。李然转头望着杨过抿嘴一笑,杨过看她满眼亮光忍笑,暗道师姐定是在取笑我,但武林中人便爱取这么个俗气的名儿,他也没办法。 谁知完颜萍却激动道:“想不到竟是二位英雄,我自出江湖以来,最敬仰的便是二位了。” 李然有点不自然的握了握扇子,笑道:“这没什么,国家有难,我们江湖人士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顿了顿又道:“完颜姑娘,你和彦儿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最近赶路辛苦,大家便都好好休息会,待明日过了蒙古人地界,再好好休整。” 众人没有异议,便都远离了火堆边,找位置各自安顿了,留下梁彦和完颜萍在火堆边。 李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只剩下赵花婉犹自熟睡。看天色,已近午时,想不到竟睡到这个时辰。 此地无水,李然只得用手帕干干的擦了一下脸,再咀嚼了几片茶叶,便算漱口了。林子外间,杨过他们另辟了一地生火,竟然打了猎物,在火上烤的吱吱作响,混着蜂蜜的甜香味,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杨过一看见李然,便放下手中活计,走过来轻声道:“师姐再睡会也没什么,野味还没好呢。” 李然笑道:“再睡,可要叫人耻笑了。” “别人笑笑怕什么,这些日子过的这么辛苦,能好好休息一会,我也放心些。”杨过不以为然道。 忽听林间赵花婉一声惊叫,李然和杨过皆都心中一跳,拔足往林中奔去,却正好撞上赵花婉往外跑,扑进李然怀里就哭道:“师傅,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呜呜。”哭的好不伤心。 杨过低叹一声抚额走开,李然也是笑了笑,便摸着她的头笑道:“是师傅不对,没有叫醒婉儿。” 梁彦远远的冷声道:“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赵花婉哭声一顿,然后耍赖道:“师傅,师兄骂我,呜呜。” 李然无奈叹口气,这两个小家伙居然都在撒娇呢,只得拉起赵花婉的手去了林子里,弄整齐了她的头发,擦了脸,捏了她的鼻子笑道:“以后要相信师傅哦,绝不会丢下你,害你的。” 赵花婉脸色一红,羞涩点头。两人才方自出来,和大家一起围坐吃野味。用罢午饭,众人便起身朝出了林子,顺在大道朝南。梁彦也不知道和完颜萍谈了些什么,显然上午时分,她和耶律齐兄妹的仇恨便已化解,因此,她这次还跟着大家走到一起也不尴尬。 翻过山岭,李然便有点气喘,出了一身汗,耶律齐兄妹颇为疑惑看了她好几次,但并未问出口,完颜萍则是望了梁彦好几眼,见他并不理睬她,便也忍了。 李然知道自己武功尽失的事,定然瞒不过这些人,但也不解释。若是天下武林尽知了,她便真不敢四处行走,头一个不知道古墓是否在武林中有劲敌,另外,出江湖也有段时日,总会得罪一些人,李莫愁更是得罪了不少人,敌人之多,李然真不敢想象,靠着杨过一个人,肯定照拂不过来。只盼着这一路上,不要碰到任何武林纠纷,凭着往日的威望糊弄过去便罢。 然而,天下事总不可能有这么顺利的,刚从山岭上走下一半,便见山脚出的平地上,有几人追杀百姓,手法相当残忍,竟是练家子,且武功不低。他们即便一招,便能让这些逃难之人至死,却偏偏喜欢割开人体最为软弱疼痛的部分,不杀死对方,又让他们无处可逃,实在是残忍之至。 李然看得连连皱眉,杨过更是将剑柄握的咯吱作响,但念及要照顾师姐几个,便不敢轻易纵身而下。李然心知杨过必是想要杀了这些人,想到等会纵身要从那条路过,这一小段距离,到也没事,便点头道:“师弟,你去吧。” 耶律齐此时道:“我也同去。”两人纵身下山,杀将过去。耶律齐隔很远,便一箭破空鸣响,射中了一人的眼睛,那人便哇哇惨叫起来。杨过轻功胜过他一些,喊了一声“好箭法”,声止人已到了贼人面前,飞身刷刷几剑,便让其中一人狂退数步,脚步浮乱,显是不敌,杨过却没给他缓解的机会,纵身一越便到了那人身后,手中长剑便像长了眼睛似的,朝后一撩,那人便重伤倒地。 那几人见忽然来了两个高手,也不追杀百姓了,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喊大喝一声“结阵。”瞬间,剩余的几个人便站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型,看着诡异的很。 李然不懂阵法,不知其中藏着什么玄机。便止住了下山的脚步,她原本以为,凭杨过和耶律齐的身手,这边走下山,他们那边便赢了。如今情况有变,只能暂且观望一段。 好在那几份虽然阵法怪异,却似乎少了人,总是有点顾不着首尾,杨过纵上跃下抽冷子攻击,耶律齐沉稳挡住对方招式,配合甚为默契,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让对方乱了阵脚,杨过乘机又伤了一人。眼看着阵法被击破了,结果那当先的大汉一声呼喝,余下的人便又换了阵势,形势立转。 李然暗叹一声,此时若是黄药师抑或黄蓉在就好了。耶律燕也恨恨道:“贼子太过奸诈,待我助一臂之力。”说着便也下了山,完颜萍也不甘落后,跟在她后面奔了下去。 李然叹气无力阻止,她们显然也没有往自己武功尽失的方向猜测,便以为留下她守住这些小的弱的便可。 这时候若是有人从山上来袭,杨过必然赶不急回救。李然只得焦急的催促众人往下走去,谁知刚走几步,便听见一人从路旁的大石后窜出,“想不到这种荒凉之地,竟有如斯美人。” 第 65 章 只见这人身宝蓝缎袍,生的倒也英俊,举止潇洒,看起来仪表堂堂。但他刚才那话说的实如登徒子一般,而且那双眼睛,却不如他整个人所表现的那样磊落。 然而,对方凌空跃出大石时的身法潇洒,神态英武,其武功定然很高,即使李然武功未失,也不见得是对手,何况现在武功尽失。 武林中果然高手如云,李然不免暗叹一声,这人看起来不是好人,不待那人走近,便冷声道:“阁下是谁?我与你素不相识,怎地说话如此轻薄?” 那人倒是顿住了身形,但是他竟然只是上下打量李然,笑嘻嘻的说道:“姑娘生的如此美貌,我只是道出实情而已,何来轻薄之说。” 李然冷笑道:“那倒要多谢你的赞美了。”使眼色让梁彦等先行离开,两个绣女倒是见机的快,聪聪往下就跑,梁彦牵着马站着不动,赵花婉横眉怒目的站在了李然前头。 那人一看这情形,顿时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也很美,两个都很美,很美,啧啧。” 李然一听心下一沉,忽地抽出绸带,快速挥出,打在路边的野蔷薇上,便花叶纷飞。口中冷声道:“请阁下自重,否则,便同此花!”这招看起来倒似模似样,就像她从前有武功时一样,只是距离很近,金球也颇重,才让她外强中干一次。 那人虽然顿了顿,不过笑意更加明显,嘻嘻笑道:“美貌的女子即使发怒,也是如此美丽。” 忽然欺身而上,迅捷无比,李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人抱于马上。马上放置的行礼迅即被丢弃,可梁彦死死抓着马缰,口中大喝道:“恶贼,快放了我师傅。” 赵花婉更是抽出短剑朝那人刺了过来。 这不是找死么,李然深恐他们受伤,忙喝止道:“你们两个赶快往山下跑,去找师叔。” 可惜两小哪里肯,没头没脑的攻了上来,那人用力夹紧了马腹,对于两小的攻击完全只劈了一掌,便将赵花婉扫倒在地,梁彦轻功不错,翻身跃过马身到了另一边躲过了。只是马缰再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那恶贼抢了师傅哈哈大笑往山岭上奔去。 赵花婉顿时吓出了泪,朝李然大喊师傅,又朝山下喊:“师叔,师傅被淫贼抓走了,快救师傅哇,呜呜。” 杨过和耶律齐在岭下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尤其是赵花婉凄声喊师傅,杨过差点被对方砍了手臂。到这个当口,杨过红了双眼,掌风猛扫,剑锋越来越锋利迅捷,招式变化无穷,口中喊道:“耶律兄,先不管这些人,师姐,她武功尽失,恐是遇到了强人。” 耶律齐一听,诧异一下,便沉稳道:“那便依杨兄弟。” 两人武功高强,这些人不过是凭着阵法阻上一阻罢了,要拦住他们的去路,几无可能。只是这伙强贼却爆喝道:“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把爷爷当什么了,追。”跟在后面哇哇大叫着追杀。 杨过和耶律齐早已纵身跑出数丈,哪里还管这些人。两人发足狂奔,半路撞见耶律燕和完颜萍也正拼命往山上跑。 只是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眼见着那马便要跑至岭上,耶律齐皱眉撮唇作哨,便见那马嘶叫一声,倒转马头就要往后奔来,却被那淫贼痛击了马腹,扭转了马头,只是那马却不再往前走,淫贼狠命抽打,马儿吃痛不住,嘶声人立而起,便即使不肯走。 这当口,杨过他们已经奔到山腰处,幸而这山岭不高,否则,他们便是轻功盖世,也追不上这淫贼。 想那贼人定是气恼万分,竟然抱起李然纵身跳下马来,抽出刀边朝马头剁去。忽然一支响箭朝他后背射来,破空之声铮铮作响,劲道强势。淫贼右手辖制李然,因此不得不反身挡开了箭。 这会儿他也不杀马了,挟了李然奔行。然而,他刚返身,耶律齐便拉起长弓,连株箭发,一连九箭,箭头一枝连着一枝,朝他后脑勺射去,便是中了一枝箭,必死无疑,何况是连珠九箭。 贼人不得已,只得返身来挡。这样一来,杨过和耶律齐便也一口气纵身跃了过来。 “你们倒有些本事,今日本庄主便和你们斗上一斗。”那人说着,便将李然丢弃到一边,手法甚重,李然跌在碎石上不由闷哼一声。 杨过大急道:“师姐,你怎么样?” 李然被点了穴道,只软绵绵的说了一声没事,杨过听了一位她受伤严重,便更急了。作势要冲过去,被耶律齐阻了。 原来那贼人此时已秀出武器,只见他左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细又长的黑剑,聚都怪异无比。 杨过和耶律齐俱都皱眉,这人兵器怪异,定有不寻常的招数。攻势便偏保守,待看清对方招式再进招不迟。然而对方招数奇幻,生平未见,轻飘飘的黑剑偏要硬砍硬斫,一柄沉厚重实的锯齿金刀却是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招数出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但若始终以刀作剑,以剑作刀,那也罢了,偏生倏忽之间剑法中又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着剑招的杀着,端的是变化无方,捉摸不定。(原文) 杨过和耶律齐纵是武林新一代的高手,却也只能和对方斗个平时,且稍处于下风。只因,两人本来经验尚浅,且这人的功夫实为武林之所未曾听闻,一时竟难以找到空隙进击。 李然躺在地上,两眼不眨的盯着那一刀一剑,再看这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招数,再联系此人的形容样貌,不由心中一动,已猜到此人便是绝情谷的谷主公孙止。欢喜至极,因为这一节,实在太过深刻,小龙女差点被公孙止骗婚,被杨过搅了场子。 李然便清了清嗓子竭力大声说道:“过儿,耶律公子,刀便是刀,剑便是剑,无论他招式多奇特,刀也使不出剑来。” 杨过和耶律齐一听,凝神一查,齐刷刷三剑逼去,果见对方招式虽然缭乱迷惑,但刀法和剑意便是无法隐藏。果然铮铮两声,便让双方各自退后一步。 公孙止心中大乱,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明明是个毫无武功的女子,竟然在数招间,便看出阴阳倒乱刃法的秘奥所在。不由暗自着恼,这两个少年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今日便是讨不到便宜了。暗道,怎么如此倒霉,绝情谷被老乞婆占了,一时半刻回去不得,便抽身一纵,哈哈一笑,倒退三步,转身扬长而去。 合该他倒霉,本来没有杨龙二人的出现,裘千尺便是绝无可能从石洞中出来。可惜他遇到了个好奇心强过三岁小孩的老顽童,不但将绝情谷丹方药库、兵器库翻个乱七八糟,竟因好奇那石洞传出的声音,放下树藤去瞅了瞅,被裘千尺给骗过,出了石洞。并唆使老顽童去公孙止那找好玩的珍贵药丸,把个公孙止逼出了绝情谷。 本来公孙止自裘千尺逼他杀了小妾柔儿后,对女色便齿冷,一心只修习武功。只是近来诸事不爽,忽见小龙女这样的美人,竟然便只想着夺了去快活快活,便是能出一口闷气。 结果,却被逼的逃离开来,只因他自称天下已无人能敌,却不想刚出江湖便被两个少年打平不说,还被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子道出了绝学奥义,实在受挫太过,便失魂落魄跑开了。 杨过见那贼子忽然逃开,连忙跑到李然身边将她扶起,拍开穴道,焦急道:“师姐,我来助你。”说着输送内力给李然活动筋脉。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着忙,只不过一刻钟,还不至于淤塞血脉。李然便阻了,笑道:“你且快去帮帮完颜姑娘他们。” 原来那伙强人竟然追上山来,耶律燕和完颜萍跑最后面,见那些人凶神恶煞,便返身挡了他们去路,幸好山道狭窄,否则,让对方结阵,两个姑娘可无法对付。 待耶律齐飞身过去时,那边的强人见敌抵不过,便惶惶然往山下跑去。耶律齐岂能让他们走的轻松,箭枝一直追随,让他们跌跌撞撞的,惨号着屁滚尿流而去,不复初追上山时的狠恶之色。 众人都不知这伙强人属哪个道上的,但是他们如此凶残暴虐,想必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倒是目下,没有将他们斩杀殆尽,是颇为遗憾的了。 第 66章 经此一劫,众人稍事整顿,便不再停留,继续赶路。耶律齐几个听杨过说了李然武功散失的经过,便一面痛斥蒙古人恶毒,一边替李然惋惜。 习武之人,若是武功尽失,便如废人一般,何况。在他们眼里,李然这身功夫必然是打小练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终有所成,却一朝散尽,心底不知道该多痛苦。 但李然神色如常,所有的痛苦便在古墓中埋葬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不能接受结果,对自己毫无益处。因此倒是和众人能说能笑的,看在他们眼里便是强颜欢笑了,因此,众人益发体贴,赶路直如蚁行。 好在,第二天,便遇到大的集市。买了花驴代步,李然免了双脚的痛苦,这才算是真正开了笑颜。赵花婉尤其高兴,驾着驴子,竟然哼起了小调。 本来可以绕道,但自从蒙古襄阳败战后,大军往后撤开来,原本的道路便又能通行,这远比之前从大胜关绕道近便得多。 不几日,众人便赶到了襄阳近郊,见山林苍翠间有一石亭,亭边不远便能遥望襄水。水流波光粼粼,让人望之生爽,初夏凉爽的风也吹的人好生舒适。而且此地清幽,只因,刚过战事,一般人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这里经过,即使路过三三两两的旅人也赶路甚为焦急,哪里还管其他。 李然便提议,先休息一会在做打算。离襄阳还要半日路程,又是正当午时,日光刺目,便是驴子也懒熏熏的,何况,坐着驴上的人,更是呵欠连连。 其余人本也不急着赶往襄阳,何况,这一路走的太慢,都不知道荒废了多少时日,也不在乎这半日的。便在亭中喝了点水,吃了几块干粮,谈笑几句,抑或闭目养神一会。 众人正自适意,忽听亭子不远的密林中传来压抑的呼声,似是女子发出,似求救,更似呻吟。李然暗自皱眉,这声音实在是。。。莫非有人在荒郊野.合不成,便有点坐不住了。 其余人脸色也很奇怪,李然都能听见,杨过他们更甚。众人便再也无心再歇息,刚走出亭外,便见两骑横冲过来,李然走在最前面,差点被撞倒。幸而,杨过自公孙止山岭抢人之事后,便不肯稍离李然半步。此时,伸手一捞,再往旁边一个旋转,便即躲过。 谁知,那两骑走远了后,有调转马头得得往回赶,冲到众人面前,竟是武氏兄弟,武修文急急忙忙说道:“龙姑娘,可看见芙妹打这里经过。” 李然见对方如此焦急,想是郭芙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忙摇头道:“未曾见到。”说着遥指来路道:“我们刚从那条路来,也并未见到郭姑娘。” 武修文一听惶急道:“芙妹定是遇到什么不测,否则怎么连小红马都丢在了路上。”说着一提马缰便要朝大道上跑。 武敦儒皱眉拉住他,又对李然说道:“龙姑娘,这一路来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李然还是摇头道:“未曾有什么异常。”忽然想起林中的呻.吟,不由暗叫一身不好,莫非郭芙被人给。。。忙对武敦儒道:“刚刚那边的林子有女子的。。。异声传出,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武氏兄弟一听,立即撒了马,便朝林中飞奔而去。听到呻.吟之声后,武修文更是大吼一声,加足狂奔。 李然也觉此事蹊跷,便想去瞧瞧,但又想到自己功夫已失,再去凑什么热闹,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只得叹口气,却听耶律齐道:“你们先呆在这里,待我去看看。”说着纵身跃进了林子。 杨过却没有动,其实郭芙出事,他也很担心。但若让他置师姐不顾,而去搭救郭芙,他绝不会愿意的,便也只拿眼紧瞅着林中罢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才看见武敦儒抱着一女子出来。竟真是郭芙,呜呜哭泣个不住,武敦儒拿自己的外衣将她包裹,足见她确实遭了淫贼猥亵。 郭芙虽然个性不讨喜,但遇到这种事,李然也很同情她。耶律燕和完颜萍很是义愤填膺,恨不得跑到林间去追杀淫贼。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便不敢多问,默看着武氏兄弟驾马走远。才转身询问耶律齐道:“到底情形如何,那淫贼是不是已被砍杀了?” 耶律齐叹气道:“我去的时候,便见武氏兄弟和那人斗到了一起。你道那人是谁,便是上次山岭上那淫贼。今日,若不是,若不是,那淫贼。。。合我们三人之力,便也不是对手,最终还是让那人逃了。”他没有说郭芙之事,恐怕是顾忌她的名声。 然而,刚刚亭子中听到的那一声声压抑的呻.吟之声,便已说明了一切,众人便都不再问。默默收拾行李,匆匆往道路行去。 至晚间方到了襄阳,杨过心情不太好,虽然他确实一直觉得自己讨厌郭芙,但是今日这事后,便觉得心中隐隐作痛,郁郁不已。 遇到这样的事,其他人也是沉郁,就连赵花婉,也对郭芙的恶感去了八分,转为可怜她。李然虽然奇怪杨过竟然如此郁郁寡欢,但想到他们自小认识的情分,便觉得倒也可以相通。 而且,这当口怀疑杨过的心事,便是李然也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是她终究不舒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起杨过和郭芙的大胜关相遇时的情景。杨过是怔了一会的,郭芙亦然,两人甚至都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这是典型的初恋情人才会出现的现象,只是杨过心中自卑难去,在郭芙面前未免总是争强好胜,而忘了审视他自己的内心。初恋那些事儿,全都毁在这种少年心性里面。 李然苦笑一声,在郭芙遭了难时,她还能有这种想法,实在是罪过,未免唾弃了自己一声,也因自己对杨过的心事过度关心和猜测而刚到烦闷不已。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这种发现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才发现,自从失去武功后,方知玉女心经在平心静气方面的作用。以前从来不会像现在一样心绪起伏。索性坐起身,忽听窗格传来两声响。 李然忙掩好衣襟,静静听了一会,见外面又毫无动静。忽听有人说道:“有些事相烦龙姑娘。” 李然心中一震,居然是黄药师,忙开了窗,黄药师便毫不避嫌的闪身进来。背着手望着窗外道:“今日午间那恶贼。。。。”顿了顿,缓缓道:“你们可知道是何人?” 李然不免心中一叹,黄药师虽然云迹江湖,但是对于郭芙这个唯一外孙女儿岂能不关心,何况还是被人欺负至此,想必心中更是难受。“那人唤作公孙止,是绝情谷的谷主,只是此谷的方位,恐还要相问老顽童周真人。使用的兵器很是诡异,左手金刀,右手黑剑,刀使剑招,剑使刀法,然而,却是迷惑人的,刀终究还是刀,剑也只能是剑。此人功夫迥异众武林同道,只要一见,便能轻易认出。” 黄药师摆了摆衣袖说了一声多谢,便蹿出窗外,临出窗前说道:“你这样的女子,便是失了武功又如何?若是觉得无趣了,可去桃花岛。”然后便提气一纵,迅即消失在夜色之下。 李然怔怔望了一会夜色,叹口气关窗。郭芙,何其幸运,有这样的家人,又是何其不幸,遇到这种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烂事。 第 67章 谁知,第二日用早膳时,竟不见耶律齐和杨过。耶律燕解释道:“我哥昨晚有急事,便出门了,还说未亲自告知龙姑娘,让我今天一定给你赔罪。” 李然忙说不敢,暗自猜测耶律齐的去向,莫非替郭芙小姑娘报仇去了? 只是左等右等不见杨过出来,李然便只觉诧异,忙命梁彦去敲门,许久不见有人应声,李然便懒得再理会,推门走进去。只见房内空空如也,床铺上的铺盖整齐簇新,没有动过的痕迹,只在书案上放着一封书信。 虽然信上面只写着:师姐,容我了却一桩事,十日后定回,李然却已隐隐猜出杨过深夜不告而别的去向,然而,这事便是他想插手,也显得多余。 李然冷冷笑了笑,将书信原样封还,丢于书案上便转身出门。梁彦和赵花婉面面相觑,只因他们从未见师傅如此生气过,尤其是对师叔,从来都是语笑嫣然。 赵花婉即使年纪小些,和李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也短,但终究是宫里长大的孩子,总还是看出些眉目来了,一直觉得师傅和师叔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一对。此时便不免猜测,师叔莫非弃了师傅独自跑了。 赵花婉忍不住要去看信的内容,被梁彦狠狠瞪了一眼,“师傅和师叔的事,我们晚辈最好还是别插手。”说着便扬长而去。 赵花婉扁扁嘴,但终究还是没看那信,但从此觉得杨过有眼无珠,师傅这样美丽的女子,便是宫里也难见到,他居然还始乱终弃,实在可恶。 李然若是知道赵花婉的心思,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但她终究还是有所影响,微笑便都收了起来,恢复了小龙女本来冰冰冷冷的样貌,除梁彦和赵花婉外,其他人都不知就里,但也不敢相询,大家便都草草用了膳,自行其事不提。 李然让梁彦陪着完颜萍出去逛逛,自己则携两个绣娘和赵花婉都送到了翠云轩,然后便独自一人慢吞吞的循着街道去李莫愁师徒住的客栈。 谁知,被老板告知,那两个客人一个月前便离开了。李然不由一阵失望,便去二楼要了个雅间,独自斟一壶酒,一口一口慢慢的喝。 半壶酒过后,便有点迷晕,暗自后悔,没得功夫居然还敢独自一人在酒肆喝酒,忙住了杯,揉揉脑袋正要出门。 不想有人忽然掀开帘子走进来,不是李莫愁是谁?李然笑了笑道:“师姐,你怎地找到我的?” 李莫愁冷冷道:“不在自己的客栈老实呆着,跑来这里作甚?” 李然不以为意,仍旧坐回去,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缓缓道:“张大哥怎么样了?” “提他做什么?”李莫愁皱了皱眉,脸色却放缓了,“听说蒙古人攻打终南山?” “嗯,”李然端着酒杯,半天才道:“孙婆婆,她去了?” 李莫愁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未再说一句话,拿起一个酒杯,自斟自饮起来。李然醉眼迷离,老半天也抢不到酒壶,不由心中一叹,莫愁姑娘果然是个倔强的。 “我回去的迟了,有高手侵入古墓,婆婆为了保护两个秀娘,受了伤。”李然叹口气喃喃道:“师姐,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赶回去。” 李莫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又饮了几杯酒才问道:“仇人可都杀了?” 李然点点头,苦笑道:“不过我也中了贼人奸计,如今武功尽失了,师姐,你以后可得帮我。” 李莫愁诧异,迅即出手抓了李然的脉门,果见毫无内力,不由大讶,冷声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江湖凶险,偏是不听。”顿了顿又道:“杨过那臭小子呢?” 李然不答,用手扶着晕晕的脑袋,半天才笑道:“师姐,你今天可要背我回去,我可走不动了。” 李莫愁冷哼一声道:“早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我昨晚便杀了他。” 李然诧异,酒醒了一些,问道:“师弟是不是和一个左手金刀、右手黑剑的中年男子打到了一起?” 李莫愁冷哼一声,李然便知道真是那人,不由急道:“可师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 “你急什么,还有高人隐在暗处。”李莫愁冷冷一笑,转眼便道:“莫非,与郭大小姐有关?” 李然暗忖,大小武不会那样蠢,难道顺着大道回屋,而没有加以掩饰,弄的天下皆知了。不由替郭大小姐感到悲哀,但她未说半句话。 李莫愁便没有再问,虽然黄蓉言说,蒙古人报复,将她女儿抢去,后被大小武救回,但他们三人策马奔行于街道时,大家都已经瞧见了情形,早已流言蜚语四起。 两人一阵沉默,忽听布帘外有人说道:“里面可是龙姑娘和李道长。”却是黄蓉。 李然听到这声音,三分醉意便全去了。忙坐好,说道:“正是,黄帮主可有甚么事,不妨进来说。” 黄蓉便掀帘走了进来,脸色甚为憔悴,寒暄了几句,便似有难言之隐似的,开不了口说话,于平常胸有丘壑的沉着大为不同。 李然便问道:“黄帮主,可有什么难处?” 黄蓉歉然笑了笑,终于道:“不知龙姑娘还记不记得,在大胜关陆家庄那晚我们的谈话。” 李然挑眉,莫非黄蓉要将郭芙嫁给杨过,黄蓉真是打的好算盘。勉强一笑道:“当然记得。” 黄蓉眼光闪烁,苦笑道:“原本经过昨日之事,我也不该旧事重提,只是刚刚过儿将仇人的头提来,芙儿才止了哭泣。他们两个自小相识,如今又是患难见真情,我便厚着脸皮,来请龙姑娘答应了过儿和芙儿的婚事。” 李然呆了一呆了,手软无力,慢慢道:“我虽是过儿的师姐,但他的终身大事还须得问过他自己,若是他同意,我也当然同意。” 李莫愁却咯咯笑道:“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郭夫人,不瞒你说,我们古墓派因蒙古人攻终南山时,有一位长辈故去,临死前便定了师妹和师弟的因缘。” 黄蓉惊讶了一下,但她一点都不相信,只因她知道李莫愁那时候没在古墓中。因此她便转脸问李然道:“若是真有此事,我在这里给龙姑娘赔罪。” 李然则在惊讶,为什么李莫愁知道孙婆婆说过的话。但她听到那句患难见真情时,原本早上就有点失望的心情,已然转为绝望,因此只是笑而不语,杨过若要娶郭芙,确实以后相见是个尴尬。索性让杨过此次一意孤行,断了关系,免得难堪。想到自己曾经改口喊师弟为过儿,李然便后悔万分,早该知道,杨过对自己的感情终还是敬多过爱。 李莫愁见李然不说话,便咯咯笑道:“郭夫人,说到婚姻大事,我师妹也害羞了。” 黄蓉勉强一笑,便站起身道:“那我便是打扰了,对不住,先告辞了。” 黄蓉一走,李莫愁就冷笑道:“打的真是好算盘。”然后又骂李然,“要我是你,便杀了杨过这始乱终弃的无耻之徒。” 始乱终弃。。。李然抚额,真是有够乱的。只是她本就怀疑杨过对郭芙有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感情这种事情,是很难捉摸的,很多人只怕终其一生都不明白自己所爱的人是谁,杨过恐是错把亲情当了爱情。 李然只觉得难堪又失望,心中隐隐作痛,这些日子接连倒霉,她自诩坚强,也有点扛不住了。可惜,酒壶已空,刚刚在场的三个女人,各有各的伤心,各有各的丢脸和难堪,喝起酒来就都没注意,一斤白酒便已没了。 李然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只觉很是孤独,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两个最熟悉的人,一个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也将渐行渐远,自己又武功尽失,仇人多不胜数,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下去,难道去那个皇帝手下讨饭吃,李然顿觉毫无生趣。 良久,她才叹口气,望着静默的李莫愁说道:“师姐,背我会客栈吧。”说罢,便眯着眼睛笑。 李莫愁难得温和的叹口气,真的背起李然,纵身便从窗口跃下楼,又跃上屋顶飞奔。李然心中却还有时间叹,还没给酒钱呢。 到了客栈,李莫愁便将李然放下,一点都不客气,李然差点软倒,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便歪歪倒倒的往大门走。 刚上楼便见杨过笑嘻嘻的迎上来,“师姐,原本以为要数十日,哪想到运气太好,我回来了。” 李然便扶着栏杆,眯眼笑望着杨过那张熟悉的俊脸半响,才拍拍他的肩膀叹道:“那就好。”竟然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李莫愁在后头冷笑道:“真是个软骨头,没有一点出息。”说着就向杨过喝道:“杨过,我来问你。。。”李然忙转身,祈求道:“师姐,求你,这事我自己来解决。” 李莫愁冷哼一声:“不识好歹。”便转身下楼,匆匆出了客栈大门。 杨过不解道:“大师姐怎么恁大的脾气?” 李然苦笑摇头,扶着栏杆便走,“我先去睡一会,喝多了,怪困的。” 第 68 章 李然是真醉了,睡得很沉,就算是一种逃避,也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 然而,等着的杨过,却惴惴难安,本以为师姐不会介意他昨晚不告而别的。却没想到,听梁彦说,“师傅很生气,师叔,哼,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杨过只能苦笑,其实他此时心中很乱,在郭芙红肿着双眼扑过来的时候,他的心便从未那样柔软过,想要安抚怀中的女子。然而,心中却总是警告自己,不该这样。 是的,他不明白对郭芙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情绪,明明很讨厌她的傲气和刁蛮,在桃花岛上时,她亦不愿意相信自己,那时候对此恼恨非常,只想着日后,让她瞧瞧我杨某人的厉害。所以,大胜关那次相见后,郭芙对他移不开目光时,杨过很是高兴了一阵子,甚至对她都能温颜说上几句好话,但是仍谈不上对她有多喜欢。 杨过暗想,定是同情她的遭遇,才会想要亲手斩杀了那个淫贼,才会搂着她说安慰的话。又在心中骂自己道,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心中唯一中意的,欢喜的便是师姐一人,世上再没有任何,比师姐待我要更好,也没有人让我这样的钦佩和敬爱。在古墓中,我便祈求到了师姐的允许,现下竟然还为了别的女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杨过对自己恼恨非常,一个劲的在心底咒骂不住。坐在厅中,一直注视这李然的门,只等门开了,便去解释。 然而,直到黄昏时分,李然才从房间出来。抚着头,不停的揉,头脑生疼。走到厅内取茶喝水,便见只有杨过一人,不由看了看天色,诧异道:“彦儿和婉儿都还未回吗?” 杨过忙点头道:“他们都回房了。”接过茶盏倒茶。 李然连喝了三四杯,才好过了一点。静静了望了一回杨过,才叹气道:“师弟,送我去了云南后,你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杨过心中一沉,诧异瞪视,却见师姐的眼色毫无半点异常,一如往日般的温和,但是这话是怎生说法。便道:“我们不是说过,从云南回来,便去一趟白驼山吗?师姐你忘记了。” 李然笑道:“这个自然不会忘了的。”顿了顿又道:“师弟。。。”却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将黄蓉来求亲,被婉拒了,抑或是被李莫愁给硬推了。 杨过却心中疼的更厉害了,只因自出了古墓后,私下里,师姐从来都唤自己过儿,现在竟又回到了从前。不由惴惴道:“师姐,昨晚,我实在过意不去,若是不杀了那淫贼,我便不安生,怕你担心,才不说于你听。” 李然垂眼笑了笑,道:“那人自然该杀的,师弟,你没有做错。” 安静了一会又道,“其实,孙婆婆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那时候,就算她说什么,我们都会答应的。” 李然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低着头忍了忍又说道:“师弟,你就当那些话都没说过,若是碰到了中意的姑娘,便随着心意行事。”到这时才知心中不舍,就算是一种习惯,也已经完全接纳了杨过时刻在身旁的那种安详适宜。 杨过却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心中痛如刀绞,原来师姐竟还是不喜欢我的,杨过顿觉悲伤难忍,怔怔的望向李然,竭力想从她的双眼里看出什么来,可是她一直低垂着眼睑,脸上毫无悲喜,半点感情也看不出来。 杨过怔怔的站起身,却又木然坐下,他真的很想质问到底为什么,可是,他却不敢这样,就怕师姐说出更心狠的话来。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神色就如当年第一眼看到时那样容颜绝美,却冷冰冰毫无生气。 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口走来一个女子,却是郭芙,她拿着剑指着杨过喊道:“杨过,我要杀了你。”举剑便刺来。 杨过明知剑已经朝心口刺来,却不避不闪,只求就这样死在师姐面前算了。然而,李然却已经回过神来,只是她武功尽失,想要挡住郭芙,完全无可能,本能的惊呼一声,拿手臂挡去。 刺啦一声,利剑便从李然手臂划过,她终是慢了一步,只割伤了手臂,却未能阻止那剑,杨过犹自呆呆的,直到李然痛一声才醒悟过来。伸手便抓住锋利的剑,运劲往一边掰开。扑身到了李然面前,只见她手臂上鲜血汩汩而流,杨过颤抖着点了穴道,撕下衣襟慌忙要裹伤。 李然却惊呼道:“别管我,先撤了她的剑。” 郭芙也不知怎地,竟然一招连着一招都甚为精妙,双眼绝望若死,冷眼瞅着杨过便是一剑连着一剑攻过来。 杨过初时还让一让,待看见她忽然朝李然下杀手时,便猛攻一剑,左掌运劲拍了一掌过去,震的郭芙连退几步,口角流血,却见她怪笑着道:“你见我失了清白之身,便不要我了么,那我就死就在你面前。”说着唰的一下,横剑对准了脖子。 此时,厅内聚了一些人,便纷纷惊声抽气。梁彦和赵花婉早奔过去慌忙给师傅裹上,耶律燕和完颜萍本来绣处了兵器,见对方忽然又闹自杀,皆都有点惊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过此时心中绝望,对郭芙要死要活的,竟是全然不关心,反而笑着道:“郭姑娘,我帮你报了仇,你却要杀了,却是为何?你要杀了我也没什么,却为甚么要伤我师姐。” 郭芙冷笑道:“江湖上都说,你们古墓派,名为收徒,实为招婿,你道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些甚么无耻的勾当。” 杨过一听她辱及师姐,便觉得当时是怎生想要安慰这样的恶毒女子,便对郭芙冷冷道:“休得乱说,不想死的话,速速从这里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郭芙咯咯笑道:“我还怕死么,你便杀了我啊,你敢吗?”说着一步步走近,笑的歇斯底里,直如疯子。 忽然空中一枚石子破空飞来,郭芙不妨,便被打个正着,应声倒地,昏死过去。黄药师从大厅入口缓步走来,抱起郭芙闪身一瞬便已走远。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没热闹可看,其余人便慢慢散了。杨过远远的看了看李然,便收起剑身,缓步也朝厅外走去。 李然见他如此,心碎不已。心知此时一别,相见之日不知要到何时,但是刚才之事,让她燃气了一点希望。终还是说道:“师弟,我还有话说。” 杨过心中一跳,害怕师姐说永不相见的话,但更希望她说些别的,让他欢喜的话来,便犹疑着顿足,返身,又静静的走过来。耶律燕和完颜萍知机,忙退回房间去,梁彦和赵花婉,也放下手中的伤药,赶紧进房去了。 李然见还有人探头探脑,便拉着杨过的袖子,走到了房内。 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却坐在桌边,相隔甚远,静默了一会。李然终还是慢慢开口道:“我原以为,你喜欢郭姑娘?便想放你走。” 杨过诧然,但他在搂住郭芙时,曾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不免心虚垂下眼睑。幸而李然自觉尴尬未瞧见,低头苦笑道:“我到如今方知,竟是舍不得你走的。” 听到这话,杨过心中慢慢转热,抬眼看了一眼李然,见她脸色嫣红,竟是任何时候都未有见过的娇艳。杨过顿时也脸热起来,心中突突直跳。“那师姐可曾也。。。也是喜欢我的。” 李然见他小心翼翼的,不由心中温软,柔声道:“自然喜欢的。” 四目柔情相对,心内俱都欢喜不已。只因两人一直心意不通,便是半分爱意也难传递。 李然轻笑道:“你便要坐那么远,连抱一抱我,拉拉我的手也不肯么?” 杨过慌忙起身走过来,坐在到李然身边,却有点局促。李然便笑着将身子慢慢靠在他身上,杨过初时还僵硬如木,好半天,才慢慢伸出胳膊将李然搂在怀里。看着绑了布巾的手臂,忙问道:“疼么?” “当然疼。”被他一提醒,李然但觉手臂火辣辣的疼,皱眉道:“我们早点去云南吧,我想要恢复武功。” 杨过心中一痛,搂的更紧了点,“那个无量山无量洞里,真有法子可以恢复武功吗?” 李然点头,“如果运气好的话。”默了默又道:“除了我,你可不许喜欢别的女子,否则,我杀了你,呵呵。”这话很有莫愁姑娘的味道,李然不免笑了起来。 谁知,杨过忽然低头便亲了过来,唇齿相碰,两人心中俱都一震,但觉胸腔之内热气腾升,便如置身朝阳下云雾般,甜蜜而晕迷。 第 69 章 既已花满枝丫,如何能错过呢,重得如此馥郁的青春年华,便不会如年少时一样,执意的一错再错,让年轻的心事总是在时光中蹉跎成灰。 眼前的少年,情浓的双目透亮欣喜,让她这颗经历世事磋磨的心也温软起来。李然伏在杨过的怀里,无声的笑了,既叹自己一个轻吻便已如少女时一样紧张期待,亦觉人生短暂,不能因为害怕分离,而错过一段美好的相遇。 两人静静拥抱,从窗口偷偷投过一片温柔的月华,满室朦胧,是如此的静美安好。 杨过从未如此的觉得师姐是那样娇柔,在他心里,师姐总是坚毅温和,凡事都难不倒她。到如今方知,她亦和世间许多女子一样,需要呵护怜爱。这样一想,便觉师姐失去功夫后,这段日子即使背影都是那样孤独萧索,而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细细思量今晚此前她说过的话和神态,方知那垂下的眼睑,和冰冷的神情下,是颤抖的声调。但他当时,心中一团乱,竟然未瞧出来,那莹然于睫的泪滴。说出那些话来,要怎么样的克制,才能如看起来那样的平静,师姐竟然是如此的倔强的人。 往日旧事皆一一浮现心头,杨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怪道张大哥总是望着自己连连叹气摇头,大师姐更是怒气冲冲的。杨过愈想愈觉得,到现在还能拥师姐入怀,真是老天眷顾。便将脸轻轻摩挲着李然的发丝,轻声道:“师姐,对不住,让你替我担待了那么久。” 李然诧异,但竟是动不了半分,杨过抱的紧紧的,但她自午间到现在一点吃食也未进,腹中饥饿不已,便笑道:“过儿,我饿了。” 杨过这才讪讪的松开臂膀,轻轻将李然放于床边,取出火折子点了灯,便说道:“我去给你拿吃食过来,你莫要动。” 便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便亲端来三个小菜一碗鸡汤一盒饭过来,“已过了饭点,厨房也弄不出再好的了,今晚只能将就将就。” 李然笑道:“这就很好了,你也陪我吃点儿吧。” 杨过也不推拒,但多是静静的给李然夹菜,半响说道:“师姐,我便唤你龙儿,可好?” 李然轻笑点头应允,但终觉两人若在众人面前这样唤名,岂不羞煞人也,便道:“我们私下这样喊吧,要是被彦儿他们听了,我会。。。有点不好意思。” 杨过见她这样娇羞,心中大爱,便凑过去,抱着她腰,亲了亲脸颊,笑道:“不成。” 李然睨了他一眼,“你不听我话了。” 杨过摇头道:“你若是求我一求,我便依你。” “休想。”李然笑着推开他又要亲过来的脸,“你以为你是亲嘴鱼呀,没个正形的。” “甚么亲嘴鱼?”杨过邪邪的说道:“是怪我不亲嘴儿么?” 说着作势要亲过来,李然咯咯笑着忙往另一头弯腰躲过,不想扯动伤口,不由闷哼一声。杨过忙止住胡闹,紧张道:“我不吵你了,伤口很疼吗?” 李然横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汤慢慢的喝,“明日我们便离开襄阳去云南吧,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你的伤。。。还是再将养几日吧。”杨过担忧道。 李然想到白日里黄蓉的话便皱眉摇头道:“不成,我再也不想等了。襄阳终是是非地,得赶紧离开。”说着瞪了杨过一眼,冷冷道:“今日午间,郭夫人来求亲了,替你和郭小姐。” 杨过显然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道:“我没那意思。” 李然放下碗,望着杨过笑而不语。杨过心中直跳,他本是伶牙俐齿之人,但此时也是言语笨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否定。李然见他这样,轻轻一叹道:“所以,以后再有其他甚么姑娘遭了难,即使相帮,也不让人知晓才好,否则,容易让人误会。” 杨过忙道:“管他甚么姑娘的,我都不帮了。” “那我等着瞧,若是再发生一起,你便只是我的师弟了。”李然盯着杨过的眼睛道,“你可懂了?” “绝不会了,龙儿。”杨过笑着将李然揽入怀中,心中却道,若是离了你,我便了无生趣了,我又怎想只作你师弟呢。 一段波折就此悄然解了,第二日,李然便让两徒弟收拾行李,打算用过早饭便行路,谁知完颜萍也一定要跟着,竟也收拾了行李。李然见她和彦儿兄妹情深,便想,既然她不怕行路辛苦,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也就同意了。 只耶律燕要等她哥哥,甚为焦急模样,一直望着大厅门口,不想,耶律齐竟就真的回来了,身旁还扶着一个腿脚受伤的姑娘,竟是洪凌波。 李然大讶,忙迎过去,问道:“凌波这是怎地了?受伤重不重?”接过手来扶着洪凌波坐到凳子上。 “伤势不重,师叔放心。”洪凌波笑着道:“我本是去山中采草药,却不想碰着一只大老虎,虽然习了功夫,但看到老虎,我便慌神只知道逃窜。幸而,师叔教了我上乘的轻功身法,要不然我非被咬死不可。” 李然笑道:“幸好无事,只是这伤口,怎地是刀伤。” “合该我倒霉,刚出来林子,便遇到一伙强人。”洪凌波忿然道:“淫言秽语的,我便和他们打起来了,谁知,这几人竟然会甚么诡异的阵法,我总是左至右拙,竟然打不过他们,若不是耶律大哥救了我,我也不能安然回来了。”说着红着脸望了耶律齐一眼,煞是娇羞。 耶律齐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洪姑娘不用客气。” 李然轻轻笑道:“就当还当日之事了,耶律兄,你说是不是?”她早瞧出来,洪凌波竟然未瞧一眼杨过,一双眼娇柔的偶与耶律齐对视,想是动了情,多半昨晚因腿伤,在外夜宿了的,孤男寡女,不发生点甚么,实在不太可能。但耶律齐一直都是稳重温和,倒是瞧不出来,所以,李然就特意提了提往日的事。 果见耶律齐朝洪凌波望了一眼,不好意思道:“那日在兴隆客栈,害得姑娘受伤,真是过意不去。” 洪凌波连脖子都红了,低头轻声道:“原本就不关耶律大哥的事。” 李然暗自咬牙忍笑,却忽瞧见完颜萍脸色苍白,洁白的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一双眼偷偷的望着耶律齐。李然不由暗叹一声,倒忘记了还有这一层关系。 再看耶律齐,仍是彬彬有礼,倒未瞧出别的意思来。李然心中不免诧异,他怎地救一次郭芙就能和她结婚,对洪凌波却不是这样呢,难道他看中的真是郭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吗?李然暗自皱眉,忙解围道:“凌波,先去我房里躺着休息一会,我给你弄吃食过来。” 杨过也忙招呼耶律齐,耶律燕早让人送了早点过来。赵花婉陪着师傅去照顾大师姐,梁彦望了一眼完颜萍,便一张小脸崩的死紧,气闷闷的喝粥。 李然回来见梁彦仍然黑着脸咬咸萝卜,像是萝卜与他有仇似的,那样子看起来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不由望了杨过一眼,杨过朝完颜萍那边瞟了一眼,李然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笑了,暗道这小子管的还真宽。 不想,这时,忽从门口进来三人,当先一人身材魁伟,相貌堂堂,未开言便哈哈笑道:“龙姑娘,杨兄弟,好久不见了。”正是张业,他旁边跟着李莫愁,稍后一步站着一个年轻人,皮肤晒的黑亮,身材修长,笑起来一口白牙,看起来颇为俊朗,却不知道是谁。 杨过早站起来,笑着过去和张业抱膀笑道:“张大哥,你可晒的更黑了。” 张业哈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正是要黑一点,方显我男儿本色。”然后指着身边的青年说道:“这个不成器的小子是我侄儿,学了些微末武技,便说要报国了。”指着杨过和李然道:“这便是你要拜会的玉面公子和凌霄仙子了。” 那青年一听,忙一拱手说道:“在下张凌宇,见过两位大侠。” 大侠二字岂能受得起,李然和杨过忙道不敢。耶律齐此时也过来,和大家又是一番相见不提。 李莫愁横了一眼张业,“一早嚷着肚子饿,现下倒是说的欢腾,先用饭吧。” 张业讪讪一笑,忙道:“正是,正是。” 李然等人才算正式吃完一顿早饭,这时洪凌波也安顿好了,刚一出来,那张凌宇便露着白牙笑道:“凌波也在这儿,恩,你怎地受伤了?”说着急急忙忙蹲□就要去看洪凌波的脚,羞的洪凌波斥道:“凌宇哥,你,你讨厌。”若是平时必要顿足,只是此时腿脚受伤,便只能忿忿然。 张凌宇不管这个,站起身笑嘻嘻道:“那我来扶你。” 洪凌波羞红了脸,横了他一眼道:“不要你管。”傲娇的一撇头,便自己拐着脚走。 “我不管,谁管。”张凌宇仍然笑嘻嘻的,但终还是不扶了,亦步亦趋的跟着。 李然看到这个,顿时忍笑不住,差点喷了口中吃食,望一眼李莫愁,见她亦是忍俊不禁。张业则是抚额,一脸我不认识这小子的神情。杨过望了一眼洪凌波那边,便一直望着李然微笑。 最耐人寻味的贼是耶律齐的表情,望一眼那边便沉了脸,但又扯了个笑容来和洪凌波招呼道:“洪姑娘,怎地不休息一会,昨晚荒郊湿冷,可让你受了老罪。” 洪凌波羞道:“我没事了,耶律大哥。” 张凌宇来回打量了他们俩,然后笑容更大了,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看起来倒不是笑意了,“你这是遇了什么事?快说于我听。” 李莫愁此时也问道:“出了甚么事?” 洪凌波便将此前之事又说了一遍,耶律齐也补充道:“这伙强人便是我和杨兄弟在北地遇到的那群贼子,虽然武功平平,但胜在阵法厉害,很难对付,这次又让他们逃了。” 杨过皱眉道:“竟又是这伙人!必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不能再作恶了。” 第 70 章 李莫愁他们不知就里,李然便将当日之事说了。李莫愁一听就望着杨过狠狠道:“你就是这样保护人的。” 杨过羞红了脸低头,李莫愁待要再说,被张业给拉了一下袖子,只得冷哼一声便罢,张业则沉吟道:“龙姑娘既然失了功夫,以后还是少在江湖行走为好,便呆在襄阳吧,我们也能互相照应。” 李然叹道:“原是这么打算,但我有一事,必要去一趟云南。何况,有过儿在,我们拣着山野小路走,不插手闲事,应该不会有事。” 杨过还未待言,李莫愁便又冷声道:“若是出了点事,他一个人岂能照顾的过来。” 张业也说道:“我那侄儿如今还未正式从军,便随你们去一趟罢。” 张凌宇站起身道:“我也好正式闯荡一番江湖。” 张业笑骂道:“闯甚么江湖,路上小心些。” 梁彦和赵花婉此时忙道:“师傅,我们也要去。” 李莫愁冷哼一声,“你们跟着作甚,和我呆在襄阳,我也能教你们。” 梁彦没说话,赵花婉去扭脸道:“不要,师伯你这么凶,我还是喜欢师傅。” 李莫愁被气的黑了脸,李然赶紧道:“还不给你师伯道歉,能有师伯教你们一日,便是你们的福气了。” 赵花婉虽然仍翘着嘴,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赔罪了。李莫愁脸仍然臭,理都没理她。张业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叹气的,宠溺之态甚为明显,李莫愁被他这么一望,便迅即红了脸,撇开了头。 李然只觉甚为好笑,忍的手都抖了。其实,她却不知道,其余人看她和杨过之间情意绵绵的眼光纠缠,再加上杨过总是笑意盈盈的只望着她。众人早就也是忍笑不已了,局里局外一团乱。再加上耶律齐、完颜萍、洪凌波、张凌宇之间的感情纠葛汹涌,简直是一个乱字难已言尽了。 众人在一起,很是闹了一天,但张业事忙,晚上便回了军营,临行前和耶律齐恳谈了一番,估摸着耶律齐也是想从军的了,但因身份毕竟是蒙古人,就怕在军中被排斥,便请张业去说项说项,张业是个急公好义之人,又觉耶律齐稳成持重,还有一身好武艺,是个人才,便是极力要举荐他去军营的。 第二日,跟随李然去云南的便多了好几个,完颜萍执意要跟着,李然原本以为她会留在襄阳,毕竟她中意的男子可是留在这儿呢,却没想到竟是倔强的要跟着去,李然无法,只得答应了。梁彦和赵花婉怎么说都不肯留在襄阳,只拿一张祈求的脸望着师傅,李然却仍是不肯同意,最后还是洪凌波将二人哄开了。 不想,李然他们刚走不到十里路,便见梁彦和赵花婉打着马偷偷的跟了来,李然被他们气的无法,但也只能带在身边了。 好在,这一路走来太平无事,众人都骑马赶路,便也走的快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也花了足有两月的时间,才入了云南,只见山峦高耸入云,古木参天,森林密布,鸟鸣山翠,民风迥异,便是李然曾经来旅游过几次,也是看的连连惊叹。 只是道路更加难行,太阳甚为毒辣,便是一身白衣外加白纱笠帽,也挡不住明晃晃的太阳,皮肤被晒的隐隐作痛,眼睛也被刺的生疼。 李然一路打听孙婆婆家乡的去处,可惜和那些乡民言语不通,鸡同鸭讲的,硬是没有找到地方。幸而遇到一个汉人向导,带着众人穿山越岭的,好不容易才找道孙婆婆的故居之地,是山中一处水池旁的一处山寨,那水池是山中雪山融化而成的,湖水在阳光下竟然碧绿的有深有浅,看起来奇异不已。 山寨众人甚为好客,那汉人向导说明来意后,便有寨中老人知晓孙婆婆的,说是以前有个女侠曾帮了寨子抵抗外敌,后收了孙婆婆去。那个老人眯着眼睛望了李然半天说道:“那位侠女就如这位姑娘一样,美得像仙人。” 寨中其他人也点头道:“确实很像。” 众人不免诧异,只因李然从未踏足云南,那老人笑道:“那时我还年幼,见过那位仙子一面,不信你们去瞧,我们在寨子东面立了生祠。” 便引李然一行过去,果见祠堂里的塑像竟然有几分与林朝英的画像相似,想来,林朝英一代侠女,便是战场也去得,一身狭义之事岂能数清,想到她一身终因一个情字而孤老古墓,李然不免叹息一声。望着塑像怔然道:“过儿,这定是我们师祖婆婆了。” 杨过想到前辈的侠骨风范,不禁悠然神往,甚为钦服道:“师祖婆婆狭义满天下,我们这次来,便倒可以好好拜一拜她老人家。” 李然笑道:“这是自然的。” 于是两人正身拜了三拜,接着对梁彦和赵花婉道:“彦儿、婉儿,这是我们古墓的开派师祖婆婆,你们要记住,学的武艺后,要对得起狭义二字。” 梁彦和赵花婉肃穆点头称是,也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张凌宇和完颜萍听了寨子中人称赞后,也对林朝英的事迹神往不已,便也上前了拜了三拜。 众人这才去了孙婆婆的家,只是多年未得修缮,早已破烂不堪,已被废弃。李然便只得将孙婆婆常年带着的一个老玉镯子和一身常服深埋到了土里,心中默然道:婆婆,到家了,这里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呢,往后山高水长,我们便不能再来望你了。 静默一阵后,众人再一一磕头,方自离去。山寨中人哪里肯让他们这样离开,一定要留宿一晚,当晚全寨中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欢迎这些远方的客人。 寨中男儿都极为大胆,好几次都过来拉起李然和完颜萍去跳舞,杨过看的连连黑脸,但既然他们风俗如此,他也只好牵起李然的手同他们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便罢,到后来,便放开了和那些男儿拼酒,哈哈大笑的样子,李然几疑看到了原著中那个成熟的大侠,一时暗道,还是这样豪爽的杨过才叫杨过了。 那边完颜萍早臊红了脸,好在张凌宇时时帮她挡上一挡,和那些围着她的男子拼酒猜拳的,才让她有地方可躲,她本是个腼腆的女子,又不像李然这种和男人拉个手都不当回事的,便不停的低头搓着小手,显的娇羞无限,倒是更讨那些汉子喜欢了,只差点没把张凌宇灌个死醉。 众人狂欢了一晚,第二天到晌午时分才动身离开,只因向导也没听说过什么无量山,李然便猜想段誉是大理人,便去大理城附近的大山中找找便是,找不到便算了。 这日,行到一处山坳处已是到了晚间,众人便停下来休息。此时,正是盛夏时分,云南这地头,若是不下雨,太阳一烤就很热,但太阳一散,又会有点冷,众人便生火围坐起来,便闻到空中一股异香飘来,李然和杨过、张凌宇都紧张对视一眼,那向导却笑道:“到这个季节,晚间常有这种花香味,你们拿着这个闻闻便好了。”说着给他们分别一个草药包。 李然拿着闻了闻,味道实在太怪,倒不至于作呕,她深知这大山中,甚么臭虫奇毒都有,这种草药想是山民用来防毒的,便带在身侧。 杨过和张凌宇却甚为迟疑,但这个向导一路一来都很正常,李然给的银子也足够他乐的,两人都暗想这人应该不会使甚么幺蛾子。 哪知,至半夜,杨过忽闻异香扑鼻,与上次所闻似有差别,他此时脑袋猛地清醒,听得林中似有脚步和马匹移动的声音,睁眼一跃而起,发现竟有蒙古武士逼来,杨过忙呼啸一声,抽剑和他们打到了一起。这时,张凌宇也醒过来加入战阵,对方数十三四人,武功竟然也不弱。 张凌宇的武功也算是一流好手,但也只能堪堪挡住五个,杨过那边压力仍然很大,斗了半响,完颜萍才加入战阵,只是她最多也就对付两人,但到底减轻了杨过的负担,很是杀了几人。 这当口,忽闻梁彦一声惊呼:“师叔,师傅不见了。” 赵花婉也同时惊叫道:“那向导了也不见了,可恶。” 杨过一听,心中惶急,跃起数丈,唰唰三剑挥退对方,厉声道:“你们是甚么人,抓我师姐干么?” 其中一人冷笑道:“撤。”其余剩余的九人,便翻身上马,顺着山道,迅即奔了开来。杨过也翻身上马,边喊道:“我去追他们,其他人麻烦凌宇兄照顾了。”话完,人已去了很远。 第 71 章 朝阳初生,金色的阳光在山间小溪流上跳动,山风沁凉,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然而,李然却毫无兴致,一觉醒来,林子不再是原来的林子,连山头都换了一个,这里完全陌生。 溪边正慢慢洗涤果子的青年男子,穿着向导汉子的那身短打装扮,然而那张脸,却已经换了。李然叹息道:“程承俊,怎会是你?” 洗果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开始细细的一个一个的擦拭,就像要将果子重新再擦回成花朵来似的。好半响,他才站起偏头,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走过来摊开手,“龙姑娘,这果子酸甜酸甜的,还算能吃。” 李然闭眼偏头,冷冷道:“你掳我做甚么,我和你无怨无仇吧。” 程承俊脸色苍白一瞬,然后又笑着道:“吃点儿吧,待会赶路辛苦,你身子娇弱,我怕你熬不住。”声音带着祈求。 李然站起身叹息道:“要赶路就走吧。”踏开茂密的杂草,避开刺丛,朝不远处正悠闲吃草的马走去。 程承俊呆了一呆,握拳的右手用力到泛白。但他最终也只是叹一口气,用手帕将果子细细包好,便急急的赶过去,帮助李然坐于马上,然后再翻身上马,策马便顺着小道往更高的山岭走去。 两人一路默然,到了午间,太阳异常毒辣,李然连纱帽也没有,脸颊被晒的滚烫,口干舌燥的,便开口道:“果子呢?” 程承俊连忙放慢马速,将挂于腰间的果子拿出来递到前面。李然见那一方雪白丝帕被果汁染出点点红印,便不由叹息一声道:“你既要抓我,又对我这样好,却是为何” 然而,程承俊仍不接口,只要问这些,他便哑巴了。李然索性不再问,默默吃着果子。只是太阳暴晒下,两人都已经汗湿衣裳,又只能骑乘一匹马,便只能贴身而坐,身体摩擦处,李然但觉热力惊人,好在她委实不讨厌程承俊,便不觉着很不舒服了。 也不知程承俊要赶往哪里去,竟然一天都未停下来稍事休息,到了晚间,才止住了马。李然累的话都懒怠说,看着程承俊找柴火点燃火堆,拿糕点在火上烤。他看起来虽然疲惫不堪,但似乎心情不错,偶尔会偷偷望过来一眼,每望一眼,便微微笑一笑。似乎不把她当人质,而是一个和他幽会的情人。李然真的想不通,这个人到底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杨过他们也不知道追不追的上来,这一整天都未听到任何异声,看来早已被设计好了,等人来救的希望极其渺茫。李然便是逃,也不知这荒山野岭的能逃到哪里去,即使真的逃掉了,路上遇到凶残的野兽,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便只能等死了。 山风越来越凉爽,天幕低垂,皎月朗朗,树林子里偶有小动物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情景竟有几分似在古墓外的林子,那时候,这会儿正悠闲的搬着藤椅抬头看天呢。可惜,如今,便是古墓也不能回了,还成为一个彻底的弱女子。李然越想越是感伤,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只是此情此景,便是掉泪也没用,只得甩甩头,伸手接过程承俊的糕点烤起来。 倒是程承俊忽然说道:“龙姑娘,我们明日晌午便到了。”他一直低垂着脑袋,半响又嚅嗫道:“对不住,我。。。我也是没法子,我。。。”又没了声息。 李然叹息道:“我知你有难处,不能说的就不说吧,反正明日我便知晓了。” 这时,程承俊忽然低声的哭起来,肩膀耸动的厉害,显得极其压抑。李然不由心中一堵,暗道这绑架人的竟比被绑架的还要伤悲,明明知道不能做不愿做的事,还有人逼着他做,显然是被抓了把柄。 李然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她心中苦楚,并不必他少,便也无话可以安慰。谁知,那程承俊哭了半响,狠狠的擦拭了泪痕,抬头咬牙道:“我们逃走吧,龙姑娘,我便是死了也不能将你送过去。” 说着拉起李然的手便要上马,忽然,黑暗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冷哼,接着数个火把点燃开来,当先一人,竟然是忽必烈。 李然心中诧异,暗道他怎么竟然没死吗?想到如今的处境,便暗自苦笑,看来,他这是来讨债的了。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忽必烈这样的人,怎么会为这样一点仇恨,便从襄阳跑来云南,还是为了抓自己这个并不是真凶的凶手,这种行为之于他来说,太过无聊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忽必烈襄阳大败后,受伤颇重,但他体格与常人迥异,心脏位置偏下两公分,竟未伤着要害,经名医医治,竟然又活了过来。只是,军中又传开时疫,损失惨重。在王庭争权亦落下风,竟被调派至云南守军。 虎落平阳,便是忽必烈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也会生起偏执的戾气,何况,他毕竟才二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给痛打入谷底,便是任何人也难以承受了。 再者江湖中人,编出无数段子盛赞凌霄仙子一招斩杀蒙古王子,极尽侮辱之能事贬低他。忽必烈每每听了,都要脸黑半天。袭击古墓便是他暗自下达的死命令,却被李然逃过,未想到,过了几月,她竟然又自己投到了他的地盘,怎不叫他高兴呢。 只是,这女子听说失了功夫,此时此地竟然仍是面色坦然,忽必烈心中暗赞,哈哈笑着走到李然面前说道:“龙姑娘,别来无恙乎。” 李然见他面色如常,步履轻盈,显然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心中冷笑,这历史的惯性竟是如此强大,难道刺杀忽必烈竟是逆天么,要不然,怎地自襄阳之战后,便一直倒霉不迭。但此时,却不能落于下风,便是千般惊讶,李然也立马一低头收了起来,抬头便微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王公子,真是幸会。” 忽必烈一听,哈哈大笑,有戛然而止,凑近李然的脸边,轻声道:“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龙姑娘,就别再给我装相遇了。” 李然望着他冷笑道:“既然已是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忽必烈又恢复了常态,笑眯眯道:“这样的美人,若是被杀了,岂不让人笑话我不懂怜香惜玉。”忽然伸手将李然一捞,抱于马上,便策马奔向山脊,其余随从也忙跟上,程承俊更是被堵了嘴绑于马上,被人牵着走。 翻过山脊,便一直往下奔去,远远望见,山下灯火通明,竟然是一座城。晚间月色甚好,被灯火包围的一处海子朦胧蜿蜒,李然认得这是洱海,不由心中一叹,竟然到了大理城。 李然的腰被紧紧的钳制在忽必烈的手腕中,颈子上亦是自他胸腔的喷出的火热气息,又是下山的路,两人贴的更紧,隐隐感觉一处硬物抵着臀。李然心中乱跳,暗道,莫非,小龙女的命运,便注定要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强了去么。过儿呀,过儿,你现在在哪里? 李然的期盼注定是渺茫的,只因杨过追了半天那些蒙古武士,却发现被引到了一处荒山,就再也见不到人影了,才知道着了道。 好不容易顺着来路往回又跑了半天,才遇上张凌宇一行。大家相见都是惶然,只因都未见着半点李然的消息。 杨过虽然一天都在马背上奔,早已累极,但他心念师姐,自知没多过一段时间,师姐便不知道要碰到怎样的遭遇,抱头蹲在小路旁的石头上,绞尽脑汁想那向导的异常之处。 毕竟旁观者清,张凌宇沉思了一会便道:“杨兄,此处离大理城应当不远了,我们便去打听打听,哪里驻扎了蒙古兵,到时便能找到龙姑娘的下落了。” 杨过一听,便狠狠了拍一下自己的脑袋,跳上马就跑。张凌宇忙喊道:“杨兄,是这条路。”说着一指山侧另一条道说道“我研究了大半天地图,虽然形迹模糊,但应该是这条路没错。”原来他手里竟然有一方牛皮纸,绘有云南的地图,这也是托了张业的福,若不然这样的地图,是不可能于他手里的。 杨过见找到师姐有望,心中大喜,便大声道:“我们今晚就赶过去吧,彦儿你们撑得住吗?” 梁彦和赵花婉其实早已累的脱形,但想到师傅落于贼人之手,便是累死也片刻不敢停歇,因此竭力大声道:“我们撑得住,师叔,赶紧赶路吧。” 完颜萍纵使累了,见两个小的都咬牙撑着,便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也打马紧跟在后面。 一行直到半夜才赶到李然先前生火的地方,杨过下马摸了摸火灰,便道:“这里定是今晚有人经过。” 梁彦打着火把跟着他身后,忽然弯腰,凑近火把细瞧,惊叫道:“是师傅的发簪。” 众人都围了过来,果然是李然常戴的一根碧玉簪,但是落于此处,也不知是遭了难,抑或是故意留下。 第 72 章 杨过看到发簪,便寒了眼,什么话也不说,翻身上马往山脊上奔去,翻过山,大声道:“山下是一座城,还有一处海子,想必这里就是大理了。” 张凌宇他们一听,加紧策马往上,果见皎洁的月色下,洱海朦胧,因是深夜,便只见稀稀落落的灯火。 众人疲惫之色尽扫,深吸一口气,便策马往下狂奔,山道修缮的甚好,倒是非常好跑,两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山下。再顺着大道跑了一段,见有前面一处城门耸立,两边的山道夹逼,竟有雄关碍道之感,城门不开,是过不去了。 众人只得下马,见城门外有旅客也未进城的,围着火堆休憩,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杨过一瞧这情形,便对张凌宇道:“你们等明日城门开了,才进去吧,我先去探探路。” 张凌宇却阻道:“还是我与你同去,也有个照应,这边有完颜姑娘在,应该不会有事。” 杨过还尚显迟疑,梁彦忙道:“师叔,你们先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完颜萍也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救龙姑娘要紧,你们快去吧。” 杨过便只得同意,和张凌宇提气纵身,在城门中段轻轻一点,再提气跃上数丈,才到了城门上,见门口竟然有武士守卫巡逻,竟都是蒙古兵。 好在如今深夜,守卫稀松,且都睡意迷蒙,他们两人轻功都数一流,才不至于被发现,便悄悄潜进了城内。 子夜时分,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街道上静悄悄的。两人约定集合地点,便分头探去。杨过顺着街道走了一路,竟全是民居,好容易才碰到一处大宅子,但亦静悄悄的,不见有蒙古兵。 便跃到一株参天大树上,远远眺望,见北边似有高塔,便跳下树来,朝那方奔去,果见建筑规模愈来愈大,挑檐、门剁皆是精心雕刻,想必是皇家大院了。 只是,到了这边,巡逻的士兵便多了起来,愈来愈难藏形迹。杨过悄声纵入一处院子的假山后喘息一会,忽听不远处的西厢传来男子的闷哼声、鞭笞声和嬉笑声。 杨过便悄悄靠了过去,舔开窗纸,见里面一人被堵嘴吊于房梁下,两个蒙古士兵拿着鞭子一边喝酒一边抽打,其中一个还叫道:“若是能让他叫才好了,这样抽打真没意思。” 另一人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王爷不知道搂着小美人多快活呢,我们可不敢让这人的声音污了王爷的耳朵。” “要我说,王爷这次找的美人儿倒的确比以往的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只是恁地没有一点声响。。。嘿嘿” 杨过心中暗道,甚么王爷、美人的,且挟制他们问问路,便故意拍了一下窗子,然后跃于门边,里面的人果然惊声道:“什么人?”其中一人便将门开了一个缝隙朝外望。杨过猛的一掌拍过去,挤进了门内,不待两人惊呼出声,便迅即出手点了二人穴道。 正待相问,但恐一解开穴道,这两人喊出声来,若是惊动了其他人,便不美了。因此,自怀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来,掐着其中一人的脖子,迫使其咽下,才说道:“给爷爷放老实点,吃了这毒药,若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一日之内,你便全身溃烂而死。” 那人方自咽下便已浑身麻痒,其实不过是被拍如玉蜂针罢了,那药丸却是假的,不过是杨过给李然买的胭脂罢了。只是,他刚咽下怪味的药丸,便麻痒难当,便以为真是中毒了,越害怕痒的就越厉害了,便连连惶恐点头。 杨过见他这样,装着狠狠道:“我来问你一件事,你们王爷是谁,蒙古兵驻扎在哪里?乖乖告诉我了,我便给你解药,若是不然,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又是连连点头,杨过又吓唬道:“我现在让你说话,但你若是故意惊动其他人,我便先让你死在这里。”说着将锋利的剑锋对着那人的脖子横了横。 汉子吓的腿软,点头不迭,杨过便拍开他的哑穴,哪知,刚一拍开,那人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杨过立马便是一刀砍了对方的脑袋,但是已经听见有脚步身传来。 正要开门逃窜,那吊起的人却狠狠的呜咽鼓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杨过见他浑身是血,便想便放开他,若是有本事就逃,没本事那便是他的命了,因此跃起一剑,将绳子割断,便再不管他,纵身跃出房间,外间已跑来好几个蒙古武士,杨过暗骂道,早晓得已经到了蒙古人的窝里,便不盘问那蠢汉。 提气一纵身跃上墙,便见那个被救的人也跟了过来,身法不是很好,因此身后的箭枝却再也管不着,眼见着就被射杀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杨过无法,便返身将箭枝打落,拉着这人跃下墙,沿着街道猛跑一阵,见仍有人追杀过来,无法,只得跃入一处民居,躲到柴房内。 半响,追兵过后悄无声息时,才拉开柴门便走,那人却忽然道:“你。。你快去救龙姑娘吧,她被。。蒙古四王子。。忽必烈抓去了。。。” 杨过一听,又喜又急,返身几步抓着他的肩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怎地知道师姐被关在那里?哼,你骗我的吧,忽必烈不是死了吗?” 此时黑灯瞎火,实在瞧不出那人的面目来,但是这声音却有点耳熟,杨过见他只顾喘息而不答,心中焦急,便拖着他走到院内,借着月光一瞧,惊讶道:“是你?”却是此前赠扇给师姐的程承俊,杨过对他印象极为深刻,便是月色朦胧也瞧了出来。 程承俊喘息了一会,此时已能出声了,“快去救龙姑娘,迟了就。。。忽必烈将她掳到房内去了。” 脑袋嗡的一声,杨过只觉心痛入刀绞,更是愤怒了极点,“快说,那院子在哪里?” “就在刚才我被关押的院子往后三进东厢,此时,只怕已经迟了。。。”程承俊呜咽道:“都是我的错。。。” 杨过则根本不管他,此时他心急如焚,跳上墙便要杀回去,却被刚好赶来的张凌宇挡了个正着:“快躲起来,蒙古兵满城都是,我们从这里往后还可以避一阵,他们手里都是弩箭。” 杨过四目一瞧,果见到处都是火把,已经有一队士兵朝这边奔来,只是他此时便是立马被杀了,也要去救人。“我要去救师姐,纵使死了,也要去。” 张凌宇拖了他就往下跃,急声道:“冷静点,你死了,怎么救龙姑娘!” 此时,外面有两队蒙古兵跑来,杨过只得住声。谁知,这些人竟然打门喊道:“速速开门,搜查贼子。” 杨过心中一惊,这些蒙古兵竟然每家每户敲门搜查,这可如何是好,此处庭院甚小,真是藏无可藏。 这户人家却似乎死了一般,没有动静,蒙古兵便开始咒骂着撞门。杨过刚想跳出上墙硬拼,忽见民房内紧闭的厢房忽然打开,走出一个少年对他们悄声道:“几位,快随我来。” 杨过三人虽不识得这少年,但此时时不待我,大门眼看着就快撞开,只得跟了那少年进入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架,窗边放着一张书桌,却更是无处可躲。 那少年却不慌忙的伸手朝书架某处轻轻一掰,便书架从中间往外张开,露出一条暗道来。三人大喜,跟着少年蹿了进去,书架便缓缓闭合,听外面的声响,大门似已被撞开。 众人不敢多停留,顺着暗道蜿蜒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拾阶而上,竟然到了洱海旁边,一中年文士捻须站在芦苇丛旁,瞧模样,杨过却是认得的,正是一灯大师的弟子朱子柳,曾在大胜关和襄阳见过数次。 杨过忙谢道:“多谢朱先生相助,否则今晚不知怎么脱困了。” 朱子柳捻须笑道:“小杨兄弟客气了,你们必是为了龙姑娘来的罢。” “正是,”杨过喜道,“先生可打听到甚么消息,有甚么法子可以救出师姐。” 朱子柳沉吟道:“忽必烈身侧守卫森严,本来很难寻隙接近,但他偏偏选了大理王室作王帐,法子倒是有的。”望了一眼杨过叹气道:“今夜四处都是蒙古兵,实在不好下手,明日再想法子罢。” 杨过听他这样说,心中懊悔不已,但他怎么也等不到天亮,张凌宇见他这样,只得劝道:“今日就算闯进去,也只能硬拼,凭我们几人只怕救不出龙姑娘。” 一直沉默的程承俊却忽然瞪着杨过冷冷道:“不能等了,过了今晚,你会后悔终身的。” 众人皆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杨过更是站也站不住脚,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忽地摸到身侧的细小瓷瓶,再看看此时的天气,便欣喜喃喃道:“此时正是花开最盛的时节啊,有了有了。”转身问朱子柳道:“有甚么法子能接近忽必烈,似刚才的密道。” 朱子柳皱眉点头,还是不赞同道:“此时守卫森严,去了无异送死,小杨兄弟,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罢。” 杨过却笑道:“放心,我有法子了。” 第 73 章 先不提杨过和朱子柳一行如何布置营救的法子,却道忽必烈自将李然掳起共乘一骑后,便觉怀中的女子身量娇小,轻轻一揽竟能全部没入怀中,且腰如细柳、娇弱无骨,丝缎般的发丝时时随风传来暗香,发丝下细白的颈子随着马背起伏着时而擦过唇角。忽必烈竟有些按捺不住,全身血液涌往某处,顶住怀中人的翘臀,竟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因此,到了山下宫中,便拦腰将李然抱下马,大踏步朝寝房走去。进门就将李然甩到床上,倾身便压了上来,埋首到想了一路的颈子啃咬,双手上下游走,扯开衣带,伸入衣内,抓住柔软的丰盈揉捏。 然而,无论他怎样施为,却没看到对方的任何放抗,甚至未有听闻一丝声响。忽必烈不由疑惑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双冷静到足以将男人**吓退的双眼,她就那么静静的望过来,毫无感情。若还是一个少年,必定会再也无法进行下去,然而忽必烈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只是轻笑一声,便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褪掉外裳和里衣,露出精壮的身材。 然而,他仍然没看出她露出哪怕是稍微娇羞的反应,反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材,便又撇开视线,对将要进行的,或正在进行的一切都极尽漠视。 忽必烈眯起眼角,伸手便狠狠的一扯,将李然的袖子拉开,赫然便见一粒殷红的守宫砂,不由哈哈大笑道:“看来江湖传闻果然只是传闻,你那宝贝师弟竟是个痴儿。” 李然冷笑道:“我本来敬重你是个英雄人物,便敢在战场上见真章,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无耻下流之辈,欺凌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还自以为荣。”说着,将衣服拉好,坐了起来,长叹一口气道:“就算让我先洗去一身臭汗,也当是对我稍微的尊重了。” 忽必烈低头,撅起李然的下巴,让她的视线对着他,对视一刻,见她仍然平静无波,便勾唇笑道:“用缓兵之计也是没有用的,那我便陪你沐浴,岂不更香艳。”便唤人备水沐浴。 李然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便低头叹息道:“你可知道,日后我会十倍百倍的让你生不如死。” 忽必烈仰头大笑一阵道:“那我便等着。”伸手猛的抱起李然,朝浴桶走去,那些奴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将水备好。到了浴桶边,忽必烈将李然放下,眯眼笑道:“是让我来给你脱衣还是自己动手。” 李然背过身去避开忽必烈的视线,不是因为矜持,而是想掩饰自己的怨毒情绪。但她自知逃无可逃,便开始慢慢的褪掉外裳、中衣,里衣却是不肯脱的。 忽必烈却怎么可能让李然得逞,呵呵笑着从身后环腰抱她入怀,三两下便将所有衣服扯落殆尽。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刚刚对他还不情不愿、甚至带有敌意的女子,忽然慢慢扭身勾唇一笑,将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的展露在他面前,温润的双眸中甚至带着某种勾魂的意味,微张的红唇似在邀请着他。 一个绝美的女子若是打定主意要勾引人,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难以抵挡。然而,忽必烈到底不是寻常男人,虽然他亦是扑身过去,却警醒非常。李然手里暗扣的玉蜂针便被他反手一扭,给弹到了别处,打在筒灯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忽必烈哈哈大笑:“若你从一开始便如此的勾魂,我便真会被你骗过。”说着单手伸手掐住李然的下巴,哑声道:“不过,你也确实已经完全引起了我的兴趣。” 说着,便倾身吻住粉嫩的唇,辗转流连,一手钳制李然反抗的双手,一手轻柔的抚上胸前娇嫩的丰盈,头一次,忽必烈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柔。 李然剧烈挣扎了好一阵,却挣不动半分,失去了武功,她也如大多数女子一样,在男人的力量面前无力反抗。她怨恨,也绝望,但她更气的是,身体被忽必烈熟练的**手法有了反应,终于压抑不住呻吟了出来,李然直恨不得自己当场死掉,而不是如此尊严尽弃。 在这当口,忽然传来敲门声,“王爷,自王庭传来了消息,军师请您务必去前厅一趟。” 忽必烈一听,身子一僵,便住了手,然后狠狠的无比留恋的亲了亲怀中娇喘连连的女子,轻轻道:“我去去便来,等着我。”如一个真正的情人一样的温柔。 李然则只顾着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背着身不去面对眼前似乎要将人看穿的戏谑视线。忽必烈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心情甚好的,闷笑着出了门。 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李然这才慢慢萎顿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再也忍不住呜呜低泣起来。哭了好一阵,又起身坐到浴桶中,狠狠的搓着身体。 期间有人送过来换洗衣物,竟是一身白色绸赏,精美华贵,比之李然平时所穿的白绸要更美。可惜,自身的衣服早已被忽必烈扯的扯,撕的撕,早已不成样子,否则,李然绝不愿意去穿某人精心准备的衣物,只因,她一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美展现在他面前。 穿戴妥当,李然便开始搜寻可以逃匿的地方,可惜门窗都有人守卫,便是庭院中亦是有士兵巡逻,瞧这情形,怕是连屋顶也有人。 守卫如此森严,李然只能绝望的关窗,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怔怔的发呆。幻想自己仍然是那个每天为上班发愁的小小白领,幻想自己在那个倾尽所有赚来的小房子里,上网聊天,或是在那张花了肉疼价钱的小地毯上打滚。即使房贷车贷那让人不堪重负的每月贷款,此时也变得完全可以承受,并且愿意去支付。 只有绝望的人,才会用幻想来补偿心底的空洞。李然一边想,一边掉泪。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前院传来喊叫声。李然立即站起身,推开窗扇,却见守卫的士兵仍然一个也没有动,反而更加警醒的防卫四周。 是过儿,一定是他来了,李然的心燃起了一丝希望,急切的向前院望去,然而,纵使月色皎洁,却仍看不见最前面的院子到底发生了甚么。 过了一盏茶功夫,前院的声息也止住了。李然失望的靠着窗,看来,是失败了,或者根本不是杨过他们,只是一场内部的争吵。但是她仍然希望,是杨过来过了,但却因为甚么原因被发现了形迹,只得躲出去,也许,再过一阵子,他便会偷偷的潜进来救自己出去。 可惜,她没有等着自己想见的人。倒是等来了,最不想见到的忽必烈。他的眼神变了,竟有一丝阴狠藏也藏不住,李然暗自戒备,静静的如雕塑般站着不动。 忽必烈却不会放过她,缓步走过来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李然的身子,附耳低沉道:“被我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似你这般不识好歹的。记住了,你这一生只可以也只能作我一个人的女人,你那个师弟,你说,我是一刀杀了他呢,还是慢慢折磨他至死呢。” 这话虽然说得那样轻柔,可李然却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瞬,但仍强自镇定,冷笑道:“即便你想杀,也要你能抓的到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现在只是你的囚犯而已,你想怎样,我完全奈何不了你,但你却不能阻止我对你的鄙夷。” 说着,便自己开始慢慢解开衣裳,轻笑道:“你要,便拿去。” 看着眼前的女子,一件一件的将自己的衣裳脱掉,就像身旁站着的不是一个男人,而只是一株草,一根木头,根本不用在意。忽必烈从未如此的感到挫败,也从未如此的感到愤怒,只想狠狠的捏碎眼前的女子,尽管她是那样的美丽,尽管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不忍。 只因为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动情,而此时,却有感情受挫的屈辱感,抑或是男人的尊严被踏碎了,让忽必烈再也无法柔情起来。伸手一捞,便将李然啪的一声甩到床上,欺身便开始狠狠的揉捏啃咬。 忽然,自空中传来无数的嗡嗡声响,接着便是兵士惨号声,忽必烈猛然抬头,瞧见无数野蜂从窗口涌来,一瞬便只听见满室都是嗡叫声。忽必烈竟有一丝的惶然,然后猛的坐起身来,用袖蒙头疾走几步开门大声道:“掩头,放火,烧。” 院中惊慌四处乱蹿的兵士听到他的号令,便也不顾疼痛,取出火折,点燃火把,一边赶开蜂群,一边朝忽必烈围来。 李然自忽必烈起身,便赶紧起身,寻了见衣服裹住身体,便开始呼喝有声,指使着无序的野蜂朝忽必烈那边攻去,自己也飞快的跳上凳子,打算从窗口跳出去。 忽必烈一见,便厉声喊道:“堵住那边的窗口,快。” 然而,那些兵士此时刚好都已经围到他身边,却是无人在窗口。只见一男子忽然自假山后跃出,再往后踢了一觉石尖,便纵身越过数丈到了窗边,正是杨过。 李然一见他,竟是要滴下泪来,强自忍了,投身到他怀里,接过盛放玉峰浆的细瓶,口中犹自呼喝不住,指挥所有野蜂围攻忽必烈等人,让他们无从靠近,而杨过则抱起她往回纵身跃了数次,便又回到了刚才藏身之地,朝假山一侧一摸,便现出一道暗门,飞身便扑了进去,缓缓关上门的瞬间,见无数箭枝射来,却只能徒然打在石壁罢了。 第 74 章 忽必烈眼睁睁看着李然被带走,虽然愤怒,但一想到,身在这皇宫中足有两三月,竟然不知时时处于险境,此时想起来不免有点心惊,自知此次必有大理皇室之人相助,否则,宫中密道岂能随意示人。 但他怎能容忍到嘴边的肉跑掉,因此下令全城戒严,各个路口都严防死守,甚至入山的必经之道都设置关卡,另派亲信去大理皇室施压,命他们速速派人追击逃犯。 一时之间,城中各个关卡都是火把,到处都是士兵,就连山上,也陆陆续续奔去很多人驻守,大理城本来不大,如此一来,真的给围的水泄不通。 尽管杨过他们已经算好了退路,却没想到蒙古兵反应如此迅速,还是稍慢了一步,刚入山便被发现了行踪。 因此,他们三人便只能一路狂奔,但仍无法甩开身后的追击,且追的人数越来越多。 张凌宇便提议由他引开一部分人,脱身后再去接还困在城门口的梁彦他们一行。虽说是提议,却并未让李然和杨过答应什么,他就已经打马从夹道上奔开了,那些蒙古兵果然兵分两队追开。 这个时节,也不能再考虑别的甚么了,李然和杨过只能催马狂奔罢了,幸而后半夜起了大雾,月亮也掩藏了光芒,打着火把便是很难照远了,加上朱子柳给寻的是好马,那些蒙古士兵终还是被甩在了后头。 直到天光大亮,日出云散后,见未再有追兵,两人这才躲到密林中稍事休整。因一路都是急着奔逃,李然还是只披了一身单衣,幸而绸裳上有刺绣,倒还不至于肌肤全露,但仍旧很透。 杨过也发觉了,默然去包裹中寻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然后紧紧拥她入怀,默然无语。 李然此时疲累不堪,因连夜赶路,绸赏又那么薄,大腿内侧竟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便不想解释甚么,而且这情形真是解释不清,即便是她自己遇到别人这样,也会想歪的。难道说没到最后一步便不算被强么,在这个时代,忽必烈对她做的事,已经是肌肤之亲了,若一般女子有这样的遭遇,不嫁他便会寻死以表贞洁。 李然当然不会寻死,更不会嫁,只想着早日恢复武功,去杀了他便是。因此,闭着眼睛放松身体只求快点赶走疲惫,早日脱困。不想,竟然站立这睡了过去。 杨过心中焚似火烤,想到师姐遭受那样的苦楚,只恨不得立即奔回去将忽必烈杀了。心道,我真是无能,既无法护得心爱女子的周全,亦不能立杀仇人,实在是窝囊至极,天底下只怕再没有男子似我这样的无能。又想师姐到了这个关口,仍然平静如斯,真是太过倔强,让他不知该如何出口安慰,只能在心底说,我不在意的,我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我们即日就成亲,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一辈子对你好。 然而,他却不敢宣之于口,只因,在这样倔强傲气的李然面前,他隐约猜到,一说这种话,她便会离他而去,今生也莫想娶她了。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若是一个人时时刻刻关注另一个人情绪波动,便能对她的脾性了解入微,在这方面,李然便不如杨过那样深刻,而杨过则多少知道李然哪些地方是不能触碰的底线。也因此,幸好他未将那些话说出来,否则,李然便真的会当杨过许下的婚姻便只是一种安慰,而绝不肯接受的了。 杨过纠结了一阵,却发现师姐竟然睡着了,不由心中一愕,随即便叹气笑了笑,坐下来,换个姿势以让她躺的更舒适。他此时也是累极,便也靠在大石头上,闭眼养神,却不敢睡过去,恐追兵又至,被抓个措手不及。 约莫一个时辰后,四周仍无什么动静,太阳虽然毒辣,但在密林中也是有限,树荫下仍很舒适,时有阵阵山风吹来,实在熏人欲睡,杨过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梦乡。 忽然,天空中鹰隼激越一声后,林中的左近传来异响,杨过警觉醒过来,朝那边猛的一瞧,竟隐约有人靠近。 忙将李然唤醒,两人牵着马往右边的林子疾走。出了林子后,上马顺着小道一路下山狂奔,后面果然有人跟来,杨过回头一瞧,认得他们竟是当初被追丢的那些蒙古兵,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撞上了。 这些蒙古兵也是奇怪,追了一段路后,竟然兵分两路,慢慢的在路上围追截堵,但却并不上前来抓人。但他们却不肯给杨过两人稍微休息的机会,一旦他俩停下来,总有一队人纵马向前,杨过若要去打退他们,他们又退开一些,只待杨过稍离几步,另一队的人却朝李然奔去,让杨过不能稍离,只得气闷的一路狂奔。 但云南地广人稀,山路丛杂,跑到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后,杨过便彻底迷了路。但两人不敢稍停,只能咬牙一顿乱走,若是晚上再起雾,定能绕开这些人逃掉。 然而,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一轮明月便挂在树梢,比之昨晚更显明亮。更甚者是,杨过发现,前面便是一处悬崖,而两边的路已被封死了。蒙古兵的主力也已经全部追来,原来白日里那队蒙古武士对此地地形极为熟悉,一边放出消息给忽必烈,一边设计将两人围到此地。 忽必烈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缓缓踏马过来,大笑道:“龙姑娘,你可知,在大理境内是逃不出我手心的,还不速速降服了,我或可放你那师弟一条生路,哈哈哈。” 杨过怒斥道:“我们纵是死了,也不会降服于你。” 忽必烈笑道:“好一个英雄少年,只是生命来之不易,岂能如此轻易放弃。似杨少侠这样的人才,我大蒙古帝国欢迎之至,若你肯降服于我,他日建功立业,大蒙古国第一勇士的荣光非你莫属了。” 杨过跳下马来,伸手将李然也抱于马下,朝忽必烈冷笑道:“我不稀罕你的甚么大蒙古国第一勇士,即便是建功立业,也是将你们蒙古人赶回大漠去。”偏头对李然柔声一笑,“师姐,你可怪我不能护你周全?” 李然见他眼中全是决绝之意,不由心中隐痛,抬手轻抚他年轻的脸庞,叹道:“我怎会怪你呢?是我连累你至如此绝境啊。” 杨过不赞同道:“只怪我无能。”俯身到李然耳边悄声道:“师姐,这人对你如此执著,必不会伤你,只要我从这悬崖跃下,他便再也不会责怪于你了,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李然望了望黑漆漆的悬崖,斥道:“胡说,你若因此死了,我也不能独活。何况,你真能让我受那人的折辱。”抱紧杨过的腰,轻轻笑了,“我这条命本是捡来的,就算今日就死了,也无所谓,只是你这么年轻,却要陪我死在这里,我却很不甘心。” 忽必烈见他们两人只顾着搂在一起说话,却将他和千余蒙古兵视作无物,尤其无法忍受的是,在自己身边冷若冰霜的女子,此时却和人温情脉脉,怎不叫任何一个男人感到愤怒。便冷笑道:“龙姑娘,你若肯跟我走,我就在此地放了你师弟,并发誓,在云南境内,绝不为难于他。” 李然一听,便松开杨过,靠于马边沉思,心中颇为犹疑。杨过此时却大声道:“师姐,我从小无依无靠,若不是你和孙婆婆,在终南山便葬送了小命。这么些年,你处处对我照顾关爱,我此生都感激不尽。以后。。。以后,你要好好过下去。”说着竟然朝悬崖一跃而下。 “过儿。。。”他竟然真的跳下去了,李然来不及阻止,只觉得浑身冰凉,连手指头也动不得一下。忽必烈则是叹息了一声,又有些怅惘,半响才纵马过去抓李然。 山风一阵大过一阵,带着沁人的冷意,吹乱了李然的发丝和衣裙,却吹不干那不停流下的泪水,终于她凄厉的大叫了一声,返身怨毒的望着忽必烈,“若是他日你再见到我,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你且记着,我不会这样轻易死的。” 不待忽必烈接近,便闭眼跳下悬崖。 忽必烈跳下马来,俯身悬崖,却只隐约看见李然披风下偶然翻飞出来的白绸带,一瞬也再瞧不见了,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好半响,才从崖底传来低微的一声响,必是她已经殒身。忽必烈冷哼一声,松开紧握的拳头,命令道:“到山下给我查,尸身也要给我找出来。” 第 75 章 杨过跃下悬崖之后,早已有了必死的觉悟,想到此生与师姐已然诀别,不由哀痛至深,心有不甘。 突然间蓬的一声,臀上撞到什么物事,身体顿时向上弹起,又朝下落去,只是卸去了不少力气,速度又自慢了一些。 杨过扭身一瞧,原来是撞到一株巨松的枝干上,只听卡擦一声,枝干也瞬间折断,杨过忙使力跃去,抱住另一条枝干,来回荡了几次,才稳住身形。 却发现,此处悬崖陡峭不已,竟然再无甚支点可以支撑跳跃,又到处黑乎乎的瞧不明白,只得慢慢摸索,半响抓住一根巨藤,扯了扯,竟是十分坚韧,想必吊起个把人无甚大碍,便顺着藤蔓往下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藤蔓越来越细,忽然咔的一声便断了,杨过在空中晃了晃,伸手乱抓,却再也未抓着任何物事,直通通望下掉去。 杨过暗叹一声,完矣,完矣,此生便葬送在这里罢了。等着坚硬的地面撞击,却不想,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被呛了几口水,杨过才从巨大的拍击力中缓过神来,在水底几个蹬身,发劲游到水面,便见自己身在一个狭长的大湖中,远处山崖上一条瀑布如玉龙悬空,倾入湖中,只是与此地相隔甚远,约莫有一两里之遥,在崖顶竟然未瞧见。 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了,杨过心中一喜,奋力朝湖边游去,刚游数丈,便听湖心中嘭的一声,似有重物掉入水中,掀起丈高水花。 杨过心中一跳,旋即朝湖心游去,再钻入湖底,湖底漆黑不能视物,只得慢慢摸索,好在,他今晚运气实在太好,几步便摸着一人,一手抱住游到水面,竟真的是师姐,但她双目紧闭,已是昏迷,想是未找着承托物,一路仅靠松枝一托,随后便直通通摔下,必是被水面给拍晕了。 杨过忙奋力游到岸本,让她躺在地面,压了几下腹部,将她刚才喝入腹部的水挤压出来。才瞧见她咳嗽着睁眼,扶起轻她拍背,杨过喜不自禁道:“老天保佑,幸好崖下是湖水,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李然咳嗽一阵,才算彻底清醒。但她此时力软,一点都不想动弹,瞧见杨过喜意盈盈的目光,心中也是欢喜,软身到他怀里,微笑道:“我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武侠故事诚不欺我也,此话却只能在心里说。 杨过一边喜不自胜,一边出口责备道:“你真傻,怎地也跳下悬崖,我有武功傍身,或可有一条活路,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一个人怎么独活。” 李然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去去浑身冷意,一边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若是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无甚意趣,还不如赌上一赌,要活一起活,要死便一起死罢了。倒是你,跳的也太干脆了,害我吓一跳。。。。。。” 杨过心中早已沸腾不已,柔情满溢,见她仍然说个不住,便低头亲上她唇,温柔辗转,唇舌纠缠,如宣誓般火热。到此刻,他方知师姐对他亦用情若深至此,以前的惴惴不安、猜测之心便尽去了。 两人喜极相拥了片刻,终因湖水冰凉,李然浑身湿漉,凉风吹久了,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杨过这才长身起来,拾了一些枯枝过来,燃起火堆,又架了几根木棍,便侧身道:“师姐,你先将衣物烤干,我去寻些吃食。”又走去左近靠岸陡坡的树木和藤条上摘果子。 李然便起身脱了斗篷架在火上烤,一面打量四周情形,只见此地四面环山,围着一个狭长的湖,湖水清澈异常,在月色下平滑如镜,西南面遥遥可见一条瀑布的白涛倾入湖内,相距甚远,但亦能听闻蓬蓬水声传来。只是这湖既是瀑布注入,水面却一直平静不见涨起,也不见朝哪里流去的波光,实在是怪异。 李然越看越是疑惑,隐隐觉得,莫非真入了宝地,只待明日天亮了,去瀑布那边看看,是否真有甚么大玉璧存在。 杨过不一会儿便用衣兜抱了好些果子过来,与程承俊那次给的果子是一样的,李然便笑道:“这果子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杨过脸色却极不自然,瞧了一眼李然便不再瞧,只因李然穿的薄绸被水泡后就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勾勒完美的曲线,杨过看一眼便脸热起来,但又忍不住想要去瞧,只得生硬的转脸,走到湖边洗果子。 李然低头一瞧,便牵了牵衣角,笑着走到杨过旁边,接过果子洗,杨过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竟是不敢转脸,李然见他这样,不由咯咯笑道:“我都没羞,你羞什么?” 杨过偏头一瞧,见她混不在意,甚至故意拉了胸口的衣角,隐隐露出一片雪白,不由心跳不已,差点跌了手中果子,忙镇定心神,三两下洗了其余的果子,用手帕裹了,便往火堆旁走去。 李然因终于逃离了忽必烈魔爪,心中终于一松,便有心思调笑一回杨过,见他羞成那样,更乐了,跟着他坐到火边,便将身子靠着他,慢慢吃着酸果。 肌肤碰触处一片火热,杨过终忍不住一把抱她入怀,狠狠的亲了一口,便咬牙道:“你可不要太得意,等我们成亲了,看我,哼。。。” 李然展颜一笑,顺势搂住他脖子笑道:“我今儿心中高兴,便想让你抱着。怎么?只想看我一脸严肃做你师姐,却不许撒娇的么” 杨过一听,心中甚喜,且极为爱瞧李然如今惫懒的娇俏模样,便搂紧了一些,低头亲了亲她粉嫩脸颊,笑道:“怎会呢,我心中是极想抱你入怀的。”心中却想,此时高兴还为时过早,此地四面环山,四面陡峭,想要出去,实在千难万难,怕是要困在这里了。只是他不愿让好不容易这样轻松的师姐又回复一脸冷清愁苦,便只在心里焦急,待明日寻得去路再说。 李然终是累的狠了,吃完果子,不久便缩在杨过怀中睡了过去,只是浑身犹是湿漉漉的,便很不安稳。杨过瞧着很是心疼,但他身上亦是湿漉漉的,只得搂紧了她。待斗篷干了后,杨过便左右为难了,只因李然身上的绸裳靠火的一边是干的,可是另一边仍然是湿的,特别是两人拥着的地方,仍旧湿漉漉的贴着身子。不忍心叫醒了她,但若不脱掉这层衣服,裹着斗篷终究难受。 杨过犹疑一会,终还是将李然的绸裳脱掉,他本不待瞧的,但终被她胸前淤青给吸引了目光,到此时才发现,从颈子到胸乳间竟全是殷红点点,有些地方明显淤青,杨过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闭眼摇头,镇定心神才将斗篷裹住李然,轻轻放到火堆的草地上睡好。 他自己则脱了外衣架在火上,在火堆旁闭眼运气,半个时辰后,全身蒸腾白气,一周天后全身便已干燥,复又取烤干的衣服罩在李然身上,拥她入怀,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朝霞满天,杨过才醒过来,见李然紧紧的靠着他怀里,仍旧睡的香甜。他不想出声打扰,便一动不动瞧着她的睡颜,竟是别样的娇美纯真。想起昨晚她娇俏的模样,杨过微微一笑,原来师姐撒娇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完全淡化她冷然沉静的模样。以前竟总是不敢靠近,生怕她生气,此时方知,她也是这样的弱小需要呵护。心中懊悔,暗叹以前实在太傻,打定主意往后绝不让她受一丝劳累。 第一束朝阳探入谷中时,李然才幽幽醒转,睁眼便见杨过满脸柔情望着自己。两人距离很近,鼻息互绕双方脸颊,不若之前凑近时,两人总是暧昧多过此时的温软,李然心中的安宁微甜,微微笑了笑,又闭眼在杨过颈弯处找了一处更舒适的位置,喃喃道:“让我再赖会儿床。” 杨过细目瞧着,嘴角再难合拢,笑着双手环抱她腰,见她真的又睡了,不由无奈叹气,等会太阳毒辣了,怕是睡不安生了,且须得去打些肉食来,方能有体力找寻出去的法子。 李然哪里真睡了,只是佯躺一会,便起身,却发现身上只一个斗篷,再看身旁大石上晾干的绸裳,不由心中一叹,又感觉大腿内侧磨破的地方也上了药,便微微笑了笑,抬头望向崖顶,只见云雾缭绕,竟是很难瞧真切。 李然便不管不顾,大大方方的将斗篷脱掉,拾起绸裳穿上。杨过在一旁瞧着,忙忙转脸,但身体某处已经不可抑止的硬了起来,赶忙深呼吸一次,背过身去穿上外衣。 李然怎可能未看见他的窘迫样,但她觉得两人如今心意相通,又已确定关系,身子也瞧过了,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而且,杨过越是强忍羞涩,她越觉得很好笑,便是忍不住要逗上一逗的。 第 76 章 两人穿戴妥当,便朝瀑布处走去,小路上显得多年未有人走了,藤蔓丛生,但仍能瞧见人工雕琢的痕迹,尤其是沿路的茶花,竟是平身未见过的娇艳,形态各异,寂寞的开在路边,竟有一种别样的怅惘叹息之意,似在怀念曾经呵护它们的主人。 杨过叹道:“此间谷主,竟是个风雅之人。”接着又笑道,“幽居于此的必是不肯沾染世俗的高人罢。” 李然点头赞同,望着澄明透亮的湖水,深吸一口气笑叹道:“若没有俗世所扰,我也想在此地幽居呢。”低头复又低沉道:“也不知道彦儿他们是不是逃了出去。” 杨过亦是一叹,抱过她肩安慰道:“凌宇兄沉稳精明,武功高强,有他护着,应当无事。就怕这两个小的闹着要来寻我们,那就麻烦了。” 李然一想也是,这两小脾气可倔强着呢。想到此,两人心情不免沉重,便是此地如仙境,亦入不了眼。沉默行了一段路,终来到瀑布处。虽然水流滔滔,奔腾之声不息,但倒也不是多么壮观。瀑布右侧一片石壁光润如玉,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其上只有些微细流浸润,料想是山川水势的改变,抑或是源头之水渐枯,瀑布只剩下左侧不到一半的水势犹自腾腾,而右边大部石壁则干涸了,只余这片琉璃如明镜的石壁出来。 此情此景,李然真是不复它想,不停的回忆段誉在谷底的遭遇,只可惜年月日久,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只模糊记得有个无量玉璧悬于瀑布之侧罢了。进门之法,却是毫无所得。 杨过却忽而惊呼道:“这几块巨石甚是奇怪。”只见他手摇处,一块看起来重逾千斤的巨石竟然在微微摇晃,双手一推,摇晃之感更甚。 此地定有古怪,杨过和李然了然对视一眼,明了此地必有机关,心中甚喜。忙扯落覆盖的藤条,便见这块巨石竟然是凌空置于一块小岩石之顶,待藤条阻碍一去,推动巨石缓缓转动,便如推动一扇大门,只转到一半,便见岩石露出一个两三尺来高的洞穴。 两人大喜,弯腰便走了进去,杨过时而打起火折照明,只见通道平坦,显然经过人工修饰。十余步后,道路便一直往下倾斜,也不知拐了几拐,直到进入一扇门内,但觉霉气刺鼻更甚,有光亮朦朦胧胧投射进来,隐约可见此处竟是一圆形石室,而那透过来的亮光甚为奇异,不像是天光。 杨过凑近一瞧,惊讶道:“看这些鱼虾,我们竟然是到了湖底。此间主人竟然如此了得,巧夺天工啊。” 李然也是好奇不已,待看清那透亮之物竟然是整块整块的水晶时,难免无语,真正是巨富,竟然用水晶当钢化玻璃用。 两人在室内转了转,便找到门扇出去,下了一段石阶,在推开一扇门,眼前陡然一亮,忽见一宫装女子持剑相对,杨过狠是吓了一跳,一瞬便已拔出了剑。李然却心下终于大定,咯咯笑道:“你看她一动不动的,只是一尊玉像罢了。” 杨过定睛一瞧,忽而惊呼道:“师姐,这。。。这怎么,此间主人莫非见过你不成。” 李然一心瞧着玉像下的蒲团,便没注意其他,见杨过这样惊呼,便也打量起那女子的脸来,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能让段誉疑为神仙姐姐的女子,真正只有洛神赋或可尽述其美。但真仔细桥来,居然真有几分像小龙女,李然不由煞是好笑,莫非。。。但王语嫣跟了段誉,怎么可能会让血脉流落在外,且细细瞧来,只有几分神似,玉像显得更加柔婉一些。不由笑道:“你惊呼甚么,她要更温婉一些,且容貌也不像,可见,你对我是不上心的,见着美女,便忘了我的容颜。” 杨过一听,无奈轻轻笑道:“凭她是谁,在我心里,也美不过你的。” 李然睨了一眼杨过,咬唇道:“我自然知道很美,但要如你这般宣之如口,便觉得不是甚么美事了,可见,甜言蜜语总是打动不了我。” 杨过最爱看她这样轻松打趣言语,便忍不住亲了亲她脸颊,笑道:“那我若只在心里想想,不说于你听,你是否又会不高兴呢。” “你可以试试看。”李然不理会他,低头蹲身摆弄蒲团。 杨过见他翻来覆去的压着蒲团,不由笑道:“你这是作甚?” 李然瞎掰道:“你说这样的美人立于门洞旁,却是为何?定是要吸引来人的目光,此间主人明明已久不居于此地,想来便是要给后来者一个提醒罢了。不是玉像,便是这个蒲团,定有甚么藏着。” 她这话却是很说的通,杨过却觉得甚为好笑,便说道:“我去屋子转转,你先侍弄着。” 李然只等他一离开,便开始用力扯开蒲草,想是放的久了,一扯便开了,露出一个绸包,李然心下大喜,忙即打开,便见里面一新一旧两块白绸,旧的年色要久远的多,有点淡淡的微黄,又一种被人经常抚摸的淡淡温润,另一块稍新的白绸却似是珍而藏之,保存的甚为完好。李然便打开新的一瞧,竟似和玉像有八分想象,但气质却不似那般的端庄,有一种小家碧玉的娇嫩,且带着一种化不开的淡愁。画像的左下角细细写着爱妻语嫣之小像,字体俊雅贵气。 李然不由暗叹一声,段誉啊段誉,原来你竟是这样执念神仙姐姐,王语嫣或许也只是你对心中女神向往的延伸罢了,爱的到底是幻象抑或真实,谁知道呢? 心中一叹,便又打开那方旧绸,竟真是她日思夜想的逍遥派功夫,李然心中甚喜,便顾不得其他,坐于地上正要瞧个明白,却忽听杨过惊叹道:“武林中竟有如此多绝学,怎地都到了此间,大多都闻所未闻啊,师姐,快来看。” 李然一听,心中暗跳,莫非段誉竟将苏州的琅嬛福地搬到此间来了。忙朝杨过发声的月洞门走去,推开石门,便见厅内敞阔,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里间一排排的列满木质书架,各门各派武功静静躺在架上,足以让任何一个武林人士为止着狂。 要说段誉胸怀博大也好,败家也罢,竟然大理段氏的功夫都备注已增补的字样,更是将逍遥派功夫全列于其上,他和虚竹关系好,这个也可以说得通。 撇头见杨过手里拿着降龙十八掌,不由暗叹一声,若是萧峰未殒命,倒是可以看到完整吧的降龙二十八式,而不是这残缺的十八式了。 “咦,这功夫和郭伯伯的竟然有些不同。”杨过边瞧边疑惑道,“虽然不知有何不同,但若按此法来练,比之郭伯伯的掌法要更加狂霸。” 武功传来传去都是慢慢遗失的,降龙十八掌到了洪七公手里便只是外家功夫了,想必内功的气门之法早已不传。武功便就是这样散失殆尽,直到新的武林天才创造新的功夫。 李然便叹道:“此间各家武功,传来下的已所剩无几,可见,天下武学,不是找不到传人,便是不肯传下去,让多少绝创才华湮没散佚,实在是大大的不幸。” 杨过深以为然,武林中人,师傅气量窄小的,怕徒弟盖过自己的风头,或者害怕徒弟学好绝学加害自己,便都藏下最精华的杀着封为不传之秘,等到不得不传时,又难觅具备资质的人才,便一步步散失了。这个洞内多数武功,他连听都未听说过,便是师姐尤其钟爱的逍遥派的功夫,更是闻所未闻,不由笑道:“我们以后出得去,便将这些武功绝学做一副本,找良材传下去,也不失为此间主人搜集功夫的一番心血。只是,这样一来,天下武林到时该很热闹了,怕只怕不肖徒孙学了绝学为祸武林,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李然笑道:“好人总是多过坏人,且不去烦恼这个。” 两人又低头看了一阵,终觉腹中饥饿,但想来日方长,便开始打扫灰尘,此地卧室厨房样样俱全,前任主人甚至非常体贴的备有衣物,簇新的绸赏密封在几口楠木箱子里头,并用绢布注明此为从未上过身的新衣,对于闯入者真是体贴备至,杨过连连笑道:“真想和此人交个朋友。” 衣食住行既已解决,两人专心练功,或是一起外出钓鱼射猎,时而在湖边散步,便如回到古墓中居住时的日子,只是此时两人情意绵绵,却比之在古墓甜蜜了几分。 第 77 章 凌波微步不只是一套轻身功法,其中还暗含一套内功心法,因此每一步都能提升内力,一套步法走完,内力就能得到很大提升。可见,创造此种功夫的人,真是个不拘任何桎梏、思想天马行空之人,真当得起逍遥二字。当然,能想的出这种法子的人,必然是个懒人。 然而因为步法甚为奇异,刚练时不免总是跃前纵后、左窜右闪,有时候还得凭空转身方能接下一步,李然纵使修习过古墓派的轻身功夫,并懂得内力的法门,但对易经却全然不通,偏偏步法是依据易经六十四卦方位而来,若不是段誉。。。实在是个体贴人,竟然还特意将易经添置在侧,生怕闯入者不学这门功夫似的,实在让李然啼笑皆非,但也非常感激他。 她和杨过一边修习一边研究,学的倒也颇快,不足一月功夫,便觉内力小有所成,比之普通法子练功实在是快了无数倍,只因这功夫只需每天不停的走路,便能存续内力了。 李然便想着修习小无相功,但这门功夫精微渊深,实在难以掌握,若不是曾修习过九阴真经和全真派的功夫,俱都是道家上乘功夫,且与此门功夫有些道理也颇为相似,李然真会伤透脑筋。 好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加之杨过时时在一旁提出他的看法,两人互相印证,竟然渐渐摸透了小无相功的奥秘,且那绸布上实在已经讲的十分仔细了。 没想到,凌波微步和小无相功一起修炼,进境更是一日千里,李然欢悦不已,杨过更是连连惊叹,他本打算修习降龙十八掌,但见师姐总是蹙眉研究凌波微步,便索性和她一起练,看是否能帮的上忙,只因他见李然对此门功夫实在偏爱的太彻底了些,好似曾见过此门功夫的武林高人似的。不想他一练之下,不由大为称奇,凌波微波虽然步法甚怪,可是单单走一步便能提升内力这种事,他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小无相功更是和九阴真经这种绝顶武功一样,具有一种无上的包容性。 然而,小无相功练起来男子易,女子却是无上双修功法,需要找人双修才能更快的提升,李然虽和杨过偶尔亲亲搂搂,却绝没有进入下一步,但若让她将杨过拖到床上去,却叫她情何以堪,也不是做不出,只怕会把杨过吓坏。 然而,此法练的越久,李然便觉越是心火难烧,有时望着杨过竟然开始浮想联翩,等醒过神来,她便暗自咬牙,今晚一定要将杨过拖到床上去,可惜到了晚间,她又开不了口,两人还是照样分房睡。 这日傍晚,杨过打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并钩得一尾肥鱼,晚餐便是丰盛不已了,他侍弄食物本来就得心应手,无论是烤是炖都能色香俱佳,且他心知李然对食物极其挑剔,但若是遇上美食,便会双眼发亮,且微微抿唇角,别人或看不出来,只以为是嫣然一笑,其实杨过却知道,那是她在吞咽唾沫,因此每每见到李然吃的津津有味时,杨过心里都是欢喜柔软的。 果然,刚摆好吃食,杨过便见李然微微抿嘴了,杨过不由轻轻一笑,拿出从室内搜出的一壶酒,给李然斟了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说道:“师姐,连日来修习武功,我看你都疲累的发呆,今晚咱们不管练功了,好好喝一杯。” 李然一听,不由脸色一红,那不是在发呆,而是想见不得人的事。。。。。。但杨过既然这样误会了,也甚好,李然便微笑和他碰杯,笑道:“这杯要谢你,作为一个女子,我不会侍弄食物,时时要你帮忙,实在对不住,呵呵。” 杨过柔声道:“和我还客气甚么,是我自己喜欢摆弄吃食,只要看你吃的香甜,我就觉得做的开心。” 李然饮了一杯,笑道:“可不是,我就是个吃货。嗯,嗯,这酒不错,是陈年佳酿了。” “说起这个,此间主人实在是妙不可言,竟然藏了一坛子辣酒,倒是方便了你我,只恨不能相见,否则,真要拜会拜会。”杨过惋惜道,边夹菜给李然,见她早已埋首细细吃的香甜,不由心中一笑,也只有在美食前,她才会有如此娇憨的一面。 “那是自然,”李然喝了鸡汤,吃了几口鱼,才又说道:“只可惜,怕是没有这缘分了,否则,真要好好谢谢他的,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 两人你一杯我一盏,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主人,便又说了一会儿功夫,然后又担忧了一会梁彦他们,只因,他们已在此居住了约莫两月了,既不知蒙古人是否已经全退,也不知大张凌宇是不是顺利将几个小的带出了云南。 不想,不一会儿,一坛酒便见了底,李然早已醉眼迷离,走路带晃。杨过倒只是微醉,便扶起她去房间躺倒床上,但见她脸颊嫣红,双眼迷蒙,红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让杨过移不开眼睛,也动不了身,只觉浑身燥热,心中一阵挣扎,倾身亲一口,便打算起身离开。 谁知,李然却忽然拉住了手,杨过诧异回头,却见李然早已站起了身,闭眼仰头亲了过来。杨过心中怦怦直跳,只因这是师姐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软唇相碰的瞬间,便觉浑身一颤,热麻蔓延全身,两人俱都轻轻满足叹息一声,唇舌缠绕的更加激烈。 一个充满□的长吻后,杨过再也难以自持,但他却还剩一分理智,竭力拉开李然裹住他腰的手,轻轻道:“师姐,你喝醉了,躺下休息一会吧。” 李然却缠着杨过,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道:“我没醉。。。我。。。”满室寂静,只余两人微微喘息声,显得暧昧无比,李然终于说出来,“今晚,我要你。” 杨过听了,心中喜悦不已,可又担心这是她酒后醉语,更兼没有成婚前,他是绝不会僭越雷池一步的,便强忍着心中**,叹息一声道:“我们还未成亲呢,龙儿,待我们离开这里,回襄阳成了亲以后再。。。。。。” 李然早已欲火焚身,便皱眉抬头望着杨过,“那我们今晚就成亲,反正我们既无长亲,只要摆上师傅的牌位磕头便可。” 杨过抬手轻轻抚着她娇艳的容颜,不由一阵好笑,师姐这样任性的样子,实在诱人,尤其是那一双坚决的双眸,莹润带泪,能将他的心溺毙了,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若是今日若此草草了事,以后他必然会责怪自己,只得强自将她抱到床上,盖好锦被,轻声道:“龙儿,酒醒了就好了。”竟然真的转身就要出门。 李然既已下定决心,竟被杨过推拒,心中又怒又羞,竟自掉下泪来,加之这十数日被□摧折,却只能苦苦压抑,如今一哭,倒是心中爽快很多,便呜呜哭的甚为伤心。 杨过一下子慌了手脚,急忙回身安抚,李然却不搭理他,自哭她的,也不让杨过碰她,缩到床里头去。 杨过又是急又是好笑,只能坐在床边无奈安抚道:“就算今晚成亲,我们如今到哪里去制一个师傅的牌位来。” 李然仍不理他,又哭了一阵,便觉心中舒适了很多,□也被压制下来,再一望着杨过,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的低头用手帕擦着脸不说话。 杨过知她已经醒过酒来,奇异的觉得心底竟然极其失落,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色胚,口中却柔声道:“龙儿,你好些了吗?不生我气了吗?” 李然望了一眼杨过,见他双眼柔情满溢,毫无责怪之意,更觉难堪,偏头望着墙角道:“这个功夫练不得了,阴阳失去调和,迟早生出变故来。” 杨过知她害羞,便轻轻笑着躺到床内,环抱着她,将头支在她颈窝,静静的拥抱一回才说道:“这门功夫能速成,我知你极想练成的。我们江湖儿女原本不用在意那些俗世礼法,既然我们心意相通,那我明日制了师傅的牌位和我爹娘的牌位,我们便成亲吧。” 李然犹自为刚才之事丢脸,但闻杨过重提,不觉颈子都臊红了,难堪道:“刚刚我情不自禁讲出的话,你莫要当真,怪丢人的。” “我是认真的,”杨过转过李然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望着她双眼,坚定道:“龙儿,我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一直盼着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李然早已将难堪丢到了脑后,欢喜漫过了心田,轻笑颔首道:“我愿意做你妻子的。” 两人心意终是定了下来,紧紧拥着一起良久,连水晶窗外头偶尔偏头瞧着的鱼儿,亦被这幸福蔓延,冒出幸福的泡泡晕乎乎的游开了。 李然忽而道:“明日成亲,今日便那样了又何妨。” 杨过见她又说这话,又气又笑,狠狠亲了她一口,咬牙道:“今晚不许再说这话,否则,我也忍不住了。”说着,真的起身迅速离开,唯恐一丝犹疑,便真离不开了。 李然则在他离开后,扑身进锦被中咯咯笑了起来,只因今晚她实在是色女一枚,竟是一点掩饰也没有了。 第 78 章 杨过一晚上都未合眼,天光蒙蒙亮便起身,去李然的房间一瞧,不由哑然失笑,勾起人家心中欲火的是她,可最后睡的安稳的也是她。 他摇头无声笑了笑,便静悄悄出了房门到外面的湖边,修习一周天内力,但觉神清气爽。 此时天光大亮,霞光苒苒,雾气开始沿着湖面往上蒸腾飘忽,湖水清澈如明镜般的映衬着山花绿叶,美景如幻。 杨过静坐湖边钓鱼,但觉风景如画,凉风习习,心中爽快不已,心想若是能和师姐一辈子住于此处,倒也不失为美事。 忽听身后脚步身传来,杨过勾唇回头瞧去,却一下傻了眼,只见李然只披了一层纱,身体肌肤透过纱面,一清二楚,她却毫不当回事,噗通一声便跳到水里,游到湖心才冒出头来。 杨过只觉某处瞬间便硬了起来,不由哭笑不得,压制了一晚上的欲火便这样轻而易举的勾了起来,罪魁祸首却在水中游的畅快,全不知晓。他索性也不管鱼了,起身便去较斜的一面山崖找寻合适树木。 沿着湖走了几步,便见水声从身边的湖水中响起,李然冒出头来,犹带水珠的脸嫩白嫩白的,一双墨黑的眼睛满眼笑意,“岸上的玉面公子,还不速速跃下湖来陪本仙子沐浴。” 杨过见她如此调皮,忍也忍不住笑意,只是他此时若是跳下湖去,硬起之物便是藏也藏不住了,岂不尴尬无比,知她是故意为之,心中暗道,且容你嚣张一会,今晚便知我厉害了。咬牙忍笑道:“仙子稍待,待在下去伐一方好木。”顿了顿又偏头望着李然笑意盈盈道:“等我们成了亲,为夫会天天陪龙儿沐浴的。” 李然一听,笑着翻身便是一个仰泳,薄纱贴紧了身子,肌肤在霞光中淡淡粉红,实在美丽无比。杨过不由呻吟一声,慌忙撇过头,只听得李然咯咯笑着又游远了。 杨过才深呼吸一口气,只等迈的动脚步,便迅疾无比去陡坡伐木,回来时只见着李然走入洞内的背影,他不由有点失落,也松了一口气,取刀劈开树木,截一段上好原木,砍劈成形,再取出匕首慢慢雕刻。 足有一个时辰,杨过才完成手中活计,惊觉未弄早餐,抽起钓竿,却发现鱼饵早已被鱼儿偷去,半条鱼也未钩到。 杨过不免暗骂自己粗心,忙又去山崖边找寻野味,幸而此地虽然是一处绝谷,却难不住这些四处蹿动的飞禽和走兽,小半个时辰便抓了一对山鸡,回来时,又钩的一尾肥鱼,匆匆进了厨房煮好菜。 杨过才去李然的房间,这半天都不见她出来,亦没什么动静,不由心中诧异。他刚想推开房门,石门却自己打开了,但见李然身着楚楚红罗衣,云鬓若墨轻垂身后,脂粉未施的容颜如初梅绽雪,冰清玉润,衬着丝绦飘动的拖地红色罗衣,又觉艳若霞映澄塘,如斯美人,杨过纵使已细细瞧过她千百次,心中仍自动荡不已,竟自瞧的呆了。 李然见他这样,轻轻笑道:“可见你是个呆子,还不去洗洗换了衣裳,我们那儿的风俗,女儿初嫁,过午不可成婚呢。” 杨过这才醒过神来,喜滋滋回身去梳洗了,找寻一番,只得了一身绛红的绸裳,大红却是没有的,穿着倒也喜庆。 两人摆好牌位,磕头拜了天地和长亲,便算是成亲了。世间婚礼大多都是宾客满堂,吵吵闹闹,倒不如他们两人,心中只存对方,静静庄严行礼来的诚心诚意。 少了旁人,两人有模有样的夫妻对拜后,便静静望着对方,皆都是一笑,携手到桌边坐下,斟酒交臂默默对饮一杯,到了此时此刻,言语也变得多余,情到浓时,双方只要一个对视,便甜到心底。 真要成亲了,两人相顾默然一阵,竟又只觉不真实,静静坐了一会,还是杨过说道:“龙儿,从此你便是我的妻了,你可欢喜?” 李然却叹一声道:“到了此时,你还在维持你的君子风度,也不过来抱我一抱么?我的夫君大人,呵呵。” 杨过忙笑意盈盈起身抱起她便往房内走去,走到一半忽然煞风景道:“你饿不饿?我们还未用过饭呢。” 李然气的掐了他耳,埋怨道:“你个呆子,真不懂风情。”挣扎着便要下地,“那我便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杨过却不让了,疾步走入房内,将她轻柔放于床上,捧着她脸,倾身热吻,两人本来早已情不自禁,如此良辰美景,便是再也没有甚么顾忌。 李然虽然有一些经验,但她此时浑身**难消,只要被杨过一碰,便软成了水,双眼迷蒙带泪。 偏偏杨过是第一次,稍显紧张,一根腰带也扯了半天,好容易才将两人衣物除尽,裸呈相对时,李然便软软的缠上杨过滚烫的身体,但觉脑中如坠云雾般,有一种快乐的晕眩。 直到一阵疼痛传来,李然才稍稍回过神来,虽强自忍耐,但仍旧痛的厉害,这种破坏快感的疼痛,让李然大为皱眉,狠狠的咬了一口杨过的肩膀方自解气,这才尽力放松身体适应。 其实,杨过一样的痛,但纵然如此,他也强力忍着没有乱来,直到两人适应过来,才慢慢释放,但他心中的狂喜,便是李然不能体会的。 只因李然是性多过爱,而杨过则是爱之切切,本以为她**于忽必烈,却没想到她仍是处子之身,试想世上又有哪个男人没有占有欲呢。 杨过加倍温柔缠绵,生怕弄疼了她。可李然却亟不可待的缠上他扭动腰身,只因,此时小无相功不知不觉的催动全身内力,使得她浑身淡淡粉红,双颊发热,只盼着更多快乐,更紧的肢体纠缠。 望着她艳若桃李的情动容颜,杨过也情不自禁的更加用力撞击。两人紧紧相拥,唇舌交缠,抵死缠绵,满室暧昧声响,闻之能让人羞煞。 第 79 章 李然和杨过新婚燕尔,自是甜蜜非常,然而形势逼人,一方须得练功不辍,一方面又担心其他人在外面是否安好,因此多了一些沉重,甜蜜就稍显不足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早点离开这里,免得大家担心,只因这个石室本来设置的一条和外界来往的通道,因年久失修,竟然坍塌了一角,堵住了去路。须得想法子将石块和泥土掏空了,方可出去,否则,就算他们武功再高,也无法从那四面悬崖上出去。 好在,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甬道终于通畅了,李然便提议早点离了此地,杨过自然应允。 两人打了包裹,拿了一些吃食衣物并几本秘籍,便细心封了门,从通道走出,只见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横亘在眼前。 杨过笑道:“我抱你过去吧。” 虽然李然苦练这两月,功夫真正说得上是一日千里,普通练武之人拍马也赶不上,但再如何了得,也只有她此前二成的功力。此时河水湍急,连日来的大雨,更让河面宽了不少,杨过难免担心。 李然笑眯眯的摇摇头,将包裹递给杨过,提气一纵,在湍急的河水上轻轻踩踏几脚借力,疾掠过河面,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对岸,杨过不由叫了一声好,笑着踏过水面跟了过去。“龙儿的轻功倒不比之前差了。” 李然轻松甩袖好不得意,她实在受够了没有功夫的苦,那时节可实足是一个柔弱的小娘子。不过,她还是笑道:“其实我们古墓的轻功到底还是要差一些,过于讲究身法飘逸轻灵,不过,这倒难怪,师祖婆婆毕竟是个姿容秀丽的美人。” 杨过笑道:“你又怎知,凌波微步不是女人创的,它的身法真正如凌波仙子。” 李然嗔了他一眼,笑道:“我们古墓的轻功偏重于飘飘若仙,而这凌波微步,侧重于袅娜多姿,款款含羞的意思,也只有男人才总是喜欢让女人这样走一步都是风情。” 杨过虽然听着,总觉得有些牵强,但还是笑着不置可否,大有李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夫纲怕是正不了了。 两人且行且笑,上得崖顶。因猜度两小那执拗的脾气,梁彦又是个精明的,张凌宇怕是瞒不住,必然是会在云南等着的,说不定就在崖顶四周也未可知。 说来也巧,两人刚上来,便听见赵花婉大声道:“师兄,你慢点,脚下方有颗大刺 树,往左绕绕。” 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迅即施展轻功纵越几步,便见梁彦和张凌宇竟然各自抓扶一根大绳往崖下探路,足有七八丈许,竟已置身云雾之中,身影显得极为朦胧。 因赵花婉盯着梁彦,完颜萍则注视着张凌宇,两人都甚为焦虑,未曾注意到李然二人,倒是那向导看见了,急呼道:“你们是何人?” 赵花婉和完颜萍这才望过来,一时都呆怔半响,赵花婉揉着眼睛,惊呼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完颜萍显得镇静一些,笑着道:“杨大哥、龙姑娘,你们。。。你们没有坠崖?” 李然笑道:“劳你们挂心了。”又对尤自呆怔的赵花婉说到:“婉儿,呆看什么呢?不认得师傅了?还不快让彦儿他们上来。” 赵花婉这才回过神来,笑嘻嘻的跑过身来抱着李然的腰撒娇,“师傅你去了哪儿?徒儿可想你了。” 完颜萍见了,笑了笑,便弯身朝下喊到:““凌宇哥,彦儿,赶紧上来,杨大哥和龙姑娘他们好好的在这儿呢。”话音未了,又惊呼道“小心!”身子一个站不稳,差点滚将下去。 好在李然离她不远,伸手拉住了,杨过则早已扶着绳子往下溜去。 梁彦和张凌宇两人原本是一人一根绳子往下,梁彦听着赵花婉的指点,自个儿也小心探路,倒也无事,谁想刚绕开一颗刺树,忽听完颜萍说见着师傅了,梁彦一时又惊又喜,稍一疏忽,脚上踩着的枯枝咔嚓一声响,断了,好在他抓稳了绳子,膀子又让一旁时时看照他的张凌宇给提起来,倒也只是晃动一下便稳住了身形。 然而,不妙的是,那段枯枝坠落后竟然砸到了一个蜂窝。一时野蜂飞舞,纷纷往他们俩飞了过来,两人唬的脸色都变了,抓着绳子迅速往上爬。 可惜下来容易,上去却很难,何况,速度又怎么比得上野蜂,两人片刻之间就被蛰了满头包,张凌宇因护着梁彦,受伤面积更广,整个后背都被蛰了。 好在杨过及时赶来,从张凌宇手里提了梁彦,一边口中呼喝指挥野蜂,一边飞身往上,张凌宇无需顾及其他,速度倒也不要慢,很快便往上爬了三四丈,再没被蛰一口了,原来那些野蜂竟四散开去,只有几只不长眼的尤自嗡嗡跟着。 杨过这才住了口,笑道:“好在我这里有一瓶蜂浆,要不然也要陪你们蛰成满头包了。” 这些野蜂果然毒辣,才几息功夫,梁彦的小脸就成了红红的包子脸,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张凌宇更甚,一张俊脸肿的没法看了。 三人上了崖顶,众人瞧见他两人的模样,都忍不住发笑。李然忙掏出蜂浆替他们解毒,梁彦倒还好,瞥瞥嘴无视他们的笑意,张凌宇却很是羞赧的躲开了帮着抹药的完颜萍,自去一边胡乱抹了。 众人好不容易才聚齐,因此互问了情况,李然只说,幸而下面有湖,便保了命,只是一直找不到出路,后来才知道湖底与河相连,终于能从崖底出来了。 李然私心里并不想说出石室的秘密,尤其是还有个向导在呢。那些武林秘籍能瞒着自然要瞒着,人说怀璧其罪,武林秘籍在江湖中可比璧玉还要吸引人。因此,即使是两个小徒弟,也要以后慢慢说。 然而,他们两人的衣着打扮,即使在大理城也不见得能买齐全,实在是衣料材质太上成。因此,张凌宇和梁彦皆有疑虑,但也没问出口,只将他们的遭遇说了一通。 原来,忽必烈亲眼见李然跳下悬崖,心中仍不罢休,只因他从未如此为一个女人心痛过,也从未如此愤怒过,便是尸身也要寻回来瞧上一瞧。 于是命令士兵连夜寻路往山崖下找寻,但此处皆是陡崖峭壁,伤了几人却并未找到法子下去,唯有坠崖一法而已。总不能逼着士兵跳崖,忽必烈只得下令休整,待明日天亮再寻。 等天光大亮,众人往山下瞧去,只见悬崖陡峭,云雾攀绕,竟是绵延深不见底,光站在崖边就让人头晕目眩,只觉腿软。 忽必烈只得作罢,留下几百士兵继续找寻,便将大部带回了大理。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即使她很美,即使让他动过心,然而,终究比不过他心中的大事。 只是他心中颇恨,让士兵围着崖周找寻,没有法子也要想出法子来。终被王庭一份调令,给止了心思,欢喜不迭前往襄阳重新带兵。只因最近宋朝竟然主动出击几次,皆小有获胜,王庭才知他前次所奏宋庭兵器犀利,士兵勇悍之词不是谎言。恰逢用人之际,忽必烈便又被调了回去,颇有戴罪立功之意。 蒙古兵一退,张凌宇就得了消息,那日,他逃离蒙古兵追杀后,便装成大理人,至城门口处找梁彦三人,此时已然天亮,城门却紧闭,城门垛子上时有蒙古兵巡视。 张凌宇终究不敢靠近,躲在树丛中远远辨认好久,却未见梁彦他们,心中不由突突而跳,若是这三个被抓了可如何得了。 刚想凑近了再探,却忽听不远的林子有意响,不由的抽出匕首悄然接近,待看清了,却是一个小小少年郎,伸老长的脖子瞧着城门口,浑身脏兮兮的,就像个小乞丐,那小子此时也察觉身边有人,惊起一跳,随即喜道:“宇叔。”竟是梁彦的声音。 张凌宇心中一喜,一把抱过他膀子,松口气道:“你倒机灵,其他人呢?” 梁彦笑道:“师妹和表姐她们都藏在林子深处,我怕师傅找不到我,才一直在这里瞅着。”说着往张凌宇身后瞧去,“师傅他们呢?” 张凌宇皱眉道:“追兵太多,不得已才兵分两路,想到你们处境也堪忧,才让我过来接你们。既然我能逃过追兵,你师傅他们自是无碍,我们往南细细找寻一番,定能与他们相遇。” 梁彦听了仍然忧心不已,因为他整晚便只见蒙古兵一队一队出了城门,少说也有一两千人,只怕这时候,过路之处,全是士兵把持,如何去寻得。 果然,众人刚绕了小路下山,便见大路各个路口,都被士兵封了,虽则不怕他十几个蒙古兵,但终不可能一气儿打倒,只要有人放出讯号,他们便藏无可藏。 他们只得返回山中另寻他法,然则,他们对地形本不熟悉,在山中绕来绕去,竟迷了路,密林中虫蛇草蚁甚多,赵花婉最先顶不住,浑身都是红疹,麻痒难当,吓得她哭个不住。幸而他们一路往高山上攀,到半夜终于寻得一处山寨。 若不是朱子柳曾给他各人一方腰牌,以便冲出大理后,遇到山寨躲藏时,不被拒之门外,否则,他们几个半夜闯入,只怕会被当做贼子给杀了。 众人在山寨中安顿好后,隔了几日,寨民才从山下得了消息,杨过和李然都跳了崖,生死未知,朱子柳还让人带了话,让他们躲藏些时日才出去,否则无异送死。 幸而消息只张凌宇和完颜萍两个知道,生怕两小知道了要下山拼命,只得瞒了。然而,两人心中亦是不可置信,不去那崖边打探一番,定是不会就此离了云南。 只待又过了足有一月,山中道路各关卡的蒙古人撤离了,张凌宇四人才扮成山民下山,却差点撞见那四处散佚的几个百人小队的蒙古兵,只得每天循着小路躲藏着走,足足用了十来天方至无量山边。 却见崖周各边仍有蒙古兵把持,不由得深恨这个蒙古王子做事之狠绝。众人只得隐了身形,待晚间,那些人不折腾了,才潜至崖边,当地山民见他们竟然想要攀绳而下,惊骇不已,连连阻止,只说这地方深不见底,自来没人下去过。且这半月来,已见蒙古兵也试过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还折了好几个人。 可惜,白天又根本不能四处查看,晚上哪里瞧的清楚,张凌宇深恨不已,其实,到了这时候,连他也不信杨过他们能侥幸活着了。然而,张彦和赵花婉两人却死也要下去找一找,他们俩到这时才知道师傅跳崖之事,红着一双眼瞪着张凌宇有如仇人。 张凌宇苦笑着,只得继续想辙,好在没几天,蒙古兵忽然匆匆撤走了。张凌宇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带领众人围着崖周察看地形,最后选择了绕坡度较缓的一面,抛绳往下探路。 幸而李然和杨过及时出现,若不然这两人即使侥幸到了崖底,只怕也是非死即伤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段誉这样的狗屎运的。 第 80 章   众人叙了旧,略略休息了一会,便不想再在云南耽搁,马不停蹄朝回赶,出云南,经贵州且兰,入湘西一路向东,进入常德,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常德山水秀美、物资丰饶、文风鼎盛,市面很是繁华,众人一路山野露宿,实在困窘不已,便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稍事休整。   人一多些,自然八卦也就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更何况是大事,只听见客栈大堂中来来去去的江湖人都说的极为热闹。   一人摆着神秘表情说道:“据可靠消息,前段时日被仇家追杀的赤炼仙子李莫愁在桃源玉溪边出现。”   另一人接口道:“这李莫愁怎会在此地界现身,要说,她和沅水十三霸可是仇家。”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李莫愁虽然心狠手辣,但和凌霄仙子龙女侠却感情甚笃,一月前自大理传来消息,那龙女侠和杨少侠被蒙古王子给逼入悬崖殒命,李莫愁便出了襄阳,只可惜了,仇家盯的紧,到如今方到此地。”   一时间围靠过来的人都唏嘘不已,有赞叹龙女侠贞洁烈女、宁死不屈的,有叹息龙女侠和杨少侠一对璧人却生生被逼跳崖的,还说,最近江湖儿女都为之神伤,少年弟子更是黯然。也有人赞叹李莫愁有情有义,过往狠毒也只对大奸大恶之徒。这个说法很有有争议,人群立刻分为几派舌战起来。   正说的激烈处,门口忽然进来几条彪形大汗,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一条刀疤从左耳一直延伸道鼻翼,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恶霸、土匪、流氓等词,他也确实不是甚么善茬,乃是沅江十三霸的老二袁老虎,只见他瓮声瓮气说道:“谁见过李莫愁,我袁老二重重有赏。”   大厅内一瞬便安静下来,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将目光投向最初说出李莫愁去向的一个瘦小男人,那人的脸立马白的吓人,冷汗渐渐的渗出头皮,浑身颤抖着道:“我,我也是听说,那赤练,哦,不,李莫愁在桃源附近现过身,袁二爷,其他的我,我全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袁老二却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知道对方抖抖索索的脸色苍白,才满意的点头沉吟道:“我信你,往后有什么消息,赶紧的告诉我们沅江十三行一声,有你的好处。”说完,丢出一锭银子,故意咋在那人的膝关节处,将瘦子给打在了地上。   袁老二这才朝小二瞪了一眼,“傻站着作甚么,还不快给爷爷带路。”   那小二满脸堆笑道:“袁二爷您请,楼上雅间为您留着哪,这边请!”   那袁老二志得意满的甩开步子蹬蹬蹬的往楼上走去,几个随从忙忙的跟上。谁想,那袁老二脚忽地一软,跪倒在楼梯上,一个美丽娇俏的小姑娘从雅间出来,脆生生的说道:“你这黑老虎,找我师伯作甚?” 正是赵花婉。   那袁老二怒气纵生,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开扶持的随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膝部隐隐的麻痒起来,他不由的心下一惊,糟糕,暗器有毒,其实,他根本不知那暗器是何时出手的,只觉得银光一闪,膝盖处微微一凉,便软倒在地。这让他更加害怕,却不知得罪哪路高人。   他倒也还沉的住气,望着仍然笑意盈盈的小姑娘,扯出个笑脸道:“不知姑娘是何派门下,在下实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   赵花婉咯咯笑道:“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找师伯,还说什么,重重有赏。我就是想问问你,找我师伯作甚?难道你欠我师伯几百万两银子?”她摸着下巴重重点头,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做主收了这些银两也是一样的,不过说好了啊,我只要银票。”   袁老二脸色红红黑黑一阵,又立刻扭曲起来,只因膝盖处麻痒难当,直如一万只蚂蚁在咬,每咬一口还吐一点让人疼痛的毒素,实在常人无法忍受。但他仍然紧紧的握拳忍着,狠狠的骂道:“妖女,李莫愁是你什么人?”又朝身边的随从吼道:“还不快给老大报信,都是些死人啊,猪脑子。”   那些随从立即连滚带爬的朝楼梯下走,可惜刚走不到两步,便全部都软倒在地,不能动弹,显然是被人点了穴,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被点的穴道,大厅中各江湖人都开始暗暗心惊,脑海中无数盘旋,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正自猜疑,忽见一很俊的白衣公子走出来,还一手托着帘子,从屋里走出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实在比平生见过的美女还要美上一百倍,不过,她手上轻轻摇着的水墨纸扇,看起来也比所有见过的女子还要怪异,却又意外的洒脱。   袁老二疑惑道:“你们是谁?”   白衣公子笑道:“在下杨过,李莫愁正是在下的大师姐,不知大师姐和袁二爷有何仇怨?”   袁老二显得极为震惊,一楼客座上也传来江湖人士的吸气声,想来大家都知道李然和杨过被逼下悬崖的事。不过,袁老二已经实在无法忍受蜂毒的苦痛,哪里还能想其他,因此咬牙冷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玉面公子杨少侠,也只不过是一个喜欢阴毒暗算的小人,今日我袁老虎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过笑道:“你倒也是条汉子,解药拿去。”随手一挥,一瓶玉峰浆激射而去,朝袁老二面门砸将过来。   袁老二一抓一滚,倒也没被伤着,也不关解药是真是假,朝口中倒去。半响,果见麻痒有所缓解,才翻身坐在楼梯上,朝杨过说道:“六年前,李莫愁杀了我夫人,烧了我们沅江十三行一百条船,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沅江十三霸这点子事,一楼的江湖人都知道一点,因此,都等着名满江湖的杨少侠和龙女侠待要如何解决,凭着美貌和气度,其实大家早已猜出那白衣女子比是凌霄仙子无疑,江湖第一美人之称实至名归,还有喜欢手握纸扇的怪癖,就更是确定无疑了。   只见杨过沉吟一会,说道:“那烧掉的一百条船之事,我们赔,至于你们那些死去兄弟的性命,若不是他们围杀,大师姐也不会下手。”   “至于你夫人之死,”李然接口,轻轻笑了笑,收了扇子,“素闻沅江十三行是由十三条拜把子的英雄好汉建立,雄霸一方,做了很多造福百姓的好事,为过往的路人商贾保驾护航,比之官府犹让人信任三分。可惜,可惜啊,虽然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却仍有稗草相杂。袁二爷,你夫人之事,建议你回去问问你们十三行的付三爷,看她该杀还是不该杀,到底死在谁的手里,到时,你若还认为你夫人是我师姐所杀,你大可以找我们古墓派报仇,我们接下了。”   袁老二双目闪烁,犹疑的望了望李然,然后低头叹息一声,然后站起来一声不吭就要走,却一个踉跄又要坐下,杨过忙道:“你腿上的针还未取出,站立不得。”说着朝他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磁铁,袁老二初还满是戒备,后来一想,这人若是想动手,自己早死了一万遍,倒用不着防备了。   只见杨过帮着吸出磁铁,站起身,朝那几个滚到在地的随从隔空拍了几掌,便见那几人幽幽醒转过来,袁老二一时间惊骇不已,隔空点穴这种功夫早已失传,却没想到杨过年纪轻轻,使起来却是信手拈来。大厅内,便又传来阵阵吸气声,看来众武林同道亦然是心惊不已。   袁老二再也不说一句话,站起身便摇摇晃晃离开了客栈,心中却知,即使真正有仇,此生恐怕是毫无希望了。   李然和杨过朝厅内武林同道拱拱手,便又回了雅间,杨过方才问了出来:“师姐,你怎知那付三爷和袁老二的夫人之死有关。”   李然轻轻笑道:“大师姐曾经提起过,说是那付三爷虽然看着文质彬彬,却真正是禽兽不如,反正是个混球,再多泼一点脏水也没甚了不起的。”   众人默然,连赵花婉都有点傻眼,半天才喃喃道:“父皇好像也是用这个法子,办了几个三品大员,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李然抚额,这似乎起了不太好的教育作用。。。。。。其余人无语的望着师徒二人,倒是梁彦冷冷道:“乱用典故。” 第 81 章 消息传的很快,第二天,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便找到了客栈。 李莫愁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似是受了内伤,洪凌波要好点,但是手臂上缠着伤布,显然是伤了胳膊,两师徒都不轻松。 李然见了,心中感动,虽说李莫愁仍旧冷着脸,不给一点好脸色,但若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受伤如此之重。“江湖中人,能伤的了师姐的实在不多,莫非师姐遭了暗算?” 李莫愁冷哼一声不说话,李然偏头望向洪凌波。 “有人谎称抓了张大侠,师傅一时情急。。。。。”李莫愁咳嗽了一声,洪凌波立即住了嘴。 受伤却是为蓝颜,李然撇开头掩饰了一下笑意,转过脸来时平静如初,“那师姐好好养伤,我们权且在这里住上几日。” 李莫愁却冷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虽用了缓兵之计,但终究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早日回到襄阳,我也能安心养伤。” 亦能时时见到张大哥,李然脑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点头答应。 李莫愁一时红了脸,扭头望着窗外,故作恼怒道:“瞎想什么呢?” 李然闷笑出声,见洪凌波出了房门,便拉了拉李莫愁的袖子,“师姐,你还是和张大哥赶紧成亲吧,时光易老,你们都等不起了。” 李莫愁脸色赤红,甩开袖子,倒也没有反驳,只是皱眉不语。 李然心中一动,皱眉道:“难道张大哥不答应,哼,看我不给他几枚玉峰针。” 李莫愁急了,忙道:“你作甚么,要丢光我的脸不成,何况,你现在的功夫,就算暗算,也未必能得手。” “莫非张大哥真的不答允。”李然这下真的不高兴了。 李莫愁低头沉默了一会,才闷闷道:“他说等将蒙古人赶回大漠后再成亲,我总不能阻挡他的志向?” 一个女人如果深陷一段感情,总会不由自主的牵就,思前顾后的为对方着想,却总是将自己逼入尘埃中。李然心下叹息一声,也对张业多了一份恼怒,李莫愁这样倔强性格的女人都能化作绕指柔,可见用情之深。可是女人能有多少青春等得起,何况李莫愁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就算放到现代也已经是大龄剩女,已经完全等不起了,张业到底安的什么心,报国和齐家又没那么大的冲突。 李然心下郁闷,打算回襄阳找张业好好谈谈,因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李莫愁皱眉问道:“你和杨过是怎么回事?太过亲密了!” 李然一听,笑着将云南之事和盘托出,还将凌波微步等秘籍给李莫愁看了。 李莫愁显得极为震惊,拿着秘籍看了看,然后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道:“你说,你平时装的深明礼教的淑女风度,却没想到,要狂起来也是没边的,婚姻大事,岂能就你们两个人拜拜师傅父母牌位就了事,这也太草率了。” 李然笑道:“那师姐,你反对吗?” 李莫愁瞪了她一眼,“木已成舟,我还能怎地呢?虽说杨过看着稍显轻佻,但对你还是不错的。” 李然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摇了摇,在李莫愁翻白眼前,笑道:“既然师姐都答应了,我和过儿也乐意成亲,其他人的想法,我可懒怠理会。” 李莫愁无奈道:“你说说,你这个摇扇子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摇着一把纸扇像什么话。” 李然纸扇一摊,不以为意,在李莫愁的叹息声中出了门。 房内,李莫愁呆呆看着手里的秘籍,很不是滋味,前尘往事再也不敢想起,当初做的那些错事,都被师妹当做不在意的原谅了,甚至处处维护周全。她小小年纪,却通达乐观,很是维护了古墓派在江湖人中的面子。 想想这些年,李莫愁虽然自忖聪敏过人,但却在江湖中只能小心度日,时时狠辣手法震慑敌人,却只得了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名声。可师妹却短短一年时间,就在江湖中声名鹊起,赞叹之声不绝,古墓派的人走出去,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这差别,就算李莫愁再如何自欺也能感觉到,若不是有了师妹,就她自己以前在江湖中的行事,也能把师祖婆婆给气活,好在师妹自出江湖来,所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有理有度,为国为民之心人人称道,没有堕了师祖婆婆的名头,师傅也放心吧。 李莫愁有些自嘲,又摸了摸凌波微步的绸绢,又叹息一声,为什么师妹就从不对自己设防呢?这种高深的功夫,江湖中人哪个不肖想的,可她偏偏却这么毫不在意的丢在自己手里,说她精明呢,却又这样傻。 李莫愁叹息一声,自此放开了以往的固执,慢慢回复以往的温柔,整个人越来越显得娴静可亲,往后在江湖中,也未再有人提起女魔头的话。 数月后,李莫愁和张业大婚,李然在李莫愁的逼迫下,也只得与杨过同时举行了一场大婚,算是堵了江湖悠悠众口。因为,自常德相遇后,李莫愁便不允许李然和杨过同房,硬生生的让俩小夫妻只能白日里互相看看以寄相思。 大婚当日,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好不热闹,当然寻仇的也不少,但是皇帝很给面子拉来了一队护卫队过来,就算再大的仇恨,那些人也得掂量掂量了,一场婚礼下来到是相安无事。 李莫愁这边还好说,杨过这边就过不去了,江湖中青年才俊,有那黯然神伤的,纷纷闹腾杨过,直把他灌的站不稳脚为止,谁叫他娶的江湖第一美女呢,受点罪也是活该。 不过,好在他在女侠中也是个香饽饽,那些青年才俊对李然其实也只是欣赏加点不甘,见众女侠怒目而视,他们只好收敛了一点,表现一番哥俩好便算了,倒是让杨过逃过一劫,没有直接醉倒在酒席上。 再者说,欧阳锋也被杨过和李然接了回来,白驼山早已荒废,欧阳锋再在那里呆下去也没意思。何况,他雄心不再,对于白驼山的起复也没什么兴趣了,索性回了中原,至于那些捡不起来的记忆,欧阳锋也不再废什么心思。只因,目前有一桩让欧阳锋更感兴趣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李然回了襄阳后不久,便巧遇黄药师和洪七公在一起喝酒,她也不说什么,丢了一本北冥神功给了黄药师,一本降龙十八掌给了洪七公。 两人便如获至宝,将酒菜和李然丢在一边,自行演习去了。好巧不巧,却让随后赶来的杨过和欧阳锋看到了,欧阳锋很生气,瞪了李然一眼,又瞪杨过,杨过苦笑着道:“我以为义父更喜欢毒经。” 欧阳锋哼了一声,限杨过三日之内,将北冥神功和降龙十八掌找来,否则,他就回白驼山,很是傲娇了一把。 洪七公将他嘲笑到死,欧阳锋也不同他客气,伸手就去抢,一时三大高手战到了一起,打的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自此之后,这三大高手便也在襄阳近郊的杨过和李然的新宅子中住了下来。你说,洪七公还好理解,黄药师离黄蓉府就那么几步路,他硬是没去过一次,黄蓉只得隔几日便来拜见父亲,实在是好一场乐剧。 这一年,古墓派倒是喜事连连,洪凌波嫁给了耶律齐,张凌宇娶了完颜萍。在他们结婚后不久,耶律燕便嫁给了武修文,郭芙也在江湖人的笑话中嫁给了武敦儒。 只有程英和陆无双没什么消息,黄药师虽然住在李然的宅子,但是也偶尔十天半个月的出门一趟,不知是去授徒呢,还是云游。 虽然,李然对程英很有好感,但是她和古墓的关系实在尴尬,便曾未在黄药师面前提起过,徒增烦恼罢了。 第 82 章 这一年,战事一片大好,虽然未向北推进半寸,但也成功打退了蒙古人的攻击,蒙古人擅长奔袭,攻城却不行,因此战事一直焦灼,皇帝还每隔一两月,便给蒙古人一炮震慑,实在是让城外的忽必烈痛恨不已。 这日深夜,忽必烈结束一天的劳累,坐在案台前深思,此时万籁俱寂,大多数人都已沉入梦乡。忽必烈却睡意全无,手里拿着的是关于江湖的情报,赫然正是关于李然的。 忽必烈确实很忙,但他在忙里偷闲,总会看一看关于江湖人士的情报。虽说他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得不到手的女人,确实让他惦记上了。 她大婚那晚,忽必烈甚至不顾危险想要去襄阳走一遭,只是,此时襄阳守卫森严,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忽必烈在劝说下只得苦笑着止了心思。 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当然,李然在忽必烈的心目中,比一般女子要来的特别的多,他从未见过女人有那样坦荡的眼神,没有哪怕一丝俯就的意思,就彷如和世上所有尊贵的男子一样的自信自尊。 让这样一个女人展现柔情,应该是一件舒心畅怀的事,和这样一个女人说说话,散散步,也应该是很轻松的。 忽必烈有过一丝期寄,但总是在想到她被逼入悬崖时的眼神,便只能叹气,心想,就算攻破襄阳,也是得不到她的人,更遑论心了。 忽必烈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但他却总是在深夜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想起她来,这种隐秘的相思,曾让他自己也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但好在,这心思并不会影响平时的判断,也只是在深夜疲惫来袭时,才会冒出头来。 如往常一样,忽必烈笑了笑,收了册子,正要唤人更衣,却不想一转身,便见梦里数度出现的女人就站在对面,仍然一身白衣胜雪,仍然微微笑着,仍然摇着一把不太适合的水墨纸扇,声音还是那样清冷,“好久不见了,王公子。” 她竟然还是称呼王公子,就像老友重逢一般,当年在襄阳的客栈中,那短短的会面,便又历历在目。忽必烈笑了笑,仔细听了听营帐外的声响,却只是一片寂静。忽必烈心知有意,慢慢踱步至书案,双手正要按下机关,却怎么也是不起劲来,已然不能动弹。 他抬头,却见她还离自己数步,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隔空点穴的功夫竟然真的存在,忽必烈苦笑,待要出声示警,口却又不能言。 忽必烈不由得渗出冷汗,莫非她真的来实现她当日的诺言,来日再见,便是死到临头。他本来以为那不过是句恐吓之言罢了,女子但凡决绝处总会装腔作势的说上一说,却曾未有人能真正亲手实现。 李然望着忽必烈纷纭变色的脸,轻轻笑了笑,道:“其实,如果只是私人恩怨,我倒并不至于来杀你,只要你我以后形同陌路,我便也不在意,因为,你毕竟也是一条响当当的男子汉。” “可你却是蒙古人,其实我也对朴素的蒙古牧民没有任何偏见,但是当你们屠杀汉人时,用你们的奴隶制度来统治文明时,我确实不忍待见,如果,你们蒙古国但凡能给社会带来希望,而不是无尽的破坏,我也不会这么憎恨你们的杀戮。” “我说这么多,只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一场私人恩怨中,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想来,也不至于羞辱你。” 李然看着忽必烈平静的表情,也有点钦佩,谁能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呢。她忽然觉得说的再多也毫无意义,便不再多言,却有点下不去手了,就像所有狗血剧一样,在关键当头,主角总会掉链子一样。 李然暗自苦笑,好像每次杀人都是被逼的,而这次,却无人逼迫,取人性命之事,却一点也下不去手。 杨过却在此时走了进来,拉着李然的手笑道:“龙儿,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李然回头望向忽必烈,却见他脸色青紫,嘴角渗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杨过笑着道:“义父说你必然下不去手,所以调配了这至尊毒药,给他用用,也不算糟蹋了,走吧。”说着拉起呆怔的李然出了帐篷,赫然便见黄药师、洪七公和欧阳锋三大高手都在,那些侍卫都被点了穴道呆呆的站着。 五人轻功绝顶,直到出了营门,才听见蒙古军中传来骚乱声,立即有人带着骑兵追来,只是此时,五人早已上马奔去几里远,哪里还能看见甚么影子。 直到奔出数十里地,众人才放缓了马速,李然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合着她冒着危险闯入蒙古军营,只说了一通话而已,虽说,她自认为是安慰忽必烈的话,但是其实只怕能把对方气死吧,反正都是死,谁又在乎到底是死于甚么因由。 黄药师此时开口道:“既然你的心事已了,可以带我们去无量山无量洞了罢。” 其实依他们的势力,想要打探无量山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宗师级别的人,岂能被人看成去觊觎秘籍的宵小之辈,只得纷纷游说李然和杨过。 李然和杨过对视一眼,便点头道:“自然同去。”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黄老邪,你自认无所不能,我看这逍遥派的师祖倒是比你厉害一些,你那桃花岛虽然是人间仙境,可也总比不上无量洞的巧夺天工。” 欧阳锋虽然讨厌洪七公,但黄药师在修习北冥神功比之他要强上一筹,这让他很不爽因此针对黄药师上却是利益一致的,因此摸着胡子点头附和。 黄药师懒得理会这两个无聊人士,拍马便走。 李然和杨过无奈的对视一眼,对于这三人的吵吵闹闹虽然司空见惯,但也总不要随时互相攻陷吧,尤其是欧阳锋真的墙头草两边倒,一会针对洪七公,一会儿又反过来斗黄药师,搞的杨府总是鸡飞狗跳的。 直到三个老小孩走远,杨过这才跳上李然的马,温柔抱着她,两人共乘一骑。 李然心事已了,便觉浑身轻松,靠在杨过怀里说道:“过儿,你以后称我然儿吧。” 杨过亲了亲她的耳边,笑道:“为什么?” 李然偏头回吻他唇,两人虽说结婚一两年,浓情不淡,反而越见亲厚,激吻过后,李然软软的靠着杨过,说道:“我本身师傅捡的的孤女,师傅对甚么都不甚在意,因算我是龙年出声的,便一直唤我小龙女,我想,我便是姓龙吧,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儿,叫龙然,所以,你以后要唤我然儿,反驳无效。” 借着月光,杨过温情脉脉的望着一脸小女儿态的心上人,心底柔情一片,只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年幼的辛酸便也都淡忘了,只余一片甜蜜的温馨。 李然见他不说话,皱眉道:“你怎么了?” 杨过拢了拢她的温软淡香的身子,将头埋在她颈子上,轻叹道:“然儿,有你,真好。” 李然回报他腰,笑道:“我也是,我爱你。” 杨过心中一动,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表达方式,却是他能听到最动听的情话。 月色如华,轻抚缱绻情深的恋人。也映射在并未走远的年华老去的人们,黄药师满眼温柔深思慢慢转为神伤,伊人独去,世间便只剩荒凉。欧阳锋和洪七公若有所思,谁又没有年轻,谁又没有真正爱过呢,即使年华不再,可是那份情深的记忆仍会偶尔填满已经荒芜的心田。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难得,愿世上所有人都为自己所爱的人留下一方纯净的空间,人生苦短,真情难得。 终神雕一部,以情字动人。 ——此文完——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com)